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 15 世纪的医学手稿展示了不同颜色的尿液以及它们所代表的疾病。剑桥大学图书馆， CC BY-NC

没有什么比黑暗时代医学的概念更容易让人联想到荒谬的治疗方法和奇怪的宗教治疗仪式了。《周六夜现场》的素描《约克的中世纪理发师西奥多里克》描绘了一位庸医，他坚持在一家肮脏的小店里抽取病人的血液。

尽管这部短剧依赖于可疑的刻板印象，但确实，中世纪的许多治疗方法听起来完全荒谬——想想公元 800 年左右写的一份从被斩首的秃鹫身上获得的补救措施清单。将它的大脑与油混合并插入鼻子被认为可以治疗头部疼痛，用狼皮包裹它的心脏可以作为对抗恶魔附身的护身符。

“黑暗时代医学”是一个有用的叙述，当涉及到关于医学进步的根深蒂固的信念时。这是一个更开明的思想家从中解脱出来的深渊。但最近的研究反驳了中世纪早期无知和迷信的描述，认为当时的治疗实践是一致的和合理的。

作为中世纪早期（大约公元400到1000年）的历史学家，我理解了生产秃鹫医学的社会如何将其设想为更广泛的合法疗法的一个组成部分。为了承认黑暗时代医学的“进步”，必须看到导致中世纪抄写员使用秃鹫器官复制出一套食谱的更广泛模式。

这个时代的主要创新是阐明了一种医学哲学，该哲学验证了操纵物理世界，因为理性地保护身体健康是一种宗教义务。

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和盖伦（Galen）等古典医学创新者的名字在中世纪早期广为人知，但他们的著作在13世纪之前很少流通。北欧的大多数智力活动都是在修道院内进行的，当时大多数幸存的医学著作都是在那里写作、阅读、讨论并可能付诸实践的。学者们认为，宗教迷信压倒了科学冲动，教会规定了什么是合法的治疗——即祈祷、用圣油膏抹、圣徒的奇迹和对罪的忏悔。

然而，“人类医学”——一个肯定人类从自然中发现疗法的能动性的术语——出现在黑暗时代。它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德国洛尔施修道院的僧侣们在公元 800 年左右为捍卫古希腊医学知识而写的文本中。它坚持认为希波克拉底医学是上帝授权的，医生在促进健康方面充当神圣的代理人。我在最近的一本书《体现灵魂：加洛林王朝欧洲的医学与宗教》中指出，当时的一项重大创新是创造性地将基督教正统观念与对预防疾病重要性的日益增长的信念相结合。

这部 9 世纪的手稿将一位医生与基督的十字架并列。法国国家图书馆， CC BY-SA

建立医学研究的知识框架是中世纪早期学者的一项成就。医生面临着与那些从事巫术和异教民间传说的人混为一谈的风险，考虑到撰写希腊医学经典的人本身就是异教徒，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中世纪早期的抄写员负责制作他们那个时代的医学书籍，他们提出了关于医生的受人尊敬和虔诚的有力论据。他们的论点体现在比喻中，这些比喻使人类医生与基督平行，使他成圣。

这种成圣是将医学作为其自己的高级学位课程纳入欧洲 1200 年左右建立的第一所大学的关键一步。因此，治疗师的许可开始了：精英“phisici”——英语单词“physician”的词根——在大学接受培训，以及外科医生、草药师和女治疗师等经验从业者，他们声称拥有治疗妇科疾病的独特权威。

今天，宗教教条主义通常等同于对疫苗的犹豫和对进化论等基本科学真理的抵制。但过去的宗教思想家往往将理性医学视为信仰的一种表达，而不是危及信仰的东西。草药被潦草地写在中世纪早期关于神学、历史、教会圣礼等作品的空白处。这表明书主重视这些知识，所有阶层的人都在积极地通过口耳相传交流食谱和治疗方法，然后再写下最有用的方法。

尽管黑暗时代是一个没有案例历史幸存下来的时期，但我们仍然可以形成一幅平均治愈遭遇的画面。那个时期的文本强调医生需要有很高的学识，包括在哲学、逻辑学、算术和天文学方面有很好的阅读。这些知识使治疗师能够将他们对病体的观察置于支配自然不断变化的规则中。

没有办法通过技术来感知身体的内部状态——相反，治疗师必须是优秀的倾听者和观察者。他们试图将患者对痛苦的描述与身体外部表现的迹象相匹配。肉体的内部是看不见的，但身体排出的液体——汗液、尿液、经血、黏液、呕吐物和粪便——将关于这个看不见的领域的信息带到了外面。医生的诊断和预后除了感知脉搏的细微变化外，还依赖于读取这些“排泄物”。

中世纪的人们是自然界的详细研究者，他们相信塑造景观和星星的相同力量在由土、水、空气和火四种元素形成的身体内运作。因此，随着月亮的兴衰移动了海洋潮汐，它也会导致体内体液的增长和减少。

季节使庄稼枯萎或引起树液流动的方式可能在体内表现为夏季的黄色胆汁激增，冬季寒冷潮湿的痰滴落。正如未被触及的水果和肉类开始腐烂和腐烂一样，体内的渣滓和未消化的物质如果不被排出，也会变得有毒。池塘或湖泊中的积水会产生黏液和气味，停滞在人体血管中的液体也被视为腐败蒸气的滋生地。

从这个意义上说，月经周期代表了所有身体，根据季节周期进行内部转化，并定期清除以释放被压抑的液体。

放血目前仅用于治疗非常特殊的血液疾病。

根据这种逻辑，健康首先取决于维持身体与物理环境的关系，并确保物质通过适当地转化，无论是食物变成体液，血液扩散到全身，还是多余的液体和废物离开身体。放血是一种合理的疗法，因为它可以帮助重新平衡体液并清除毒素。它对患者来说是可见的和有形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现在更好地理解了安慰剂效应，它很可能提供了某种缓解。

禁食、清除、补品，最重要的是，每月的饮食方案也是治疗师用来预防和缓解疾病的重要工具。例如，几本医学书籍明确指出，在11月和8月饮用含有肉桂的饮料，可以在冬季和夏季重新校准身体的温度，因为一种饮料正在变暖，而另一种饮料正在冷却。

一些中世纪的疗法——例如用葡萄酒、牛胆汁、大蒜和洋葱制成的治疗眼部感染的疗法——后来被证明可能有效治疗疾病。但这些补救措施是否有效并不是重点。对于中世纪的医生来说，秃鹫的大脑和牛胆汁的运作方式与今天继续为研究提供信息的逻辑相同：自然界以神秘的方式运作，但理性的推论可以解开隐藏的疾病机制。医学博士直接植根于黑暗时代对“人类医学”的提升。

在嘲笑中世纪的医生之前，请考虑一下果汁清洁和排毒方案在 21 世纪有多受欢迎。我们今天真的离体液医学还很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