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屏山脚下,住着个叫志远的年轻小伙。志远自幼父母双亡,靠着邻里乡亲的救济才长大成人。如今他年满十八,只因家境贫寒,一直没能娶上媳妇。看着旁人都成家立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心里满是羡慕,却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平日里,他每日上山砍柴,虽说生活并不富裕,但好歹能勉强维持生计。
那年盛夏,志远如往常一样在山上砍柴,劳作许久后,感到十分疲惫,便坐在树荫下稍作休息。忽然,一只狐狸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志远见状,立刻起身追赶,心里想着,要是能抓住这只狐狸,把皮剥了卖钱,那可比砍上几天柴挣得都多。
于是,他铁了心,不追到狐狸绝不罢休。追着追着,狐狸钻进了茂密的树林,志远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可一进入林子,狐狸却瞬间没了踪影。志远只好往回走,然而,他走了许久,直到天黑,仍未能走出这片树林。
志远平日里常来这山上砍柴,对地形了如指掌,可今日却离奇地迷了路。走得累极了,他便坐下来喘口气,稳定心神后,又继续寻找出路,可依旧徒劳无功。就在他内心渐渐涌起恐惧之时,猛然瞧见不远处有几间茅草屋,屋内还透出昏黄的灯光。志远欣喜若狂,赶忙朝着茅草屋奔去。
来到茅草屋旁,他看到满院子的狗尾巴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诡异之感,但此刻他已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到房门前。门并未关紧,虚掩着,志远正打算抬手敲门,却透过门缝瞧见屋内有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身影。
那身影轻盈婀娜,志远一时看得入了神。“吱呀” 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志远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妩媚动人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这女子面容娇艳,美丽得令人窒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志远只觉魂魄都要被勾走了。
女子并未言语,只是咯咯娇笑起来,还用那长长的衣袖轻轻拂过志远的脸颊,娇嗔道:“讨厌,你竟在这儿偷看本姑娘。” 这女子不仅容貌绝美,声音更是宛如天籁,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志远慌乱地说道:“姑娘误会了,我在山上砍柴迷了路,想向姑娘打听下山的路,绝无偷看之意。” 那绿衣女子抬眸浅笑,艳丽动人,咯咯笑道:“男人啊,真是虚伪的动物,明明就是偷看了,却不敢承认。
依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吧。你只管大胆承认,我不会怪罪你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若不偷看,那才不正常呢。” 志远听她这般说,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姑娘生得倾国倾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更何况我这个还未成家的单身汉呢。
如此美丽的姑娘,若是不看,那岂不是瞎了眼?” 女子听他这么会说话,又笑得更欢了,衣袖再次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此时的志远,早已被女子深深吸引,完全忘了自己是来问路的。他顺势拉住女子的衣袖,跟着她走进了屋内。
屋内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酒菜。女子热情地邀请志远一同用餐饮酒。志远望着眼前娇艳妩媚的女子,早已忘乎所以,便与女子开怀畅饮起来。酒过三巡,两人情难自抑,当晚便成了夫妻。
次日清晨,志远醒来时,女子已做好了饭菜。经过一夜的欢好,志远还不知女子的名字,便询问她。女子说自己叫碧瑶,是和父母逃荒来到此地的。这几日父母去舅舅家走亲戚,家中只剩下她一人,正感到孤单寂寞。
如今有志远相伴,她便不再觉得孤单了。志远一直娶不上媳妇,如今能与这般绝世美女相遇,心中既感动又惊喜,说道:“多谢姑娘厚爱,若姑娘愿意,我愿与你结为长久夫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碧瑶伸手轻轻刮了下志远的鼻子,说道:“傻样,你若想与我长相厮守,便得去我家向我父母提亲。”
志远见碧瑶钟情于自己,满心欢喜,说道:“待你父母归来,我定当登门提亲,与你成亲,结为夫妻。” 两人含情脉脉,眉来眼去,情难自禁,又一同钻进了帐中,尽享鱼水之欢。
此后,志远整日与碧瑶腻在一起。过了几日,一天夜里,两人正在亲昵之时,突然有一对中年夫妻闯进屋内。那女子指着志远破口大骂,指责他玷污了自己女儿的清白。男子见状,立刻抄起扁担朝着志远打去,打得志远鼻青脸肿,几乎站都站不稳。
碧瑶见此情景,吓得大哭起来。妇人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有脸哭!” 志远身为男子汉,不忍心让心爱的女子受委屈,当即跪在地上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碧瑶无关,要打要骂,都冲我来便是。” 妇人听他这么说,愈发恼怒,说道:“今日老娘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良家女子。” 说着便朝着志远扑了过去。
志远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妇人的打骂,没想到碧瑶却一下子挡在了他身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母,说她与志远是真心相爱,恳请爹娘成全。若父母执意反对,她也不想活了。说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妇人见女儿如此,便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大声说道:“真是气死我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成亲吧。” 志远听了,欣喜若狂,赶忙向中年夫妇跪下,说道:“多谢岳父岳母成全,我定会好好对待碧瑶。”
碧瑶拉着妇人撒娇道:“女儿多谢娘亲。” 接着又拉着志远的手说:“今晚咱们就拜堂成亲,做堂堂正正的夫妻。” 中年夫妇在屋内贴上大红喜字,点上红蜡烛,为两人举行了简单的拜堂仪式。洞房花烛夜,小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再说村子里的人,好些天没见志远回家,都觉得不太对劲,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村长便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山寻找,可找了许久,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志远带着碧瑶回到了村子。
村民们既惊讶又高兴,纷纷询问志远从哪儿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妇。志远心里乐开了花,满脸骄傲地说:“我俩是前世就注定的缘分,今生才得以相聚。” 碧瑶长得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村里的男人们见了,无不心生爱慕,纷纷嫉妒志远的好运气,竟然娶到了这样一位尤物。
自从碧瑶来到村子,便成了村里男人们关注的焦点。大多数人也只是心里想想,毕竟这女子已是他人之妻。村子里有个叫孙二的男子,与志远同龄,此人油嘴滑舌,生性好色,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被他调戏。
孙二见志远娶了如此美貌的娘子,心里直痒痒。为了接近碧瑶,他天天往志远家里跑,找各种机会对碧瑶言语轻薄。碧瑶似乎并不在意,孙二的胆子便越来越大,开始对碧瑶动手动脚。两人眉来眼去,似乎心有灵犀。
有一天,孙二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到志远拿着扁担出门后,便偷偷溜进了志远家。光天化日之下,他竟与碧瑶行起了苟且之事。事后,孙二说道:“能与娘子共度这美好时光,就算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碧瑶娇羞地回应道:“我可舍不得让相公去死。” 从那以后,只要志远一出门,孙二便会来到他家与碧瑶幽会。
有一天,志远正准备上山砍柴,村里的刘麻子跑过来对他说:“志远兄弟,我有件事憋在心里难受,可又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志远见刘麻子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十分奇怪,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这么磨磨蹭蹭的。”
刘麻子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志远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志远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说道:“刘麻子,你可别乱说。碧瑶对我温柔体贴,我不信她会做出那种事。” 刘麻子说:“你若不信,现在就回去看看,保准能撞见孙二。” 志远虽然深信碧瑶对自己的感情,但他深知孙二风流成性,再加上刘麻子说得有板有眼,心中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当即转身往家走去。
志远回到家,看到房门紧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一脚踹开房门,竟看到床上的两人。志远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抄起扁担就朝着孙二砸了过去。孙二吓得惊慌失措,即便如此,还是被扁担狠狠砸中,疼得他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孙二光着身子,抱着衣服从志远家狼狈逃窜出来。众人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咒骂孙二不是东西,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孙二竟做出如此丑事。
再说碧瑶见志远如此生气,便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哭诉说是孙二强迫她的,恳请丈夫原谅她,说着便流下了眼泪。志远原本怒火中烧,可见到碧瑶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软了,说道:“孙二不是个好东西,这事不怪你。” 碧瑶说:“我怕那孙二还会再来骚扰我,咱们还是回我家去住吧,那里安静又安全。” 志远觉得碧瑶说得在理,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收拾好行李,便前往碧瑶家。自那以后,志远和碧瑶便在山里过上了日子,夫妻二人你唱我和,恩爱甜蜜。
眨眼间,半年过去了,志远的身体却越来越差,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碧瑶便劝他好好休息,别再上山砍柴了,说她可以出去做工挣钱。志远觉得自己身为堂堂男子汉,理应养活妻子,若让妻子出去挣钱养活自己,实在没面子,便不同意碧瑶出去干活。
碧瑶说:“如今你身体不好,咱们在一起会让你的身体愈发吃不消。我出去做工挣钱,你也能在家调养身体。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回来,咱们依旧是恩爱夫妻。” 尽管志远不舍得让碧瑶出去,但又不想让她受委屈,每次面对妻子都满心愧疚,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
碧瑶出去做工了,不过时间并不长,五天后便回来了。志远休息了五天,精神好了许多。见碧瑶回来,两人自然是难掩思念之情,小别胜新婚,其中滋味,不言而喻。五天后,碧瑶又出去做工,志远在家调养身体,五天后碧瑶回来,二人再度相聚,过了五天,碧瑶又出去…… 就这样周而复始,持续了好几个月。
秋天到了,山里的风透着丝丝寒意,志远不小心染上了风寒,便上山挖了些草药调理身体,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起初他并未太在意,直到有一天咳出一口鲜血,志远才意识到病情严重,赶忙下山去看郎中。郎中诊断后,告知他患了肺痨,这病不好医治。在古代,肺痨可是绝症,一旦得上,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志远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死去,就要离开碧瑶,心中悲痛万分,不禁大哭起来。
由于病情严重,志远已无法再与碧瑶行夫妻之事。碧瑶便说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出去做工,许久都没有回来。
一天深夜,志远感到烦闷,剧烈的咳嗽让他难以入眠。他见外面月色明亮,便起身到山间散步。走到一处山坳时,志远突然听到有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
他觉得十分奇怪,便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一个男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两人正亲昵地打情骂俏。志远听那女子的声音极为熟悉,便走近仔细瞧。这一看,他差点惊晕过去 —— 坐在男人怀里的女子竟然是碧瑶!志远正要开口呼喊碧瑶,却被那男子发现。
男子起身走到志远身旁,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大半夜偷看我的妻子,还不快滚!” 说着便一脚朝志远踹去。志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女子明明是碧瑶,是自己的妻子,可这个男人却说是他的妻子。
志远顿时怒火中烧,与那男子理论起来。两人都坚称自己才是碧瑶的丈夫,互不相让,随即扭打在一起。志远本就身患重病,身体虚弱,本以为要吃亏,没想到那男子同样病得不轻。两人刚一动手,便气喘吁吁,双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碧瑶坐在石头上,看着两人打斗,既不阻拦,也不生气,反而面露喜色,仿佛此事与她毫无关系。见两人倒地不起,碧瑶笑着说道:“你们俩还是省省力气吧,实话告诉你们,其实我一直偷偷在你们两人之间周旋,借口出去做工,让你们轮流休息调养,好供我吸取精气。如今你们俩都已病入膏肓,精气枯竭,没什么用处了。” 说完,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志远和那男子都是重病在身,眼睁睁看着碧瑶离去,却毫无办法。两人只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一位猎人路过此地,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两人,便拿出水和干粮喂给他们。
两人吃喝过后,稍微恢复了一些生机。猎人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猎人听后,感到十分惊奇,便搀扶着两人,让他们带路去看看他们所说的住处。两人带着猎人来到树林,然而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荒山,根本没有任何房屋。
荒山上有许多破旧的土洞,土洞外面坑坑洼洼,人站在上面都难以站稳。猎人指着那些洞说:“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狐狸的巢穴。”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碧瑶是一只狐狸精,心中不禁一阵后怕,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男子突然指着对面山崖上的几块破瓷片说:“这真的是我当初拿着上楼时不小心摔碎的碗。可如今这悬崖峭壁连路都没有,当初我是怎么在这儿上上下下的呢?” 志远也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自己留下的痕迹,可却什么都没找到,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之前两人对碧瑶爱得死去活来,此刻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心中对她充满了怨恨。于是,他们请求猎人上山抓捕那只狐狸精。猎人却说:“只是偶然相遇,便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事情太容易得到,背后往往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代价。
鱼因贪吃诱饵而被钓上钩,猩猩因贪酒而被刺得流血。你们二人应该好好反省自己,又怎能将怨恨都发泄到狐狸精身上呢?” 两人听后,无言以对,只好告别猎人,各自回家去了。
志远回到家中,听闻孙二已经精尽人亡,他知道这定是那狐狸精所为。但正如猎人所说,事情过于便宜,背后必有隐情,为了一时的贪欲而丢了性命,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