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赋予有技艺者的尊称。厨师、裁缝、工匠、司机等,皆可享此称呼。老师傅,那就是这一行的资深行家。改革开放前,被称作师傅是一种荣耀,如今,“先生”“大姐”“老板” 之类称呼更受青睐,这是文化演进与社会发展的结果。
现实中,师傅带徒弟与老师教学生殊途同归,都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即 “传帮带”,这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
体制改革前,国有企业的学徒(“学生意”)跟师傅工作三年,即可出师拿级别工资。在上海国企,工作满八年能称老师傅,请病假不扣工资,仅扣0.2元奖金,不过是少吃一碗排骨面罢了。
说来有趣,我是回乡知青,刚进单位就拿着师傅工资做艺徒。想来是制定政策的官员因子女年龄大、上调工作难,我等便沾了光,“出身好不如运气好”,真是如此。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当钳工学徒时,孤家寡人,无师傅指导,像个流浪儿,吃着百家饭长大,特别是在技术这一亩三分地上,全靠自己这一身孤勇闯荡,东做做、西看看、勤问善思,晚上躺在床上还得揣摩。稀罕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次因白天钻研钳工技术太过入迷,夜里做梦竟用脚当榔头敲墙,哎哟喂!疼醒后赶忙找护伤膏,令人哭笑不得。我就这样“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石头也过河。悲催的是,到现在我都没个能让我感恩戴德的师傅,就像个没处还人情的大侠,徒留遗憾。
工作些许年后,自然成为师傅了。由于我的名字比较难写难记吧,厂里人大多亲切友好,叫我“阿秉师傅”,大名反而被淡忘了。厂里开会什么的,有些领导也随着叫,让人好生惭愧。其实称呼不重要,容易记住就行,好在距离被拉近了,沟通更舒畅。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企业里,老职工退休与新学徒进入交替进行。新学徒一般有指定的资深师傅带教。有一年新单位筹建,我带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从职业班挑的 “嫡系”,并非因其成绩好或技术强,而是他头脑灵活。不过他后来不务正业,当了车间团支部书记。
另一个是随机分配的 “旁系” 征地工,他朴实却少脑筋,不善言辞,小农意识重,计较颇多,最终没什么成就,真是 “朽木不可雕”。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听老工友说,我现在是名义上的师爷了,真是受宠若惊。照此发展,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祖师爷,成就感油然而生。若如此,“咱们工人有力量” 的队伍将不断壮大,无产阶级的徒子徒孙岂不泛滥成灾?呵呵。
回首过往,“师傅” 这个称呼承载了太多故事,有时代的烙印,有个人的奋斗与感慨。从曾经无人可谢的学徒,到成为他人之师,再到如今师爷的身份,每一步都见证着生活的奇妙。这称呼的变化、师徒间的种种,宛如一幅画卷,展现着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也让我深深感受到,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技艺传承与人间烟火的交织,永远是生命中最动人的乐章。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