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公子。
七月初,一封来自贵州省检察院的“回复函”登上了热搜,也让人们再次想起了那个名叫陈泗翰的少年。
9年时间,一封再审回复函,对于陈泗翰来说,漫长的“伸冤”之路,终于有了回音。
01
1999年6月4日,陈泗翰出生于贵州省福泉市。父亲陈善坤和母亲李荣惠,一个中学毕业,一个连中学都没读完。吃过了没文化的苦,望子成龙的夫妻俩,给孩子取名为陈泗翰。
“瀚”有坚强、高瞻远瞩、文采不凡之义,夫妻俩希望孩子未来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因为父亲经常外出工作,童年时期的陈泗翰,基本都是由母亲李荣惠照顾。
但李荣惠的工作也是三班倒,懂事的陈泗翰体谅母亲,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就学会了煮面条和热饭。
上小学后,母亲李荣惠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陈泗翰写作业,监督他的学习。
整整六年时间,一天都没落下。
即使陈泗翰升入四年级后,课本上很多内容,李荣惠已经看不懂了,她也依旧会陪在陈泗翰旁边。
大概是母亲的陪伴起了作用,进入初中后,陈泗翰成绩十分不错,初一上学期,陈泗翰还以490分的总成绩,荣登班级第一。
一般来说,儿子考了班级第一,母亲的正常反应,应该是骄傲、自豪,但是李荣惠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她眼里,490分并不高,儿子靠这个成绩就能拿班级第一,说明这个学校多少有点问题。
于是,李荣惠四处打听,想要给儿子转学。
听说隔壁瓮安市的教学质量好,加上陈泗翰的二伯也在瓮安,有个照应,李荣惠便将陈泗翰转到了瓮安四中。
2012年春天,陈泗翰从福泉来到了瓮安,开启了新的求学生涯。
虽然不在儿子身边,但是李荣惠每个星期都会给陈泗翰的班主任打电话,关心儿子的生活和学习。
而陈泗翰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成绩一直稳步上升,到初三下学期,成绩基本稳定在班级前五。
李荣惠觉得,照这样下去,陈泗翰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完全不成问题。
然而,世事无常,一场校园霸凌让母亲的期待扑空,也让陈泗翰的人生彻底变了个模样。
02
2014年4月30日早上8点,陈泗翰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食堂排队买早餐。但是站在他前面的李某,无缘无故连续踩了他好几脚。
忍无可忍的陈泗翰,便用手将其推开,问李某为什么要踩自己。
作为挑衅者,李某本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混”,因为认了一个高年级的“大哥”做靠山,平日里就喜欢到处惹事生非,欺凌弱小。
对于陈泗翰的提问,本就是故意的李某,先是甩出一句“就是喜欢踩”,接着又给了陈泗翰一拳。
面对李某毫无来由的恶意和攻击,陈泗翰做出了反击,还了李某一拳。
但令陈泗翰想不到的是,在他还击之后,又有七八个李某的“兄弟”围了上来。
在他们的围攻之下,陈泗翰从排队的地方,一直被打到食堂第一排的椅子上。
甚至在围殴结束后,他们还放下狠话,让陈泗翰“放学等着”。
然而过了两节课之后,让陈泗翰放学等着的李某,便带了一大帮人,围在了陈泗翰教室门口。
他们将陈泗翰拉到教室后门,再次对他进行殴打,并不断逼问陈泗翰“服不服?”
虽然被揍得浑身是伤,但是陈泗翰认为,明明是李某先动手,自己只不过是正当的还击,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服”呢?
不仅“不服”,陈泗翰还要求李某向自己道歉。
在作威作福惯了的李某眼里,陈泗翰让自己向他道歉,无疑是他看不起自己,在向自己挑衅。
李某被完全激怒,跟陈泗翰说了一句“不服就单杀”!便愤然离去。
所谓单杀,就是两个人各拿一把刀进行互杀,这种血腥的行为,让还是少年的陈泗翰内心十分害怕。
抱着满心的恐惧,陈泗翰回到了瓮安二伯家,但是二伯那天刚好有急事出门,并没有注意到陈泗翰脸上的伤痕。
二伯走后,陈泗翰将自己在学校受到霸凌,以及李某要找自己单杀的事,告诉了堂哥和堂姐。
但是堂哥堂姐也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实孩子,平日里也没遇上过霸凌这种事。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在学校就很安全,于是堂哥便交代陈泗翰,让他下次再遇上这种事,就去找老师和门卫。
在陈泗翰心中,告诉老师只能躲得了一时,不能保证以后李某就不再找茬,并且如果被李某知道自己告诉了老师,自己以后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更何况马上就要考试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泗翰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没有好办法的堂哥,只好让陈泗翰放学先别出学校,等他放学后去接他。
遗憾的是,陈泗翰并没有等来堂哥。
03
为了躲避李某,一向按时到校的陈泗翰,在下午上学时故意迟到,更不巧的是,那天四中意外提前放学。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教室等堂哥,为了壮胆,陈泗翰还叫了同学在教室一起等。
但李某直接找到陈泗翰的教室,以一种十分强硬的态度,将陈泗翰从教室拖拽到了,学校对面居民区的小巷子里。
在两人推搡的过程中,一位同学趁机将一把卡子刀递给了陈泗翰。
正是这把刀保住了陈泗翰的命,但同时也将陈泗翰的人生推入深渊。
陈泗翰接过后刀后,便将它放在自己口袋里。在他潜意识里,可能根本就没想用刀来解决这件事情。
被李某拽到小巷子里后,陈泗翰再次被李某殴打,在这个过程中,陈泗翰摸到了口袋里的卡子刀。
看着李某飞来的拳头,情急之下的陈泗翰,便拿着刀刺向李某,而李某看到陈泗翰手中的刀,也同样拿出随身携带的卡子刀,挥向陈泗翰,划伤了他的左背。
剧痛之下,陈泗翰再次还击,无意间将刀捅到了李某胸部,并趁李某忍痛的空档,向巷子一头跑去。
陈泗翰一边用右手捂住左边背部的伤口,一边飞奔逃跑,躲避后面李某的追击,直到跑到县公安局的一个治安岗亭才停下。
当天傍晚,陈泗翰被送进了医院。
因为李某的殴打,他的血气胸已经达到了75%,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根据法医鉴定,这种情况已经达到了重伤二级。
经过抢救,陈泗翰最终是活了下来。
但是,和陈泗翰进行“单杀”的李某,因为心动脉破裂导致急性大出血,抢救无效后身亡。
当陈泗翰在医院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母亲的第一眼便脱口而出:“妈妈,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出来的。”甚至在之后的一个月,陈泗翰都无法靠自己进食,因为他害怕到手抖,连筷子都拿不稳。
这时的陈泗翰还不知道李某已经身亡。
他以为自己还能像往常一样上学,实现和同学的约定,一起考上一中。
直到法院一封有期徒刑8年的判决书,彻底敲碎了陈泗翰对未来的期待。
根据陈泗翰回忆,在得知判决结果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四肢无力,还是在法警的搀扶下,他才完成了在判决书上按手印和签字的程序。
得知陈泗翰被判8年,和他同校的55名同学,联名向黔南州中级人民法院写了一份《关于请求轻判陈泗翰同学的请求信》,希望法院能从轻判处。
但这封信并没有奏效,贵州省黔南州中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原判,陈泗翰也从看守所,转移到未成年犯管教所服刑。
04
2014年6月9日,是陈泗翰刑期开始的第一天。那一天,天空下着雨,屋子里很黑,走进看守所,看着里面的男人、女人、年轻人和老人,陈泗翰感到了无助和迷茫。
做完自我介绍后,陈泗翰便被带到了大通铺的一个空位。
在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陈泗翰被恐惧笼罩,一晚上都没睡着。
在之后的日子里,陈泗翰一度自暴自弃,然而一位陈姓狱警的一席话,将陈泗翰点醒了。
陈警官说,“刑期很漫长,但是如果你想学习,你想改变,那么它可能就是一个学期,只有浑浑噩噩的渡过,刑期才是真的刑期。”
于是,陈泗翰开始学吉他,也慢慢开始读书,学习其他技能,并在服刑期间获得了刑法专业的大专文凭。
另外,陈泗翰的朋友也会给狱中的他写信,也正是靠着100多封来自朋友的信件,陈泗翰获得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2020年8月,因为服刑期间表现优异,陈泗翰得以提前假释出狱,次年4月,刑期正式结束。
出狱后,陈泗翰的同学曾来看望他,但是面对昔日的同学,陈泗翰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一个没有青春的人。在同学们享受美好青春的时候,他只能透过电网观察外面的天空。如今出狱,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共同语言。
自陈泗翰被判刑,他的父母便没有放弃上诉,直到2018年年末,才找到一个肯接下这个案子的北京律师。
这位律师名叫林丽鸿,陈泗翰出狱后还在她的律所实习。
陈泗翰出狱前,上诉人一直是其父母,出狱后,则成了陈泗翰自己。
漫长的上诉期,没有进展的案情,一度让陈泗翰十分消极,但是看到一直等待的父母,陈泗翰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2023年6月30日,陈泗翰收到了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的回复函,对于陈泗翰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对于陈泗翰父母,这也算是多年等待的交代。
7月4日,陈泗翰和母亲、林律师,前往贵州省高院诉讼服务中心询问审查进度,得到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会立案」的消息。
到那时,陈泗翰故意伤害罪的罪名,有可能会被推翻。
2019年5月,湖南一位初二少年,遭到15名同年级学生的殴打,混乱中他用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折叠刀,刺伤了三名霸凌者。
2020年7月,吉首市法院作出无罪判决,但遭到了检察院抗议,认为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刑事责任。
最终,上级检察院认为其抗诉不当,撤回抗诉。
湖南这位少年因为上级检察院的介入得以脱罪,而陈泗翰,纵使获得假释,提前两年出狱,他仍在监狱渡过了六年。
这六年,他原本可以考上一中,走进大学,肆意享受青春,却因为校园霸凌只能呆在四四方方的未成年管教所,和社会脱节。
陈泗翰曾说,「我是一个没有青春的人」。
即使原案被推翻,他被“偷”走的人生和时间也不会回来,那个少年,永远被留在了原地。
陈泗翰确实是挥刀捅向了李某,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拿起刀,躺下去的或许就是他。
或许有人会说他当初说一句“服”不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但是现实真的会这么理想吗?
最大可能李某还是会继续进行霸凌,甚至会变本加厉,难道说孩子们在面对校园霸凌时,就该示弱,任由施暴者拳打脚踢?
顺从施暴者,从来不是真正解决校园霸凌的正途。
当校园霸凌案件中的受害者得以正名,当施暴者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并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或许校园霸凌才可能真的远离校园。
如今的陈泗翰已经有了正式工作,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2014年4月30日的阴霾,终将消弭,等待陈泗翰的将会是更加灿烂的人生。
我一个没钱没关系的硕士研究生送了3年外卖,[流鼻涕]难啊
死的那个家属有点背景 特意搞他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