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主母洗白日常》
作者:采薇采薇
简介:
顾婉宁穿成恶毒主母,睁开眼睛就看到四个环肥燕瘦,瑟瑟发抖的小妾。
大姨娘擅女红,姨娘擅记账,三姨娘擅医术,四姨娘武艺高强。
顾婉宁:这齐人之福,狗男人凭什么享受?
让我来!
徐渭北征战回来,发现自己被偷了家。
——都给我退散,夫人是本侯的!
精彩节选:
“毒妇,你给我等着!”
顾婉宁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红木雕花床顶,手里捏着一封信。
她不明白自己积德行善多年,为什么刷个美男视频,刷着刷着就穿越了。
——穿越成了大奸臣之女,还被赐婚给了年纪轻轻就成了亲爹死对头的徐渭北。
坏消息是,徐渭北为了表示反对,新婚当日,就往府里抬了四房小妾。
好消息是,徐渭北当日就领兵去了西北,四房小妾落到了顾婉宁手里,任由她捏圆搓扁。
更坏的消息是,现在三年过去,徐渭北要回来了。
更更坏的消息是,听说四房小妾被顾婉宁害得很惨,徐渭北写信怒斥她毒妇,说回来就找她算账。
不怪顾婉宁刚接受身份,就看到信的时候直接被吓晕过去。
徐渭北是谁?
是立马横刀的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孙,从小混世魔王,长大屡立军功,暴戾恣睢,连皇帝亲儿子秦王都打过的颍川侯!
这样的徐渭北,回来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现在距离敌方抵达战场,不,抵达后院,还有一日。
顾·背锅侠·社畜·婉宁,就在这时候穿越过来了。
不——
顾婉宁在心里吼得撕心裂肺。
如果手机刷美男有罪,她是罪大恶极,可是就不能给她个痛快吗?
怎么办?在线等,真的很急。
“夫人,夫人,您好点了吗?”贴身丫鬟二丫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眼圈含泪,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是从前在庄子里长大时候的小伙伴,认亲被自己一起带回顾家的二丫。
这是原主的印象和记忆。
“好,好点了。”顾婉宁道,不敢露出穿越的端倪。
“虽然侯爷要回来了,但是您也不至于吓病了啊。”二丫把药放在床头,“晾一会儿奴婢喂您。您和侯爷是皇上赐婚,他是侯爷,可是老爷是首辅,内阁大学士,咱们也没高攀侯府。”
这是高攀的事情吗?
这不是他说我虐待他小妾,要回来找我算账吗?
“夫人,您今日怎么了?您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二丫一脸清澈的愚蠢,“您不是说,您是主母,给几个小妾立规矩,是您分内之事吗?再说,您也没有饿着她们,怎么对她们不好了?干点活怎么了?不干活那叫活着吗?”
也没不给饭吃,白面馒头管饱,鸡鸭鱼肉常有……
对二丫来说,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顾婉宁回忆了一下前身的举动,不认为二丫这般轻描淡写就能糊弄过去。
首先,她给府里四个小妾制定了苛刻的规矩。
晨昏定省就算了,每日还得背“妾室守则”,譬如同主母顶嘴,罚跪;对主母不敬,罚跪;衣衫不整,罚跪;偷懒,罚跪……
总之,四个小妾膝盖估计都跪出了老茧。
其次,她自己虽然年轻貌美,却不希望四个小妾分宠,所以想了一条“毒计”出来。
——她规定小妾每日寅时二刻就要起床,跟着二丫一起去劳作。
劳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喂鸡喂鸭喂大鹅,如果不是侯府管家痛哭流涕反对,估计猪也养上了;还要播种插秧除草捉虫收获……
总之,就是不让她们闲着。
反正侯府偌大的园子,种些没用的花草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
偌大的湖,用来灌溉,都不用和其他家抢水源去,不种地简直要拍大腿。
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个风吹日晒,衰老得极快。
正说话间,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小丫鬟便在廊下回禀:“夫人,侯爷回来了!”
顾婉宁闻言如遭雷劈!
卧槽!这人就像天气预报一样不靠谱,说好明日来,怎么还提前了?
“快,二丫,那四个呢!都给我喊来!”
她不能让徐渭北先单独见那四个。
如果当着自己的面,四个小妾应该背负着对前身的惧怕,不敢告状。
苟且一时算一时。
“在搭黄瓜架子呢!”二丫道。
“那好,我们也去。”顾婉宁当机立断。
她要证明自己“身先士卒”,也在干活,而且也避免直接对上徐渭北,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
四个小妾见到主母来,远远的就跪下,低垂着头,可见“家规”森严,妾室守则厉害。
“你们,抬起头来。”
接受她目光的威慑!
然而四个小妾一抬头,顾婉宁差点没崩住。
四个小妾一个比一个黑,明明都是十八岁上下,花一般的年纪,现在却生生被摧残得——炭化了。
徐渭北回来对着这四块黑炭,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大姨娘李氏低声试探道:“夫人是要吩咐奴婢种什么吗?”
顾婉宁心说,徐渭北回来,给你们种儿子要不要啊?
吐槽归吐槽,气势还得拿捏住。
“侯爷说,有人跟他告状,说我欺负你们,嗯?我听说,你最近给侯爷带东西去了?”
“回夫人,是,奴婢是,不,不是……”大姨娘顿时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道,“奴婢只给侯爷送了一件新衣,没有送信。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害您之心。”
“是吗?”顾婉宁拉长了声音。
周围再次陷入了沉默,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让人倍感压抑。
李氏的爹,是个六品芝麻官,在京城里排不上。
平时她沉默寡言,闲暇时间还会做针线,做得一手好绣活,所以前身对她还不错。
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
另外三人……
“你想知道谁告状,可以直接来问我。”园子入口传来一个男人冷厉的声音,打断了顾婉宁的思索。
顾婉宁抬头,就见到门口站着个男人,二十出头模样,剑眉星眸,眼窝很深,鼻梁高挺,身姿挺拔,身披银甲,手中持剑,气势凛然。
不是种马徐渭北,又是哪个!
徐渭北看着顾婉宁,目光锐利凛冽,藏着锋刃一般的凌厉,“青天白日,你如此肆无忌惮!”
“侯爷,有话好好说,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顾婉宁看见他,战斗力指数级上升,开口时候皮笑肉不笑。
虽然她心里怂得一批,但是她不允许自己输。
是,前身有错,不该磋磨这些同样可怜的女子。
但是问题是,他徐渭北凭什么大吼大叫?
成亲当日抬四房小妾,他算什么好东西!
当真要针尖对麦芒地闹起来,她就告他个宠妾灭妻!
想到这里,顾婉宁冷笑:“我给妾室训话,侯爷有话说?”
虽然她不想惹事,但是事到临头,那就战呗。
你是颍川侯,有个大长公主祖母,可是我爹内阁首辅,我大哥在翰林院,二哥尚主,三哥金吾卫,姐夫是王爷,我怕你?
对上小妾多少心虚,但是对上种马,顾婉宁遇强则强,战斗的血槽瞬间拉满。
“妒、口多言,你犯了七出之罪,我要休了你。”徐渭北厉声道。
顾婉宁也不想和这种马捆绑在一起。
但是被休说明她德行有亏,以后阿猫阿狗都要对她指指点点。
那万万不行。
就算要离开,那也得是和离!
“侯爷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善妒?”顾婉宁强撑着道,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徐渭北都要气笑了,大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四块“黑炭”,“她们不是证据?”
“她们算什么证据?”
顾婉宁反驳完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大姨娘李锦绣,小官之女,沉默寡言,是个安分的。
二姨娘金容容,出身商户,脑子最灵活,却又滑不溜手,不会做出头鸟。
三姨娘温花楹……也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出身太医之家,是个医女,为大长公主喜欢,所以赏赐给了徐渭北。
这是个有靠山的,也不像惹事的。
四姨娘周芽芽,年纪最小,被纳入府里的时候才十三,今年也才十六。
这是个傻白甜,山上下来的,说是江湖世家的女孩子,身上有功夫,脾气也火爆。
这个最危险。
果然,四姨娘看见徐渭北就像看到了救星,噼里啪啦把顾婉宁的“罪行”一一说了。
“动辄责罚就算了,还克扣我们的月银……”四姨娘越说越气,目光喷火,几乎要和顾婉宁同归于尽的模样。
“你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懂。”顾婉宁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像孩子挨了打,哪里能体谅父母的苦心?傻瓜,我对你要求严格,那是害你吗?那是爱你。”
“你,你……”四姨娘气得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顾婉宁笑颜如花,“你是从小习武的,更应该明白,强健体魄的重要性。而且偌大的侯府,花销那么大,也是捉襟见肘,所以我让你们自己垦荒种地,既能强健身体,日后给侯爷开枝散叶,还能自给自足,减少开支……”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她又有什么错呢?
“侯爷说我嫉妒,真是令人心寒,我明明是爱之则为之计久长。侯爷说我多言,那可以问问,我日常有没有和她们多说话?”
晨昏定省都不用,因为懒得见她们。
更别提说话了。
徐渭北的那些指控,都站不住脚。
四姨娘被气得浑身发抖,想拉着另外三个姨娘一起控诉,却发现她们的头都快低到胸前,哪里有要帮她的意思?
好好好,她为众人出头,甚至不想活了,她们却这样对她!
“巧言令色!”徐渭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属下高览之前查过顾婉宁的底细,说她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又蠢又坏。
却没说,她巧舌如簧,舌灿莲花。
徐渭北更讨厌她了。
“多谢侯爷夸奖。”顾婉宁抬手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慵懒自得,“侯爷刚回来,不如好好歇歇。我今日身体不适,而且我在侯爷面前也不讨喜,就不立在这里膈应您了。您看这几房美妾,你喜欢谁就留谁伺候,一起留下也可以。”
您慢慢享用,告辞!
“站住,你去哪里!”徐渭北开口,声音里染了怒意。
他还没说完话,她就想跑?
她拿这四块黑炭磕碜他?
真当他,军营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
“我去搭黄瓜架子。”顾婉宁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能误了农事。侯爷舍不得妾室辛苦,那我只能亲力亲为了。”
徐渭北:“……”
现在只剩下他和四块黑炭,他心里烦躁得不行。
四姨娘受了“猪队友”的打击,这会儿也凉了心,蔫头耷脑地跪在那里。
其他三个就不用说了,从徐渭北来就没敢看他一眼。
徐渭北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顾婉宁,可是这时候,有丫鬟上前通禀。
“侯爷,大长公主差人喊您过去。”随从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道。
“知道了。”徐渭北神情淡漠。
回来面圣之后,他应该去拜见祖母,但是他没去。
祖母这就着急了。
“大长公主说,请您务必带着夫人一起去。”
徐渭北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如果当初不是祖母一力促成,皇上也不会给他和顾婉宁赐婚。
“侯爷,属下派人去请夫人?”高览试探着道。
“不必,带上三姨娘。”
三姨娘起身,低眉顺眼地跟在徐渭北身后。
其他几个姨娘,眼中露出探究、羡慕等各种情绪。
再说顾婉宁,本来只是想装模作样,但是看着后院一片片整整齐齐,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菜地,有一瞬间甚至忘了她穿越的事情。
小葱嫩生生地挺立,一排排赏心悦目;紫色的枝叶紫色的茄子肚子圆滚滚,看着就喜人;黄瓜藤蔓茂盛,但是有些凌乱,不着急,架子搭上很快就整齐了……
还有小红萝卜,香菜,甚至还有一块西瓜地,雌花下的小小西瓜,让顾婉宁看得挪不开视线。
现在的顾婉宁,有一种耗子掉进米缸的幸福感。
前世她就是在农村跟着爷爷长大的孩子,大学学的也是农学。
虽然毕业就失业,只能改行在钢筋水泥之间做个格子间女工,但是田园梦,一直藏在顾婉宁的心底。
兜兜转转,她的梦想,被前身实现了?
只可惜,这里是侯府,不是她的地盘。
虽然刚刚躲过一劫,但是她不认为徐渭北会放弃找茬。
去他娘的妻妾一家欢,她只想独美!
远离种马,她想和离。
哦,不行,他们是皇上赐婚。
除非徐渭北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自己和他划清界限,否则基本上没有分开的可能性。
如果不能和离,那在一个屋檐下,如何能相安无事?
大长公主府。
“你媳妇呢?”大长公主见到徐渭北没带顾婉宁,脸色就拉了下来。
徐渭北淡淡道:“她身体不适。”
三姨娘站在徐渭北身后,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大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似乎深吸一口气,口气略缓了些:“这孩子要强,身体不适,也不说一声。来人,去找章太医,让她去侯府给夫人好好看看。”
“祖母,不必了。”徐渭北道。
“你这是什么话?”大长公主怒意翻涌,拍着小几道,“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婉宁是个苦过的孩子,你要好好对她……”
“天下间受过苦的人太多,祖母怎么单单怜惜她一个?”徐渭北口气凉薄。
祖母分明是看重顾远石这个首辅,希望他好好辅佐皇上,保她们刘家江山千秋万代。
顾婉宁,是顾远石焦虑的“老大难”。
门当户对的人家,谁愿意娶一个庄子上长大,肤浅粗野的女子为妻?
可是祖母,偏偏替他求了,让他沦为了京城笑柄。
“渭北,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喜欢顾婉宁!”徐渭北一字一顿地道,“祖母如果接下来是想劝我开枝散叶,就不必开口了。”
“你,你……”大长公主抚住胸口,脸憋得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祖母!”徐渭北见状上前,跪在她身前,连声让人喊太医。
“侯爷,先让奴婢帮公主看看。”三姨娘轻声开口,不疾不徐。
徐渭北这才想起来,她之前能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是因为她是医女。
他今日带三姨娘来,也是因为她是大长公主给他的人。
徐渭北让开,三姨娘上前给大长公主顺气。
“来人,先扶着公主躺下。穗儿,把我的银针拿来。”三姨娘有条不紊地交代下去。
“祖母怎么样?”
“奴婢尽力,侯爷请宽心。”
徐渭北不放心,又让高览去请章太医。
“你出去,出去!”大长公主对着徐渭北发难。
徐渭北不敢在这关头招惹她,只能先退了出去,在门外等候。
三姨娘吩咐丫鬟把门窗关上,又让人都退下,说是要凝神聚力帮大长公主施针,不允许人打扰。
徐渭北见状,内心更加焦灼,也懊悔自己为什么在木已成舟的现在,还要去刺激有心疾的祖母。
可是屋里,大长公主已经呼吸平顺,面容安静,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发病的模样?
“他回府闹了?”大长公主声音很低。
三姨娘点点头。
大长公主眉头蹙起,“他怎么就不听我的!我会害他吗?”
顿了顿,她继续问,“闹得厉害?”
三姨娘又点点头,“夫人很生气。”
“你怎么不帮忙说和?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去不要争宠,是要让他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的!”
“是,奴婢知错。”
大长公主骂完三姨娘之后叹了口气:“算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才刚回来,是他原本就不满意这门亲事……”
三姨娘垂眸不语。
说实话,别说侯爷,就是她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多年,身为一个旁观者,都不明白为什么大长公主偏偏要安排这样一桩婚事。
“不行,我自己去看看。”大长公主不放心地道,“那孩子得有个台阶下,否则两口子之间的结,越来越难解开。”
“可是您的身体……”
虽然没事,但是您在装病啊。
大长公主表示,她倔强啊。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渭北自然不想让她这时候折腾,但是大长公主却表示,她很久没见到孙媳妇了,尤其孙媳妇现在身体不适,她要去看看,是不是府里有不长眼的欺负了孙媳妇。
她要去给孙媳妇撑腰去。
徐渭北:“……”
祖母无非是想敲打他,告诉他,要善待顾婉宁。
可是顾婉宁蹬鼻子上脸的样子,还有那糟心的爹,让他怎么忍受!
“夫人,侯爷这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此时侯府,二丫听说三姨娘跟着徐渭北去了大长公主府,气得在屋里来回走,义愤填膺。
见公主的荣耀,头一份是侯爷,第二份不该是夫人吗?
顾婉宁这会儿已经回了房间,一边翻着账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侯爷高兴就好。”
如果徐渭北以后能把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分配给小妾来做,忘了自己,那她做梦都能笑醒。
如果做个更美的梦,就是徐渭北把她打入“冷宫”,把小院让给她。
顾婉宁之所以要求看账册,是因为刚才四姨娘在徐渭北面前告状,说自己克扣她月银。
天地良心,这事她绝对没干过。
她不能背锅,所以她要求管家把账册拿来看看。
她不能给徐渭北攻讦她的借口,所以有窟窿她自己先找出来。
结果顾婉宁越看越皱眉。
因为她发现,四个姨娘确实都被克扣了。
不仅她们的月银,其他银子,比如修缮房屋的,明明应该“专款专用”,但是比如上个月拨了五十两银子,竟然有十二两直接划出来,却没有记录用途,而只是被用朱笔画了圈。
这账册,黑红黑红的。
明明做得很黑,但是黑得又坦坦荡荡,解释不通之处都用红笔勾画出来了。
“你给我个解释!”顾婉宁直接把账册摊开扔到管家脚底下。
管家四十多岁,生得憨厚迂腐模样,没想到这么不老实!
管家把账册捡起来,低头道:“这些,是夫人挪用各处的银子,三年下来,一共六百多两。”
“我挪用的?”顾婉宁不敢置信,不肯承认。
“正是。”管家不慌不忙地道,“按照您的吩咐,您是侯府女主子,事事先以您花用为先。”
顾婉宁:“……”
“这,这事侯爷知道了?”顾婉宁忽而心虚。
这实锤,能把她捶趴下……
“侯爷刚回来,所以还没有时间听小的回禀。”
你回禀什么啊!
告状精没什么好下场的!
乖,咱们不说!
“这么小的事情,就不要在侯爷面前提了。”顾婉宁假装漫不经心地道,“区区六百两银子而已。”
“这……”管家迟疑。
“账册的事情,我自会和侯爷交代。侯府我当家,规矩是我定了,你听命于我,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顾婉宁微微一笑,眼中却露出几分威胁。
“是。”管家咬牙答应。
知情不报,侯爷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是“首恶”。
但是如果去告状,那侯夫人现在就不会放过他。
把人打发走之后,顾婉宁形象全无地趴在桌上:“啊啊啊啊啊——”
她去哪里弄六百多两填窟窿!
徐渭北是不能为了六百两银子把她卷出门,但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罚她。
不行。
她得尽快想办法,把这六百两银子的亏空给堵上。
二丫道:“要不,您回去跟老爷说说,让老爷给您出点?”
娘家?
算了。
前身和娘家不亲。
她十二岁才被接回顾家,和家人能有多深的感情?
而且双胞胎姐姐顾婉清在家里长大,她却是在庄子上长大;姐姐才貌双全,名动京城,她粗俗无礼,沦为笑柄。
就这个差距,谁能平衡?
不患贫而患不均,前身觉得受了委屈,自然要闹。
闹的结果就是关系紧张。
而且顾首辅的家底,是薛定谔的家底——可能有,可能没有。
外界都说,他是大奸臣,疯狂敛财,家底丰厚。
但是前身的记忆里,顾首辅却拿不回银子来,除了那点微薄的俸禄,其他都没有。
别的官员都收的“炭敬”“冰敬”这些灰色收入,不知道他是没收还是收了藏起来了。
总之,顾婉宁没享受过。
她嫁给侯府,全部的嫁妆是二百两银子,包括了压箱底的六十两。
前身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要发疯,因为姐姐顾婉清嫁给秦王的时候,十里红妆。
秦王,是顾婉宁的白月光。
而顾婉清,是徐渭北的白月光。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徐渭北会为爱上头,怒打秦王。
啧啧,他们夫妻俩,盯上了人家夫妻俩。
皇上给顾婉宁和徐渭北赐婚,就是倒霉的男配女配,被生拉硬凑生了一对怨偶……
三个兄长,都和顾婉清更亲,所以谁会管她?
简而言之,这个娘家靠不上。
必须得自救。
“二丫,我们还有多少银子?”顾婉宁想到了一个主意。
“昨日刚发了十两月银,一共是四十两三分银子,还有几百个铜钱。”
“好,找时间你跟我出去一趟。”
现在是夏天,万物生长。
顾婉宁发现前身的记忆里,关于各种作物,和现代相差很多。
而这时候,明明已经有南北货铺子,贩卖西域和海外来的各种稀罕东西。
她要去试试,发挥所长,能不能找到什么稀罕的种子,种出来东西,高价卖一批。
“那夫人,我们现在做什么?”二丫问。
顾婉宁深吸一口气:“搞钱!”
先把能变现的东西变现,从府里先动手!
而她不知道的是,大长公主一行,已经浩浩荡荡来到了侯府。
“夫人呢?”徐渭北带着大长公主回府,在门口就口气不善。
偌大的侯府,人都哪里去了?
门房瑟瑟发抖道:“后院,夫人在后院……”
“让她出来迎接……”
徐渭北有种被戳穿的心虚。
他说了顾婉宁不舒服,结果她在后院作什么!
“不用。”大长公主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多礼数。我之前听说她在后院种菜?是个勤俭持家的。”
徐渭北不想说话。
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三姨娘这一块黑炭给您的冲击不够,那就去看看剩下几块!
众人一起往后院走,远远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鸡鸣鸭叫。
走近再看,那家一个热闹。
王府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鸡鸭大鹅被撵的到处跑啊飞啊,羽毛满天。
这个“哎呦”一声摔到了排水沟里,啃了一嘴泥;那个被大鹅拧了屁股,嗷嗷乱叫。
再看顾婉宁,身先士卒,拿着杆子捅不知道怎么飞上屋顶的鸡……
热闹场景,让人脑瓜子嗡嗡的。
“顾!婉!宁!”徐渭北嘴都要气歪了。
他见过千军万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敌人兵临城下依然谈笑风生。
但是!
他现在见到这场景,真的让他忍不了。
大长公主也愣住,随后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喊什么?这孩子,还是个活泼的。”
活泼的……
她也实在是找不出词语来违心夸赞了。
“抓到了!”二丫全身心投入追着一只鸭子,猛地一扑,抓到了鸭子的翅膀。
可是那只白鸭,踩在一只黑色靴子上。
大概受了惊吓,白鸭屁股一撅,有黄绿色的一坨,落在了另一只靴子上。
那是徐渭北的脚。
徐渭北疯了。
顾婉宁疯了,也把他逼疯了。
大家一起疯。
“都给我住手!”
顾婉宁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大长公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坏了坏了,怎么这尊大神来了。
她也就想卖个鸡鸭鹅,怎么不行吗?
这事还得惊动太婆婆?
她扔了杆子,随便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又喊那三个姨娘,“走,随我拜见大长公主去。”
在前身的记忆里,大长公主对她和蔼可亲。
事实证明,这段记忆没出偏差。
尽管顾婉宁把侯府闹了个天翻地覆,而且被逮了个正着,可是大长公主根本没生气。
她不仅没生气,还笑着把给她行礼的顾婉宁拉起来,伸手把她头上的鸭绒摘下来,笑嗔道:“你这个猴儿,这大热天,也不怕中暑。”
顾婉宁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闲着也是闲着,您怎么来了?”
这是粗大腿,要抱住!
顾婉宁不去看徐渭北铁青的脸色。
高览已经拿着帕子蹲身替他擦鸭屎,几个姨娘倒是一个都没动,像四根木头般。
“好久没见你,”大长公主给亲孙子面子,没有提生病这档子事,“正好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她话锋一转,脸上带笑,却换成了教育的口吻,“你怎么也是侯夫人,有什么吩咐,让人做就行。府里养了那么多人,都是死人吗?还需要你亲力亲为?脸都晒红了,回头得火辣辣的疼。”
“没事。”顾婉宁讪讪地道。
她实在高估自己做狗腿子的能力了。
心里有个小人摇旗呐喊:冲上去,这是你的粗大腿。
但是她情商不够拖后腿啊!
相对于大长公主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硬的说瞎话能力,她实在笨嘴拙舌。
该说点什么?
在线等,真的挺急的。
“您,您屋里坐吧,这里晒。”她终于找到一句话。
主要是,这里乱糟糟的,实在碍眼。
“嗯。”大长公主点点头,把手递给顾婉宁。
顾婉宁忙在身上蹭了蹭手,然后上前扶着她,心里忍不住想,大佬就是大佬。
她想带你的时候,能让你如沐春风。
可是大长公主又伸出另一只手。
朝着徐渭北。
徐渭北明显不情愿,咬牙咬得额角青筋清晰可见。
大长公主也不说话,就用一双并不算威严,却带着看尽世事的眼睛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甚至还在笑。
然后,徐渭北就妥协了,上前扶住她。
顾婉宁小声叮嘱二丫:“你在这里盯着些,别让人浑水摸鱼了。”
主要这些都是钱。
二丫连连点头。
顾婉宁又对四个姨娘道:“你们也跟着来。”
“是。”
众人一起去了正院。
顾婉宁去简单梳洗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徐渭北也换好了鞋子,正坐在大长公主下首听她说话。
“婉宁,过来坐。”
大长公主招招手,让她坐在另一边。
顾婉宁笑着坐过去。
她不知道大长公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是她不会愚蠢的认为,是她长得好看讨喜。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尤其尊贵如大长公主,她的抬举,是要对应代价的。
顾婉宁没空想太多,主要是脑子也不够。
“渭北一去就是三年,委屈你了。”大长公主轻轻拍着顾婉宁的手背,“祖母心里都有数。祖母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他今年已经二十二,你也十八,孩子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顾婉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要不,您还是绕个圈子吧。
我的小心脏很脆弱的。
徐渭北冷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冰冷地看着顾婉宁矫揉造作。
“祖母,不急的,不急的……”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四个姨娘,心里盘算着,你们几个倒是快争点气,赶紧把徐渭北拐回自己那里。
什么宠妾灭妻,她一刀两断,自己走花路,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大长公主却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冷声道:“你是侯府嫡母,身份尊贵,侯府没有庶长子!长子必须是主母所出。哪个要是不安分,别怪本宫不客气!”
三个姨娘连忙跪下。
四姨娘自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就她傻站着,顿时呆立在那里。
顾婉宁:不行,这个夯货不行。
得靠另外三个人了。
这里可不吃霸道总裁迷糊娇娇那一套。
君不见,徐渭北紧皱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这个男人,希望女人循规蹈矩,和这个世上其他女人一样,三从四德,贤良淑惠。
大姨娘拉了四姨娘一把。
四姨娘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双膝砸地。
那声音,听得顾婉宁肝儿都颤。
指不上的傻玩意儿,比自己还傻,顾婉宁想。
大长公主看向徐渭北:“这就是你自己挑的那个?”
顾婉宁竖起了耳朵。
徐渭北“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大长公主也没有多问,缓缓开口威慑道:“侯爷和夫人,都是你们的主子。倘若谁想越过主子去,本宫第一个就不同意!”
“奴婢不敢。”四个人低头道。
“避子汤。”大长公主道,“谁要是敢给本宫做手脚,即使是怀上了,大小本宫都不会要,乱棍打死,可听清楚了?”
“是。”四个人这次直接深深叩首。
顾婉宁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坑里。
别人不让生,那不就得她了?
“祖母,祖母,”她连忙开口道,“您一直爱护我,待我好,我都知道。只是,侯爷年纪这么大了,别人早就当了爹,我身体又羸弱……”
徐渭北:他年龄大???
她身体羸弱???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他们老顾家一脉相承。
顾婉宁心想,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情她不干。
徐渭北这个茅坑,谁愿意拉谁拉!
“我爹娘从小教育我贤良淑德,我若是自己独占侯爷,也会让他们面上无光。”顾婉宁开始漫天胡扯。
“不管谁诞下子嗣,都是侯爷的骨肉,都是您的孙子和孙女。我绝对会当成自己亲生骨肉看待的,请您放心!”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你善良心软,这样只怕别人爬到你头上。还好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撑着些。你也得学会自己立起来……”
徐渭北觉得“睁眼说瞎话”会传染。
祖母现在就被传染了。
顾婉宁善良心软?
别人爬到她头上?
呵呵。
为了笼络顾家,祖母是丝毫不顾及自己感受。
嫡长子?
做梦!
他就是这辈子孤独终老,都不会和顾婉宁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祖母,我说的是真心话。”顾婉宁戏精上身,眼含泪光,“侯爷出征这三年,我日日提心吊胆,唯恐有个万一,侯爷也没有留下子嗣……”
“我与侯爷夫妻一体,侯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感动不?
四个姨娘不敢动,听着这话各怀心思。
但是总体来说,她们和徐渭北一样,都不相信。
顾婉宁内心疯狂呐喊:我说的是真心话,比真金还金,你们都要相信我啊!
我真的不想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