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头七那天，家里闯进来个猴子。

妈妈说是弟弟太想她，化成猴子回来了，从此将猴子看的比命还重。

为了哄猴，我发烧成肺炎，妈妈故意不管，害我左手落下了残疾。

为了哄猴，妈妈偷偷将房子卖了买果园，生病的爸爸直接被气死。

为了哄猴，妈妈用爸爸给我攒的大学学费去世界各地山里旅游，我只能助学贷款。

我却丝毫不记妈妈的仇，哄着妈妈对猴越来越好。

后来妈妈被猴抓伤感染住院，要我救她。

我却笑了。

01

「你把房子卖了？柔柔住哪里？你真是疯了，疯的彻底！」

「卖了又怎么样？房子本来就是给儿子买的，为了儿子卖了理所应当，哪有这个赔钱货的事！」

病床上面容瘦削的男人颤抖着手，指着一个抱着猴子的女人。

「那是赔钱货吗？那是你女儿。」

女人不屑一笑。

「我只有儿子，养儿防老你懂不懂？」

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心无波澜，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自从一年前弟弟头七那天，家里闯进来个猴子以后，妈妈就变了。

因为儿子意外去世疯魔的她，将猴子当成了我弟弟。

气的爸爸住进了医院不说，还将爸爸宁愿借钱交医药费，都没舍得卖的房子偷偷卖了，给猴子买了个果园。

「那是果园吗？那是开过光的果园，儿子在院子里呆久了，不久就能化成人身。」

随着妈妈越来越尖锐的嗓音，我又成了她的发泄口。

「这个小贱人，当然没有我儿子重要，她又不能传宗接代。」

我耸肩一笑，毫不在意，爸爸的脸却越来越白。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这病是好不了了，柔柔到时候只能依靠你，你快醒醒吧。」

「我可清醒的狠。」

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剧烈。

只听咯咯两声，我爸的身躯突然僵直起来，一副被什么东西噎到的样子。

我赶忙往前冲，却见男人的身体咣当落在了床上，滴滴滴声直响。

我被冲进来的医生护士扒拉到了一边。

02

「快，速度！」

「这位女士你别挡着我们抢救。」

我直接将女人拽到了走廊上。

看着我爸被围得的死死的，我恨的紧紧盯着女人和她身上的猴子。

「呸！」，一口吐沫差点吐到了我的脸上。

女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小贱人，谁许你这么看你弟弟的，就是你命贱，克死了我儿子一回，还想克死第二回，我告诉你，你没门！」

我表面冷静，左手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我只有一个弟弟，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

女人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张牙舞爪的就冲向了我，怀里的猴子也伸手要挠我的脸。

「够了！医院禁止打架。」

在屋内听了全过程的医生护士们紧皱着眉头。

「这位女士，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好多人附和。

「对呀对呀，把猴子当孩子，欺负自己的亲女儿，真是有毛病。」

一听这话，我妈张秀娟臊的面红耳赤，坐地就开始哭嚎了起来。

「没天理啊，可怜我一个丧儿的女人，没人替我做主啊，来医院白衣天使还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啊，不如让我死了。 」

这一番操作直接引来了走廊里的其他病人和医护。

人越多，张秀娟表演的越尽兴。

我则没管这些，刚要进病房，就被拦住了。

「孩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爸爸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病痛，这是件好事，我希望你。。。」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医生，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我爸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年来本就在生死关头，我妈还总来闹，闹一次我爸就虚弱一次。

「我爸被气死的？」

「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

张秀娟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剩我们一帮人站在走廊。

却没一个人回答我。

「去看你爸爸一面。」

这句话一出，我瞬间感觉失去了全部力气，眼前直接一黑。

03

等在醒过来，我爸的老朋友们正坐在我的床前，看我醒来，一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给我递过来一个大红包。

我脸上勉强勾起了笑容。

「叔叔阿姨们，这钱我不能要，我爸说他在刘叔那里给我留了张银行卡，够我上大学了。」

人群里一个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柔柔，那钱让你妈拿走了。」

我疑惑的皱起了眉。

「你妈他真是个奇葩，最近我出差没住在家里，刚才到家才发现，你妈不知道撬门偷偷进来，将银行卡给翻走了。」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被。

「报警了吗？」

刘叔看着我满脸心疼。

「报警了，但是警察一看这银行卡是你爸的，你爸和你妈又没离婚，就让自己解决，这。。」

怪不得呢，今天早上她那么高兴，那么趾高气扬。

甚至大发慈悲的给我转了一次红包。

原来是因为心虚。

这些钱她肯定会给那只猴子花掉，突然之间我有点羡慕那只猴子。

看见我出神，叔叔阿姨们如临大敌将我扶下了床。

「孩子，那些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有我们帮衬绝对不会让你沦落街头。」

「千万别进牛角尖！」

我的情绪突然憋不住了，一边大喘气一边哭。

「我爸呢，我想见我爸。」

我才17岁，刚刚考上大学，我不能为了一个疯魔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收起想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想法，我冲着四周鞠了个躬。

收起了手里的红包。

这是我爸给我留的退路，我必须珍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迟早有一天张秀娟能得到报应。

04

后续的记忆我都记不清了，我爸是如何火化，如何下葬，如何办的葬礼。

可能是身体自我保护意识，我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模模糊糊的。

只知道，我从此没有家可以回了，也没有爸爸了。

我将钱全部存起，办了大学贷款来交学费，每天去奶茶店做12小时的工作，脚踏实地的攒钱。

「柔柔，你看朋友圈了吗？」

「我看到了！」

我妈用爸爸给我攒的钱自驾游，到处去山里打卡。

她不舍得给我花一分钱，但是对猴子却视如珍宝，猴子身上都是名牌，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也给配置了。

甚至吃的水果，都必须是进口水果。

朋友圈有亲戚为了打抱不平。

「有你这样做妈妈的吗？给个猴子花这么多钱，亲生女儿不管。」

张秀娟的回应我没看。

因为一看就会难过。

现在我全身心都在工作中，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片刻。

朋友们总是陪着我，张秀娟在医院闹得视频也被传到了网上去。

大部分人都在安慰我。

「妹妹，你的未来更加广阔，有她后悔的时候。」

「妹妹，高三这一年你妈妈做了这么多事，你还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足以证明你很优秀，很努力，所以大胆的将她扔开走下去吧。」

每次看到我总是泪如雨下。

也有部分人认为这是炒作，摆拍。

「真的会有人把猴子当成孩子照顾吗？太不可思议了，一眼假，不假我吃屎。」

「就是，对猴子好，不对自己女儿好，我怎么就不信呢。」

可她们不知道，医院展示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现实中张秀娟伤的我更深。

05

我有一个小我十岁的弟弟，从小身体就不好。

我妈疼他疼的和眼珠子似的。

可再用心的呵护，都没办法治好他虚弱的身体。

再一次全家去爬山的时候，弟弟感冒了。

慢慢的发烧成了肺炎，住进了医院。

病情越来越严重，短短两天弟弟就去世了。

妈妈一个星期哭着晕了好几次，带着全家人在山脚下租了个房子住。

「你弟弟肯定是因为把魂魄落在这山上才生病的，他是被山神抓去做灵童了。」

妈妈眼睛诡异的闪烁着。

「只要我们住在这里，天天哭，山神看到不忍心，就把你弟弟送下来了。」

最后山神没送下来我弟弟，家里却在弟弟头七那一天闯进来了个猴子。

那猴子和我弟弟一点也不像。

我妈却非说她在猴子后背的毛里发现了一颗黑痣，我弟弟后背也有一颗黑痣，这是我弟弟化身回来了。

女人状似疯魔。

「这就是我儿子，我可怜的耀祖，谁要把他送走，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我爸心疼我妈，无奈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我妈越来越过分，将猴子放到了卧室里，将我爸赶到了次卧去睡。

每次吃饭必须猴子先吃，我们才能动筷子。

只要被拒绝，她就要去死。

「这是山神送回来的，以后有我就有它。」

直到那天，我爸上班，我生病在家，下午病情加重突然发起了高烧，我妈却仍然一心一意的在哄着那个猴子。

06

我被烧的浑身是汗，哭着喊我妈的名字，求她给我送到医院。

结果她嘴上答应了，转身就哄着猴子吃香蕉去了。

我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撕心裂肺的哑着嗓子哭喊着，直到马上要失去意识。

我爸回来了。

「张秀娟，女儿都这样，你还心思哄这只猴子。」

「你生下来的孩子没了一个，剩下这个你不心疼吗？」

我妈拽着我的头发就将半昏迷得我往床下拽。

「心疼她。」

「我儿子肺炎就是她克的，我也要让她走这一遭。」

她大喊大叫，披头散发抱着猴子。

「张大海，就是你们，你们将我的儿子克死了，换我儿子命来。」

「她的命是我生下来的，那我拿走又怎么样。」

「你心疼，你就自己照顾，都上高中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在床上装病，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我爸听她这么说，好久没有发出声音，最后急的直接一把抱住我转身往医院跑。

从这个时候，我就对我妈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