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精神之旅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读也可视为一场精神之旅,探寻人类精神世界的奥秘。本人便是这般追寻者,借阅读以构建人类精神世界的地图。
二、为成年读者着想的童话
近期再度品读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及安徒生的部分童话。如今阅读童话,不再关注故事情节或寓意,而是深入感受作者内心的情感,从而体悟到生活的悲欢离合。
童话依性质可分为民间和作家两大类,其中民间童话被誉为童话之源,其价值无可忽视。然而,我对此更倾向于作家童话,而《小王子》无疑是我最钟爱的作家童话代表作。优秀的童话作家必定是极具真情实感之人,在现实世界中寂寥而独具匠心。他们创作童话并非为了教导,而是寻求一份来自成人世界的理解与共鸣。因此,他们的童话同时也是献给那些仍心系童真的成年人的礼物。正如圣·埃克苏佩里所言,这是为那些仍保有童心的少数成年人而做。
法国文学评论家莫洛亚在评《小王子》时,称其为“针对成年读者的儿童书籍”,并赞誉其“充满诗意的淡淡哀愁中蕴含深刻的哲学思想”。但他明确表示,他并不打算解析其中的哲学思想,就如同我们不会深入解读一座大教堂或繁星点点的夜空。这一见解深以为然。对于真正的杰作以及奇美自然现象,我们需亲身感悟,而非通过抽象概括领悟。因此,在此我并不试图概述该童话的梗概,仅对作者呈现的成人观做简要概括。
童话的主角是一名小王子,居住在比他稍大的星球B612上。圣·埃克苏佩里表示,他提及编号,是为了迎合成人的兴趣。
“成年人偏爱数字。当他们听闻一位新朋友,从不询问最本真的信息。他们绝不会询问:‘他的声音如何?他爱好为何?他是否喜爱捕蝶?’他们只关心:‘他的年龄多少?他有几兄弟?他家庭收入如何?’他们自认为已了解他。假如你向成年人描绘一座粉红砖墙小屋,窗上天竺葵盛开,天顶上鸽子飞舞,他们无法想象这般景象。反之,如果向他们描述一座价值十万法郎的豪宅,他们会赞叹不已。”圣·埃克苏佩里给予孩童忠告:“大人本如此,不应苛求他们有所改变。孩子应对大人具备宽宏之心。”他同样以身作则。遇见缺乏想象力的成人,他并不谈论巨蟒或原始森林,甚至不提及星空,而是与对方探讨桥牌、高尔夫球、政事及领带等。那位成年人因此庆幸结识了一位成熟高尚之人。
这巧妙的讽刺中透露出何种辛酸呢?我深信,为了摆脱成人世界中独特的孤独感,圣·埃克苏佩里塑造了小王子形象。透过小王子的眼光,他发现成人皆为琐事而忙碌,为了看似无谓的东西如占有、权力、虚荣以及学问而生活。其结论是:成人并不清楚自己的需求。然而,孩子们知道,正如小王子所言:“只有孩子们明白他们在追求的是何物,他们愿意为一个破布娃娃耗费时间,那么这个娃娃就变得无比珍贵,若有人将它夺走,他们定会痛苦。”孩子不会询问玩具的价格,因为它并不值钱,但他们每天陪伴它,与之交流,随之产生深厚的情感,使得玩具比任何财富都重要。一个人在评估事物时,看重的是它们在生活中产生的意义,而非他们能够获得的实际效益,这种看待生活的方式便是真性情。大部分成年的可叹之处在于丢掉了童年时期曾拥有的真性情。
在安徒生的童话中,我们也常见看似无意的对成人世界的讽刺。一篇讲述一双幸运鞋的故事,其开篇是在一间房产内,宾客讨论一个乏味的话题。接着,安徒生写道:“话题走向两个极端,除了极为无聊的报纸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打破僵局——让我们前往放置外套、手杖、雨伞和鞋子的前厅去看看吧。”随后,安徒生笔锋转向这双鞋子。显然,在安徒生眼中,这双普通的鞋子远比公寓里的辩论更能引发人们的兴趣。在另一篇童话中,安徒生设定一些成人依次走过横跨大海和森林的公路。面对美景,一位地主商讨砍伐树木的售卖价格,一个年轻人筹划与磨坊主的女儿私会,一辆马车上的乘客集体昏睡,一位画家自信满满地创作出一幅呆板的风景画。最后出现的是一名贫穷的女孩,她并未言语,也未作出任何举动。“她苍白的脸庞对着树林倾听。当她看到大海上的天空时,眼神明亮,双手合十。”尽管她自己不理解这种情感,但她却能领悟眼前的风景。
无需重复引用经典的《皇帝的新装》故事中,同样是一位孩童点破了所有成年人都未察觉的事实,这绝非巧合。或许每位杰出的童话作家对成年人的认知颇为消极。然而,安徒生并未丧失希望,他曾表示,写童话时也会向成人传达些许信息。“让他们思考,”我深信,每部优秀的童话都值得成年人深思,它们犹如镜子揭示了我们身上早已习惯的平庸,愿我们因此重拾久违的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