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旧日的爱意

黄金小豆包 2025-04-28 14:23:10

第1章

患上抑郁症后,我自杀过九十九次。

贺景州作为我的心理医生,一次一次救我于绝望中。

我们确认恋爱关系的5年里,他处处视我如珍如宝。

直到我听到他跟兄弟吐槽。

“她被人糟蹋过,被整整囚禁了一个周。”

“一想到她身体里曾有过别人的东西,我就觉得恶心。”

原来黑暗里救赎的光,也会变成利刃刺穿我的心脏。

我颤抖着手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我同意进行定向记忆删除。”

1

“你想通了就好,爸妈只是不希望你因为那些不好的记忆影响后半辈子的生活,毕竟那不是你的错。”

电话里我爸的声音,激动里带着哽咽。

我转身看了一眼贺景州所在的包间,里面不时传出几声嬉笑。

以前是害怕记忆删除让我忘记贺景州,毕竟他也存在那段记忆里。

曾经他也觉得那项技术不成熟,不想我冒险,但现在他应该也无所谓吧。

无所谓放弃一个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把我的伤疤揭露给大家作为谈资。

也无所谓我记不记得他,毕竟我那样让人恶心。

“想好了,时间定在一周之后吧。”

刚挂了电话,一件外套就披到了我身上。

“什么定在一周之后?”

被贺景州衣服上独有的气息包裹,感受着他手心传过来的热度。

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一瞬地恍惚。

甚至不确定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我敷衍道。

“答应爸妈一周之后回去看他们。”

贺景州笑着说,他会提前安排好时间陪我回去。

如果是以前我会很高兴,这次我没有接话。

他见我兴致不高,提出带我先回去。

“她怕吵也有些困,我们就先走了。”

贺景州的兄弟们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只要是关于我的事,他总是格外在意。

“还得是我们小鱼儿啊,把我们贺医生拿捏得死死的。”

“就是,不过是上个厕所5分钟没回来就紧张兮兮去找,回去也好,总比在这里虐狗强。”

“走可以,记得把单买了啊。”

他们嘴里说着打趣的话,可我还是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

对我还是对贺景州,不得而知。

晚上躺在床上,我试探地把手伸向贺景州的腹沟处。

他捏住我作乱的手,化被动为主动,翻身压在我身上。

“想了?”

我看着他充满情欲的眼睛,点了点头。

贺景州亲了我鼻头一下,撑起身子把手伸向床头柜。

我阻止了他的动作。

“没了,其实不戴也可以的。”

房间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贺景州顿了一下。

良久他俯身下来,呼吸打在我颈侧。

“小鱼儿,在我们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时,我有义务不让你受到伤害,做好安全措施的。”

贺景州帮我把睡衣整理好,直到他侧躺在身旁渐渐睡去。

我都没有勇气问出口,到底是考虑安全,还是嫌我恶心?

其实跟贺景州在一起5年,我们欢爱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本就对此有阴影,他也就体谅我,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解决。

以前我觉得他是心疼我,可今晚的试探让我明白他是如此厌恶和我亲密无间。

即使我把手心掐到一片湿热,洇染到了床单上,还是没法控制内心的疼痛。

他那句“我就觉得恶心”一直在我脑中一遍遍响起。

2

我起身来到浴室,用水一遍一遍冲刷着身体。

可用掉了半瓶洗液,浴花球在身上拉出了无数的红痕,隐秘处被我抠出血红。

还是觉得脏,很脏。

曾经的经历好像在衣服被撕碎的那一刻,耻辱就深深刻进了我的血肉里,怎么都摆脱不了。

我嘴里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当钢丝球把手臂磨擦出细细密密地伤口时,心里的快感掩盖了身体的痛感。

我偏执地想着,只要长出新的血肉我就能变干净。

站在花洒下,手里的钢丝球逐渐向下身移去。

“每一寸都要重生才行,这样才不会被嫌弃。”

一阵猛烈地敲门声唤醒我的理智。

“小鱼儿,快把门打开,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我不知道他喊了我多久才如此紧张,但我知道自己发病了。

贺景州进来时我刚穿好衣服,他皱眉看向地板上没有流干净的粉色水渍,谨慎询问。

“怎么不睡觉,是又做噩梦了吗?”

人一旦有了隔阂,好像就没法说实话。

“来姨妈了,想洗一下。”

贺景州缓缓吐出一口气,抱起我放到了还有他体温的被窝里。

他起身要去我睡的方向躺下,我拉住了他的手。

“床单被我弄脏了,要不...”

“没事,我不嫌弃。”

他的声音很轻,却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他嫌弃我,又好像不嫌弃我。

贺景州比以往起床早一些,却又出门晚一些。

我一夜没睡,等他走后才睁开了眼。

床头柜上放着他写的便签。

“厨房里有山药红枣乌鸡汤记得喝,床单等我晚上回来处理,你别动。”

我不停地想,昨天的话是不是我发病产生的幻听。

不然,他为何会对我这样好。

这些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应该是爱我的吧。

可他爱我,为什么没有敏锐地察觉到我不对劲。

内心烦躁不安,我已经停药一年,家里没有备用药了。

打贺景州的电话几个都没有接听。

直到我出门,他才终于回了信息。

“在接待患者。”

贺景州工作时确实不会接听电话,他说和患者的沟通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从我们确认恋爱关系后,他就是我的专属心理医生。

我只需要乖乖在家配合治疗,不用再来找他复诊。

所以看见我出现在他诊室外时,贺景州才会惊慌又失措。

我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了贺景州整整两个小时,他被一个女孩挽着胳膊从电梯里出来。

“师哥,我的肚子还是好不舒服啊。”

“我给你炖了鸡...”

贺景州看到正努力扯着嘴笑的我,后面的话卡在他的喉咙里。

目光交汇,他猛地将自己的胳膊抽来了出来。

“婉...婉鱼。”

然后疾步走到我面前,我往后退了一步。

把目光看向他身后娇小女孩的脸上。

贺景州挡住了我的视线。

“是找我有事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大概忘了我也是他的患者。

女孩从他身后露出脑袋,对上我的视线。

她眼底是得意和挑衅。

“姐姐,你就是贺师哥的女朋友吗,我看过你的病例。”

一句话让我心中一颤,像无形中扒光了我的衣服。

原来对我来说隐秘的事,他可以随便地分享给任何人。

3

贺景州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拉着我进了诊室。

“温雪是我医学院的师妹过来实习,平时性格就跳脱,你别介意。”

他避重就轻地解释。

完全没有提一句刚才去了哪里,也没有说为何他们举止这么亲密,甚至没有提一个实习生怎么能看到我的病历。

我把目光从桌子上的保温桶上移开,刚要说话门外就传出玻璃碎地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惊呼。

贺景州紧张地起身冲了出去。

温雪见他出现眼里噙着泪。

“师哥,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给姐姐送杯热水。”

贺景州看了我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他拉起她的手,仔细查看被烫红的地方。

“这是助理做的事,以后别逞能。”

“婉鱼,你先坐一下我带她去冲水。”

我直直地看着温雪,她也看向我。

“师哥,我自己可以的,你还是陪姐姐吧。”

温雪想要抽回的手,却被贺景州紧紧握住。

那一刻,我为他想的所有借口都土崩瓦解。

贺景州见我不说话,眼底露出一丝不满。

“婉鱼。”

我弯起嘴角。

“去吧,我不打扰你工作,就先回去了。”

我刚走到楼下,贺景州就跟着下来了。

“小鱼儿,我送你回去。”

我并没有拒绝,默默把座椅位置调成了适合我的角度。

太窄了,我伸不开腿。

贺景州打量了我好几次。

“生气了吗?”

“她是我导师的女儿,我怎么都该多关照一下。”

“你别误会,她小了我好几岁,我只当她是个小孩。”

他用小孩两字,就轻描淡写揭过他们之间的暧昧。

我握紧布满伤口的左手臂,痛感能让我维持理智。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这么紧张干嘛。”

或许确实心虚。

贺景州把我送回家后,也没有再回诊室。

他出去买了菜,做了一桌我爱吃的。

可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在我口中却味同嚼蜡。

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我出现躯体化症状,不想吃也不饿。

贺景州总是变着法子做各种食物让我尝试,造就了现在一身好厨艺。

为了怕他看出端倪,我还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贺景州盛了汤,放到我面前。

“小鱼儿,你尝尝,我新学的药膳,缓解经期不适有效。”

我看了他一眼,端起碗放到了嘴边。

可胃还是止不住地翻江倒海起来。

贺景州吓坏了。

他拿来垃圾桶,一遍一遍地顺着我的背。

“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是胃不舒服?”

像想起什么,他又问。

“身体还有其他症状吗,失眠,发呆,记不住事?”

看着贺景州紧张的样子,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无助地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返回包间,就不会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我们还是这样过下去,不结婚也行,骗我一辈子就行。

可时间不能倒流,也没有如果。

4

后面的两天,贺景州都留在家里观察我的情况。

他甚至还给我做了心理测试,我按照记忆里的答案,险险过了关。

即使这样,他还是继续留在家里陪着我。

这让我想起了刚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在家陪了我一个月。

贺景州说,好的爱人可以治愈所有的伤痛,以后他就是我的药。

可是这个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治好我的同时又要杀死我。

温雪电话打来时,贺景州正在厨房做我最爱吃的蟹肉煲。

他接了电话面露难色,还是关掉了火匆匆出门。

“诊室有事,我出去一下。”

我跟着贺景州到达了酒店,他敲响了一处房门,随后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揽上脖子。

贺景州没有推开温雪,反而双手拖住了她的臀,用脚关上了房门。

我站在原地,很茫然。

茫然一个人的心是怎么分成两半装着不同的人。

我走到酒店的地下车库,拿出家里备用车钥匙。

等监控记录传输到我手机上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回到家我都有些后悔当初选了超高清的双向摄像头,因为里面的画面清晰到像要把我凌迟。

贺景州最开始是拒绝的,他一次次推开扑进怀里的温雪。

直到温雪红着脸,用湿漉漉地眼睛看着他说。

“师哥,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我...我和姐姐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是干净的。”

贺景州努力稳住的呼吸慢慢变得厚重,他按住温雪的后脑,吻了上去。

那一次,他们把车开到了无人的地方,在里面整整待了两个小时。

贺景州食髓知味地撞击,温雪楚楚可人地喊疼。

这些画面慢慢跟记忆中我惨痛的经历相重叠。

我崩溃叫喊,奋力反抗,苦苦哀求。

反而让对方更加兴奋,双手双脚被束缚。

耳光一次比一次重地打在脸上,全身被掐得青紫。

他如恶魔一般看着自己的猎物,欣赏我的叫喊,品鉴我的挣扎。

我看见过一束光,可它变成了刀剑刺向我的心脏。

绝望将我彻底淹没,仿佛置身在地狱,没人可以救我。

我逃不出去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刀刃割开手腕,看着红色的液体砸向光洁的地板。

滴答滴答滴答,仿佛为我奏出了新生的乐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促的铃声换醒昏沉的我。

我摸索着想要关闭它,却传来妈妈的声音。

“宝贝,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接下来你将会拥有新的人生,也是本该属于你的人生,妈妈等着你。”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忐忑,接着是我爸的声音。

“女儿肯定被你吵醒了,小鱼啊,刚才你妈妈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痛,一个劲哭,她怎么都抓不住你,醒来就非要给你打电话。”

“我们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回来就行,爸爸妈妈永远陪着你。”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屋子里已经暗下来,只有窗外零星的光照进来。

手腕上的伤口看起来吓人,但大部分已经结痂。

原来网上说的没错,自己要割破大动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久久没听到我回答,我妈又紧张起来。

“宝贝,你在听吗?回答妈妈一句好吗?”

我沙哑着开口。

“别担心,我明天就回来。”

挂了电话,我拨打了120。

从医院醒来手已经被包扎好,护士叮嘱我。

“还好你后悔了知道打120,你这伤如果一直不处理,慢慢流血也是会失血过多休克的,别再做傻事了。”

“通知家属来吧,你需要观察一晚上,没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

我拿起手机才看到已经是凌晨1点,贺景州在几个小时前发过信息。

“有急事需要处理,你先睡别等我。”

“给叔叔阿姨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等着我来接你。”

“睡着了?晚安。”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理由都懒得编。

我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上午十点,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当面道别时,贺景州就打来电话。

“婉鱼,今天我走不开,明天再陪你回去好吗?”

他叫我名字时,我就知道温雪还在旁边。

因为初次见面时,贺景州就没有在她面前叫过我小名。

心脏好像早已麻木,不再感受疼痛。

“好。”

挂断电话,我打开了车辆行驶轨迹。

贺景州的车,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都没离开过酒店。

我自嘲一笑。

人总是喜欢在已知的答案中寻找真相。

我把手机连同以前的回忆,一起留在了这个房子里。

走时我看了一眼宛如犯罪现场的客厅,轻轻关上了门。

5

7年前被解救出来时,我如惊弓之鸟般生人勿进。

爸妈给我找了无数的心理医生,我都很抗拒。

只有贺景州带着刚毕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毅力,坚持不懈地想要试着帮我走出来。

他说自己的身世也并不清白,他妈妈就是被拐到大山里生下的他。

虽然最后他妈妈扔下她逃了回去,但他并不怪她。

“那不是她的错,就像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一样,你们都只是伸出了善良的手,不应该承担罪恶的后果。”

“就像天气,不是因为你出门才下雨的,是因为本来就是不可控因素。”

我问他要怎么面对痛苦,是要更勇敢吗?

那怎么才能更勇敢呢,把后槽牙咬碎的那种勇敢吗?

至今我都还记得他回答我的话。

“不是非得强迫自己硬生生地面对痛苦,更重要的是增加幸福的体验,幸福温暖的体验多了,才会长出内在的力量面对困难。”

也许是他自揭伤疤坦诚,也许是他真诚的话。

我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对他也慢慢依赖起来。

可最后,他还是让我失去了幸福的体验。

爸妈带着我到实验室时,我却看见了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江禾穿着防尘服站在我面前,露出脸颊的酒窝。

“好久不见,沈婉鱼。”

“你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他的眼睛扫过我缠着纱布的手腕,有一瞬我琢磨不透的情绪闪过。

然后伸出手。

“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打算相信我吗?”

江禾和我从小就是邻居,我们经常一起闯祸,最后他挨打。

直到高中毕业他出国,而我也发生了那件事,才断了联系。

我实在不明白,一个学金融的,怎么还涉足医学方面的研究。

爸妈在旁边开口。

“小江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投入到这个项目里,之前也做过几个临床试验,效果都很好。”

这时我才知道,所谓的定向记忆删除项目,是江禾在几年前就开始研究的。

“宝贝别怕,小江已经向我们保证,即使失败他也...爸妈在外面等你。”

我妈的话被我爸瞪了一眼就转了个方向,我并没有深究。

江禾这人我太了解了,无非就是想让我爸妈安心。

带着那些记忆我会永远困在痛苦里,现在情况已经很糟了,再失败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我毫不犹豫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然后就被送进了记忆删除舱。

江禾在外面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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