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由于华夏地大物博,无论是游牧文明所需的草原,还是农耕文明所需的沃野,都当得上一个“大”字。故而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之争在华夏大地上会显得格外激烈,有一种“王对王”的感觉。农耕孕育出了汉唐这样的强大王朝,游牧则在同时期有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和回纥等。这里面有个有意思的现象,游牧政权一旦被打败,常常可以做到败而不亡。
契丹人在被宋金联合打败后西迁至中亚建立西辽王朝,早前的突厥人则先败退到中亚,后又跑到中东建立了塞尔柱帝国,期间甚至还深入东南欧等地建立了一些国家。有鉴于此,匈奴人在被汉朝打败后是不是也西迁了?很多人说中欧的匈牙利就是匈奴的余脉,现在的匈牙利人有匈奴的血统。为何会有这种说法的存在?事实又是咋回事?
匈牙利所在位置
一、匈人建立了匈帝国1、时间
匈牙利境内的潘诺尼亚平原是一块宝地,早在公元前1世纪末,继承恺撒遗志的屋大维就带领罗马军团夺取了这里。后来罗马势衰,诸如日耳曼人、匈人、阿瓦尔人和马扎尔人等游牧部落争前恐后地接踵而至。匈人以这里为中心建立了东起中亚咸海,西至西欧海岸的匈帝国。马扎尔人则在匈帝国解体的500年后于此地建立了匈牙利王国。
据相关资料显示,匈牙利现在的人口将近1000万,其中由马扎尔人演变而来的匈牙利人占比达到90%。马扎尔人虽说和匈人有过交集,但是并非匈人后裔。其一,马扎尔人的西迁有迹可循,他们在匈人大举西迁之前就已经在乌拉尔山区和南俄草原活动。其二,他们到达中欧的时候,匈人早已离散,且融入到周围各族当中去了。
昙花一现的匈帝国
匈人西扩的过程中曾征服过阿兰人和东哥特人(属日耳曼人分支),其中阿兰人当时已经建立了国家,而且实力不可小觑。史载阿兰国大约在公元4世纪中期亡国,也就说这个时候的匈人绝对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本钱。那么再看匈奴人大规模西迁的时间,第一次是在公元前1世纪中期因内部纷争,第二次是在公元1世纪后期因东汉名将窦宪勒石燕然。
两三百年的时间确实足够让一群残兵败将恢复元气。再加上当时中亚除了康居和贵霜等寥寥数国外,几无强大势力可以制约西迁匈奴人的发展。就拿贵霜来说,原本是可以和汉朝和罗马相提并论的强大王朝,结果到了公元2世纪后就开始走下坡路,直至3世纪分裂、5世纪覆亡。所以说匈奴人在时间上是有可能成为匈人的。
窦宪北击匈奴
2、空间
关于匈奴西迁后的去向,华夏的史书中屡有提及。据《北史》所载,匈奴人在葱岭西边攻灭了邻近康居国的粟特国,而且明言道“粟特……古之奄蔡”。所谓奄蔡,有《魏略》指出“又名阿兰”。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建立匈帝国的匈人就是匈奴人?如果不是,为何匈人灭的阿兰和匈奴人灭的奄蔡会是处在同区域的同一个国家?
如果是的话,匈奴人在灭了阿兰后,为何不继续深植中亚,或者向东边的故地扩张?首先,波斯第二帝国已然进入第一个黄金时代,其影响力远播华夏;其次,白匈奴(嚈哒)在中亚河中地区已成气候;再次,统一了北方的前秦继西晋之后再度威服西域诸国,而且前秦衰亡后又有北魏快速填补;最后,高车和柔然继鲜卑之后相继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匈人灭阿兰时的东方形势
反观阿兰西边的东哥特人,占据着肥沃的黑海草原就不说了,关键是实力比东边的那些国家要差很多,要知道当时的东哥特才从氏族部落升级到部落联盟不久,内部凝聚力严重欠缺,利于分化和以战养战。如此一来,匈人与其向东去冒风险,不如向西灭了东哥特,毕竟胜率在那里摆着。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么要不要继续往西?
起码得拿下和东哥特只隔着一条德涅斯特河(位于今乌克兰西南部)的西哥特吧?二者实力相差不多,能灭东哥特,就能打败西哥特。等到西哥特跑去向罗马帝国寻求庇护,广阔的东欧和中欧还不任匈人驰骋?事实证明从黑海经南俄入中欧,绝对比经阿尔泰山或天山一带入蒙古草原要爽。也就是说西迁的匈奴人在空间上是有可能如匈人一般继续西进的。
匈人西进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二、匈人实非匈奴人1、文明
虽说一些史家拿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来试图证明匈人就是匈奴人,而且看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但是不好意思,现在主流的观点是二者并无什么明显关联。先来说文明方面的差异,其一,匈奴人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发展出了国家形态,拥有一套比较完善的金字塔结构,比如处在中层的都尉和当户等,可匈人直到公元3世纪还停留在相当松散的氏族部落状态。
其二,匈奴人能够让汉武帝把几代人的积蓄耗光,可见其实力之强。匈奴人拥有可靠的军事组织、完善的军事装备,比如攻击性能强大的nu机、防护效果显著的铁札甲和各种防不胜防的战法。反观匈人,其军事组织直到阿提拉(即上帝之鞭)掌权的时候才有点样子,而且他们的冶炼技术压根比不上匈奴人,竟然都到潘诺尼亚了,还在大面积使用骨质箭矢。
位于匈牙利首都的阿提拉塑像
其三,匈奴人早就在衣食住行方面具备了一个游牧帝国该有的样子,他们懂得如何规划和营建自己的营地,知道怎么制作和安拆帐篷,可匈人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搭帐篷,习惯性地住在蓬车里,也没有说像匈奴一样搞个具有中心地位的单于庭来控扼全局,据说他们到欧洲看到罗马的那些房子会有些不知所措。
其四,匈人有一种人工颅骨变形的风俗习惯,就是在年龄还小的时候通过外力来干涉颅骨的生长发育,印第安人也有这种习惯,不过匈奴人却是没有的。另外,匈人男性还会借外力来改变面颊,用从小形成的疤痕来阻碍胡须的生长,这点与匈奴人也不一样。可以说匈人比匈奴人的文明程度要显得落后很多,即使匈奴人在西迁过程中有退化,也不至于退到这种程度。
印第安人通过缠头使颅骨变长
2、血统
基因学那套东西放在匈人和匈奴人身上有些不灵,所以只能从外貌特征和民族融合的角度来辨别二者的血统了。先说匈人,由于欧洲对他们外貌特征的史料记载比较详细,其中包括身材偏矮、眼睛偏小、鼻梁偏平、肤色偏黑等等,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属于亚洲的蒙古人种。再说匈奴人,他们内里的交融比较复杂,通常被认定为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的混血。
东起蒙古草原,西至南俄草原,中间没有什么崇山峻岭、沙漠戈壁所阻,以流动性强而著称于世的游牧民族在这个范围内的互相交融是在所难免的。据相关资料所载,在契丹人主导蒙古草原之前,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在这里长期处于一种杂居状态,所以无论是突厥,还是鲜卑,都以混血居多,正所谓“黄头鲜卑入洛阳”。
亚欧大陆地形
反观匈人,他们刚进入欧洲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特征并无多少混血迹象,可他们早前生活的里海沿岸地区又明明处在最容易发生混血的地方。如果匈人是匈奴人后裔,其欧罗巴人种的特征是不是应该更加明显?而不是说没有了欧罗巴人种的特征,全是蒙古人种的特征。如果匈人不是匈奴人的后裔,那他们又是从何而来?
东面和西面在前文中基本算是否定了,南面的波斯各族也不像,那就只剩下北面了。都知道北极圈那边的爱斯基摩人是最为典型的蒙古人种,那么种人会不会是由爱斯基摩人而来?在当时那样落后的交通条件下,匈人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顺利横穿西伯利亚到达里海沿岸。由此基本只有一种可能了,匈人原本就在西伯利亚,然后因气候等原因而南下里海的。
爱斯基摩人的迁徙
结语综上所述,匈牙利人并非是匈人后裔,只能说部分匈牙利人应该混有一定程度的匈人血统,但是份量绝对少之又少。至于匈人和匈奴人的关系,除了音译出来的族名相似外,几乎没有什么共性可言,甚至还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说匈奴人是匈人后裔,恐怕很多方面的可信度反而更强。当然,这只是笑谈。
匈奴人西迁之后必然会与中亚各族融合,就像南匈奴大多融入中原王朝一样,而中亚各族和欧洲各族的交融肯定比中原王朝和欧洲各族的交融要多,毕竟地理条件在那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排除有部分匈牙利人的祖上和匈奴人有渊源,但是这种情况实难支撑匈牙利人是匈奴人后裔的说法。您觉得呢?
参考文献:
《北史》
《魏略》
《匈人和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