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以山西省大同市云州区为背景虚构创作。
夯土刀卡在城墙裂缝里,陈石匠拔出半截断刃。正午阳光直射,夯土层渗出褐红碎屑。远处监军催促进度,昨日刚补好的墙基又塌了半尺。
运料车突然陷进土坑,车轴断口沾着晶亮盐粒。老伙夫说这是天宝年间守军腌肉用的粗盐。陈石匠刨开浮土,发现青砖缝里嵌着半支生锈箭镞,箭杆上缠着褪色的红绸。
午时收工,工具箱里的麻绳自行扭成绳结。陈石匠认得这是唐军传令用的连环结。夯锤突然滚向城墙缺口,锤头粘着几根灰白头发——监军昨日刚剃的光头。
未时暴雨骤降,工匠们挤在敌楼避雨。陈石匠看见雨帘中闪过人影,举着残破唐旗往墙头跑。闪电劈中垛口时,焦黑的墙砖浮现出几十张模糊人脸,口型都在呐喊。
雨停后修补箭楼,凿子总往左手偏。阳光穿透云层,地上影子多出条持弓的手臂。陈石匠回头,新刻的箭孔正往外渗透明液体,闻着像隔夜冷掉的羊汤。
青砖堆莫名摆成方阵,恰似唐军布防图。监军踹散砖块,墙根突然卷起旋风,裹着沙砾在空中拼出"云中"二字。当年守将的佩剑上就刻着这两个篆字。
申时西墙再次坍塌,陈石匠在夯土里摸到硬物。半块玉佩沾着血沁,正面雕着张弓的麒麟——正是开元年间戍边将领的标识。玉佩突然发烫,烫出个梅花状红印。
次日夯墙时,麻绳总往陈石匠腰间缠。抬头见垛口浮现透明人影,正朝他比划捆腰动作。老伙夫说这是唐军防止新兵坠墙的法子,当年每个戍卒都要系安全绳。
正午阳光最烈时,敌楼传来战鼓声。工匠们冲上去,只见满地碎砖拼成鼓面纹。陈石匠的夯刀立在中央,刀柄红绸与昨日箭镞上的残绸颜色相同。
运料驴突然跪地不起,前蹄刨出个陶罐。罐里装满开元通宝,钱文却比寻常铜钱深半毫。监军强要私藏,铜钱突然粘连成盾牌形状,边缘锋利如刀。
暴雨夜墙头现火光,陈石匠冒雨查看。新补的墙砖缝隙透出橙红,伸手去摸却冰凉。雨帘中闪过持火把的人影,火焰竟逆着重力向上燃烧,照亮墙内埋着的半截唐刀。
修复最后段城墙时,陈石匠的凿子突然自行跳动。青砖表面浮出掌印,推着他刻出朵半凋的牡丹——正是长安戍卒袍服的纹样。收工时发现所有工具柄都缠上了灰白发丝。
竣工那日正午,监军验收时墙砖突然脱落。陈石匠扑救时腰间麻绳自动绷紧,半空浮现透明人影托住他后背。坠落的砖块在空中定住,显露出墙体内封存的完整唐军箭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