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底村坐落在苍山之麓，群峰环绕，景色秀丽。这里有几户人家，大多数村民以放牧为生。宫家是村里最有钱的家族，屋舍宽敞雄伟，牛羊成群。

张三是宫家的一名伙计，二十多岁的年纪，勤恳善良。他的妻子徐氏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张三的祖上还跟随先人的家族迁徙来此，一直世世代代在宫廷服务。

那年张三二十五岁，正值壮年，徐氏也才二十四岁，生了个儿子取名张文举。谁知张三却突然在给牛羊放牧时，不慎掉进了山涧溺水身亡。徐氏忽然成了寡妇，只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心中悲痛万分。

在村里寡妇的地位很低，路人见了往往侧目而视，有些人甚至还瞧不起她。但徐氏性格坚强，她拒绝了亲戚们劝她改嫁的建议，决心独自拉扯儿子长大。

徐氏辛苦操劳，在村子周围做一些零活挣钱，有时帮农户们做些力气活，有时到邻村去采药材贩卖，有时帮人家洗衣服。为了赚钱她从不让自己闲着，像个男人一样操千夫所指，哪里都去干。

村里有很多女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好强做作，一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简直像个男人一样四处奔波。但徐氏却任劳任怨在外辛勤干活，因为儿子年幼无人照顾，她必须这样赚钱抚养儿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文举慢慢长大，看着儿子一天天壮实，徐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她总是教育儿子要诚实、勤恳、善良，将来好好当一个伙计，不要受人欺负。

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张文举虽然年龄不大，但早已开始在村子里帮人干活赚钱，有时帮农户放牧，有时帮人家做些体力活。村里许多小伙伴还在嬉戏玩闹，他却要辛勤劳作赚钱养家，但他从不认为这辛苦，因为这是母亲教导他的做人之道。

这一年，宫家的大儿子宫有田通过科考入仕为官，一家人欢欢喜喜庆祝。徐氏和儿子却在人群中默默无闻。村里有些人看着仇视，说她们母子俩真是穷酸，在这个喜庆的场合也不知缩缩脖子。

徐氏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自己也用不着去管别人怎么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出人头地很正常，自己家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只要把儿子拉扯大，将来当个安分守己的伙计就行了。只要孩子品性好，终有出头之日。

这一年，宫有田已经二十岁，在县城当了几年小吏。这天不知为何，他请了两个月的假，骑着高头大马从县城往家赶。

天色渐晚，他在一处山谷遇到暴风雨，风雨猛烈，马儿都快支撑不住。正在这时，一个体格魁梧的樵夫也在这片山林里，他叫牛有德，今年只有三十来岁，身材高大健硕。

牛有德背着柴刚要回家，忽然暴雨倾盆而下，他连忙往一块岩石下面躲雨。等雨小了一些，他准备赶路回村，却发现谷里有匹高头大马在暴雨中踉踉跄跄，马上还背负着一个人。

牛有德看得清楚，那人被风雨淋得浑身湿透，似乎已经虚脱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他二话不说，丢下背上的柴垛，冒雨奔向那匹马，抓住缰绳拉住马头，大声喊道："你没事吧？赶紧下马吧！"

马背上的那人正是宫有田，他在暴雨中昏厥过去，已经没有知觉了。牛有德连扯带拖，好容易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架着他钻进那块石洞躲雨避难。

暴雨终于停息，天色暗了下来。宫有田这才醒过来，看着四周这才意识到是被一个陌生人救了。他连声感谢："多谢大力士救命之恩！我是宫家的宫有田，从县城赶回家的路上遇到这场暴雨，好在你救了我一命。"

牛有德摆摆手说："你可真倒霉，遇上这场大雨。不过没事，都过去了，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等雨小透了，我给你拉马，咱们一块儿回村。"

宫有田见牛有德虽是个樵夫，但很是机灵善良，也不由佩服起来。他说："大力士，你虽只是村里砍柴的穷汉子，但今日却救了我这个读书人的命，这恩德我必当重重报答。"

牛有德连连摆手说："您客气了，做人应该互帮互助，况且我救您也是顺手而为，哪里用得着您重重报答呢。您把命救回来就是最大的恩德了。"

宫有田见牛有德谦逊，越发佩服他这个品性。于是想了想，对牛有德说："大力士，我看你虽是樵夫，但品行谦逊善良，何不到县城里为官效力呢？到时我也好照应你。"

牛有德听了这话笑了笑说："您客气了，但我是个没读过书的愚钝之人，哪里有资格为官效力呢。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个樵夫，就让我安安分分在这里过活吧。"

宫有田见劝不动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山谷外的雨小了不少，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牛有德给宫有田找了些干柴生火取暖，一起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天渐渐放晴了。

牛有德牵过马来，宫有田爬上马背，二人一同下了山，往村子的方向赶去。路上，宫有田一直称赞牛有德的仁慈善良，言语之中透着无比的感激。他说自己一定要重重报答牛有德这个大恩，而后来也说了话算话。

次日清晨，宫有田骑马回到了家中。他对官老爷和宫太太讲述了昨晚遇到暴雨，险些丧命，还是一位善良樵夫相救，救了他一命。

官老爷和宫太太听了大为惊讶，连声称赞那位樵夫仁慈善良。宫有田便建议父母，不妨把那位救命恩人请到家中做个长工，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官老爷一听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天就派了家人四处打听那位樵夫的踪迹，很快就找到了他。

牛有德正在山林里砍柴，一群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他们是宫家的人，奉了老爷的命令，让他跟随回宫家做长工。牛有德听了大吃一惊，说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穷汉，怎么配给宫家这样大户人家做长工呢。

宫家的家人跟他解释，是宫有田少爷亲自吩咐，要重重报答他昨晚救命之恩，让他到宫家做长工，日后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牛有德听了，也就没再推辞，只是对官老爷和宫有田少爷的厚意感到感激不尽。他回到家中，对妻子宣布了这个消息。他的妻子郑氏一听，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惦记着儿子的前程，但同时也担心这是否会给丈夫带来什么祸患。

最后，郑氏劝导丈夫，要好好把这份差使尽心尽力地做好，不要因为一时贪图富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牛有德一口应承下来，对妻子说，当然不会，我只要在宫家老老实实做事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牛有德便背上柴刀和衣物，和宫家的家人一起往宫家走去。当他走进宫家大院，看到那气派宏伟的府邸时，不禁惊叹连连，真是阔别了。

官老爷见牛有德来了，便亲自迎了出来，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大力士有心了，我家打从前辈起就崇尚互帮互助的美德，你昨晚大雨之中救了我家儿子一命，这恩德我们怎能忘记呢。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好生侍奉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们家的管事。"

牛有德连说："多谢老爷恩德，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宫家。"

官老爷又说："对了，我们家的长工都有一个专门的岗位，你就专门负责喂马吧，从今后马厩的一切事都由你总管，也好报答你昨晚救驾的大恩。"牛有德听了，只是谦逊地连连点头。

这样，牛有德便在宫家当上了专职喂马的长工，日夜精心照料马厩，喂马饮水挑粪，把马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宫家人见他勤勤恳恳，对他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好。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宫家的老二宫有财也从县城考中了功名，回到家里，宫家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宫家只有两个儿子，不算太旺，所以对他们都特别重视。

庆祝宴会上，牛有德一直站在一旁侍候。宴会结束后，宫有财找到他，很是感谢地说："有德啊，听父亲说你三年前救过有田哥的命，如今有田也有出息，我们感激你实在是难以言表啊。"

牛有德谦逊地说："少爷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何须这么说。"

宫有财摇摇头说："不，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劳啊。我们家兄弟俩日后不管做到什么地步，你一定可以分一杯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塞到牛有德手里。牛有德连忙摇手说："少爷，我是仆人，怎能收您的银子呢。"宫有财坚持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你就收下吧，算是我们宫家的一点心意。"牛有德见推脱不了，也就收下了。

转眼时光飞逝，又过了几年。宫家的大小姐宫自珍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容色娇美，风姿绰约，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

这天，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骑马而来，出现在宫家大院。他身穿一袭青衫，神态英武不凡，年龄约莫二十上下。宫家的众仆人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进院，便恭敬地上前迎接。

来人说姓王名军师，是宫有田少爷在县城的同窗好友，今日前来拜访。宫有田正在书房读书，听说王军师来了，便急忙迎了出来，亲切地喊道："军师兄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荣升八品堂官，真是可喜可贺啊！"

两人话别重逢，叙着话走进院落。忽见一个少女窈窕婀娜，正在后院花园里踱步玩耍，青丝披肩，鬓云轻轻摆动，煞是好看。

王军师一见这景致，不禁看呆了，忙问宫有田："有田兄，这是谁家小姐呢？俏生生的，真是仪态万千啊！"

宫有田笑而答道："这便是我家宫自珍，如何，军师还喜欢吗？"

王军师呶呶嘴答道："喜欢个什么劲儿啊！不过，你家既然没有公子，这待字闺中的小姐可就要随我姓王了！"

说着话，王军师便迈步向前走去。宫有田忙拉住他："等等，你别乱来啊！自珍还小呢，你怎么能这样…"

王军师一把挣开他，大步走向花园。宫自珍正仰头欣赏鸟儿飞舞，忽听背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回头一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朝她走来，十分健硕威武，让她羞红了脸。

只听那青年说道："自珍小姐，我这个人还算痛快，你看这株芍药，谁先摘下来，谁就嫁给谁怎么样？"

宫自珍馐怒交加，脸蛋儿像苹果一样红，说道："你做什么？胡说乱道！我才十六岁呢，哪有谈嫁娶的事呀！"

说完，宫自珍便拔腿便跑，直奔马棚而去。一路跑着，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马棚里牛有德正在喂马，见宫自珍气喘吁吁跑来，便诧异地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通红呀？"

宫自珍抓住牛有德的手，眼泪簌簌地说："有德哥，你看那个恶毒男子，竟然对我放肆无礼，说要娶我为妻，难道我们宫家也就这么随便吗？"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牛有德一听大怒，原来是宫家来了不速之客，竟对小姐出言不逊！他连忙扶住宫自珍说："别急啊小姐，我会去找他理论的！"

宫自珍哭得梨花带雨，说："他还是有田哥的朋友，我怕你去找他，更会添麻烦…"

牛有德连忙安慰说："小姐放心，我只是去好好教训他一番，绝不会惹是生非的。"

说着，牛有德放下手头的活，大步走出马棚。他见王军师仍站在花园里，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大声喊道："何人如此放肆，竟敢辱骂我家小姐！"

王军师一扭头见到走来的是个老头，冷笑道："你是谁？老东西，你插什么手啊！"

牛有德怒骂道："你这孽徒，竟敢在我宫家胡言乱语，我告诉你，再不离开，定叫你受苦头！"

王军师见牛有德虽然年老，但膀阔腰圆，看来还是具有一身好力气，便不敢推辞，只得骂骂咧咧地出了宫家大门。

次日清晨，王军师一大早就带着行李上马回县城去了。宫自珍向父母诉苦，说王军师昨日言语放肆，还威胁要娶她为妻，真是无理。

官老爷和宫太太听说这事，也觉得王军师太过分了。官老爷说："这王军师年轻气盛，说话未免有些过火。不过幸亏有人在场劝阻，要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宫有田羞愧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该把军师带回家来。昨天有德教训了他一顿，他才识相地离开了。有德还是通情达理的，真是我们宫家的贴心人啊。"

牛有德听到家人夸奖，连忙说："哪里哪里，都是我该做的，还不值一提。"

官老爷说："有德啊，你对家里忠心耿耿，昨天又护卫了自珍的清白，我们宫家真是干白你昔日救儿的大恩，不知要如何报答你啊。"

牛有德连忙说："老爷您太客气了，我不过做了分内的事，哪里还用得着报答呢。"

官老爷见牛有德如此谦逊，心里更是佩服。他拍拍牛有德的肩膀说："好好好，你能这样做，我们宫家已经无言以对了。你先出去干活吧，过些日子我再好好犒劳你。"

官老爷对宫太太说："这牛有德真是个通情达理又勤恳的好伙计，昔日救儿一命，今日又救了自身的清白，我们要重重报答他才是。"

宫太太笑道："是啊，我们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养了一个宝贝佣人，日日保佑我们宫家的平安福泽了。"

从此，宫家人对牛有德更加器重有加，待遇优渥，比一般佣人强得多了。而宫自珍也把牛有德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从那以后，每逢佳节，总要给牛有德送些礼物，以表示她的谢意。

又过了几年时光。宫家兄弟俩女儿都渐渐长大，弟弟宫有钱已到适婚年龄，官老爷便着手为他择了一个知书达理的青年才俊为妻。新娘名叫汪氏，聘礼丰厚，双方家人都十分满意。

有钱迎亲那天，宫自珍也很高兴，因为终于要迎接家里的新媳妇了。她跟随宫太太前来接亲，看着花轿缓缓而来，心里也不免期盼，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亲成家了。

迎亲宴会上，宫自珍虽没有像众人一样歌舞作乐，但也喝了不少酒。一时间醉意上涌，她便独自回到自己闺房歇息。

不知怎么，可能是喝了太多酒，宫自珍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便解开衣衫，四肢大敞着躺在床榻上。

她本想如常入睡，却突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好像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宫自珍正要喊叫，却见进来的正是牛有德，他似乎也喝醉了酒，摇晃着身子朝她走来。

宫自珍惊恐万分，大喊道："你做什么！快出去！"但醉酒的牛有德却不为所动，反而脸上露出淫笑，朝宫自珍扑了过去。宫自珍拼命挣扎，可惜她是个弱女子，怎能抵挡得了一个中年壮汉的力气。

第二天一早，牛有德离开了宫自珍的房间。宫自珍哭红了双眼，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遭到了亲信仆佣的凌辱，实在是受尽了屈辱。

她连忙穿上衣裳，匆匆来到厨房，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利刀，又赶回自己房间。她捧着那把刀，想象着用它刺向那个恶贼的心脏，一直忍耐着。

那天傍晚，牛有德如常来到宫自珍房间，宫自珍一见他心里就怒火中烧，只想杀了他，报这无法无天的仇恨！

宫自珍手中的刀一闪而过，结结实实地刺进了牛有德的胸口...

宫自珍手持利刀刺向牛有德，但刀尖刚触到他的衣襟，她便突然住手了。她看着牛有德那张熟悉的面孔，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是如何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又是如何尽心侍奉这个家，不由得泪如雨下。

她扔下手中的利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有德哥！我错了，我怎能下这杀身之手呢？您昔日救过我一命，又这些年来对我有恩有德，我怎能对您举刀相向呢？"

牛有德见宫自珍这副模样，心里也很是惶恐。他连忙上前扶起宫自珍，口中不住安慰："小姐，您别伤心了，昨夜的事不怪您，都怪我醉酒失态，胡作非为。我一直把您当成自己的妹妹，爱护有加，怎能做出这等糗事呢！小姐，您放心，我定会替您讨回公道的！"

宫自珍哽咽道："可是，这等事怎叫您替我讨回公道呢？我实在是太羞愧无地自容了！"

牛有德说："不，小姐不必如此。全都是我的错，您实在无须自责。您先镇定下来，我这就去给您做主。"说罢，牛有德连忙离开了宫自珍的闺房。

宫自珍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糟糕的事。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绝望地流泪，心里百味杂陈。

不多时，宫家里传来一阵惊呼声，听来似乎是从正院那边传来的。宫自珍连忙打开门，看见一群佣人簇拥着往正院奔去。

她连忙跟着出去，仆人们已经围在正院里看热闹。宫自珍挤过人群，只见父亲官老爷正在狂怒地责骂牛有德，宫太太一边哭泣一边同样凶狠地斥责，指责牛有德做了逆天的罪行。

牛有德双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老爷，太太，都是奴才自己的错，都怪我昨夜醉酒失态，糟蹋了家中主子的清白！您二老罪该万死，奴才自己就去自尽吧！"

说着，牛有德从袖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要对准自己心口刺下去。官老爷和家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阻止。

宫自珍看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牛有德在做什么。原来，他为了替宫自珍讨回公道，竟然自己扮成了始作俑者，决意要以死谢罪。

宫自珍见状，再也无法忍受这痛心疾首的场面，当场大声呼喊："住手！你们都住手！都是我糊涂，大家都误会牛有德了！"

官老爷和宫太太一听，更是大惊失色，连忙问宫自珍怎么回事。宫自珍痛哭流涕地向二老低头认错："是女儿糊涂，该死！都是女儿的错，昨夜有德哥根本没有伤及我，我才是无理诬陷他，差点让他以死谢罪。父亲，母亲，您二位责罚女儿吧！"

官老爷和宫太太听了女儿的话，方才明白牛有德竟然是在替宫自珍顶罪。官老爷喝止了牛有德，又将宫自珍叫到自己身边。

宫自珍跪倒在父母面前，痛哭不已，言语支离破碎地诉说着她昨夜醉酒闹出的荒唐事，又诉说着牛有德竟要以死谢罪的惊人之举。她说自己根本不配当官老爷和宫太太的女儿，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官老爷和宫太太听了女儿的一番痛心诉说，也同样泪流满面。他们连声痛斥宫自珍的无知和冲动，让她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但到头来，还是原谅了她的过错。

他们又扶起牛有德，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佣人竟有如此忠诚的品德，实在值得他们钦佩。官老爷和宫太太说，牛有德当年救过老二有田一命，又这些年勤恳尽责，如今又不计前嫌替宫自珍开脱，宫家真是感激不尽！

宫自珍见父母如此仁慈、通情达理，也更加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真心地向牛有德磕了三个响头，哽咽地说："有德哥，您一往情深地护卫着这个家，我却做出如此糊涂事，真是对不起您！"

牛有德连忙把她扶起来，紧握着她的手说："小姐，你是我心目中最尊贵的主子，这全都是我糊涂，您不必如此。只要您从今以后引以为戒，这等事就永不再有了。"

从此以后，宫自珍和牛有德的情谊更深了。她把牛有德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待之更加尊重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