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和独立思考来源何方？这个答案简单直接，那便是来源于好奇的个体和实验型环境。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创建了大都会建筑事务所（OMA），该事务所在全球有7个工作室、300多名员工，同时Rem还在哈佛大学任教、在全球讲学。Rem Koolhaas现在有8位合伙人。自从2006年起，八位合伙人之一Shohei Shigematsu就负责领导OMA纽约工作室。该工作室最初只有几个人，后来已经发展成为拥有75位建筑师的工作室，他们主要负责北美的项目。

Shigematsu于1973年出生于日本福冈，当时日本的经济正好逐渐衰退。但是他的父母仍然相信经济一定会回温，同时持续进行现代化发展。事实也正是如此，经济的发展过程和建筑的发展过程相结合，因此在早期的时候大家就关注到建筑的发展。当时Shigematsu只有10岁，他的父亲受邀来到美国大学教书，因此全家人都在波士顿生活了一年，这也促进了后来Shigematsu学习建筑的决心。我们与Shigematsu在OMA纽约工作室进行了沟通，讨论了建筑师在工作室中的角色，以及其个人特征的确定，当然还有建筑中对美学的关注。

康奈尔大学米尔斯坦大厅｜Cornell Milstein Hall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ladimir Belogolovsky（下文称为VB）：你成为OMA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已经十年之久，而你入行也已经二十年，一开始你就职于鹿特丹工作室。那么你什么原因吸引了你和Rem Koolhaas共事呢？

Shohei Shigematsu（下文称为SS）：在Berlage学院毕业之后，我就申请了OMA的工作。我当时认为，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好建筑师，那么你就必须要有自我的想法。同时，我也受到许多建筑大师的影响，其中就有Rem。这些建筑师们会通过不同的阶段，先是细致地观察，再是严瑾的分析，那么这就会导致程序驱动的设计方式。遵循这种方式需要进行团队的合作，这就必须将自我感受降低，你不需要成为天才就能够获得很好的结果。但是就Rem而言，他确实是一位天才。

VB：你相信对吗？

SS：是的。因此我描述的方法很自由而且很清新，因为我认真观察，并且关注每个问题的细节。

Faena Forum文化中心｜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B：你的意思是说，个人主义可以从中剔除？你不认为Rem的观点也具有私人性质吗？他提出的问题有些超纲，超出了客户的要求范围，甚至也超出了项目场地与功能的需求。

SS：是的，他的想法和兴趣很一致。他们关注的是现代化、功能多样性、城市化，并且对建筑常常持有质疑态度。因此在某个程度来讲，Rem让我学会了应该更细致地观察世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不是单纯地关注自己的看法。因此，我并不是说他没有自我精神，我学到的是，在项目前提之中，总有一个合适的着力点。

VB：那你说说你和Rem的合作以及他在纽约工作室项目的参与度吧。或者说，他对于当前项目的影响力有多大呢？

SS：这是个变化的过程。在最初几年，他是设计过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并且不断地和客户沟通交流。但是OMA持续发展，在欧洲、美国、中东、亚洲都有新业务。因此对他而言，同时管理这么多项目有些困难，尤其在美国，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这里失去了优先权，那这也给我一个契机来领导这个工作室。想要在会议上见到他本人其实并不容易，他们只能看到一些亚洲的年轻人。（笑）

Faena Forum文化中心｜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B：那你自己定位自己呢？怎么获得客户的信任？

SS：在这里几年之后，我开始重新调整适合自己的方式。首先，我们是一个新兴工作室，我们拥有丰富的经验、优秀的人才，是全球知名事务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我们也是一个本地的事务所，我负责设计。在一开始，这并没有用。最终人们逐步意识到，只要我们分享Rem和OMA的思考方式，我们就能够以最高的期望来完成项目。因此我们现在拥有75名员工，这和OMA事务所的鹿特丹工作室规模差不多。

VB：那么客户是否还希望Rem来操刀他们的项目呢？

SS：不一定。越来越多的客户们意识到，OMA的合伙人也是独立的创意个体。

121E22nd Street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f OMA New York

VB：客户来这里是因为你？

SS：是的，但是也有一些例外。Rem参与了“121E22nd Street ”的设计，这也是我们在纽约的一座建筑，同时也是新博物馆的扩建。对这样的项目来说，他参与得最多的是在规划阶段，他一般不参与其他项目。

VB：他比较无所谓是吗？

SS：不只是他，还有其他的合作伙伴，例如鹿特丹工作室的伙伴们，他们都很独立地开发自己的项目。这也正在成为OMA事务所的标志，每位伙伴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构思。Rem也有自己的项目。

威尔希尔犹太教堂扩建项目－新奥黛丽厄玛馆｜Audrey Irmas Pavilion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f OMA New York

VB：我想更好地理解你对待每个项目的方式。你说过，“如果我们不能构思出好的形式，那么我们可以换一个概念。”你能就此详细说明吗？

SS：我认为OMA事务所的方法来源于功能，因此这是一种非常方正枯燥的概念，我们最关心的是美学。那么，在这些情形下，如果设计方案并没有构成震撼的美学效果，那么我们就会重新考量这种方式，最终达到理想中的形态。当然，美学自身就是个有争议的话题。因此，我们是理性的思考者，许多形式也来源于功能，但是我们的设计方式并不直接。我们会在理性的考量和形式化过程中来回思考，这是个动态过程，其中美学与创意非常重要。我一直在找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我不想重复以前的工作，因为我比较追求新颖。

VB：你曾经说过，“在设计的时候从没有把自己放在某个身份之中。”这里的身份是说，你是一位日本人？还是你是一位独立的个体？亦或是一位作家？

SS：我也很想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是我的出发点不同于其他很早就开始创作的建筑师们，他们需要让公司更大规模地发展。在我这里，我就在这么个体系之中工作，我接管纽约工作室，我必须了解纽约工作室怎样才能成为成熟的品牌。我成功地发展了OMA式的思维方式，然后在这样的基础上进行项目构思，同时还不能偏离曾经的工作方式。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来问我个人的喜好，但是我并不想限定在某种风格之中，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回顾过去10年在OMA的经历，我也试着想象未来10年工作室的发展方向。它会让我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多种可能，我的旅程现在开始。

Manus X Machina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Albert Vecerka

VB：你曾经说过，你在寻找一种熟悉的规划的可能性，因为建筑能够隐藏在不同的形式与材质之中，但是，如果规划都是相同的，那么你收获的经验也就相同，这就是你工作的主要内容吗？

SS：这些想法来源于多功能建筑的分析，以及Rem的曼哈顿下城体育俱乐部（Downtown Athletic Club）的文章，在这个项目中，我们结合了一系列并不相连的功能楼层，其中包括酒店、体育设施、医院设施、室内高尔夫球场、土耳其浴室、游泳池等等，这些功能相互独立，同时也区分于建筑的外部形态。那么这个想法就是为每个功能都赋予理想形式，然后将它们放在一起。另外，西雅图公共图书馆（The Seattle Public Library）也是个很好的案例，我尤其喜欢这个项目中对于未来发展的处理方式，它非常成功。这个项目的形式是既固定又不断变化的体量，形式美观，结构良好。但是这座建筑的美学并非随意形成，而是对复杂功能的呼应，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公共建筑。

VB：近几年来OMA建筑事务所已经逐渐将注意力放在不同的主题之中，其中有建筑的标志性和通常形式，Rem同样也对乡村保护等主题很感兴趣，那么其纽约工作室的重点在哪里呢？

SS：景观吧，将建筑融入景观与自然。

VB：那么，你的意思是，原本注意力在建筑之中，后来转移到环境上？将社会参与结合建筑设计，那么这不就是公园吗？我喜欢这种说法。我唯一的看法就是，好像每个人都以类似的方式来看待这种想法，这成为了如今大众的关注点。作为评论人员，我在考虑人们的思想是否太过单一。

SS：是媒体将我们带到这种境地。

Faena Forum文化中心｜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B：建筑师们成为了媒介，因为当建筑市场饱和的时候，那么评论家们就不能对形式的生成过程做出有意义的评论。当建筑师们开始以“为什么不”的方式进行思考时，那么这种态度最终会中断许多有意义的评论及对话。这也是许多人只是单纯地检查项目中的绿色设施、社会参与、家具功能等内容的原因。如果这只是一种表现形式，他们就会较为消极地进行评论，亦或是认为这种形式并不合理，尤其是诸如央视总部大楼那样一个项目还需要花费许多资源。

SS：是的，我们的重点比较普通。（笑）但是我向你描述的是我们现在的想法与立场。我们会关注到许多不同类型的项目，我们不断地聚集能量，避免单一。当前的许多项目都和公园相结合，但是我也会怀疑公园的数量是否会太多，不过，人们似乎很享受公园的环境。那么我们是否对每件事都进行这样的规划呢？这是一个问题。结合公园的建筑正是这种趋势的体现。每件事都因此而变得活跃。

VB：Rem曾经说建筑就是编剧，对此你怎么看？

SS：我同意这种说法，我十分享受把建筑当做编剧的过程，尤其是在设计之中。在项目的所有阶段建立剧情，这能让我们对设计方案有着不同的理解，同时对于核心概念进行思考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