“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我真没想到我们从校园爱情走到如今也会被外面的诱惑所击倒。”袁芳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看到一对情侣牵手而行,眼底泛起一抹羡慕,这份羡慕没有停留太久,就转化为嘴角嘲讽的笑。
“你是说张斌外头有人了?”闺蜜李雪眼里有同情,有探究,还有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
李雪的丈夫早年出轨,她当机立断离了婚。离婚时孩子归了她,没多久男人就再婚了。抚养费虽然按月给付,但是那点钱也只能够给孩子报一期课外补习班的。
看着前夫再婚后生活丝毫没有受影响,李雪又恨又悔。恨前夫寡情薄意连亲生的孩子都不管不顾,悔得是自己当初太冲动,没有想到独身女人带孩子如此艰难。

“啊,没有。我看了一部电视剧有感而发。”袁芳想起自己和其他朋友议论起李雪和她前夫的过往时或嘲讽或叹息的画面立刻改了口,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电视剧啊,都是生活的写照哦!”李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是啊,是啊。艺术来源于生活嘛。不说了,我该回去给孩子做饭了。”袁芳说完将杯中的咖啡饮尽,起身走了。
“孩子不是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吗?现在才几点啊?”李雪不解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搅乱了袁芳的思绪。
眼看着张斌就要下班了,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他呢?
袁芳有些后悔昨晚偷看丈夫的手机了,当时他喝醉了,躺倒在沙发上。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仿佛是在催促她查看信息。都说没有一个人能从自己另一半的手机里笑着出来,袁芳也是这样担心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她用张斌的指头解了锁。
大概是张斌太过自信袁芳不会查他手机吧,聊天信息一条没有删除,支付记录显示他们已经开过好几次房了,张斌还和她一起畅想未来。
被背叛的愤怒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逆流的血液让她的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很快她的情绪又被恐惧替代。张斌是医生收入不菲,她却是个收入不高的小职员经济不景气的时期极有可能随时丢掉工作。
都说三十五是个坎,如今已经四十的她。不说一事无成吧,也是除了一个看似和睦的家庭什么都拿不出来的惨淡局面。
“不顾一切的去离婚,从头再来。自己可以吃苦受罪,那孩子怎么办?孩子的兴趣课补习班哪个能等,哪个又不要钱呢?一旦离婚,张斌极有可能将那个女人迎进门,那样一来无论孩子跟谁都要受苦。”想到这袁芳的心就像沉进了一潭苦水中。

熟悉的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响起。袁芳连忙擦了一把脸,站起身迎了上去,态度转变之大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你今天怎么了?”张斌一开门就看见了妻子在迎接他,有些诧异。
“哦,我想跟你说我今天没做饭。我们出去吃吧,也省得你换鞋了。”
“天天吃食堂,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家里的晚饭了。”张斌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埋怨。
家常菜那么健康,你还不是一样出去偷吃。袁芳心想。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做。”出唇的话却是异常谦卑,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袁芳恨死了这样的自己,但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等孩子长大了,娶了媳妇。我再和你离,把你的丑事公告天下让你孤独终老。袁芳在心中宽慰自己一番才好受了些。
“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的口味和喜好吗?”张斌说着重新穿上鞋走了出去。
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怎么可能还和你过这么久,让自己落入进退维谷的地步。袁芳故意落在后面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

“雪,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打电话约我出来干嘛呀?”袁芳来得很急,头发都没扎,四十刚出头的年纪竟有了些白发,平时她都会小心翼翼地将白发藏起来。
李雪看着面容憔悴的朋友,又瞥了一眼旁边冲她挤眉弄眼的其他朋友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被男人蒙在鼓里。”说完,她将手机摆在了桌面上,手机里赫然是张斌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只能看得清男主角是张斌。
袁芳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暗怪张斌偷吃都不知道走远,又怪朋友多事将针直直往她眼里戳。
“咳,你说这事儿啊!袁芳眉头舒展笑盈盈地解释道,这是张斌带的实习生。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那天是我有事先走了,我交代张斌送人家回去的。”
“实习生?这女的看背影得快四十了吧?”李雪没有看懂朋友递来的眼色,继续追问。

“学医多辛苦啊,看着显老也正常。”不等袁芳开口,其他人先打起了圆场。
袁芳不想离婚,更不想让别人看她的一地鸡毛。隐瞒,替丈夫圆场变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等着吧,等你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每次她发现张斌不忠的蛛丝马迹时都会这样安慰自己。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就信了。
“妈,你有没有发现我爸有些不太正常啊?”儿子张亮试探性地开了口。
“哪有,你小孩子家家的别胡猜乱想了。妈给你做了清蒸鱼,读书费脑细胞多补补。”袁芳岔开了话题,飞快地跑进了厨房里。
“我都还没说我爸哪里不正常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胡思乱想了?”张亮不依不饶追进了厨房。他的话让袁芳无法回答,只能耐着性子问:“那你说说,你爸怎么不正常了?”话一出口,她就屏住了呼吸,她怕儿子发现的蛛丝马迹自己无法圆上,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可没那么好蒙骗。
“爸最近总咳嗽,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你说咱是不是该带他去医院看看了?”袁芳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爸自己就是医生,难道自己的情况还不了解吗?”
“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再说爸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们更应该多关心关心他。”听了儿子的话,袁芳既欣慰又难过。
“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多关心关心他。那我明天陪他一块儿去医院吧。”袁芳忍着恶心说。
“肺癌?还是晚期?这怎么可能?他看着比我健康多了。”医生办公室里,袁芳惊叫出声,引得一群医生回头看她。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医院的技术手段可以去上一级的医院再仔细做个检查。”医生只当袁芳不相信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袁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生办公室。“怎么会这样?她还有来得及实施她的报复计划,他就要死了?”
“我现在离婚的话还来得及吗?”袁芳第一时间打了律师朋友的电话。
“夫妻之间有扶养的义务,如果张斌不同意离婚的话,法院大概率不会判离……”
袁芳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她要被这个负心的男人一起拖入地狱了吗?
袁芳想起自从发现男人出轨后,自己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对方生活着,不敢高消费,不敢发脾气,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和自己离婚。结果就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所幸,张斌的病来得很快,很急。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过世了。
出斌那天,袁芳哭得很伤心。一半为孩子,一半为自己。
张斌的病掏空了家底,没给孩子留下多少积蓄。眼看着,孩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以后结婚买房的重担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想到这,她不由得哭得更伤心了些。
一同送葬的亲戚们看了也纷纷感动得落泪:“袁芳和张斌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只可惜情深缘浅,好夫妻不到头啊!”
袁芳听得心中越发委屈,她多想将张斌出轨的证据拿出来展示一番让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是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儿子,便只能将万千委屈都化作了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