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镇外的田野村,风景秀美,村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环绕而过,河边长满了垂柳。每当微风吹来,柳枝便随风起舞,正如此刻蔷薇河边的景象一般。
“娘,我去河边晒晒渔网啦。”十七八岁的少女白欢喊道。
“去吧,注意安全。”白欢的母亲白梅微笑着点点头。
白欢提着渔网哼着小曲儿跑向河边,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她把渔网铺开在河岸边的青石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眺望着不远处的一叶小舟。
那是村里的少年李大勇在船上。他十九岁,身板参天,肌肉遒劲,十分英俊强壮。此刻他正撑着长竹篙,驾着小舟在蔷薇河上游弋。
“大勇哥哥,加油啊!”白欢朝他招手喊道。
“知道了!”李大勇听见白欢的声音,对她笑了笑,然后一个用力,小舟就向前滑去老远。
白欢看得双眼放光。李大勇是本地有名的好小伙,不仅家世好,人品也好,又勤劳能干,深得村民们的喜爱。白欢从小就对他仰慕已久,见他一天比一天英俊,心里早就暗生情愫。
“欢儿,你在这里干嘛呢?”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白欢耳边响起。
白欢吃惊回头,原来是村里十五岁的秋儿,笑吟吟地站在她身后。
“我在晒渔网呀。”白欢有些不自然地说。
秋儿顺着白欢的目光看去,立刻会意地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在等李大勇从河对岸划船过来,对不对?”
“你瞎说什么呢!”白欢的脸“腾”地红了,她连忙摇头否认。
秋儿坏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你喜欢李大勇,全村的人都看出来了。”
白欢羞得满脸通红,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秋儿哈哈大笑,然后转身跑掉了。
白欢望着秋儿跑远的背影,脸上还残留着红晕。她喜欢李大勇已久,只是一直不敢表白,生怕她的心意会让两人之间的友谊尴尬。如今被秋儿说破,白欢更加羞赧,只希望秋儿不要到处乱说。
这时,一声呼唤把白欢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白欢,能帮我把渔网拖上岸吗?”
白欢回头一看,原来李大勇已经划着小舟来到岸边,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好、好的。”白欢慌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抓住渔网的一端,和李大勇一起慢慢拖上了岸。
“多谢你了。我刚在下游抓了不少鱼,太重了,一个人拖不上来。”李大勇对白欢笑道。
“不、不客气。我正好在这晒渔网嘛。”白欢羞答答地说。
“那我先带鱼回去了,改天请你吃新鲜的烤鱼!”李大勇说完,抬起沉甸甸的渔网,哼着小曲儿向家的方向走去。
白欢目送他的背影,脸上绽开了羞涩的笑容。李大勇说要请她吃烤鱼了,这说明他也把她看作好朋友吧。白欢甜甜地想。
晚上,白欢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李大勇英俊的脸庞和温暖的笑容。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点亮了床头的灯。这时,她注意到桌上的镜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白欢起身拿起包裹一看,原来是一块精致的木雕挂件,雕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场景。背面刻着“欢”字。
白欢惊喜地捧着挂件,心想一定是李大勇送的,上次她无意中对他提起喜欢鸳鸯的传说,他还真就雕刻了一块送给她!
白欢开心地把木雕挂在床头,心里更加确定李大勇也有好感。她相信,他们的爱情之花很快就会开放。
想到这些,白欢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她心满意足地入睡了。第二天一早,她决定要给李大勇也准备一份礼物,表达她的心意……
二过了几日,白欢终于给李大勇准备好了回礼——一顶精心编织的渔夫草帽。这种帽子轻便透气又遮阳,很适合李大勇在河里捕鱼时戴。白欢把帽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准备找机会交给李大勇。
这天,白欢来到集市,正要去李大勇家的鱼摊看看,却远远地见到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正在和李大勇说话。那人身着绸缎长袍,头戴翻毛帽,手持折扇,不时拈花惹草地逗乐身边的丫鬟侍女。
白欢认出他就是新近搬来镇上的朱家公子——朱髦。这个朱髦平日里花天酒地,名声不好。白欢避开人群,躲在货架后面,远远地望着李大勇和朱髦的方向。
“我听说你家白欢长得很漂亮,是本地的一朵奇葩。我很欣赏她,你去帮我问问,看她愿不愿意嫁到我家来。”朱髦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白欢听到这话,心立刻沉了下去。原来朱髦看上了她,想纳她为妾。白欢对朱髦的花心劣迹早有耳闻,对他更是毫无好感。
“你找错人了,我和白欢只是普通朋友。这种事还是你自己问当事人吧。”李大勇皱着眉说。
“哼,你就别装了。赶紧去帮我传话,我等她的好消息。”朱髦不耐烦地说。
“我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李大勇坚决地摇头拒绝。
“好你个臭小子,看我不教训教训你!”朱髦眼见李大勇不肯帮忙,心里很不爽。他掏出腰间的马鞭就要向李大勇抽去。
“做什么!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跟你拼了!”就在这时,李大勇的父亲李四出现了。怒气冲冲地揪住朱髦的衣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
“你、你放开我!我是朱家少爷!”朱髦被揪住脖子,气得脸色发白。
“我不管你是谁!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儿子,你找死!”李四狠狠地瞪着朱髦。
朱髦见状,也不敢造次,只得带着一群仆人落荒而逃。
白欢见李大勇父子俩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集市。她知道,朱家的人一定会再来纠缠。自己必须尽快想个对策,不能让朱髦得逞。
晚上,朱髦的仆人果然来白欢家,说是朱公子让白小姐务必赴他的宴。白欢的父亲白胜对朱家心怀忌惮,不敢触怒这个新富豪,只得软言劝白欢赴宴。
“爹,你也知道朱家的名声不好,我不想去。”白欢坚决摇头。
“好孩子,为了家里,你就去见见他,不要得罪人家就是。”白胜苦劝道。
白欢无奈,只得应承下来。第二天,她穿上最朴素的衣裳,和父亲来到朱府。朱髦热情招待,但目光如狼似虎,让白欢浑身不自在。
宴席上,朱髦不断敬酒劝白欢,白欢都推辞了。朱髦见她态度冷淡,大为光火,命令手下把白胜拖出去痛打一顿,逼白欢就范。
“住手!我答应嫁给你,放过我爹吧!”白欢眼见父亲要受辱,忍痛答应了朱髦的要求。朱髦这才满意地放过白胜,开始安排白欢进门的事宜。
回到家,白胜为难地对白欢说:“我们是小家子气,惹不起朱家人。你嫁过去吧,将来还可以扶持我们一家。”
白欢眼泪汪汪,她不想凭一纸婚书就出卖自己,但为了家人,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她只希望李大勇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三白欢被迫答应了与朱髦成亲,朱家立刻着手准备聘礼和彩礼。整个竹林镇都津津乐道白欢的婚事,说她运气好,嫁到了新晋富豪家。唯有白欢自己心里明白,这桩婚事只会把她推入火坑。
朱髦开始经常上门看白欢,每次都带许多礼物,企图讨好白欢。白欢对他的花言巧语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垂泪。
有一天,朱髦又带着丫鬟前来,见白欢面色憔悴,便让丫鬟去帮她沏药。丫鬟端来药碗,朱髦亲自把药递到白欢嘴边,白欢皱眉推拒。
“娘子别生气了,这药是为你好。你患了风寒证,需要休养。”朱髦假惺惺地劝道。
白欢继续摇头,说自己没有生病。朱髦一怒,命令丫鬟们按住白欢,强行给她喂下药去。白欢被迫吞下苦涩的药,心中充满绝望。
这日,李大勇来到白欢家,想问问她最近过得如何。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应答。李大勇狐疑地推门走进院子,只见白欢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神态萎靡。
“白欢,你怎么了?人都跑到哪去了?”李大勇关切地问。
白欢抬头见是李大勇,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们都去准备我的嫁妆了。我已经答应朱公子的婚事,你早点忘记我吧。”
“什么?这不可能!”李大勇震惊极了,“我知道你不会自愿嫁给那个花花公子,一定有隐情!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欢哽咽着给李大勇述说了始末。李大勇勃然大怒,要去找朱髦算账。白欢急忙拉住他,说自己无意中喝下朱髦的药,现在身体虚弱,只想赶快的嫁人结束这一切。
李大勇心疼白欢,但也无可奈何。白欢送他出门,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从此,白欢闭门不出,也不再见任何客人。李大勇数次想来看她,也总被拒之门外。
终于,大婚之日来临。朱家派了镶金大轿接新娘,笙歌声中白欢坐上轿子,眼神已然毫无生气。
新房里,朱髦兴高采烈地走进洞房,掀开盖头就要亲热。只见床上坐着一个干枯老妪!
“你是谁?快把白欢叫出来!”朱髦大惊,发现中了计。
“想娶我家小姐,门都没有!来人啊!”白胜手持木棍冲了进来,一顿乱打,把朱髦和他手下打个半死才放过。
原来,这都是白欢设计好的计谋。她让老妪冒充新娘,自己早就逃之夭夭。
白欢逃到山中一个废弃院落暂避。她相信李大勇会来找她,只要他还在,她就有希望……
四李大勇得到白欢失踪的消息,立刻担心起她的安危。他带着几个朋友展开寻找,终于在山中一座废弃院落里找到了她。
“白欢!你没事吧!”李大勇冲进院中,看到脸色苍白的白欢,忙抱住她查看。
“大勇,你来了!”白欢激动地抱住李大勇哭诉,“我实在熬不住朱髦的凌辱,只能孤注一掷逃婚。可我知道他必定会来报复我和家人,你快想个办法对付他吧!”
“放心,有我在,他休想再欺负你!”李大勇轻抚白欢的秀发,目光坚定,“我已经叫上朋友埋伏在你家附近,一旦朱髦来闹事,定会让他好看!”
白欢听罢,稍微放下心头大石。和李大勇商议后,她决定回家与家人团聚。李大勇亲自护送白欢回到田野村,并留下两个朋友暗中保护。
当晚,朱髦带着一群家丁来到白家,大喊大叫要白欢房出来赔礼道歉。白胜拒不开门,朱髦便命令手下把门砸开。
就在门即将被砸开之时,李大勇和朋友李二突然跳出来,将朱髦的家丁们制服。朱髦见势不妙,扬长而去。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大勇,我们去抓住朱髦,教训教训他!”李二喊道。
“好!去!”李大勇应声,两人便追了出去。
正当朱髦回到家中,得意地想到自己已经甩开了李大勇,只要派更多家丁去白家闹事,白欢就会屈服。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卧房窗户突然被掀开,李大勇和李二跳了进来!
“你、你们这是入室抢劫!”朱髦登时脸色惨白。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骚扰白欢,否则我可饶不了你!”李大勇一拳打在朱髦脸上。
“就凭你还想威胁我?”朱髦擦掉嘴角的血,大声呼喊,“来人啊,擒住这个小贼!”
李大勇和李二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一人抄起朱髦的胳膊往外跑。众家丁追过来,两人把朱髦往井里一扔,然后顺着水管逃之夭夭。
“你们敢这样践踏我的尊严,我决不会让你们好过!”朱髦嘶吼道。
第二天,朱髦便向县衙告发李大勇打劫府邸、凌辱少爷的罪名。县令立即派衙役去田野村抓人。
白欢得知李大勇遇险,悲痛欲绝。她来到县衙要求代替李大勇受罚,县令见她死缠烂打,只得把她关进监牢,以观后效。
这日傍晚,狱卒推开牢房,说有新犯人送来囚禁。白欢抬头一看,赫然是李大勇!
“大勇!怎么会是你?”白欢惊呼。原来李大勇得知白欢被关押,为了照顾白欢,自愿承认罪名入狱。
“别害怕,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李大勇搂住白欢。
两人相依偎在牢房里,似乎暂时忘却了面临的困境,只要能与心上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五县衙大堂里,县令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两个犯人——李大勇和白欢。
“我问你们,夜闯朱府、殴打少爷,以及虚报军情,罪名是否属实!”县令严厉地问。
“属实。”李大勇毫不犹豫地答道,“只是朱公子先在白家胡作非为,我们只是自卫反抗,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胡说八道!”站在一旁的朱髦怒吼道,“明明是他们凭空捏造罪名陷害我!”
“我们说的全是事实!”白欢急切地辩解,“朱公子意图强占我,还殴打我的父亲,我们的所作所为纯属正当防卫!”
“县令爷,求你明察秋毫,别听信朱公子的谎言!”李大勇恳求道。
县令沉吟片刻,说:“本县衙向来秉公处理案件,不偏袒任何一方。此案还需调查清楚,你们回牢房待命,听候发落。押解犯人下去!”
李大勇和白欢只得暂时回到牢房,而朱髦则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过了两日,狱卒告诉他们,今夜伺候新郎官的喜事,需要美女扮演新娘接待,因此要将白欢带走。
“什么人要我扮新娘?”白欢惊恐地问。
“听说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狱卒答道。
白欢浑身一颤,她立即明白是朱髦设下的圈套。为了自己的清白,她只得硬着头皮前去。
到了新房,白欢戴上红盖头坐在床前。不一会,门打开,一个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直接掀开盖头就要拥抱白欢。白欢惊呼一声,定睛一看,转眼赫然是李大勇!
“你怎么在这里?”白欢瞪大双眼,惊讶异常。
“我假扮知县大人混进来找你。”李大勇笑了,“我猜这定是朱髦的阴谋,希望用此机会玷污你,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那该怎么办?要整治整治这个狠毒的花花公子!”白欢眼神坚定。
“我来引他到这间房,到时你埋伏在床底,我们对付他。”李大勇向白欢眨眨眼,白欢会意,两人旋即布下天罗地网。
夜深人静时,朱髦潜入洞房,掀开盖头就要动手动脚。没想到床上坐着的居然是李大勇!
“你怎么混进……”朱髦震惊间,白欢已经从床底跳出来,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我们成功了!快,趁现在逃出去!”李大勇抱起白欢就向外奔去。
两人趁乱逃出生天,来到一处林间小屋。此时方得以相拥畅叙衷肠。
“以我的笨拙,要不是有你帮忙,我早就完蛋了。”白欢感激地说。
“我们心里都明白,你我生死相依,白首不相离。”李大勇拥抱白欢。
六第二天清晨,林间小屋传来一阵打斗声。原来朱髦带人找到这里,要抓回白欢和李大勇。
“快放开我!我要和大勇在一起!”白欢拼命挣扎。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玷污我的清誉!”朱髦一巴掌甩过去,白欢应声倒地。
“住手!你这卑鄙小人!”李大勇见状怒不可遏,一记铁拳打向朱髦。两人扭打成一团。
就在这时,从树丛后走出几个官兵。为首的是一位头戴幞头,身着青衣的使者。
“朱承干,你蓄意陷害良民,卑鄙不齿,本使奉天子旨意,将你拘押归案审理!”
朱髦听见“天子”二字,登时面色苍白,跪地求饶。那使者冷笑一声,吩咐手下将朱髦绑走。
原来,这个使者就是御前侍卫李常在。他奉天子之命,暗中观察朱髦的为人。见他淫虐不堪,欺压百姓,便决定将其缉拿归案。
“多谢殿下相助!”李大勇上前谢过。
“我长期在暗中保护你们,你们感情可嘉,今后要永结同心。”李常在鼓励道。
白欢和李大勇恭敬地跪下谢过。李常在让二人策马同行,返回京城见天子。
到了京城,天子得知此事,大怒:“朱承干祸乱我民,罪该万死!”于是下令将朱髦斩首示众,以正人心。
天子又赏赐白欢和李大勇万贯家财,许他们返乡成亲。
回到田野村,李大勇和白欢终于圆满成婚。他们很快就有了一个爱娃娃的儿子。
李大勇耕作田地,白欢照料家务,孩子欢喜万分。夫妻两人白头偕老,永远深情依偎。每每想起当初苦难往事和得天子相助之恩情,二人都不胜感激。
一日,李大勇对白欢说:“我们当年能够摆脱困境,全仗天子及李常在相助。我们应当劝课乡亲,少生事端,多行善举,以报答圣恩。”
白欢闻言甚是欢喜,恭顺地说:“你说的是。我们应以德报德,自强自立,讲理化解纠纷,共建家乡。”
从此,李大勇与白欢在乡里广结善缘,劝导乡亲团结友爱、遵纪守法。他们将天子的恩德铭记心间,儿孙们也世世代代敬天子如敬父母,国泰民安,家祥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