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像过期的钞票，落满了高山丛林。我开车去与秦岭零距离接触，不想歪打正着，跑到了梦寐以求的古子午道口。

子午道，又名子午谷、子午峪，峪长六百六十里，是秦岭七十二峪之一，也是多条蜀道之一。入口在长安区子午镇，向南延伸至汉中市西乡县午子山。故名。

又有记载说：北口曰子，在西安府南百里；南口曰午，在汉中府洋县东一百六十里。

子午道是长安城通往巴蜀的交通要道。近代修建西万公路将起点向西移至沣峪口，古道废弃，但遗留有许多古道遗迹。

这里群山巍峨，地势险要，羊肠鸟道，曲径通幽。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站在古道口上，我首先想起了汉王刘邦。刘邦经过“鸿门宴”之后，被项羽封为“汉王”，逼迫从霸上经子午谷退回汉中。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图谋中原的野心，刘邦派张良烧毁了秦岭山脉里的几条栈道，却立足汉中养精蓄锐，筑坛拜将。最后，终成霸业！

三国时期，魏延恳请诸葛亮拨给他五千精兵，他想从子午古道偷袭，直取长安城。可是，诸葛一生唯谨慎，不敢冒险，导致六出祁山无功而返。“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

唐朝时，唐玄宗为了杨贵妃能够吃上新鲜的荔枝，命人整修了从四川涪陵到长安的道路，快马加鞭运荔枝。“治驿自涪陵，由达州取道西乡入子午谷至长安三日，香色未变。”每"飞骑驰进，人马多毙于路"，却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又名荔枝道。

明朝末年，老闯王高迎祥，准备从子午古道偷袭明军，剑指长安。结果在阴雨绵绵、道路泥泞的夜晚，中了埋伏，以致全军覆没。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父亲和乡邻们经常担挑出“山”，担挑下“川”。山，就是秦岭；川，即四川。

于是，在我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十几位挑夫远道而来，他们也许走的是子午道，要么是傥骆道。他们衣衫褴褛，脚穿草鞋，挑着陕南的山货到关中平原变钱。他们肩上的扁担呼闪呼闪，满载的一对竹筐，一会儿换在前面，一会儿换在后面；担儿也有时换在左肩，有时换在右肩。奔跑起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他们的肩上，挑着明天，挑着全家人的希望！

父亲给我讲过：他年轻的时候，曾和汉中数县的草药客，沿子午道和傥骆道在太白山、牛背梁、终南山等一带大山里挖草药。晚上，就夜宿在古庙，亲眼看见过“鬼”拉火和“神兽”出没的事……

现在，子午古道沿途，多处已经成了名胜古迹。山崖上刻有杜甫的题诗：“故人今居子午谷，独在阴崖结茅屋。”

深山中，沿途栈道上的石孔，像无数个连接起来的省略号，被镌刻在悬崖上。山脚下，溪流淙淙，清澈见底！那些弹跳的小浪花，又像是无数个被串起来的冒号、分号，一路长歌。

（文/陈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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