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在三原县有兄弟俩,当哥的名叫郭跃进,弟弟都名叫叫张兴国。
两兄弟之所以不是一个姓,这是因为在郭跃进9岁这年,母亲刘氏在生弟弟张兴国时大出血,尽管即时喊人送医馆进行抢救,但因家在乡村,距三原县城的医馆较远,等几个汉子用担架抬着刘氏,紧跑慢跑,但到了医馆,可怜的刘氏还是一命呜呼了。
在没有了母亲王氏后,父亲郭秦观就含泪将刚上世,还没有来的及给起名字的弟弟就送人抚养了。
收养弟弟的人是三原县城近郊一户姓张的人家,男主人名叫张三运,这张三运是一个在县城做布匹批发的生意人,生意不小,家里比较富裕。
可不知何故,张三运与他貌美如花的妻子赵氏结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就连他当年做布匹批发生意,都是岳父资助他的,可遗憾的夫妻俩却一直没有生育个一男半女。
张三运起初误以为是妻子赵氏有什么生理缺陷而无法怀孕,就套上马车,带妻子找郎中求诊问药,吃了不少滋补的中草药,但妻子始终没有怀上孕。
后来,一个名叫田西兴的本村土郎中怀疑问题出在张三运身上,就写了一封信,让张三运拿上,建议张三运到省城教会医院,找一个意大利的洋郎中诊断一下,洋郎中擅长男科,且这个洋郎中不仅西医的医术精湛,且对中医学也非常感兴趣。
本村的土郎中田西兴多年前在省城一家中医学校学习时,认识了这位来自意大利的洋郎中。
张三运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生理缺陷,张三运自信自己强壮的像一头牛,能吃能喝。怎么会有男性病?
后在妻子赵氏的劝说下,张三运还是拿着介绍信,到省城教会医院找从意大利来的洋郎中给自己做了一番检查,诊断结果出来后,问题确实出在张三运身上,大概属于先天内分泌紊乱,遗传异常,免疫等因素引起的,依当时的医学技术,对这种病还是无能无力的。
也就是说,张三运这一生,是没有能力拥有自己亲生的儿子或女儿了。
没有孩子,人这一生活得还能有什么意思,攒再多的钱财都没有了什么价值和意义,加上古时候的,人们特注重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于是张三运就有了抱养一个儿子的想法。
张三运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让朋友帮他留意一下。恰好郭跃进他们本村有一个名叫高根来的人,了解张三运想抱养一个男孩子的想法,就马上从中沟通,介绍郭秦观与张三运相识。
张三运为了不让孩子的生父及家人日后打扰,就拿出了50两银子赠给郭秦观,要求郭秦关及家人日后不能隔三差五去看望送他抚养的儿子,郭秦观答应了。
看着虎头虎脑的弟弟被人抱走,已9岁的郭跃进和7岁的妹妹郭跃花,躲在一边,泣不成声,可没办法,谁让家里穷,没钱给弟弟买奶粉。
郭秦观用50两银子,置了5亩地,也盖了三间人字型的瓦房。并买了一辆马车和一匹大青马。此后,总算有了自己的营生,不再用给大户人家扛日子活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郭跃进已是一位墙头高的大小伙子了,他虽没有读什么书,但还是有一点经商的天赋,他发现每到冬天,卖烤红薯的生意不错,于是他就在县城租房先住了下来,然后在一农贸市场旁租了摊位,专卖烤红薯谋生。
为了卖烤红薯,他让父亲郭秦观把家里的5亩地,在收了小麦之后,不种玉米不种豆子等其他农作物,全栽成红薯。
到秋末挖了红薯之后,全暂贮藏在地窑,一进入冬季,他就开始卖红薯,每天除过成本,都有几吊铜钱赚。比种植其它五谷杂粮赚的钱要多了不少倍。
日子好过了一点后,郭跃进就会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多年前送给人的弟弟,他知道弟弟就在三原县境内,但具体是那个镇那个乡他不清楚,他曾找过高根来打听,但高根来却不告诉他,高根来说:
“贤侄呀!你这是让你叔我为难呢!当初人家收养你弟时,就与你大说的很清楚,不能去打扰人家,你大也答应了人家呢,我若告诉你,传了出去,我就会落个不仁不义的名气……”
“叔,”郭跃进不甘心地说:“你放心,你告诉了我,我不会去打扰人家的。我只想偷偷看我弟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无论郭跃进怎么恳求高根来,都没有问出个结果。郭跃进知道弟弟就在三原县,但三原县大了,要找一个人,也犹如大海里捞针。
可令郭跃进万万没有料到是会在他27岁这年初冬的一天,他两兄弟会以这种方式相认。
当时,他和妻子王雪芹正在卖已烤好的几个红薯,刚打发走一家三口,就来了四个身着一套蓝色绸长衫,脚穿长筒靴的小青年,个个十七八岁的样儿,从衣着打扮上看得出这四个小青年皆是秀才,且个个出身家庭比较富裕的人家。
郭跃进忙笑晏晏地上前,亲热地招呼人家:“几位茂才小哥,要几斤烤红薯,我的烤红薯又香又甜……”
“四个,一人一个。”一个模样清秀,身材在四人中偏高的秀才对郭跃进边说边拣红薯朝称盘里放,这个秀才在凑近看称时,有点诧异地瞅了几眼郭跃进,又回头瞅了瞅站在他身后的学友,说:
“兴国呀!这位卖烤红薯的大哥和你长的很像啊,若不是这位大哥的脸上有炭渣抹黑了脸,他俩几乎一个样儿,几位学友看看可是?”
另外两个秀才看了看俩人,皆说确实很像。
“那感情好!”被唤做张兴国的秀才嘻嘻一笑说:“我在家没兄没弟,没姐没妹,回到家里甚是寂寞,我不如就拜了这位烤红薯的大哥当哥吧!”
郭跃进瞅着眼前长的和自己像的秀才,一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好想拉住这个秀才,问他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他怀疑眼前这个秀才,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又一想,生活中也有不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的也比较像。
还没有等他好何开口时,人家4个秀才,争着付了几串铜钱,就离开了。
等几个秀才走远,站在一旁的朝炉堂里放生红薯的妻子王雪芹也说:“刚才那个小哥长得确实和你比较像……”
正在夫妻俩谈论时,那个叫张兴国的秀才独自返了回来,说:“这位大哥,我的几个学友说你长的和我比较像,今天能吃到你的烤红薯,是小弟我的荣幸,小弟我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兄弟,有啥话你尽管说。”郭跃进用眼睛鼓励着秀才张兴国。
“既然你和我长得比较像,”张兴国说:“这就是我俩的缘分,我想明天午饭时间在咱县城的“野味香”菜馆请大哥大姐吃餐便饭,若误了大哥卖烤红薯赚钱,我奉赠5两银子赔偿,我有点别的事儿想请教大哥,不知肯否赏光……”
“兄弟饮酒,不说银钱的,大哥会准时与你一唔。”郭跃进的心儿“砰砰”蹦跳着答应了。
翌日,郭跃进没有出摊,到理发店剪了头发刮了脸,穿上一套平时舍不得穿的新鞋新袜子。准时与妻子王雪芹来到“野味香”酒馆,没想张兴国早已恭候在菜馆门口,远远看见郭跃进夫妻俩,就迎上前,手拉手进了菜馆。在一靠窗的桌子上坐下,点了好酒好菜,这酒这菜都是郭跃进平时不大舍得点的野味。
一瓦罐蘑菇煲野鸡,一盘烧鹅,一盘五香牛肉,一盘红烧黄河鲤鱼,一盘白切鸡,一盘凉伴王瓜。
客气一番,边开始饮酒吃菜,边聊了起来。
几杯烧酒下肚后,张兴国严肃着表情,说:“不瞒当哥的你说,我8岁那年,我听我们村上一个老太婆悄悄对说我是我父母抱养的,但那老太婆又说不清我的亲生父母身在何地,昨日听学友们说我长得和你挺像,我就有了想法……”
听张兴国这么说,郭跃进心里酸波直涌,已潮红了眼睛,他已断定眼前的秀才极有可能是自己16年没有见过面的亲弟弟,郭跃进哽咽着声说:“你左腿偏上一点,可否有一拇指般大小的青记?”
“有,”张兴国眨巴了几下眼睛,说:“真的有”并绾起裤子给郭跃进看。
这一下,郭跃进已肯定眼前的秀才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泪流满面地说:“你是……是我……我的亲弟……”
兄弟俩的四支手紧紧握在一起,皆泣不成声。
张兴国说养父养母对他很好,视为己出,他长这么大,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郭跃进也含泪讲了弟弟被人抱养之后一家人对弟弟的思念和牵挂,但答应了张兴国养父养母的要求,所以也就一直没敢打扰抱养他的人。
“兄弟呀!”善良的郭跃进说:“你回家之后,切莫告知你养父养母,你我兄弟相认相聚的事,否则他们会伤心的……”
“这我知道。”张兴国说。
……
此后,隔三差五,张兴国都会到哥哥的烤红薯摊上走走,每次离开都会拿几个热腾腾的烤红薯,郭跃进自然是不肯收弟弟的钱,但张兴国总是会放几两银子给大哥,郭跃进若不肯收银子,张兴国就会以你若不收,我以压就不再来了相威胁。无奈,郭跃进只好收下弟弟的银子。
话说从第二年初秋,张兴国到哥哥的烤红薯摊位就少了许多,因为他很就要参加乡试了,整天在写在诵,想在乡试上能榜上有名。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郭跃进的烤红薯生意也不大好,原因是天气比较热,另外是有三兄弟经常欺负他夫妻俩,这三兄弟是三原县县城人,在郭跃进的烤红薯摊旁边开了三大间专买竹器的店铺,这三兄弟不是善良之辈,经常欺行霸市,为了抢生意,经常殴打同行和不了解他们为人的上门顾客,坐地起价,顾客若不买就会打到你掏高价买他们的竹器。
有几家同行竹器店铺都因三兄弟的飞扬跋扈,不得不关门走人,到别处开店。
自从这三兄弟开竹器店后,经常一分钱不给,随意抓起郭跃进的烤红薯自己白吃,还时常给他们的一群狐群狗友白吃白拿,郭跃进是能忍尽量忍。
这天,三兄弟中的老三田存龙又抓了一个烤熟的大红薯扔给他的一个朋友,自己又拿了两个刚出炉的大红署想离开,郭跃进想不通,就没好地说:“老大呀!你还没给钱呢!我这小本生意,那经得起你一分銭不给,整天白吃白拿呢!”
田存龙一看郭跃进当着他朋友的面让他下不了台,就恼羞成怒,将一只热腾腾的烤红薯砸在他脸上,烫伤了郭跃进的脸,并踢了他几脚。骂骂咧咧地说:“乡巴佬,吃你的烤红薯是看得起你,你没看在三原县城还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郭跃进很生气,若不是妻子王雪芹拉住他,他真想拿火钳子冲上前跟田存龙捘命。后来,他气上心头一忍为高,他决定惹不起,躲的起,他打算到别的农贸市场租地再卖他的烤红薯。
没想他被打的这一幕,正好被弟弟张兴国的一个学友看到了,消息很快传到弟弟张兴国的耳朵里,张三国当天就找到哥哥了解这事,并说他要找人帮大哥讨个说法,郭跃进一听,忙说:
“兄弟,切不可莽撞,他打哥几下没关系,你快要考试了,一心学习,哥换个地方离他们远一点就是了……”
张兴国不想让大哥为他担忧,表面上答应不惹事,但接下来,张兴国用了这么一招,让为非作歹的三兄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竹器店铺不仅开不去,还整天被人追着打,事情的大概情况是这样的……
几天后,一个打扮的很体面的生意人,坐着花丽的马车。来到三兄弟的竹器店铺,说要5万张竹门帘,先付20两银子的订金,让三兄弟在一个月内准备好货,在月底他叫人来拉货,若不能按时交货到码头,三兄弟就要赔偿违约金,并很严肃地签了合同。
三兄弟自开店以来,还没遇过这么大一桩买卖,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可净赚3000两银子,三兄弟手下掌握不少货源,连忙四处收购,本钱不够,就借高利贷应急,20多天就收购了5万张的竹门帘,堆放在几间大库里,可到了发货的日子,死活等不来拉货的人,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半个月后,三兄弟才知给人下套了。
可与他签合同要货的人,是外省人,也不知人家的家在哪里?
就这样,三兄弟不仅一分钱没赚,还欠下了一大笔巨额高利贷,高利贷主也不是好惹的主,开始整天代人上门追债。
堆积如山的竹门帘却销出几张,老三田存龙一时无路可走,就到赌场一博,想一夜发大财,急于赢钱的他,就出老千被人察觉,对方比他还狠,让人用斧头砍掉了他的右手……
自然三兄弟的竹器店铺开不下去,整天东躲西藏地避债。
这真应了恶人还要恶人磨。
郭跃进烤红薯摊没有搬地方,生意依然不错,其弟弟张兴国这年榜上有名,考上了举人,也悄悄避开养父养母与亲生父母见了一面。后来,被朝廷委任到邻县做了知县。
针对这个故事,笔者的观点是,做人要厚道,切不可仗势欺人,干坏事早晚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