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1年入伍,部队参加深圳基建,改编为建筑公司,我的命运改变了

项子淳晨霭聊 2024-12-04 17:56:05

1981年的冬天,北风刮得人脸生疼,村里的老槐树被吹得嘎吱直响。

我拎着家里给我缝的军绿色包袱,踏上了村头的那辆长途汽车,跟大伙儿告别的时候,我妈眼里泛着泪光,但一句话也没说。

那年我刚满十九岁,正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参军是我唯一的机会。

部队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还要苦。到了湖北荆门后,分到基建连,整天不是搬砖就是抬木头,手上磨的血泡,一天下来变成厚茧。

可我心里一直觉得,穿上这身军装,不管再苦再累,都是光荣的事。再加上我那几个好哥们陈明辉和李卫国,咱兄弟几个在一起,也不觉得难熬。

到了部队的第二年,我们突然接到命令,要全团开拔去南方,说是支援深圳的基础建设。

说实话,那时候听到“深圳”这个名字,我们几个连队的兵都有点懵,根本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

指导员后来给我们开会,说这是国家大工程,叫我们都准备好打硬仗。

我和陈明辉、李卫国这几个哥们,背着行李坐上闷罐车,硬是颠簸了四天才到深圳。

说是深圳,那地方真是啥都没有,光秃秃一片荒地。一下车,就感觉到空气里黏糊糊的,蚊虫多得像开会似的往人身上扑。

连队安排我们在山脚下扎营,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竹子和茅草搭的工棚,炊事班用山里的泉水做饭,水里还漂着虫子呢。

晚上睡觉,经常会有蛇爬进被窝,搞得大家都不敢睡熟。

生活虽然苦,可活更苦。我们每天拉着小板车装土,修路、搬石头,把整个山头都给铲平了。

干活那会儿,我常跟陈明辉打趣:“咱这是给后人留点福地,搞不好以后这里就成大城市了。”

陈明辉擦着汗笑着说:“大城市?你小子真敢想,咱这儿顶多也就比俺村的集镇好点吧。”

可谁能想到,几十年后,这片地方真的成了高楼林立的大都市。

1983年,事情突然有了变化。这年九月,部队开大会,说咱们连改编成地方建筑公司了。听完这消息,底下全炸开了锅。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脱军装了,还不如直接退伍回家。”

也有人嘀咕:“这公司能行吗?还不如趁早走人。”

我当时也蒙了,毕竟从小到大,家里人一直跟我灌输军人的荣光,现在说改成工人,我心里不是滋味。

陈明辉是第一个打定主意退伍的人。他家在县城,他爸是物资局的干部,写信给他说,只要他回来,就给他安排好工作。

陈明辉跟我说:“建华,咱不差这两年工钱,回去才是正道。你家要是有人帮忙,也赶紧撤。”

李卫国也动了心,他哥哥是乡长,回去肯定也能找到活儿干。两个人整天劝我:“建华,你这么老实,留在这儿能有啥好日子?赶紧退吧。”

可我哪有他们的条件?我们家在村里最穷的地方,地里的收成都不够糊口。我爸在信里写:“娃啊,当工人比种地强,不要回来受苦了。”

看到信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认命。我就这样跟陈明辉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十月那天,连队送退伍兵去火车站,陈明辉和李卫国拎着行李,笑得特别轻松。他们说:“建华,你留在这儿好好干,有机会回来看你。”

我心里难受得厉害,忍着眼泪跟他们挥了挥手。火车开走后,我一个人站在站台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留在深圳,做个工人。

陈明辉和李卫国他们退伍后,我感觉连队里一下子冷清了很多。以前下工回宿舍,哥几个总能一起拉呱,聊家乡的事,聊未来的打算。

现在,他们走了,只剩下我和几个留下来的兄弟,天天围着那些钢筋混凝土转悠。

说实话,那时候,我心里有点后悔,甚至偷偷想过,要是当初也能退伍回去,是不是比现在过得轻松点。

但日子还是得往前过。改成建筑公司后,连队成了一个项目部,工程任务更多了,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特别是深圳这地方,天热得跟蒸笼似的,干一天活,衣服全湿透了,身上还总被晒得掉皮。晚上累得趴床上就睡,可睡着睡着又被脚底的蚊子咬醒。

那会儿,我总对自己说:“建华,熬过这段时间,肯定能熬出头。”

其实,留下来的人也都有各自的想法。有些战友是真喜欢深圳这地方,觉得新城市充满了希望;也有的跟我一样,没地方可去,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改成公司后,虽然身份从兵变成了工人,但工资按月发,伙食也比以前稍微好点了。偶尔还听说哪个战友因为表现好,被提拔成了小队长,心里难免有点羡慕。

日子一天天过,我渐渐适应了工人的生活。白天干活,晚上和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坐在工棚前抽烟聊天,偶尔还约着去山脚的小酒馆喝点散酒解解乏。

那时候,深圳的建设速度快得惊人,前两个月还是荒地,转眼间就能看到楼房的雏形。看着自己亲手建起来的东西,心里多少有点自豪,觉得自己的汗水没有白流。

可就在这种平静的日子里,1984年春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刚干完一天的活,正蹲在工地旁边洗手,一个通信员跑过来喊我:“张建华,指导员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听了有点纳闷,心想是不是工作没干好,犯了啥错。

走进指导员办公室,我发现还有两个战友也在。他们一脸好奇,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指导员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笑:“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我们都愣住了,好消息?啥好消息?

指导员接着说:“最近,深圳公安局要招一批人补充队伍,他们找到了我们建筑公司,希望推荐几名表现优秀的同志加入。经过项目部的研究,我们决定推荐你们三个。这是个好机会,市里工作稳定,你们三个愿不愿意去?”

听完指导员的话,我差点没回过神来。去公安局?那可是国家干部啊!我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脱下工装,穿上警服。

这时候,旁边的老李兴奋地说:“指导员,这机会好啊,我愿意去!”

另一个战友也点头说愿意。我心里一阵翻腾,可嘴上却犹豫着说:“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指导员点点头:“可以,回去问问家里的意见,不急着现在答复我。”

回到宿舍,我拿出信纸,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了父母。过了几天,信回来了。

父亲在信里写:“娃,既然这是好事,那就试试吧,男人得走出去闯闯。”

有了家里的支持,我的心踏实了。几天后,我郑重地向指导员表达了愿意加入公安局的想法。

不久之后,我们三个人被送到深圳市公安局接受培训,学习法律知识和执勤规范。虽然课程枯燥,但我学得特别认真,生怕落下什么重要的内容。

几个月后,培训结束,我被分配到了龙华分局,开始了人生的新篇章。那天,我穿上警服站在镜子前,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回想起过去在工地上搬砖的日子,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建华,好好干,千万别辜负这次机会。”

刚到公安局那会儿,日子过得紧张又充实。分局领导安排我去辖区的一个派出所,做基层的治安工作。

别看我之前在建筑公司干活累,可到了公安这行才知道啥叫忙。辖区人口复杂,外来打工的、小商贩、甚至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地痞”,几乎每天都有琐事需要处理。

我第一次跟着同事出警,是去调解一对租房起争执的夫妻,结果男的情绪激动,把桌上的热水壶都摔了。

场面一度很僵,我那时候心里发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好所里的老干警经验丰富,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平了。

说实话,一开始我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个活。建筑工地上干活是动手的力气活,可在派出所,脑子得快,嘴巴得巧,还得学会分辨人心。

这跟以前完全是两回事。领导看我新手上路,特意给我安排了个老民警带着我。那老同志姓周,四十多岁,经验老到,大家都叫他“周叔”。

周叔没啥文化,可脑子特别灵,办起事来滴水不漏。他常跟我说:“建华,干公安不是看你能不能打架,而是看你能不能用脑子解决问题。脑子比拳头管用。”

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那年冬天,我们接到报警,说辖区里有人深夜偷电缆。

电缆丢了,对整个片区的工厂都影响很大。领导让我跟周叔连夜去查。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工地和废品收购站,一连几个晚上没合眼,终于在一个废品站发现了被烧掉皮的电缆。

老板开始死不承认,后来周叔顺着他的漏洞一句句盘问,最后他才交代是一个外地来的小伙子偷的。

抓人的那天晚上,我们蹲守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那个小伙子堵在了一个工棚里。他才二十出头,被抓时一直哭,说家里穷,来深圳打工没活干,才动了歪脑筋。

我看着他那样,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方面,偷东西是错的,可另一方面,我也清楚他是被生活逼得没了路。

那一夜,我跟周叔一起把他带回所里,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份工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摸出了点门道。领导也看到了我的进步,有时候还把一些稍微棘手的任务交给我。比如有一次,辖区里两户邻居因为一堵墙闹矛盾,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差点动手。

我站在中间调解了几个小时,从他们的老家说到深圳的发展,硬是让两家人握了手,平息了这场风波。

事后,领导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华,干得不错。”

在一次次处理这些大小事务的过程中,我的自信心一点点建立起来。

以前在工地搬砖的时候,我总觉得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可现在,看到自己能解决别人的问题,心里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我开始明白,不管在哪个岗位,只要认真干下去,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我从一个初到深圳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如今退休在家的老民警。每次回想起那段日子,我都感慨万千。

曾经的工棚早就被高楼大厦取代,深南大道上的荒草地,变成了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区。

那些年里,我和无数战友、同事一起,看着这座城市从一片荒凉走向现代化,而我,也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和陈明辉、李卫国一样回了家,我的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可人生没有回头路,每一次选择都在塑造我们。

如今,我只希望自己能带着这些珍贵的回忆,好好安享晚年,守住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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