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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姜珂穿越成了赵国邯郸街头的一个小乞丐。
看着这些陌生的街道,低矮的土屋,粗糙的工具,难以下咽的饭菜……天崩开局。
好在她名下的大型生鲜超市也跟着一起穿越过来了,里面物资丰富,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
姜珂在大街上流浪了几天,交到一位面容清秀俊美,眼神凌厉,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的好朋友,并请他吃了顿饭。
在饭局聊天中姜珂意识到一个很炸裂的事情……
她的好朋友叫政,是秦国的质子……
呕吼,我那帅气迷人的老祖宗啊。
姜珂果断选择抱上老祖宗的大腿,和他一起回秦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珂与嬴政一起平定叛乱,改良粮种,提取精盐,炼制钢铁,训练军队。
洁白如雪的盐和糖,轻薄的白纸,坚硬的钢铁兵器,新型农具,高产的小麦土豆玉米等使得大秦境内海晏河清,丰衣足食。
终于出兵六国,一统天下后,多年来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想要请假几年出门游历一番大好河山。
嬴政拿到她的请假条后沉思片刻,马上要点头同意时,却偶然间瞥到了姜珂随手丢在书房角落里千年后的世界地图……
假期泡汤,姜珂只好继续为打穿全球计划而努力奋斗。
女主视角:
我在秦国夜以继日地给嬴政当了几十年谋士,亲眼看着他从邯郸街头的小孩一步步长成如今威严霸气的帝王。他称皇帝后问我想要什么,我说让他看着给吧,他一脸正色地说要给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说我们俩相识于微末之间,多年来推心置腹,携手互助,虽名为君臣,实际上却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
他封了我为大秦丞相,百官之首,万民敬仰。
嗯,怎么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我年幼时赵国的一位朋友看着我如今的模样,欲言又止,眼中带些怜悯,他说:“阿珂,如今你每天都在这些身不由己的名利场里挣扎着,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澄明清澈,你伪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实际上却并不快乐。”
我不禁陷入沉思,自己真的这么可怜吗?
我努力奋斗这么多年,得到了滔天的权势,不计其数的财富,史书上的圣名,一群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好朋友,以及大秦百姓们对我的爱戴与敬仰。
名垂青史,功业千秋。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俗吧,就是喜欢权势和金钱,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PS:阿珂的CP不是嬴政,但他们俩感情最好,从青梅竹马到千古帝相!!!
阿珂不结婚,不生孩子,培养的继承人是吕雉,家产一半捐了,一半自己花了,主打不会苦了自己一点儿。
阿珂的CP是她可爱听话小狗!(只是一种比喻,不是真的小狗)
阿珂虽然心怀天下,但不是什么小白花,有挡路的人她是真杀。
阿珂嘴炮王者,见到个人才就偷偷告诉人家我和你是天下第一好,实际上女主只和自己天下第一好。
作者不是历史专业,可能有些地方会有bug。
一句话简介:那些年和秦始皇一起打天下的日子
立意:达则兼济天下
作品简评:
姜珂穿越成战国末年邯郸街头的一个小乞丐,天崩开局,缺衣少食,母兄失踪,发着高热。幸运的是她名下的生鲜超市也跟着一起穿越过来了,因此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在意识到自己的艰难处境后,姜珂果断选择投靠始皇嬴政,成为他的第一个谋士,并跟着他一起回到秦国,搞基建谋发展。
本文以女主的成长升级为主线,一开始姜珂只是想在乱世中更好的活下去,但在见到战争的残酷和百姓的疾苦后,逐渐有了更多的愿景,为了和平与安定,在秦国的日子里,姜珂和嬴政一起平定叛乱,改良粮种,提取精盐,炼制钢铁,招揽人才,训练军队,每一天,都在为提高综合国力而努力奋斗中……
试读:·
屠门贾不知道他们俩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但反正能确定他们俩挺有共同话题的。
屠门贾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嬴政早慧这个事实。若是按照正常走向,恐怕再过不了一两年的时间,自己就没有能足够教导少君的学识了。
也幸好这时突然冒出来个姜珂,这位曾经先后拜师于鬼谷子和荀子门下的稚龄小童,见识高远,学问广博,还总能说出一些竹简典籍中没有的知识道理,倒还真能称得上一句锥处囊中,大器免成。
就比如现在,屠门贾走神的一小会儿工夫,嬴政和姜珂就又将话题从韩国转移到了赵国邯郸。
他们不顾脏污,就这样坐在土地上,姜珂手中抓着一把土壤递到嬴政面前,嬴政抓了点土放在手指中捻磨,单单从表面来看,就像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在地里玩土。
嬴政仔细感受这份土壤的质感:“棕褐色,质地轻疏,阿珂,这土……可有不对?”
姜珂将手中的土壤扔回地里,说道:“前些日子我和荀子先生课后闲谈,提及到邯郸城的地势。”
嬴政很认真的听她讲话。
姜珂:“邯郸城西靠太行山脉,城内水源丰富,有漳河,白渠,牛首,拘涧等数条河流,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当然,如果地理位置不好,赵敬侯也不会将首都从中牟迁移到邯郸。
“即便如此,邯郸的土壤肥力却并不好,这种土质名为棕壤和褐土,容易水土流失。”
嬴政自小便居于邯郸,不曾出过城,虽然自家庭院也种了些菜蔬,但他却从未观察过土壤问题,或者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土地有什么不对,如今听姜珂所言,不由得全神贯注地专心听她讲解,就连一旁的屠门贾都听得入迷起来。
“昔年我在不造山鬼谷学习的时候,鬼谷先生曾经告诉过我,在燕国北面,也就是东胡,肃慎,高夷等这些北狄部落所居之地,有一片非常稀有的"黑土地"。顾名思义,这里的土壤颜色黝黑,营养丰富,水源充沛,能成倍提高粮食产量。土壤肥沃到在上面插上一只木箸都能发芽。”
这些地方大概位于现代东北平原一带。
“秦国以西,大月氏,夷族,这些西戎所居之地,地势极高,有"世界屋脊"之称,虽然空气稀薄,日照强烈,但这里草场耕地资源丰富,适合养牛放牧,牛乳和肉类能让士兵增强力气,长大高个。我知道中原之人没有吃乳酪和酥油的习惯,认为那是胡人蛮夷之物,但没关系,以后大家都会坚持一个大秦原则。”
这些地方大概位于现代甘陇藏疆一带。
“楚国以南,是于越,闽越,南越等越族部落所居住的地方,统称为百越,那里气候炎热,瘴气瘟疫横生,可却矿产,深林资源丰富,可以生产足够海盐,适宜种植果树,这里的果子味道甘美爽口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里面含有大量糖分和营养,有助于人的骨骼发展,能补养精气。”
三段话给了小嬴政亿点点震撼。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七国和边境戎狄,没想到世界居然如此广大。
好想……好想……把他们都收入到大秦的版图之中。
他站起身来,用一种很正式的语气,对着姜珂说道:“请,阿珂助我。”
姜珂回他:“珂,愿为秦公孙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反驳道:“不,我们不是并为了自己才要去打下这些疆土的。”
嬴政一愣,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阿珂说得对,昔年孟子曾言,明君制民之产,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七十者可以食肉矣,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如今秦国的土地还是太过贫瘠狭小,无法满足这些。为了能让黔首们吃到足够的粟米,肉和果子,建造出一个大秦盛世,我们以后一起把这些地方全都打下来种粮食吧。”
姜珂奉承道:“那您日后一定是个明君,”
嬴政:“阿珂,齐国以东……”
姜珂看着他,无奈道:“咱先把这块版图先给推平了,再开新地图吧。”
嬴政点头。
屠门贾震惊。
你们俩……怪不得能天天玩到一起去,这脑子里面到底都装得什么啊?相比起来,那位燕国太子丹显得格外稚嫩。
他都能想象到自家少君回秦国后会如何游说主君,从此以后秦国士兵,不管有无爵位,大命一条,每天两眼一睁,就开始库库出征。
嬴政在姜珂的小院里呆到里巷快要落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嬴政走后,姜珂也没闲着,回到屋里开始写荀子留给她的作业,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见到韩非之后,一切如常,丝毫没有一点儿因为昨天刚刚和嬴政讨论灭掉他的国家之后如何管理的愧疚。
经过数月的练习,姜珂的字迹已经从之前蟪蛄脚上沾点墨汁随便一爬都比她写得好看,变成了勉强可以入目。
今日课程完毕,荀子离开后,姜珂突然小声对韩非说道:“师兄,师兄!”
这个语气……,韩非不想理她。
姜珂继续:“韩君,韩君!”
“公子,公子!”
韩非无奈:“又有何事?”
姜珂:“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韩非:“你,你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啊。”
姜珂嘻嘻一笑,放下手中毛笔,问道:“咱们先生是不是有很多弟子啊?”
韩非心里一边腹诽她还挺自来熟的,一边点头。
姜珂:“那为什么现在先生身边就只有你我二人啊?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但是怕提及他的伤心事,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
先秦时期圣人出行可不像现代老师出门那般独来独往,孔子周游列国会带上孔门众多弟子,孟子出行“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就连最讲侠义,拒绝铺张浪费的墨家都是一个纪律严明的侠客组织,组织的头领名叫钜子,一旦发号施令,整个组织的弟子都要跟从。
作为如今最富圣名,其知至明的文学大家,荀子没有理由只带着一个弟子离开齐国啊?
韩非解答了她的疑惑,原来,荀子的确还有很多弟子,甚至曾经考虑过到达楚国后,在春申君的资助下,效仿孔子,教化育人,著书立说。
姜珂:“后来呢,其余那些弟子呢?”
被齐王罢免祭酒一职后,荀子梦到了自己年少时游学各国的情景,于是让他的那些弟子一年后再出发去楚国寻他,自己则仿照当年,只带着两个驾车的仆从离开齐国,感受路途中的日月阴阳,山川风雨,与万物和参,创造自己的学说。
至于韩非,其实和姜珂一样,也是他在半路收的弟子。
姜珂:懂了,战国版countryside walk(乡间散步)呗。
她又好奇道:“一路上山野众多,密林遍布,还可能遇到熊罴虎鼍之类的大型野兽,先生不怕遇到危险吗?”
韩非没说话,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向姜珂,看得姜珂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姜珂是真的没有弄明白其中原因,于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屋室的正门。
姜珂顺着视线望去,观察一会儿,发现屋室墙壁干净整洁,上面还涂了彩漆,没有任何异常,除了……
屋前东西两根楹柱上各挂了一把木弓,一旁的箭囊中插着数根金光闪闪的三棱箭矢。
她突然想到,孔子身高接近两米,力量大到能徒手掰城门,还能派援军平定叛乱。
君子六艺,并不单单只和学术有关,其中射和御指得就是射箭和驾驭马车的技术,射箭暂且不说,姜珂见过这个时代的马车,一根横梁上要牵四条马辔,没有足够的力气根本驾驭不了。
荀子口中的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指的是他上午花好几个时辰教导完韩非之后,下午再花好几个时辰教导姜珂写字,这个体力,好像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吧?
等一下!姜珂将目光转移到韩非身上,她又想到刚刚韩非将手指向楹柱处时,卷起衣袂,露出的小臂上似乎……有肌肉?
她之前一直以为韩非腰间的佩剑是摆设来着,现在看来,好像自己对他有点误解。
啊!?
姜珂一脸懵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你们口中的以德服人不会真的是以武德服人吧?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姜珂,直到放学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但她刚走出沁河区域不久,就意识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儿。
今天的邯郸城街道有点太过于安静了吧?
平日这个时辰正好赶上集市关闭,大街上的行人们纷纷准备回家用飧,一路上都是行人们的聊天声或是其它,声浪嘈杂,熙来攘往,是邯郸城一天之中最后的热闹时刻。
可现在,行人们脚步依旧匆忙,声音却几近于无,脸上带着或是悲伤或是麻木的表情,有几位侠士打扮的男子居然不顾形象,当街大哭起来。
除此之外,偌大的一条街道上居然只剩下行人的脚步声和鸟雀的叽叫声,十分冷清。
姜珂好奇,拦住一位路人询问后才明白实情,如今赵国最有名气的公子之一,平原君赵胜气息奄奄,马上就要去世了。
先秦时期和现代不同。现代社会主持和安排丧事是人死后办理的。而这个时代,士大夫及以上死前便已经开始操办丧事,意味着能让人死得更风光体面一些。
平原君赵胜的宅邸虽然位于平民黔首所居的街巷,但豪华程度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原本宽阔的马厩变得拥挤,早已停满车马,再无容身之处。从马车上的配饰来看,这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其中一辆马车架了六匹身姿矫健,毛色油亮的白马,以金玉之物饰其镳,但凡稍有些眼力的人都能认出,这乃是如今赵王的车架。
不时还会再有新的客人匆匆进入院内,纷纷扰扰,只是脸上都带着悲伤神色,宅邸内早已不复当初的热闹景象。
进门后所见庭院气势磅礴,雕梁画柱,亭台阁楼高大宽阔,便于瞭望。院榭回廊,被清澈明净的池水环绕,里面还游着数条颜色美丽的鱼,苑囿内花团锦簇,逞妍斗色,花鸟鱼虫们还在尽情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丝毫不知道这座宅邸的主人即将逝去。
一座挤满了人群的屋室内,赵胜躺在塌上,斜倚着靠几,他面前坐着一位高冠华服的男人,正是赵国如今的大王,此时他脸上神色凄然,一副悲悲切切的模样,若是从前,赵胜一定会在心中揣测他这副模样到底是真是假,意欲何为。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气息奄奄,已经时日无多,实在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研究大王心中所想。
赵王身后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是平原君爵位的继承人,赵胜的长子赵接。
接着是赵胜的诸多门客,其中就有“毛遂自荐”典故的毛遂,和朝中其它大臣。
史官站在榻前,表情严肃,手拿竹简,将赵胜最后的对话秉笔直书,记录下来。
平原君赵胜,作为先王赵惠文王的弟弟,如今赵王的叔叔,门客数千,声名显赫,富可敌国,曾经三次离开相邦之位,又三次官复原职。
这位被史书评为“不识大体,利令智昏”的赵国贵族,虽然因为一时贪图上党小利,导致长平之战的爆发。可秦军围攻邯郸时,又能听从李同的建议,散尽家财犒劳军队,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上下一心解除邯郸之围。
赵王哽咽道:“王叔……”
“大王。”赵胜回光返照地开口说道:“如今秦国虽然在休养生息,但秦人乃虎狼之师,勇武善战,不可轻视。”
“还望大王能整顿军队,时刻备战待敌,另外,秦人阴险狡诈,但凡再有议和之言,定是别有用心,大王万万不可相信啊……”
很久以前,他曾经听人说过,人在刚出生时和临死之前是一生中最轻松的两个时刻。可临终之时,赵胜只觉得心中还有千言万语要说。
一番遗言说出,众人心情皆是悲痛。
说完国事,便是家事,赵王带领大家离开室内,诺大的屋子现如今只剩下赵胜,赵接和史官三人了。
赵接本以为阿父会和自己嘱咐些封地事宜和朝中关系,可没想到赵胜却是问了一句:“阿接,她如今在哪里?”
赵接疑惑问道:“您问得是?”
赵胜重复道:“季嬴,她现如今身在何处?”
季嬴是赵接的妹妹,赵胜最小的女儿,因为某种原因之前在赵宅生活得很不好。
赵接以为赵胜是临终之时念及骨肉血亲之情,想要再见女儿一面,于是回道:“阿妹她此时应该正在后院舂米,阿子这就去后院将阿妹叫到您身旁。”
“毋须如此。”赵胜拒绝道,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冰冷,看起来对于季嬴丝毫没有父女之情,冷漠道:“阿接,待阿父死后,杀了她罢。”
赵接:?
他被这句话震惊得说不出来话,没想到床榻之上的赵胜又抛出一记惊雷:“还有那位秦国的质子,赵政,也要一并杀掉。”
“阿父,这是为何?”赵接说道,“赵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继承人,而赵政又是赵异人的长子,秦国乃虎狼之师,若让他们知道赵政死在邯郸,难免会……”
剩下的话他并未说全,但赵胜却明白他想要说得话。
赵胜:“赵政在邯郸的日子过得很艰难,里巷平民不敢对他如何,可邯郸城内许多贵族心里憎恨秦人,却又放不下脸面去欺负一个稚子,于是便示意其后辈去发难赵政。公子偃,郭开,楼好,还有你的许多阿妹阿弟们,都曾对欺辱过那竖子。”
“秦王那老匹夫大限将至,届时安国君继位,立赵异人为太子,赵政虽然是舞姬所生,但毕竟是赵异人的长子,秦国肯定会派人接赵政归国。若是放任不管,任其归国成为秦国公子,他心中记仇,肯定会对赵国不利。”
“可秦国的质子死在邯郸,那秦王定不会罢休,若以此为理由,向赵国开战……?”
赵胜道:“阿接,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并不只有刺杀,还可以是一场意外。”
赵接低头,他正沉思之际,赵胜突然抬手,抚摸他的面颊,干瘦的脸上划过一滴泪珠:“阿接,自此以后,平原君这个爵位上的荣耀和重担就全部都交到你身上了。”
“唯。”
赵接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赵胜的手突然无力地垂在榻边,合上了双眼。
他强忍着悲痛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新絮放置在赵胜鼻下。
新絮很轻,细小的微风也能将其吹起。
过了很久,新絮还未被吹起,意味着赵胜断气。
随后赵接爬上屋顶,朝着北方为赵胜招魂,将他的灵魂召回体内,复又不醒,这才确定,自己阿父已经彻底死亡了。
……
姜珂回到家中,推开院门,刚进入屋内,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她打开院门,入目所见,是两位披甲执锐的士兵,脸上充满着不耐烦的神色,看到看门的是个小女孩,神色更差,也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入院内开始搜查。
搜查一圈后,结果一无所获,他吼叫道:“喂,小孩。”
姜珂:“干什么?”
其中一位士兵将一块稍大些的版牍展示在姜珂面前,问道:“你有见过上面这人吗?”
姜珂将视线看向版牍,上面是一位陌生女郎的画像,画工潦草,不过依稀能看出这位女郎年龄不大,最多也就十几岁。
她摇了摇头:“并未见过。”
士兵收起版牍,告诉姜珂若是见到这位女郎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平原君的宅邸报告,到时平原君邸会给她很多奖赏。
姜珂佯扮天真地问道:“二位贵人,这上面的女郎好漂亮啊,她是谁啊?”
“这是平原君家的淑女,因为思念阿父,得了癔症,发疯跑出了宅邸,赵接大人担忧阿妹,所以才会在父丧之时全城寻找她。”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赵胜死后,他的两个遗言,因为嬴政身份特殊,再加上赵接现在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为赵胜办理丧事上,所以暂时无暇顾及嬴政。
但季嬴就不一定了,她虽然也是赵胜的孩子,可因为身份特殊,赵胜十分厌恶她,在宅中身份低微到连奴仆婢妾都不如,赵接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兄妹之情,于是直接下令让自己的心腹去把季嬴杀了。
没想到季嬴早就意识到危险,趁着前方众人办理丧事的时候,偷偷跑了。
得知这个消息,赵接突然明白了阿父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掉季嬴,聪明的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除掉。
于是赵接排除士兵以找阿妹为名,全程搜捕季嬴。
另一位士兵不耐烦挥手道:“你跟这小小稚子废什么口舌,还不赶快离开,去搜寻下一家,赵接大人可是命令咱们全城搜查,明日之前必须找到她。”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说着,这两位士兵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姜珂家。
姜珂关上院门,这两位士兵所用的词是“搜查”,如果只是为了找妹妹,肯定不会用这个词的。
相较于亲人,这个词倒更适合用来形容逃犯……
她走到后院的地下室旁,打开木棚,冷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平原君家的淑女。”
她看似冷静,实际心里紧张无比,身体崩得很紧,右手呈握刀状,打算一旦发生危险,就用超市里那批削铁如泥的不锈钢菜刀砍了地窖里的人。
里面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场面一片寂静。
“我现在就去平原君府中报告,你说我是用赏赐的刀币买饴糖好呢,还是买肉羹好呢?”
“平原君家大业大,兴许会直接赏赐给我金爰,到时候可以两个都买。”
又过了很长时间,里面终于传来响动声,一位女郎逐渐从地窖中爬出,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姜珂仔细观察这位女郎,她和刚刚那位士兵给自己看的版牍上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粗布褐衣,赤着脚,头发蓬乱,脸上蹭了很多灰尘脏污,看起来和自己刚穿越时同样贫苦。
她的眼中带着警惕,手里拿着一只尖锐的木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藏在你家地窖之中的?”
姜珂回她:“不知道,我只是诈你两句,没想到你就上钩了。”
其实并非如此,她每日出门时都会在木门最上面拴一根细小狭长的草叶,若是有人爬门或者撬锁,这根草叶便会落到地上。
她今日归家时,便发现了草叶失踪这件事,偏又赶上新的平原君全程搜索阿妹,刚才那两个士兵把他家里全部都搜了一遍,只有这地窖因为处在视野盲区逃过一劫。
种种线索连在一起,使姜珂猜测出了个大概。
季嬴闻言,赞道:“姜珂,不愧是荀子的亲传弟子,你果然聪明。”
姜珂将身体绷得笔直,问道:“你调查过我?”
季嬴答道:“我并未调查过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只不过那日路过渚河河岸,偶然间听到了你与荀子,韩非的对话。家中的那些阿兄,阿弟们提及大贤荀子收了一个居于闾左之地的庶民稚子为徒,还是个女童,经常私下抱怨,我便猜到了这人是你。”
姜珂哼了一声,阴阳道:“这样看来你是要比你家中的那些阿兄,阿弟聪明。”
“所以,你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季嬴语出惊人:“季嬴是来找您自荐的。”
姜珂不解:“自荐什么?”
季嬴:“请让我来当您的门客,为您谋划吧。”
姜珂:……
姜珂:啊!?
她好像懂了嬴政当初听到自己说要当他谋士时的震惊心情。
她震惊到直接说出家乡话:“你因为点啥啊?”
姜珂去找嬴政自荐,那是因为她是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穿越者,了解历史走向,知道始皇日后能统一六国,所以才会选择抱他的大腿。
而自己,她环视一圈,看着自己那相比贵族家里简陋无比的小院,怎么都想不出来原因。
“我连门都没有,咋养得起门客啊?”
季嬴:“我会助您功成名就,扶摇直上的。”
姜珂:“你若真有能让人扶摇直上的能力,为何不为为自己谋划如何功成名就呢?”
其实,姜珂是季嬴心中投奔的最佳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
这个时代养士之风盛行,但凡稍有些名气的君子都会供养很多为自己出谋献策的门客,可就算是她的阿父,那位拥有数千门客的平原君,手下都没有一位女性谋士。
先王去世后,赵威太后辅政不过几年,就被当今赵王夺了政权。
但姜珂不同,她聪明早慧,又是荀子的弟子,季嬴从为数不多得知的消息中猜测出,有朝一日,她必定会功成名就,这是一种她发自内心的直觉。
就像当年卫国商人吕不韦投资嬴异人那样,她亦是觉得姜珂奇货可居。
最关键的是,季嬴身上背着平原君府的追杀令,莫说是赵国,恐怕就连整个三晋都不敢有人收留她吧?
季嬴强装淡定道:“您若是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了,那我自然也会扶摇直上。”
姜珂: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惊世骇俗,但似乎还……有些道理。
这人,有点东西。
以及,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姜珂:“你为什么非要来当我的门客?”
季嬴认真道:“那日在渚水河岸,我听到您的言论后,认为您比我在赵国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聪慧贤能,您的才智就算和辅佐晋文公的狐偃,帮助齐桓公称霸的管仲相比都不落下风。”
姜珂:我的天啊!
这就是古代皇帝喜欢听宠臣吹嘘夸赞自己的原因吗?季嬴才说了两句,她就觉得自己美得魂儿都快飘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季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就是刚刚那些士兵们寻找的,先平原君赵胜家的息女,季嬴。”
姜珂:“你到底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能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全城搜捕你。”
而且听刚才那两位士兵的语气,似乎今夜还要连夜搜捕。
一般来说,也就篡位能到这份地步吧?
季嬴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恨意:“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先不仁不义的。”
“您可曾听过平原君杀妾留客的故事?”
姜珂摇了摇头,以他目前的阶层,还接触不到这种贵族秘闻。
于是季嬴缓缓开口,给她讲述了这个在历史上争议颇多的故事。
先平原君赵胜宅邸旁住着一户普通平民,这户人家中有个腿脚不方便的跛子。
有一天,赵胜所宠爱的一位美妾坐在阁楼上眺望风景,看到这跛子走路姿势一瘸一拐,非常滑稽,情不自禁嘲笑出声来,被跛子看到。
这跛子也是个心气高傲之人,当天便找上门来,要求赵胜杀掉那位嘲笑他的姬妾,并将她的头颅送到自己面前。赵胜虽然笑着答应了这件事,但却并未在意,他认为这人为了几句讥笑声就要杀掉自己的爱妾,实在是太过分了。
然而,过了大概一年左右,不光没有新的贤才前来投奔赵胜,就连他手下原本的宾客,门客们都陆陆续续走了一多半。
赵胜对这件事情很疑惑,于是询问手下门客原因,那位门客说道:“因为您没有斩下自己妾妇的头颅,寒了门下宾客的心,让他们以为您喜好美色,轻慢士人。”
赵胜听了,恍然大悟,于是杀掉了那位姬妾,亲自将她的头颅送到那跛子面前,赔礼道歉。此后,平原君门下的宾客们又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讥笑他人有错,但罪不至死。
可惜,在这个时代,人命就是如此卑贱,那位姬妾就像是一粒渺小的尘埃,从历史中消失,无人在意。从此这世间传颂的就只有平原君赵胜不贪美色,礼贤下士的美名了。
季嬴哽咽道:“那位姬妾,就是我的母亲。”
她的悲伤,好似一片绵密无声的细雨,将姜珂感染。
“赵胜决定要杀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她为了我,苦苦跪在地上哀求赵胜,希望可以生下我后再去赴死,赵胜一时心软,便同意了她的哀求。”
“然而,因为怀孕期间过度担忧,母亲提前产下了我,在一个很不详的日子。”
“五月初五。”
在现代,五月初五是传统节日端午节,为了祭奠屈原,大家吃粽子,赛龙舟,家家户户一片喜悦之情。
可在古代,五月是代表“阴阳争、死生分”的恶月,而五月初五又是这月中最毒的恶日,先秦时期认为这天出生的孩子不利于父母。
就连同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都曾因为是五月初五出生而被他的父亲下令丢掉,可想而知这个日子的杀伤力。
生于不祥之日,又没了母亲,季嬴的日子过得本就不好。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季嬴一岁,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赵胜收到消息,秦国占领韩国野王(地名),冯亭不愿降秦国,于是决定将上党郡献给赵国,这件事后来成为长平之战死亡四十万赵人的导火索。
带着这份不祥的晦气,季嬴在府中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赵胜虽然在解邯郸之围的时候散尽家财,招募兵士,可他毕竟是赵国身份最高贵的贵族之一。战争结束后便又重新恢复了之前那些奢侈富贵的生活。
赵胜家中的奴仆侍女都能穿丝绸绣衣,吃肉羹梁米,可季嬴作为赵胜的女儿,却每天做粗累活计,穿粗布褐衣,吃豆饭藿羹,被那些兄弟姐妹们随意打骂。
“但我会写字,也经常偷听父兄们谈论政事,绝非盘木朽株之辈。”
姜珂:的确如此,光是你这套说辞,看起来就比我还要有文化。
听完她的遭遇,姜珂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作为我的门客。”
“为何?”季嬴急道,“难道您是因为我的年纪小吗?当年齐国的鲁仲连年仅十二岁,声明不显,却能胜辩名满天下的辨士田巴,由此可见,人的才智和年岁无关,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姜珂:……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当初自己去找嬴政面试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套说辞吧?
“这和年龄没有关系。”姜珂认真道,“其实我很欣赏你,但你是平原君府要搜查的人,而我只是里巷之中的普通平民,目前还没有能力对抗他们。”
“原来您是在担心这个。”季嬴试图劝说,“赵胜的大部分门客都不满赵接,认为他德行平庸。他现在要忙着处理赵胜的丧事,还要稳住那些门客,以及处理朝堂上各派系之间的政事。就他的那个脑袋,最多只能同时做两件事,而这三件事中任何一件都比我重要,所以不出三天,他肯定会松懈搜查的。”
她又道:“纵使先平原君生前如何风光,可现如今不过是躺在棺椁之中不能言语的一滩皮肉,赵接又天资平庸。而您却谋略过人,恰如初升的朝阳,山林中的猛虎,死去的平原君府又怎么能比得上如同星火燎原般的您呢?”
姜珂:!!!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可以收留你当我的门客。”
不说别的,就光季嬴这张嘴,姜珂认为绝对不输苏秦张仪之才。
她不知道的事,那天姜珂为嬴政讲解诸子百家的时候,旁边的屠门贾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季嬴直接跪倒在地,她跪得极其丝滑,像是练习过千万遍似的,礼数周全,语气正式:“瘕,拜见主君。”
姜珂一时间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总觉得这位门客收得有些草率,但又一想,当初嬴政也是这样很草率地收下自己,于是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她走过去扶起季嬴,问道:“你叫嘉?”
这个时代贵族并不直接称呼女子姓名,未出嫁的女子在自己姓氏之前冠上伯,仲,叔,季排行加以区分。
就比如季嬴,她是嬴姓,家中排行第四,所以在姓前面加季,是为季嬴。
若是出嫁后的女子,则在姓前加上自己国名或另一半的国名,氏等。
季嬴点头。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瘕(jiǎ)的意思是一种肚子鼓胀的病,这是她的君母特意用来羞辱她的名字。
她没想到的是,姜珂口中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赞美道:“嬴嘉,嬴嘉,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姜珂又道:“嘉者,美好也。诗中有言,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你可不就是我那德音美好的嘉宾嘛。”
季嬴一愣。
随后她笑着说道:“你说得对,赢嘉会是你最美好衷心的嘉宾。”
“哦,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姜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你……是如何看待秦人的?”
姜珂心想,若她如邯郸城内其他贵族那般憎恨秦人,知道自己是秦国质子的谋士后,岂不是会直接刀了自己?
赢嘉的眼中充满恨意,不过却不是对于秦人,而是对赵人,她说:“希望有朝一日,秦人的兵马踏遍邯郸城,将平原君府中之人全部踏杀,一个不留。”
姜珂:完蛋……,我的第一个谋士是黑化过的。
嬴嘉好像拿了复仇文剧本似的,姜珂总感觉平原君府日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到底过得多惨她不知道,姜珂抚摸了下自己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准备开始吃饭。
平时姜珂自己一个人住,想吃什么,想用什么直接从超市里拿出来就行,为了以防万一突然有人来访,她还特地在地窖里也放了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现在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她绞尽脑汁编出了个理由,说是鬼谷师门中人有特殊的寄送方法,片刻即可送达,她地窖里那些东西都是鬼谷子怕她不适应外界生活,给她送来的生活用品。
嬴嘉虽然有些怀疑她这番说辞,但秉持着门客要对主人绝对忠诚的原则,还是暗示自己相信了她的话。
从古到今,今晚吃啥一直都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姜珂看了一眼站在院中,还有些谨慎的嬴嘉,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因为被平原君府中之人欺负排挤,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实际上也是一个小孩姐嘛……
却每天过着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生活。
姜珂本想今晚吃得清淡一点,但因为突如其来的嬴嘉,又多烧了一锅油,做了炸鸡和炸小食。
嬴嘉虽从未见过这种烹饪方式,不过秉持着门客的自我修养,她还是在一旁为姜珂添柴点火,尽量做些活计。
饭好之后,姜珂先是盛了些食物给邻居郑伯家送去,然后才开始吃饭。
姜珂平时吃饭随便惯了,有时候坐在凳子上吃,有时候蹲在地上吃,还有时候直接站在锅旁边吃,百无禁忌。现在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可能是因为暂时不熟,她倒是收敛了些,用了一个很标准的坐姿吃饭。
炸物散发出一阵猛烈的香气,嬴嘉小心地拿起一块放入嘴中,感觉自己的心都给安稳所填满了,这些现代人眼中的垃圾食品,却是她这一生中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姜珂突然问道:“我之前没收过门客,也没有什么经验,按照正常礼仪来讲,是主君吃完饭门客再吃,还是大家一起同时吃饭。”
嬴嘉回她:“主君当然是要和门客一起吃饭了。”
随后她告诉姜珂,当年孟尝君在和门客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烛光昏暗,又有屏风遮挡,室内光线朦胧不清,有一位门客以为孟尝君的饭食和自己的饭食不一样,于是大怒,想要离开孟尝君的府邸。
孟尝君连忙亲自将自己的食物端到他面前,让他查看,那位门客发现主君的饭食和自己的饭食没有任何差别,顿时羞愧不已。
“然后呢?”姜珂猜道,“这位门客心里暗下决心要忠诚于孟尝君,并在日后的危难中救了他吗?”
书里的历史小故事一般都是这样的剧情。
嬴嘉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位门客又羞又愧,难以自容,干脆直接拔出佩剑割了脖子自杀,死了。”
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却给了姜珂亿点点小小的震撼。
啊!?
你们先秦时期的人都这么真性情的吗?说死就死,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吗?
随后,她突然想到了当时第一次见到屠门贾时,他站在嬴政身后,并未用餐。
姜珂将这件事告诉嬴嘉。
嬴嘉问道:“那日您就是在这里宴请客人的吗?”
“嗯。”
“这样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嬴嘉在想如何将话说得委婉一些,“您只为客人准备了草席,他不好意思让您难堪,所以才主动站至客人身后呢?”
姜珂:……
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她又问道:“那弟子与先生进食时礼节又当如何?”
嬴嘉曾经见过很多次自己那些兄弟姐妹们与先生相处时的场景,对此并不生疏。
她答道:“先生进食,弟子撰馈,要郑重地整理好衣襟,洗手漱口,跪坐着进献菜肴,还要……”
她侃侃而谈,讲了一大堆礼仪。
想到那日自己和荀子共同用餐时的经历,每一句话落在姜珂心里都让她如遭雷劈,这么多道雷将她劈得外焦里嫩,头脑发蒙。
啊!?
荀子先生果然因材施教,可能是将师徒同食误以为是鬼谷习俗了吧,并未像其它先生那般斥责姜珂,勒令其加以改正。
虽然不理解这份习俗,但尊重。
您真不愧是大圣人啊,姜珂心里默默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