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提亲

1948年9月中旬的一天清晨，刘少奇令警卫员给我送来一封信，要我到他那里去谈谈工作情况。我看了信后，既非常高兴，也感到奇怪。我想，刘少奇同志工作繁忙，时间紧张，怎么能抽出时间找我谈话呢?我过去曾见过刘少奇多次，他待人亲切，平易近人。这次特意送信来让我去谈话，想必有什么重要事情吧。于是我就立即骑上马，跟着刘少奇派来的警卫员走了。

司法部所在地王子村，离西柏坡不太远。我们当天就到了西柏坡，住进了中组部招待所。第二天早晨去探望刘少奇。一见面，他很高兴地和我攀谈，问我在干什么工作，觉得合不合适。

我回答说：“我在干司法工作，因为我没有学过法律，所以，感到工作吃力。”

他对此很理解。征求我的意见说：“那你觉得干什么工作合适呢?你提出来给你另外分配!”

我没有思想准备，一时也回答不出来。刘少奇要我想一想再说，并请我吃早点，让我边吃边考虑。不料，早点吃完了，我还是没想好。

他笑了笑，说：“你吃了一顿饭还没有想好吗?下次你到各部门去参观参观，看哪一个部门适合你，再说吧!”

我当时就很幼稚地答应：“以后一定去各个部门看看。”刘少奇笑了。

刘少奇说：“我带你去看看毛主席，好不好?”

我听了非常高兴，说：“好!我老早就想去拜望毛主席了。”

于是，刘少奇就同我一道前往毛主席家。

在路上，我不禁回想起以往几次见到毛主席的情景。

最早一次，是和谦初一起在武昌农讲所开学典礼上，后又拜访了他。

时隔10年，思齐演《弃儿》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他。

后来，我在抗大学习时，他给我们讲过课。

我们从新疆回到延安时，他又热情地欢迎过我们。

现在，马上又要见到毛主席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跟着刘少奇到了毛主席的家。

毛主席住在西柏坡村的一个院子里。院内有两、三间座北朝南的平房。其中一个房间是会客厅。另一侧的房间，是毛主席的卧室和书房。

会客厅的陈设很简单。有两张单人沙发，一个帆布座套椅，左边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对称的椅子。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整个摆设朴素大方，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毛主席就是在这里运筹帷幄，指挥着三大战役。

刘少奇引我走进客厅后，毛主席连忙站起身来，和我们亲切地握手。

刘少奇和毛主席简单地谈了几句工作上的话后，说：“我把张文秋同志约来看望主席，主席可以和她多谈谈，我先告辞走了。”

刘少奇走后，毛主席微笑着，让我在沙发上就座。

毛主席身穿一套深灰色服装，脚穿一双黑布鞋。他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神采奕奕。

毛主席笑着对我说：“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在何处工作?”

我说：“我住在平山县王子村，在华北人民政府司法部工作。我好久未见到主席，很想念主席。”

毛主席又问：“你在司法部干什么工作?工作情况怎么样?”

我便详细地作了汇报。

毛主席仔细听了我的汇报后，点头微笑说：“你的工作做得很有成绩，做得很好嘛!”

接着，毛主席问起了我的家世和家庭情况。

我就从祖父母到父母，从求学到参加革命，把自己的家世和经历讲给他听了一遍。他听得很仔细，很入神，有时频频点头，有时还插几句话。

当我讲到我的求学经过时，毛主席说，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毛主席听我讲完全部家庭情况后，很有感慨地说：“你出来参加革命，真不容易呀!你是同封建社会斗争，同宗法观念斗争，才出来的呀!你幸喜有一个好母亲作后台，支持你求学，求进步。她不支持你，你参加不了革命，也不会有今天。”是啊，母亲如果知道我的今天，该会感到多么欣慰呀!

毛主席向我介绍了他的身世，说他父亲脾气大，不让他外出求学，也是母亲支持他。当主席讲到开慧牺牲，岸英、岸青流浪的情况时，他的眼圈有些发红，看得出他是非常难过的。

毛主席又和我谈起了谦初牺牲的经过和谦初的家庭情况，我详细地一 一作了回答。

毛主席听完后，有些难过，说：“谦初是个好同志，可惜牺牲得太早了。他是一个有才能、对党有贡献的人，是党的忠实儿子。他的牺牲，是党的一个大损失啊!”

毛主席问清楚了所有情况后，把话题转到了岸英和思齐的婚事上，说：“听岸英说，他和你的大女儿思齐很要好，已经通信好久了。他说，他很爱思齐，思齐也很喜欢他。他们两人现在要求订婚，我很同意，现在就看你的意见怎么样，你对这个女婿满不满意?”

我回答说：“他们两人通了许久的信，我是知道的，现在他们要求订婚，我很赞成。主席既然同意了，我非常高兴。不过，我怕思齐年轻幼稚，不懂事，配不上岸英。”

毛主席说：“我看思齐比较懂事。她年纪虽轻，但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她是在监狱里长大的，知道艰难困苦。她是烈士的后代，是我的干女儿，我很同情她，也很喜欢她。所以，我赞成他们现在订婚，将来结婚。”

我说：“将来思齐和岸英能结合在一起，作主席的儿媳妇，经常在主席身边受教育，会非常幸福的。我有岸英这样一个女婿，也很满意。”

毛主席很有礼节地说：“今天本应当叫岸英来见你，可是他现在不在家里。明天我叫他到你家去看望你。岸英刚从苏联回来不久，对国内情况不大了解。尤其是对中国革命的情况，不大清楚。他很幼稚，希望你今后多费点心帮助他，教育他。”

我当时听到过很多人对岸英的赞扬，所以，我对毛主席说：“我听很多人说，岸英很精明强干，能吃苦耐劳。他在苏联学习了马列主义理论，回国后，也表现得非常出色。好多人都夸他是一名大有作为的青年。”

毛主席说：“这都是别人的奉承话，你可不要相信。他实际上是有很多缺点的。”

毛主席心情沉重地谈到了岸英小时候的遭遇。他说，杨开慧被捕时，岸英只有七八岁，小小年纪，就同他母亲一道坐牢；杨开慧牺牲后，岸英三兄弟在上海曾经流浪过。后来，党组织把岸英和岸青送到了苏联，在苏联党的培养教育下，才长大成人。岸英在苏联的东方语言学院毕业后，又参加了保卫莫斯科的战斗。

毛主席说：“岸英1946年才回到我的身边，他真是历尽苦难，很不容易才回到祖国的呀!”

毛主席在谈到杨开慧英勇牺牲和岸英坐牢的情形时，神情严肃，声调也很低沉。直到谈起岸英回国后参加工作，他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我觉得，他这位革命领袖，对孩子充满了慈爱之心 。

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连忙起身向毛主席告辞。主席再三挽留，坚持要留我吃午饭。我只得坐下来，和他边吃边谈。

吃过午饭后，毛主席又谈到了他的家庭情况，谈到了他们家为革命牺牲的亲人们，特别谈到了毛泽民同志在新疆牺牲的情况，毛主席对那些牺牲了的亲人们，表现出一种深切的怀念之情。

我也对毛主席谈到了陈振亚被敌人毒死的经过，谈到了我们在新疆狱中和敌人斗争的详情。

我们一直谈到下午四五点钟。我一想，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已经整整谈了8个小时，毛主席应该休息了。于是，我立即起身向他告辞。

毛主席还要留我吃晚饭，我说：“主席应该休息了。天快黑了，我也要赶快回家。”

毛主席这才起身，与我握手道别。

这一天，我和毛主席在一起谈话的八个小时内，江青多半时间坐在旁边听，但没有插话。

我回到家里，仔细回想了一天的情况，明白了毛主席详细询问我的身世和革命经历的原因，显然是为了岸英与思齐的婚事。毛主席真会作调查工作。他以谈家常的方式，将我的各方面的情况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连对谦初的家庭都作了深刻地了解。与此同时，他也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岸英的情况，主动地告诉了我，让我心里有底。毛主席这种细致的工作作风和尊重他人的品格，使我又感动，又佩服。他这样重视孩子们的婚事，又使我格外高兴。

与岸英谈心

第二天上午，岸英骑着马来到了我住的招待所看望我。他身穿一套灰色军装，脚穿一双黑布鞋，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使人一见就觉得这是一个大有作为的青年。我见到他，非常高兴，非常喜欢。

岸英很有礼貌地叫我妈妈，向我问好。以后，他就一直这样称呼我。

我给他送上一杯茶，他连忙站起身来，用双手接了过去，显得很有教养。

坐定以后，我问他：“我昨天到你家，看望过你父亲，你知道吗 ? ”

他回答说：“爸爸昨天晚上告诉了我。所以，我今天特意来拜访您。”

我说：“感谢你爸爸，那么热情地招待我。”

他马上说：“可惜我不知道妈妈要到我家，我没有在家奉陪，实在对不起，请妈妈原谅!”

他略停了一下，问：“听爸爸说，妈妈与爸爸谈过了我和思齐订婚的问题，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脸就红了。我微笑着说：“是的，谈过了。你们要订婚吗?”

“是的，我有这个要求!”

我问：“你喜欢思齐吗?”

他说：“我非常喜欢她，我们已经通过一段时间的信了。她也喜欢我。昨天听爸爸说，妈妈也同意我们订婚。我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

我听了岸英的谈吐，感到这孩子很聪明，会讲话，而且说的话很诚实亲切。我们就很随意地谈起家常来。

我说：“把你妈妈的牺牲经过和你小时候的遭遇，都详细和我谈谈，好吗?”

岸英点点头，说：“好，我应该让妈妈了解我。”

于是，他就讲了起来。从他的讲述里，我了解了他和岸青的详细经历。

毛主席上井冈山后，杨开慧带着岸英、岸青和岸龙，在家乡从事地下工作。当时，岸英在私塾读书，放学后，就担水、扫地，帮妈妈做家务事。杨开慧在家里召集同志们开会时，岸英就在门外站岗放哨，做掩护工作。

后来，岸英同妈妈一道被捕入狱，并亲眼目睹了妈妈经受严刑拷打，仍然坚贞不屈的斗争情景。1930年11月，杨开慧英勇牺牲。八岁的岸英和保姆被地下党组织设法保出了监狱。

根据叔叔毛泽民的安排，1931年春节前，党组织决定由舅妈李崇德和外婆杨母护送三个孩子去上海。他们一行伪装成祖孙三代，乘火车取道武汉转乘轮船抵达上海。次日，毛泽民、钱希钧夫妇遵照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将岸英、岸青、岸龙三兄弟送进地下党办的大同幼稚园。

1931年初夏的一天，岸龙突然发高烧，腹泻不止，广慈医院诊断为禁口痢，抢救无效当晚夭亡。岸英他们在大同幼稚园大约生活了一年时间。由于叛徒出卖，上海地下党中央机关部分遭到破坏。为了师生们的安全，1932年3月，地下党决定解散大同幼稚园，由家长将孩子领回抚养。因为在此之前毛泽民夫妇已离上海赴中央苏区，岸英兄弟无依无靠，党组织把他们寄养在一个姓董的牧师家里。开始生活费由党组织供给，半年后中断，从此他们陷入贫困。

岸英看到有许多儿童在街上卖报纸，就向他们打听卖报的办法。有几个孩子带着他去领了一些报纸，每天在街上叫卖。赚到的几个铜板，兄弟俩就买些烧饼油条充饥。有时报纸卖完得早，他们就捡破烂、拾烟头，或者帮黄包车夫推车上坡，偶尔也能弄到几个铜板贴补生活。后来，岸青也跟哥哥学会了卖报，两兄弟就这样艰难度日。

就是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岸英仍然很想学习。他每天少吃一个烧饼，挨点饿，攒几个铜板。钱攒够了以后，就买了一本两寸长的小词典，每天都装在口袋里。卖完报纸回到破庙里，他就读剩下的报纸，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翻字典。他就这样学会了看书识字。以后，他又买了一些旧书来读，从《列国志》《三国演义》《杨家将》等等书籍里，他了解了很多历史知识。岸英在自己努力读书的同时，还教弟弟认识了很多字。

那本小词典，岸英一直保存着，后来带到了苏联，又从苏联带回延安，带到了北京。他和思齐结婚后，才将那词典交给思齐珍藏起来。

后来，党组织将岸英和岸青送至法国，再由法国转到了苏联。岸英和岸青于1937年初到达苏联首都莫斯科后，先在国际儿童院学习。这是一所十年制的学校，有27个国家的200多名孩子在那里学习。他们的父母都是各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或革命烈士。

岸英兄弟珍惜这个机会，学习非常用功，两人的俄文都学得很好。岸英还先后担任过少先队大队长和共青团支部书记。中学毕业后，他们两人都进了莫斯科东方语言大学。

这时，岸青已恢复了健康。他热爱艺术，钢琴弹得很好，还能作曲，俄文诗歌也写得不错。他擅长于国际象棋，很多同学都下不过他。

岸英则表现出与弟弟完全不同的个性。他爱好政治、军事，喜欢射击。所以，岸英从东方语言大学毕业后，又进了莫斯科列宁军政学院学习，并在那里加入了苏联共产党。他希望把自己锻炼成文武全才，将来为国家和人民作出更大的贡献。

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时，岸英于1943年2月加入苏联红军，担任了坦克连的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他参加过莫斯科保卫战，参加过对德国法西斯的反攻，在东欧的许多国家都留下了他前进的足迹。

苏德战争结束后，斯大林曾在莫斯科亲自接见过岸英，赞扬他英勇善战，立了大功。斯大林还把自己使用的一支手枪，送给岸英留作纪念。

1946年1月岸英离开莫斯科，回到了毛主席的身边——延安。毛主席要他进了吴满有的“劳动大学”,在陕北的黄土地上，学会了生产技术。

岸英还随中央土改工作团，到晋绥临县的郝家坡，山东的渤海地区参加土改工作。在土改中，他对中国农村的社会各阶级，作了深入的调查研究和分析。

土改工作结束后，他回到毛主席身边，住在西柏坡。很快，他又要到石家庄的一个钢铁工厂去锻炼，去学习工人阶级的优秀品德，吸取工人同志的斗争经验。

岸英详细地讲完了自己的经历后，对我说：“思齐也经受过监狱的考验，阶级界线明确，思想意识纯洁。她是烈士的后代，又接受了妈妈坚贞不屈的传统教育。所以，我非常爱她，希望和她结成终身伴侣。我以后还要经常看望妈妈，向妈妈请教。希望妈妈多加指点，帮助我进步。”

我从岸英的讲述里，知道了他历尽磨难的曲折经历，也知道了毛主席对子女的严格教育。我觉得，岸英这样的孩子是大有希望的。

我对岸英说：“我希望你以后常来看我们。你和思齐订婚以后，我们就成了一家人。你有什么困难和需要，都对我讲。只要办得到，我一定尽力。你从小失去母爱，难得你认我为妈妈，今后我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我的话尚未说完，岸英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向我深深一鞠躬，说：“妈妈，您的话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的母亲牺牲得太早了，今后我就把您当成我的母亲，因为您也是从敌人监狱的虎口里逃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激动得泪流满面。我也是热泪盈眶，感慨不已。这时已下午两点，我才想起还没有开午饭。我对岸英说：“你饿了吧!我让厨房为你预备了菜饭。你等一等，我马上去让人给你开饭。”

岸英说：“我不饿，您不必忙了。”

“吃午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哪有不饿的道理?”说完，我连忙去叫厨房开饭。

我们边吃边谈。饭后，又一直谈到快五点钟，岸英才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岸英走后，我回想起他讲的话，内心既感到莫大欣喜，又感责任重大。喜的是思齐有了这样一个称心的爱人，将来一定会幸福。岸英从小失去母爱，生活中又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我应当多给他一些温暖，使他享受到母爱的幸福，像毛主席托咐我的那样多帮助他，爱护他。我应当不负所托，尽到责任。想到这里，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难忘的开国大典

1948年9月至1949年9月，是全国解放战争的战略决战和筹建中华人民共和国阶段。

1949年1月31日，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平津战役胜利结束。解放战争中的三大战略决战，至此画了一个完满的句号。全国解放战争的胜利已成定局。

同年3月5日至13日，中国共产党在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村，举行了七届二中全会。毛主席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他在报告中，提出了消灭国民党残余部队，夺取全国胜利的各项方针；指出了在全国胜利的局面下，党的工作必须由乡村转移到城市，由城市领导乡村；规定了全国胜利以后，在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应采取的基本政策，提醒全党要防止骄傲自满情绪，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攻击。毛主席满怀信心地说，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七届二中全会结束后不久，党中央和毛主席于3月中旬由西柏坡出发，向北平前进。

1949年3月25日清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到达北平城。

香山园内的香山寺，是毛主席和中央首长刚到北平时的临时住所和办公地点。香山寺原有的房屋都已荡然无存，只有两排简陋不堪的平房，每排有十多间房子。这里交通也很不方便，从宿舍到公路边，还有一段只能步行的山坡路。

党中央以香山寺为临时办公地点和住所的原因，是为了防备敌人飞机轰炸北平城，使北平的居民和文物遭受损失。为了保护北平的安全，中央首长们没有轰轰烈烈地入城，而是住在一个很不方便的地方，为解放全中国，为筹备共和国的成立，而紧张愉快地工作着。

1949年3月，与毛主席、党中央同时到达的谢觉哉率领我们司法部全体同志，一道进入北平。

当时，司法部机关和最高法院机关，都设在城内司法部街最高法院的二楼。我带着三个孩子，同司法部的同志们一道，都住在法院的楼上。

我们在谢觉哉的领导下，遵照在平山县王子村学过的入城政策，迅速开展接管国民党旧司法部的工作。法院的同志们也接管了国民党最高法院。

整个接管工作，政策性强，头绪极为繁杂。如接管档案，建立工作规划和工作程序，审查旧职员并决定其去留等等。我们常常工作到深夜，根本没有上班下班的概念。所幸我们在华北人民政府司法部期间，学习了入城政策和接管方法，积累了一些宝贵的经验，所以，工作基本上做到了忙而不乱，条理分明。这时，我们充分体会到党中央的远见卓识。

随着各项筹备工作的完成，中国人民迎来了最伟大的革命节日。

1949年10月1日，首都北京披上了节日盛装。30万各族儿女如潮水般的涌向了天安门广场。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即将在这里举行。

政府各部门、各人民团体和各族人民的代表，登上了天安门左侧的观礼台。中央军委各部门、各军区代表和解放军各军兵种的指战员代表，登上了天安门右侧的观礼台。

我在天安门左侧的观礼台上，参加了开国盛典。在观礼台上，我遇到了董秋斯、孟用潜、张方文等同志。我们紧紧握手，互致祝贺，激动得热泪盈眶。

在几十年的革命岁月中，我们结识了多少战友呀!然而，又有多少战友，或牺牲于战场，或被害于刑场，或惨死于监狱，或积劳成疾倒在工作岗位上。他们憧憬过这一天，他们盼望过这一天。然而，他们悲壮地倒下了，没有见到这一天。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可以说出一大串死难战友的姓名。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代表他们，站在观礼台上，参加这一开国盛典的。

我在心里呼唤着谦初、振亚，呼唤着陈潭秋、林育南、恽代英、彭砚耕、李耀晶，呼唤着每一位牺牲了的战友；我还在心里呼唤着支持我走上革命道路的母亲和兄长：你们的心愿终于实现了，你们的心血和汗水没有白流。你们九泉若有知，请和我们一道欢呼胜利吧!

下午3时，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和各位副主席、各位委员，登上了天安门城楼，整个天安门广场彩旗飞扬，欢声雷动，爆发出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掌声和口号声。

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宣布典礼开始，军乐队奏起了国歌，毛主席按动电钮，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与此同时，54门礼炮齐鸣28响。象征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经过28年的奋斗，终于取得了中国革命的成功。

在开国典礼上，毛泽东主席宣读了中央人民政府公告。他向全世界庄严地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我们苦难的祖国被人宰割的日子再也不复返了!

接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驱车检阅了陆海空三军，并在检阅后，回到主席台上宣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命令。

朱德总司令宣读完命令后，接受检阅的解放军部队，威武雄壮地由东长安街向西长安街走过天安门。空军的飞机也排成人字形，一队队的同时从空中飞过来，在广场上空盘旋，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阅。这时群众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群众游行开始后，无数人涌到金水桥边，欢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也站在扩音器前，大声对群众高呼：“同志们万岁，人民万岁!”

我们观礼台上的代表也不断地欢呼，不断地鼓掌，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喜悦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一天晚上，我和我的三个女儿，都上了天安门城楼。她们有幸在天安门城楼上参加了开国大典的焰火大会，也来到天安门城楼上的会议室里拜见了毛主席，我与他握手，祝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毛主席笑容满面、神彩奕奕。新中国的建立，开辟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开创了人民民主的新时代。毛主席作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怎能不高兴万分、激动万分呢?

如今，开国大典已经过去了40多年，成为一页辉煌的历史载入史册。但是，那难忘的日子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上。

天地悠悠，岁月悠悠。无数革命志士开创的千秋伟业必将永远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