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六十岁，退休已有五年。每天的生活很简单：晨起散步，午后喝茶，傍晚在小区门口看人下棋。儿女早已成家，搬去了别的城市，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但大多数时候，这座老房子只有我和回忆作伴。

我以为，余生就这样平淡地过去，直到那天遇见她。

她三十四岁，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儿，住在隔壁楼。第一次见她时，她正蹲在小区花坛边，耐心地教女儿认花的名字。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这是月季，这是茉莉……”她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我停下脚步。

我走过去，假装对花感兴趣。她抬头看我，笑了笑：“大爷也喜欢花？”

我点点头，随口说了几句养花的经验。她听得很认真，眼睛亮亮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日子好像没那么单调了。

从那以后，我常常“偶遇”她。有时在菜市场，有时在公园。她总是礼貌地打招呼，偶尔聊几句家常。我知道她不容易，丈夫车祸去世后，她一个人拉扯孩子，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有一天，下着大雨，我见她抱着女儿在路边等公交，浑身湿透。我走过去，把伞递给她：“这么大雨，别让孩子感冒了。”

她愣了一下，眼眶微红：“谢谢您……”

那天，我开车送她们回家。路上，小女孩怯生生地问我：“爷爷，你是好人吗？”

我笑了：“爷爷不算坏人。”

她妈妈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别没礼貌。”

可我心里却莫名酸涩。

渐渐地，我们走得近了。她偶尔会来我家，帮我收拾屋子，作为回报，我会辅导她女儿写作业。邻居们开始议论，说闲话的不少，但她从不在意。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您……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伴？”

我愣住了，半晌才回答：“我这把年纪，谁愿意跟我？”

她低头，声音很轻：“我愿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领证了，没有大办，只是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吃了顿饭。晚上，我坐在床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哄睡女儿后，走进房间，却没有靠近我。

“我有件事……得跟您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点点头：“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我嫁给您，其实是……为了我女儿。”

我怔住：“什么意思？”

“她有病，需要做手术，可我拿不出钱。”她的眼泪掉下来，“医生说再拖下去，她会失明……我听说您有存款，所以……”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原来，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我沉默了许久，最后苦笑：“所以，你只是为了钱？”

她摇头，哭得更厉害：“一开始是……可后来，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我打断她，“真的可怜我这个老头子？”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那一夜，我睡在了客厅。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像陌生人。她小心翼翼，我冷漠疏离。直到有一天，她女儿跑过来，拉住我的手：“爷爷，你别生妈妈的气，好不好？”

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心里一软：“爷爷没生气。”

“妈妈说，她很喜欢你，可是她做错事了。”小女孩歪着头，“你会原谅她吗？”

我鼻子一酸，没回答。

晚上，她敲了敲我的房门，递给我一封信。信里写满了她的愧疚和真心。她说，起初的确是为了女儿，可后来，她发现我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如果您不信，我们可以离婚。”她低着头，“钱……我会慢慢还您。”

我看着她瘦弱的肩膀，突然想起她每天凌晨起床打工的样子，想起她省吃俭用只为给孩子买药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孩子的病，不能拖。”

她抬头，眼泪簌簌落下。

第二天，我带她们去了医院，付了手术费。手术很成功，小女孩出院那天，开心地抱着我喊“爷爷”。

她站在一旁，轻声问：“您……还愿意和我过下去吗？”

我笑了笑：“日子还长，慢慢过吧。”

她哭了，我也红了眼眶。

原来，爱情从来不分年龄，而真心，也终究不会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