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家弥漫着浓郁咖啡香气的咖啡厅里,小然一脸无奈地坐在我们面前,又一次吐出那句熟悉得如同日常问候语一般的话语:“家里又逼婚了。” 我们听后,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毕竟面对这样频繁出现的状况,似乎所有的安慰与建议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小然,30 出头的年纪,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事业上小有成就。他模样端正,本科毕业,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家里催婚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小然并非一直单身。两年前,他有一个谈了整整七年的女朋友,他们是同学,从青涩的校园时光一路携手走来。
那时小然刚刚毕业,一无所有,一穷二白,但他们相互扶持,一起努力,日子在他们的共同经营下渐渐风生水起。身边的朋友都认为他们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命运却在七年之痒这个坎上开了个玩笑。他们在向左走结婚和向右走分手的岔路口徘徊,最终走向了分手。这其中没有惊心动魄的第三者插足,也没有不可调和的金钱争端,只是到了一个彼此觉得性格不合,无力回旋的地步。从曾经的亲密无间,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到后来的冷战争执,相对无言,他们的爱情终究没能抵过时间的考验。
分手后的小然,生活看似波澜不惊。依旧照常上班、出差、应酬、加班,心情也仿佛风平浪静,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纠结与痛苦,朋友们都戏称他真是一条汉子。可实际上,他只是把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在了心底。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开始热心地为他张罗相亲,以他的条件在婚恋市场的确相当有竞争力。但一开始小然总是毫不犹豫地拒绝,直到家里人急了,开始使出各种花样催婚。从传统的催婚方式到令人惊讶的举动,比如找大师算命说今年不结婚以后赚不到大钱,还有母亲假装生病要用结婚冲喜。
前几天的一次聚会,大家喝了不少酒,在回家的路上,小然突然说:“我可能要结婚了。” 我满心诧异,忍不住问道:“那你爱那个姑娘吗?” 他沉默片刻后回答:“又不是小孩子了,讲什么爱不爱的,挺合适的,家里也希望抱孙子。” 原来上个月他开始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了,因为这一次母亲都急哭了,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再拒绝结婚。他安慰着父母,承诺会从相亲的姑娘里挑出最好的那个,明年就让他们抱上孙子。
半路上,小然突然说要去学校转转。我们在学校灵湖的长椅上坐下,月牙散发着盈盈的白光,树叶在微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时的小然开始变得逻辑混乱,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往事,还有他分手后从未提及的前女友。在他俩曾经走过无数遍的湖边绿道上,我才惊觉,原来一直以为无情的他其实最多情。这两年,他拒绝参加所有可能有她出现的同学聚会,他让自己变成全年无休的空中飞人,甚至宁愿绕道也不愿经过她的小区和单位。他的生活里还处处留着她的痕迹,衣服用品好多都是她挑的,他的作息、口味都是她曾经纵容的结果,那些习惯他怎么也改不掉,他的未来也曾是她规划的,可如今他又该如何忘掉呢?
我们常常以为一定要和最爱的人结婚,可现实却告诉我们,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结果。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坚持。人走了,生活却还要继续。或许比假装不爱更难的是假装爱,因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每一段青春似乎都逃不过一场爱情,爱情故事的开始总是相似的,我们会精心打扮,一路小跑假装巧遇,挖空心思找话题,心照不宣地走进对方喜欢的世界。可故事的结局却大同小异,那个人走了,我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某个瞬间又会发现,其实有些记忆从未消散。
看着小然微微隆起的肚子,在月色下,突然觉得他真的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叛逆的少年,而是开始操心起家长里短。他站起来,长久地凝视着这片湖,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坚定地说:“不等你了,我要结婚了。” 那些深藏心底的秘密,那些在爱情中得到的成长,都成为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最后不是最爱的那个人,是不是和谁结婚真的都一样呢?
我们肩并肩走在绿道上,我却不敢轻易说出那句 “新婚快乐”。因为我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场婚姻抉择,背后藏着多少无奈与妥协。在时光的长河中,我们都在不断成长,也在不断面临着现实的种种选择。只希望我们都能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珍惜身边所拥有的,不顾一切地抓住那个最想要的人,不要让错过成为一辈子的遗憾,毕竟有些转身,真的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