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真的不搬来帮我们带孩子吗？”
电话里儿媳妇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我手里攥着手机，朝里屋看了一眼，陈岳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手里夹着根烟，烟灰掉了一地也没察觉。
“我不是不愿意。”
我叹了口气，心里打着算盘，想着怎么把话圆过去，“可是你爸身体不好，我这边……”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手机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我僵在那里，心里又堵又乱。
转身回到客厅，陈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点试探：“小周打电话了？”
“嗯，是儿媳妇。”
我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还是那件事，想让我过去给他们带孩子。”
陈岳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有点低沉：“那你就过去呗，反正也没啥大事，就是搭把手。”
这话一出口，我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搭把手？”
我盯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带孩子是搭把手的事儿吗？你自己身体不好，耳朵还没彻底好利索，去了能干啥？他们是你亲儿子亲儿媳妇，我这边燕子呢？外孙女才三岁，我不接送，谁接送？”
陈岳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嘴里嘟囔了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你儿子是儿子，我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我嫁给你是为了搭伴过日子的，不是为了伺候你儿子儿媳妇的！”
陈岳的脸彻底黑了，他一拍沙发站了起来，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甩下一句：“你当初嫁给我怎么没说这些？”
说完，他摔门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坐在沙发上，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眶也开始发酸。
结婚这些年，虽然偶尔有点小矛盾，但从没吵过这么凶。可是这次，我是真忍不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菜市场买菜，刚进家门，陈岳就迎上来说：“我买了两张车票，明天咱们一起去小周家看看。”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我头也没抬，把菜篮子放到桌上，语气冷冷的。
陈岳听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了。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像是结了冰。
日子一天天过，我心里憋着火，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强硬了。
直到有一天，隔壁张婶来串门，拉着我的手八卦：“哎，你家陈岳最近是不是发了财？我听说他又给他儿子买了套房。”
“买房？”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针线差点掉地上，“哪来的钱？”
“谁知道呢。”张婶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不会是动了你们家的存款吧？”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手脚一下子凉了。
等张婶走了，我冲进客厅，盯着陈岳问：“你是不是又给你儿子买房了？”
陈岳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低下头：“买了……他们家房子太小，换了个大点的。”
“哪来的钱？”
我盯着他，语气里带着颤抖，“是不是动了我们的存款？”
陈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就动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二十万。”
他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二十万？！”
我气得浑身发抖，“陈岳，那是我们的养老钱！你凭什么全给你儿子？！”
陈岳听了这话，也有点急了：“小周他们要生孩子了，家里确实紧张，再说了，以后他们还得养我们！”
“养我们？”
我冷笑一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儿子养你，我女儿养我，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你凭什么拿我的钱孝敬你儿子？”
“你……你这是不讲情面！”
陈岳的声音也高了几分，“儿子结婚生子，我多掏点怎么了？”
我气得站起来，拿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拉着箱子出了门。
“你干嘛去？”
陈岳在身后喊了一句，我头也没回。
“住几天。”
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了燕子家，女儿看到我拖着行李箱，一脸惊讶：“妈，您怎么了？”
“住几天。”
我勉强挤了个笑容，没让她多问。
这几天，我一直窝在燕子家，心里乱得很。陈岳打过几次电话，但我都没接。
直到有一天，燕子告诉我一件事，让我彻底崩溃了。
“妈，陈叔最近老往我公司跑，说是要借点钱。”
燕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还有脸找你借钱？”
我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家里的钱都给了他儿子，现在还找你借？”
燕子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劝我：“妈，您别生气，我觉得陈叔这人虽然有点偏心，但对您还是挺好的。他说借钱，是想把家里的存款补上。”
我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既气又恨，还有点说不出的酸楚。
回到家，我看到陈岳正在厨房煮面，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回来了？”
我没理他，直接坐到沙发上，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陈岳端着两碗面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我对面：“老婆，我错了。”
我抬头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岳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小周那边确实难……我问燕子借钱，是想把咱们的存款补上。”
“你早点想到这一点不就没事了？”
我盯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楚，“陈岳，人这一辈子，钱是身外之物，但心要是凉了，再热也没用。”
陈岳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后来，他开始慢慢改变了。
家里的活儿抢着干，燕子那边也主动帮忙接送孩子。
虽然心里的疙瘩还在，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一年后，陈岳的孙子出生了。
他没再提让我去带孩子的事，只是时不时去儿子家看看，买点东西过去，但也没再让我跟着。
那天晚上，他突然拉着我的手，声音低低的：“老婆，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以前我总觉得儿子是我的责任，可现在我才明白，你和燕子也是我的家人。”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人这一辈子，谁没犯过错？但只要还有心改，就值得再给一次机会。
“妈，您真的不搬来帮我们带孩子吗？”
电话里儿媳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我终于平静地回答：“你爸会过去帮忙，我这边抽不开身，但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