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瞒鲛人公主的身份和人类男子成婚，不曾想，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透过当铺的门缝，我看见夫君与另一女子相拥，承诺娶她为妻。
曾经与我海誓山盟的夫君，竟谋划着用我的鲛人泪制成珍珠冠，给别的女人当聘礼。
即是如此，那我便成全这对奸夫淫妇！
......
“怎么？你不信我？我说了我答应联姻，再给我七日，七日后我定回鲛人族履行婚约。”
瑶娘说着，眸子里染上浓浓伤感，隔空传话的鲛卫见状，只好不再说什么。
毕竟鲛人族公主是连他们王上都拿其没办法的存在。
瑶娘反手将隔空传音断开。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刚刚撞破的肮脏事，从当铺回来，刚走到巷子口，便被街坊大娘拉住。
“瑶娘，听说你夫君高中状元，平日里他便对你宠得跟什么似的，以后当了状元夫人，那还不得把你捧上天？你嫁了个好夫君，以后就是享福的命喽！”
听着街坊大娘的话，瑶娘攥着手帕的指甲狠狠嵌入肉中，身上的痛不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
是啊！她也曾认为，不管贫困与否，只要能和慕容言在一起，此生足矣。
她回到府邸，推开门，将匣子里的鲛人泪全部碾成粉末。
看着空气中挥散的些许颗粒，她忍不住流下一滴清泪。
回到家的慕容言在门外便开始喊，“瑶娘，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爱吃的茯苓糕。”
慕容言向耍宝一样讨好瑶娘，拿起糕点的她忍不住陷入回忆。
平日里只要他做错事，定会带着糕点回家求她原谅。
而她也从不与他真生气，总是会乖巧的将糕点吃完。
但现在，这糕点仿佛赤裸裸地在告诉自己，慕容言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瑶娘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旁的慕容言顿时慌了神，坐下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
“瑶娘，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不等瑶娘开口，慕容言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紧张地望着她，微张的嘴唇带着丝颤抖。
“听街坊大娘说，你刚刚去了当铺，瑶娘可有看到什么？”
看着慕容言不似平日的淡然，她的心仿佛针扎一般，强装镇定摇了摇头。
“没有，咱家这月开支不够，本想去当铺将玉佩当掉还点钱，一想到是夫君送我的，终究是不忍心当掉，对了，当铺是发生什么了吗？”
见瑶娘这样说，慕容言偷偷舒了一口气，
抬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一把将其抱在怀中，温声细语。
“没事，瑶娘，玉佩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管我们家再难你都不许当掉，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去跟同僚借，你夫君高中状元，总归有人卖我点面子。”
瑶娘闭上双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曾经只要慕容言一这样说，她便于心不忍拿出鲛人泪帮他。
想必他只知她是鲛人可以产鲛人泪，但却不知每产一颗对鲛人的身体具有极大伤害。
但现在，她不会了，不会傻乎乎的用性命换他前程似锦。
慕容言没有注意到瑶娘的异常，松开她后自顾自的说着。
“瑶娘，等我上任那天，定要补你一场盛大喜宴，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瑶娘盯着眼前柔情蜜意的慕容言，自嘲一笑。
对上他眼中的期待，瑶娘竟有些看不清，慕容言到底对她还有几分情意？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七日期限到，她便离开，从慕容言的世界彻底消失。
“夫君，我有件事......”
还不等她说完，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瑶娘，等我一下。”
看着起身朝外走的慕容言，瑶娘咬了咬牙，悄悄跟了出来。
开门的慕容言看到是一名小厮，语气冷冽道：“你是何人？敲门作甚？”
只见小厮抬起头，躲在远处的瑶娘瞪大眼睛发现清秀的面容分明是女子模样。
是宋伽，慕容言七日后要娶的女人。
慕容言见状有些慌乱，语气中带着丝无奈，
“你不该来这里的，要是被瑶娘发现该怎么解释？”
小厮打扮的宋伽听到却不以为意，将手中的信放到慕容言的胸膛前，纤细的手指流连忘返。
“言郎怕什么，我只是来送信的。”
听着宋伽对慕容言的称呼，一时分神的瑶娘不小心踩到落叶发出动静，只好攥紧手帕装作无事的朝着门口走去。
看见她出来的慕容言有些慌张，转身面朝瑶娘，将身后的宋伽挡住，温声细语。
“瑶娘，你怎么出来了？”
2
“夫君，是谁啊！”
瑶娘装出疑惑的样子探头看去，此时的宋伽已然离开，慕容言牵起瑶娘的手，轻声开口。
“是送信的小厮，同窗们见我高中，想着今晚相约一聚。”
瑶娘向往常一般体贴懂事，“这样啊！那夫君去吧！”
听她这样说，慕容言却满脸不情愿，“瑶娘，你跟我一起去可好？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顶多以后不来往了。”
见慕容言这样说，瑶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到约定的时间，她便跟着慕容言去了一处宅院。
众人看到他身旁的瑶娘，连忙摆手将歌姬们轰走。
为首的主动上前迎接他们，勾着慕容言的肩膀热情打招呼。
“慕容啊！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言外之意，是做什么都要带着瑶娘。
听到身旁好友的调侃，慕容言推开他，回头牵起瑶娘的手落座，语气中带着丝骄傲。
“你们懂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容言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大家都主动夸赞。
“这位就是嫂子吧！慕容把你藏的太好了，总说他家娘子美貌动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难怪慕容兄连看都不看这些女人一眼，原来是家里有美娇娘。”
“大家都说慕容怕妻，慕容却说他甘之如饴。”
面对众人起哄，身旁的慕容言不为所动，将面前的葡萄全部剥好放在盘中推到瑶娘面前。
“瑶娘，尝尝。”
众人再次纷纷感叹起哄，“哎呀，真是受不了你了，慕容兄。”
瑶娘盯着葡萄，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因为供慕容言读书，家里过得十分拮据，
第一次来到凡世，看到晶莹剔透的葡萄她有些嘴馋，
是他背着自己，偷偷抄书攒钱，买了一筐葡萄。
慕容言一边剥着葡萄往她嘴里送，一边温柔说道：“瑶娘，等有朝一日我定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坚决不委屈你。”
其实当时的葡萄很酸，但她的心却是甜的冒泡。
思绪未完，便看到门口出现个打扮成书生模样的人现身。
“宋兄，你怎么迟到了？罚酒罚酒！”
在场的公子哥有率先反应过来的，连忙打圆场，慕容言偏头看向瑶娘连忙解释道：“瑶娘，这位也是我们的同窗，宋兄。”
听到他们拙劣的谎言，瑶娘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女扮男装的宋伽和慕容言勾肩搭背，一杯酒下肚，豪放说道：“我迟到先赔罪，但我一人喝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玩行酒令？答不上来的喝酒？”
大家听到后都很兴奋，摩拳擦掌依次展示，等转到瑶娘回答时，慕容言却端起酒杯温柔开口。
“你们都是读书人，欺负我们瑶娘作甚，这杯酒我代替她喝。”
看着慕容言英雄救美，众人纷纷点头。
“女子无才便是德，宋兄你说是吧！”
“那是我考虑不周了，毕竟瑶娘只是寻常女子。”
瑶娘此刻明白，所有人都知道慕容言和宋伽的事情，眼下全都在她面前演戏，将她当作傻子一般戏弄。
她为了整个家操劳，却被慕容言划分为不是读书人。
看着众人附和，瑶娘死死咬着唇，直到嘴巴里的血味四散。
慕容言见瑶娘始终沉默不语，意识到不对，连忙调解气氛。
“瑶娘，他们喝多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慕容言，这一刻她突然不想陪他继续演了。
“我去洗把脸，你们继续。”
她起身朝门外走，慕容言紧随其后跟着，结果却被一旁的好友拦下，语气中透露着丝惊讶，“不是吧！嫂子去洗脸，你还要跟着？”
“院子有小厮，你家娘子丢不了。”
听身边好友这样说，慕容言的脚步有些犹豫，最后停下和好友们继续饮酒。
洗脸完的瑶娘刚回去，就听到屋内提及她的名字，慕容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们刚刚太放肆！记住，在瑶娘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和伽儿成婚前万不可让她知道。”
“放心！我们嘴严着呢！”
开玩笑的那位顿时讪讪一笑，
慕容言没再说什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转头扣着宋伽的脑袋，将嘴里的酒轻轻渡到她口中。
此刻风流浪荡的慕容言是瑶娘生平从未见过的模样，
里面哄笑声不断，而站在门外的她却浑身寒冷，如坠冰窖。
3
瑶娘头也不回的跑出宅院，像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上。
突然，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将其衣衫打湿，
雨水的浇灌让瑶娘更加清醒。
她蹲在无人的角落像被抛弃的毛孩子嚎啕大哭。
五年前，慕容言拉着她的手曾许诺会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但现在，她没有家了。
这些年不间断的提供鲛人泪，瑶娘的身体十分虚弱，再加上淋雨，回到家之后没多久便开始高烧。
朦胧中看到带着醉意回家慕容言十分紧张，连忙抱着她去请大夫。
等到再睁开眼，便看到趴在床头衣衫凌乱的慕容言，脚上的鞋子还沾着些许泥土。
一向干净利落的慕容言何时这么狼狈，
一瞬间心底的那根弦被悄然触动。
她刚一抬手，被子的窸窣声让熟睡的慕容言猛然惊醒，
睁开眼的他见瑶娘苏醒，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长舒一口气。
“瑶娘，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你要是出点事让我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的慕容言一把将瑶娘搂在怀中，感受着肩头的温热，一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楚。
“你瞧我这脑子，你刚苏醒胃里没有吃食定然难受，我现在去桂月楼给你买点桂花粥，你等我。”
不等她开口，慕容言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家。
独自在家的瑶娘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帷帐上的鸳鸯图发呆。
慕容言不仅会读书，还会刺绣，初到凡世的瑶娘根本不懂女红为何物，一切都是他亲自置办，两人齐心协力将小家装饰好，他也曾言，“只羡鸳鸯不羡仙。”
等了许久，听到院外传来动静，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瑶娘被拉回现实，抬头望去，来的人正是宋伽。
看到虚弱的她躺在床上，宋伽脸上带着丝喜悦，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水，慢悠悠地开口。
“瑶娘是吧！你看到我似乎不惊讶？想必你已知晓我与言郎的事，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多了！”
瑶娘强撑起身子掀开被子下床，对上宋伽略带挑衅的眼光，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伽见她不回应，放下手中茶杯继续轻吟，“同为女人，你真是可悲，昨夜你高烧不醒无人问津，你可知言郎为何晚归？因为他与我缠绵不休，我受不住几经求饶他才恋恋不舍回家。”
听到宋伽的话，瑶娘突然脚步虚浮差点摔倒，扶着床梁大口大口喘气。
“你......不要脸！”
她与慕容言成亲多年，但他与自己同房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想与其欢爱，他总是说自己读书很累，不喜床笫之事。
一想到慕容言和宋伽早已行苟且之事，瑶娘脸色瞬间煞白。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宋伽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加上扬。
“听说言郎与你夫妻伉俪情深，我却不认为，如果言郎真的爱你，怎么会与我纠缠？”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与言郎早就私定终身，为什么推迟婚约，是因为言郎许诺要帮我做一顶独特的珍珠凤冠，他希望我成为京城最美的新娘。”
4
瑶娘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伽将袖子里的鲛人泪掏出扔掉，抬起脚狠狠碾压。
“我想你离开言郎，一介平民还妄想当平妻跟我争，你知不知道，在京城里踩死你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不想死就抓紧滚，听清楚了吗？”
跌坐在地上的瑶娘将蒙尘的鲛人泪紧紧攥在手里，自嘲一笑。
“好啊！你想要那你就全拿去！”
她堂堂鲛人族公主还不至于拿得起放不下。
送走宋伽没一会儿，慕容言提着桂月楼的吃食回来，旁边还有几副药材。
“快吃吧！瑶娘。”
慕容言见她不为所动，端起碗宠溺地说道：“瑶娘是不是等久生气了，夫君喂喂你。”
他轻轻地吹了吹桂花粥，用勺子送到瑶娘嘴边，眼尖的瑶娘看到他脖颈处还未消散的红印，将头撇到一边，略带疲惫的说道：“没胃口，我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吃药啊！这药是我特意请大夫开的，花了好多银子，咱家这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听着慕容言的碎碎念，瑶娘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些年每一次都是如此，慕容言打着爱她的名义，想方设法从她这里要银子。
瑶娘掏出仅有的一颗鲛人泪放到他手上，语气淡然的说着，“夫君拿去还钱吧！”
慕容言见她只掏出一颗，眼中还带着期待，
瑶娘与他四目相对，愣了几秒后主动说道：“夫君，我累了，想睡会。”
“瑶娘，那你好好休息。”
只见慕容言眼中划过一丝失落，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替她掖了掖被角。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躲在被子里的瑶娘无声哭泣，泪水将枕巾打湿。
之后几日，慕容言都未回家，只是差人来告知最近公务繁忙，直接在府衙睡下。
看着宋伽派人送回来的慕容言的贴身衣物，她知道慕容言在撒谎。
还记得当初义无反顾跟慕容言离开时，自己的父君鲛人王曾言，“人心复杂，父君怕你终有一日会被他们弄得遍体鳞伤。”
而那时的她却不以为意，只当是父君想挽留自己的手段，隔着海域斩钉截铁的告诉父君。
“不，慕容说了，此生定不负我，他会对我好的。”
直至现在，她才反应过来，父君也许说的是对的，是她情愿飞蛾扑火，沉溺于慕容言编织的美梦中。
既然是一场梦，那她现在也该醒了。
瑶娘打算将家里属于自己的痕迹全部抹除掉，但她和慕容言实在是认识太久了，久到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一同栽种的。
慕容言每次回家总会摘一朵花草栽种到院角，尽管烈日炎炎将他的衣衫打湿，他也不肯假手于人，自己悉心照料。
“瑶娘，她们都说女子爱花，旁人有的我家娘子必须有！”
那时的她听到慕容言的话羞红了脸，两个人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日子过得清贫但却快乐。
而慕容言在聚会上的一句“家花不如野花香”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瑶娘站在院中盯着花儿瞧了许久，拿起锄头将花草除掉，确保没有一处遗漏后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谁知慕容言此时回府，推开门看到干干净净的院墙有些发愣，随即询问，“瑶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的男子与女子是夫妻，成亲没多久便变心，还说天天看女子的脸有些生腻，最后两人分开，醒来后心里空落落的，看着院墙的花一成不变这么多年，想来该换换……”
不等瑶娘说完，慕容言将她一把搂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不会的，不管多久，瑶娘这张脸我都看不腻。”
“娘子，以后书摊那些话本子少看，我和你不会的，我们此生都不分离。”
听着慕容言的誓言，瑶娘冷冷发笑。
他要是不考取功名，现在恐怕当上江湖骗子了！
瑶娘不着痕迹的将慕容言推开，“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言被她的话提醒，瞬间想起此行的正事，顿时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瑶娘，你之前不是给我几颗颜色上乘的珍珠打点官场嘛！现在来了个巡抚大人，听说喜欢收集奇珍异宝，你现在手里还有没有？
要是能结交上巡抚大人，日后官场好说话，我们的日子也能越过越好。”
听着慕容言的话，瑶娘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原来他回来只是为了哄骗她的鲛人泪。
一想到这，瑶娘摆了摆手，“夫君，对不起，手上实在是没了，这几日我身子不适便没有去捕捞蚌壳，之前那些都给你了！”
慕容言见状没再说什么，装出怜惜的模样，伸出手给瑶娘整理碎发。
瑶娘以为糊弄过去，但她却不知慕容言虽然家境清寒，但书读得多，自然能区分鲛人泪和蚌珠的区别。
她也没想到，慕容言为了骗她的鲛人泪，竟会想出如此下作的法子。
5
第二天，慕容言散值后主动带回来一袋银子递给瑶娘，
她疑惑的看向慕容言。
慕容言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瑶娘，我发俸禄啦！这些银子你收着补贴家用，以后就不必再操劳去捞蚌壳。”
攥着沉甸甸的袋子，瑶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慕容言却站起来，走到瑶娘身边主动帮她揉肩按摩。
瑶娘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肩膀上慕容言的手，神情略显犹豫，支支吾吾的开口。
“夫君，我……”
不等瑶娘说完，慕容言的话从头顶传来，语气中带着丝狡黠。
“瑶娘，刚发了俸禄，明日正好是花灯节，我陪你去逛花灯节可好？听说京城的花灯节十分热闹！”
从前瑶娘就听人说人间比海底生活丰富多彩，一场花灯节都会举办的十分盛大。
但自从跟了慕容言，他们一直过着比较清贫的日子，瑶娘怕慕容言花钱，自然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现在想来，临走前去看看了却心愿也好。
慕容言见状，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对了，瑶娘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见慕容言主动询问，瑶娘终究没说出口，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等花灯节结束再与你说吧！”
她希望自己的离开能如他们所愿吧！
正值花灯节的缘故，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瑶娘和慕容言游走在摊贩中，看着洁白无瑕的玉簪，她眼中流露出不自觉地喜欢。
慕容言捕捉到身边瑶娘的心思，主动开口询问。
一旁的瑶娘听到价格后有些皱眉，扯了扯慕容言的袖子小声说道：“太贵了，我们走吧！”
慕容言掏出银子付钱。
“千金难买瑶娘喜欢。”
慕容言跟在瑶娘身边，凡是瑶娘眼神驻足的，他都买了下来，直到双手都被东西填满。
怕与她走散，于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边走还边时不时的侧看。
“瑶娘，这些年委屈你了，今日我便带娘子去桂月楼吃顿好的。”
话落，慕容言轻车熟路的带着瑶娘上楼，她看着身边寸步不离的慕容言，心中生出一丝酸涩。
桂月楼的店小二看到他热情的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丝讨好。
“公子今日还是老三样？”
听到店小二的话，慕容言连忙岔开话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怎么来桂月楼。”
说完用眼神示意，店小二看到慕容言身边跟着的女子不是记忆中的样貌，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高声附和。
“你瞧我这记性，真是太抱歉了，总是把来往的客人混淆。”
瑶娘看着两人在她面前一唱一和，心中生出一丝冷笑。
要是从前，瑶娘兴许会和慕容言大吵一架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但现在，真相于她不重要了。
瑶娘眼眸微垂，抿了抿唇最终没说话。
一旁的慕容言转头对着店小二着急说道：“行了，你去把你们这的招牌菜上点！”
“好嘞！公子你们楼上请。”
店小二话落，慕容言伸出手拉着瑶娘，细心嘱咐道：“这边的台阶不好上，娘子小心点！”
瑶娘不着痕迹的将慕容言握住的手松开，抬起裙摆率先上楼。
身后的慕容言见状跟在身后急促的解释道：“瑶娘，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可以解释的，同窗请我来过几次，但是都是应酬而已……”
“夫君，我都明白的，我不生气。”
瑶娘盈盈一笑，让有些乱了心神的慕容言踏实下来，他主动推开门，略带讨好的说着。
“还是娘子待我极好，娘子我们吃……娘子你先进去，我突然想到忘点一道菜，我过去找店小二看看。”
不等瑶娘回应，身后响起急促离开的脚步声紧接着慕容言拐进了另一间包厢。
看得出来来客十分匆忙，包厢的门还虚掩着，透过门缝，瑶娘看到忙着和宋伽亲热的慕容言。
明明自己早已对他没有丝毫幻想了，但再次看到，心仿佛被刀割一样痛。
瑶娘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房间内响起两人的谈话。
“言郎，马上就要大婚了，说好的凤冠呢？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宋伽嗓音中带着丝魅惑，让慕容言心下一紧，一股脑的全都抛出计划。
“你放心！今日我带瑶娘出来就是取珠做凤冠的！”
6
“你啊！别乱跑，乖乖在家等着做我慕容言最美的新娘子。”
一泽香吻下去，两人难舍难分。
瑶娘不知道怎么走回了包厢，脑海中挥之不散的全是慕容言对宋伽说的话。
正当她失神的想着，房间门被打开，店小二端着菜进来，身后还跟着神色正常的慕容言。
他一屁股坐在瑶娘身边，主动将桌子上的菜往她碗里夹，
“瑶娘，多吃点。”
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饭菜，瑶娘眉头紧皱始终没有动筷。
发现不对的慕容言主动靠近她，揉了揉瑶娘的秀发温柔说道：“瑶娘今日怎么了？出来逛街吃饭不开心吗？”
“夫君，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瑶娘微微起身却被慕容言拽住，力气之大让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妥。
“瑶娘，让店小二上了这么多菜，你好歹吃点，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她与慕容言夫妻多年，听出他语气中的急迫，一想到刚刚说的话，她忍不住心底嗤笑。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关心她的人，但还是迫不及待想与其他人成亲。
此时桌子下的手帕早已被她揉成团，突然，瑶娘嘴角扬起抹淡淡的笑意，拿起筷子准备往嘴里放。
身旁的慕容言仿佛想到什么，高声喊道：“瑶娘！”
“怎么了？”
瑶娘装出疑惑的神情盯着慕容言，他眼中飞速闪过一丝犹豫，紧接着开口。
“无事，如果尝起来不错的话那就多吃点。”
她听着慕容言的话，心中闪烁的那点光亮彻底抹灭，整个人仿佛被打入无尽深渊。
瑶娘眼眶氤氲的将碗里的饭菜全都吃完。
好苦，比生病时吃的药还苦。
下一秒，药效开始发作，
浑身痛苦的瑶娘额头出现不少汗渍，一旁的慕容言注意到她的异样，故作关心的样子。
“瑶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帮你喊大夫。”
看着紧张兮兮恨不得替她承受痛苦的慕容言，瑶娘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虚弱的开口。
“我身子怎么了，夫君你不是最清楚？”
听到身后响起的动静，准备离开的慕容言瞬间转过身来，有些慌乱的说道：“瑶娘，你在胡说什么？”
“夫君不是在等鲛人泪吗？你死了这条心吧！今日不会有鲛人泪。”
虽然慕容言给她下了催生鲛人泪的药，但他并不知道，只有鲛人自愿才可产出鲛人泪。
一想到这，瑶娘脸上浮现出一丝哀戚。
回顾与慕容言成亲的这五年，自己当真是个笑话！
听到瑶娘这么说，一旁的慕容言彻底急了！
自己当着宰相等人承诺会拿出一顶凤冠与宋伽成亲，如若拿不出，他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到时候别说求娶宰相府千金，恐怕宰相府的门都不会让他进！
慕容言微微转动眼珠，走上前去想要搀扶瑶娘，语重心长的说道：“瑶娘，我对不住你，但巡抚大人那边我已经夸下海口，必须要拿珠子交差……你把珠子给我，乖乖睡一觉，明日什么都会过去。”
如若不是一早就知道明日是他和宋伽成亲的日子，想必她真的会被骗走珠子。
没想到事到如今，慕容言还不肯与她说实话。
瑶娘眼角不自觉地留下泪珠，
只见瑶娘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隐隐消失的样子让慕容言大惊失色，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瑶娘，却发现直接扑空，一瞬间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只是催产鲛人泪的药，怎么会......”
一旁的瑶娘感觉身体一会儿热火朝天，一会儿冰冷如霜，仿佛有万千蚂蚁在争夺啃食她的身子，让人觉得痛不欲生。
看着面前曾经说要用命保护自己的男人，瑶娘眼中含泪，十分虚弱的开口。
“你可知你下的药中有一服药材是专门克制鲛人的，轻则痛不欲生，重则灰飞烟灭，慕容言，我要被你害死了......”
慕容言听到瑶娘的解答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要瑶娘的性命。
但眼下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脸上浮现一丝痛不欲生。
眼睁睁地看着瑶娘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千钧一发之际，瑶娘甩出一个匣子直冲慕容言而来，
看到的慕容言眼底划过一丝狂喜，他还以为匣子里装的是鲛人泪。
大喜过望，伸手想要接过匣子，全然将痛不欲生的瑶娘抛之脑后。
一颗鲛人泪从匣子中滚落地上，慕容言高兴的低头去捡，但他不满于此，捡起匣子仔细端详。
没错，这是瑶娘日常用来装鲛人泪的匣子。
他就知道瑶娘不会狠心不管的。
打开匣子，没有发现其他鲛人泪的慕容言有些疑惑，直到看清信封上的字微扬的嘴角突然固住。
他双手紧紧攥着纸张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颤抖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瑶娘她怎么会与他和离？
此时的慕容言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望去，刚刚还在房间的瑶娘已经彻底消失。
7
慕容言急了，“瑶娘，你快出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心急给你下药。”
慕容言一遍遍的呼喊，话落许久，房间内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意识到不对的他连忙推开门，迎面碰上店小二，慕容言双眼猩红地询问是不是他伙同瑶娘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店小二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吓得连连摇头解释与自己无关。
两人争执的动静之大引来了酒楼掌柜，最后慕容言被扫地出门。
他孤身一人踉踉跄跄的回到家，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以及院落被拔干净的花草，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
慕容言攥着手中的和离书，死死咬着唇。
从前为了追求瑶娘，他花费了无数心思，甚至机缘巧合下知道她鲛人身份后也义无反顾的与她成亲。
他那么爱瑶娘，是永远不可能辜负她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或许是第一次跟着同窗们见识到传说中的花魁，或许是听人谈论三妻四妾的美好，更或许是每日回家时逐渐寡淡的生活。
慕容言渐渐迷失了自己，将对瑶娘的承诺抛诸脑后。
于是在与宋伽结识后，他主动迎合，两人自然而然的厮混到一起。
即使有被发现的那一天，慕容言也不担心，认为木已成舟瑶娘会主动接受，
况且他身为状元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妻妾成群，只是想将宋伽娶回家而已，瑶娘有什么不满的？
但他却忘记，鲛人对配偶忠贞不渝，眼里揉不下沙子，坚决不会二女共侍一夫。
一想到这，慕容言眼眶被泪水充盈，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滴到和离书上。
望着斑驳的纸张，他心里划过一丝不甘。
不！瑶娘这辈子休想与他分开！
他死也不会签下和离书。
想通之后，他发了疯的冲出巷子去到街上，但街道四通八达，甚至来往摊贩不少，想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慕容言楞楞地杵在原地，忽然他灵光乍现。
没错，瑶娘常去的地方也许会有人见过她。
刚走没几步的慕容言再次顿住，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从前瑶娘为了让他专心读书，根本不会将家里琐碎的日常事情告诉他，他根本不知瑶娘平日里会去哪些地方，甚至结交了什么人。
正当他陷入深思时，街坊大娘拿着篮子出来卖菜，
慕容言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你们可有看到瑶娘？”
商贩们听到后都摇了摇头，慕容言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天大地大，他竟然不知道去哪里寻瑶娘。
他又去了当铺。
为了维持家里生计，当铺恐怕是瑶娘除了采买日常用品去过最多次的地方，
此刻，只见慕容言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掌柜闻言连忙赶来，“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不是取珠的日子吧！”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这次您亲自来拿包袱的？”
掌柜的话音刚落，慕容言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什么包袱？”
8
看到慕容言并不知情，掌柜也有丝迟疑，转身去将存在这的包袱拿出来。
一边解释道：“公子，这是有人寄存，定时送往您家的，我以为您是来取包袱的……”
当铺掌柜越说声音越小，慕容言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有个盒子和书信，里面记录着他与宋伽相处的点滴和各种定情信物。
许多甜蜜的回忆化为利剑直戳慕容言心脏。
他死死盯着书信上自己与宋伽曾做过的亲密之事，浑身发冷，腿脚像灌铅一般挪动不得。
现在的他回看才发觉，自己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
知晓真相的瑶娘一遍遍被挑衅，心情该如何？
如果换作是他，恐怕现在早已抓狂。
想到这，慕容言脸色煞白，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攥着包袱。
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当铺匆匆离开直奔宰相府。
宰相府内。
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宋伽还在试穿明日的婚服，和身边伺候的丫鬟说说笑笑。
“你们说我穿哪件好看？”
“这件是不是太红了，可是这个看起来很宽松，一点都不像新娘子！”
正当宋伽为衣服发愁时，便看到小丫鬟慌张地闯了进来。
“小姐，是姑爷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
不等翠竹说完，宋伽火速褪下婚服跑到院子里去见慕容言。
“言郎，明日就要成亲了，你怎么又过来了？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
慕容言冷冷的望着她，语气不悦的开口。
“宋伽，做不成凤冠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宋伽并没有听出不对，反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表情愤懑。
“言郎，你答应过我，做一顶漂亮的凤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是不是反悔了？现在还没成亲……”
说着说着，宋伽开始耍小脾气，
要是换作往常，慕容言定会出言哄她几句，
但现在他一点兴致都没有。
看到宋伽还在不断提及凤冠，慕容言心中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下一秒，他像个发怒的狮子冲宋伽大声吼叫。
“该死的！如果不是为了这顶凤冠，瑶娘也不会离开。”
听到瑶娘离开，宋伽眼中浮现一丝惊喜，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雀跃的说着。
“言郎，她当真离开了？”
看到宋伽不惊讶的表情，慕容言的心情沉到谷底，抓着她的胳膊摇晃吼叫。
“果然是你！说，你到底还对瑶娘做了什么？”
慕容言的声音冷到极点，将站在一旁的宋伽吓住，只见她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对她能做什么？我不过是教她点规矩罢了！是不是她对你说什么了。”
说着说着，宋伽眼眶中的泪珠止不住打转，面上十分委屈。
按照从前，只要宋伽表现出一点难过，慕容言都会主动哄她，每次百试百灵。
但对上瑶娘的事情，他却一点也不肯含糊。
慕容言看着跟自己耍小聪明的宋伽，眼中带着点阴霾，仔细地审视着她，冷冷开口。
“够了！你现在都不肯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
“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我是不是说过，成亲之前不要让瑶娘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瑶娘，如果没有瑶娘的容身之处，这个亲不成也罢！”
9
慕容言越说越激动，面前的胸膛连连起伏，将拿到的包袱甩给宋伽，
看着散落在地的物品以及许多书信，宋伽心中生出丝浓浓的不安。
她伸手想去拉他结果被躲开，宋伽知道面前的男人彻底生气了。
只见宋伽顾不上礼仪，从后面抱住慕容言轻声啜泣。
“言郎，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爱你了，不想与其他女人分享……”
她胸前紧紧贴着慕容言的后背，死死不肯撒手。
此时深埋海底的东海龙宫中，敖尤转动水晶球，里面浮现的人影正是慕容言和宋伽。
瑶娘盯着水晶球脸色十分难看，周身被悲伤包围。
自己已经离开，但看到水晶球里的一幕，心脏好似隐隐作痛。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鲜血在嘴巴里扩散。
瑶娘在提醒自己，当初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她是多么的愚蠢！
站在瑶娘一旁的敖尤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看向水晶球的眼神晦涩不明。
其实他也是带有私心的，故意将水晶球的声音屏蔽，瑶娘不知具体真相，只能看到两人纠缠的身影。
不等敖尤开口，瑶娘率先将头瞥到一边，冷淡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我既已决定回归鲛人族联姻，自当会履行诺言。”
敖尤没想到瑶娘会这样说，抿了抿唇，“我只是希望你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已经派人回传，说这段时间你住在龙宫，你先好好休息。”
敖尤说完便抬腿匆匆离开房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瑶娘心中生出丝异样。
不知何时，敖尤好像与记忆中的少年不太一样了！
她们鲛人族人丁稀少，想要活命只能依附龙族，于是世代都与龙族联姻巩固地位。
到了瑶娘和敖尤这一代，两个小祖宗整日将海底搅得天翻地覆。
有一日，瑶娘和敖尤打架负伤，倒在海边被路过的慕容言救下，彼此就这么一见倾心。
从那之后不顾鲛人族反对，瑶娘毅然决然和慕容言成亲，与海底断了联系。
不等瑶娘多想，便走进来几名侍女伺候，为首的侍女十分热情，不一会儿便和她混熟，讲了许多她离开后这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她私自逃离海域的事被龙族发现，状告到龙王面前，龙族迁怒于鲛人族，是敖尤主动站出来解释再三保证会带她回来，甚至力排众议要求联姻。
但龙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了不驳掉龙王的面子，敖尤甘愿一人扛下责罚。
难怪刚刚敖尤不像从前一样与她斗嘴，知道她惦念鲛人族，满身伤痕还亲自来告知自己。
一想到这，瑶娘心底某块柔软被触碰到，她紧紧地攥着杯子，脸上浮现一丝挣扎。
直到侍女们离开，她终究按捺不住主动奔向敖尤所在住处。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
慕容言与宋伽气氛紧张，听到宋伽的真情流露，慕容言并没有动容，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只见他用力掰开宋伽环抱着他的手，冷冽的开口。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瑶娘出手！”
说完慕容言转身欲离开，看着即将远去的背影，宋伽心有不甘的吼道：“既然你这么爱她，那明日就不要成亲算了！”
10
慕容言听到后身形一顿，大步流星的从宰相府离开。
比起成亲，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瑶娘生气离开了，那他就想办法哄，直到瑶娘消气愿意原谅他。
看到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宋伽心里生出丝不安，正当她思索时，丫鬟轻声说道：“小姐，老爷差人问姑爷过来干嘛？发生何事？要不要如实告知……”
“啪！”
不等丫鬟说完，宋伽一巴掌甩过去，冷眼盯着对方，缓缓说道：“今日之事你们敢在私下提，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巴！”
宋伽的贴身丫鬟翠竹将其扶回房间，劝说，“小姐，明日是您大喜之日，您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在全京城大放光彩。”
翠竹说完宋伽脸色才逐渐缓和，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不管怎样，碍事的黄脸婆已经离开，她相信，只要自己陪在慕容言身边够久，早晚会取代她。
第二天一早，宰相府内人全体出动，都在张罗着等待新郎来迎娶新娘。
京城内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祝贺，大家齐聚一堂却始终不见慕容言的踪迹。
听到消息的宋伽立马坐不住想要出去找慕容言，迎面撞上十分生气的宋父。
“我早就说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这小子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这么狂，敢怠慢我们宰相府。”
“如果他不来迎娶，那我们宰相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说完话，愤怒的宰相甩袖离开，站在原地的宋伽死死攥着手帕。
她不相信，慕容言当真会悔婚！
于是差翠竹去找平日里厮混的那几个公子哥，想办法去找慕容言。
等到发现慕容言时，他抱着一坛子酒跌坐在家中床边。
伸手抚摸着床铺，低头闻着属于瑶娘的气息，好像这样瑶娘从未离开他。
他们推开门闻到屋里酒微醺天，忍不住皱起眉头，为首的礼部侍郎公子哥主动上前说道：“慕容兄，今日你大喜之日，不去接新娘怎么在这喝的酩酊大醉！”
“是啊！是啊！宋小姐在宰相府都着急了，你快换上衣服跟我们走。”
听到大家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着话，不知道想到什么，抱着酒坛一股脑的继续喝，嘴里念念有词。
“新娘子！我要有新娘子，瑶娘会生气的。”
“对，瑶娘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对不对？”
“你告诉我，瑶娘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
慕容言又哭又笑，像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身边的几位好友看到他这副样子，四目相对后忍不住叹气。
“慕容兄，不是我说，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她就这么好吗？”
“再说了，你现在状元郎身份，能求娶宰相千金这是莫大的福气，切莫因小失大。”
“对啊对啊！你以后想要什么女人找不到？非要为了一个贱民……”
不等对方说完，慕容言像发疯一样，爬起来抓着对方开始撕打。
“瑶娘才不是贱民，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11
听着他振振有词，大家却不以为意。
要是放在从前，看到慕容言这样还会说一句情根深种，但他后来跟他们时常厮混，还跟宋伽搞在一起，大家认为他也不过如此。
眼下要死要活，他们甚至心底生出一丝鄙夷。
要是真如慕容言所言那么爱，那事情何故发展到如此地步！
失控的慕容言被大家拉开，突然挨打的公子哥心里有怨气，忍不住吐槽。
“她跑了，你跟我们发什么疯？宋伽让我们找你去成亲，话已经带到，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久待。”
说完拂袖扬长而去，身后的几人看着左歪右扭的慕容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跟着大家离开。
慕容言闻言心底更加苦涩，是啊！都怪他，所以瑶娘伤心离开。
“瑶娘，我不会娶宋伽，你别生我气了，快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你别真的不要我了。”
无论慕容言怎么道歉，房间内空荡荡的始终只有他一人。
他拼命的灌酒，希望瑶娘能够如梦见见他。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始终无法入眠。
入夜。
宋伽气势汹汹的闯入慕容言家中，便见到如翠竹描述的那般，他喝的酩酊大醉，嘴里还念念有词。
慕容言微眯着眼睛，飘忽的眼神让他把宋伽当成了瑶娘。
飞速爬起来上前将她一把抱住，喃喃自语。
“瑶娘，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容言的话刺痛了宋伽，她用力将其推开，眼中浮现出丝愠怒，
“慕容言，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个贱人！”
话音刚落，慕容言被打回现实，看清楚是宋伽后，他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你来干什么？”
“你走！瑶娘回来看到你会生气的，我不能惹瑶娘生气。”
听着心上人心心念念别人的名字，宋伽十分恼怒，拉着慕容言毫不客气的开口。
“她一个贱人有什么好的？你别忘记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与我成不成亲？”
宋伽的话成功刺激到慕容言，下一秒，他伸出手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低声嘶吼。
“宋伽，你该死！我说过，瑶娘是最好的，你不配这么说她！”
被束缚住的宋伽瞬间难以呼吸，疯狂的拍打着慕容言的胳膊。
感受到疼痛的慕容言理智瞬间拉回现实，松开手，得了自由的宋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慕容言冷漠的望着一旁的宋伽，淡淡开口。
“不想死，就抓紧滚！”
因为新郎不出现的缘故，宰相府成为今日最大的笑柄。
宰相一想到上朝会被百官嘲笑议论，怒火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瑶娘，你该死！”
宋伽盯着远处，死死的攥着喜帕，喊来翠竹。
“按照我说的去办，我要她死！”
“是，小姐。”
而此时身处东海龙宫的瑶娘，正在敖尤房间内帮其上药，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敖尤眼中染上一丝情欲，
他侧过身子与瑶娘四目相对，两人周身渐渐被暧昧包围。
谁知，敖尤的下属追风急匆匆的出现打破了气氛。
敖尤甩过去一个冷冷的眼神，追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完了！打扰了自家少君的好事！
12
看着追风进退两难，敖尤主动开口。
“瑶娘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吧！”
只见追风咬了咬牙，屈膝行礼汇报，“少君，京城内流传着新话本子……”
听着追风汇报，瑶娘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抹药的力度，吃痛的敖尤察觉后立马说道：“哦？什么话本这么有意思？那本少君要好好去探究一番，听说人间的话本子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敖尤此番正中瑶娘下怀，她帮着敖尤上完药后没有说话，心底生出一丝苦涩。
想来今日慕容言已经与宋伽顺利成婚了！
等到瑶娘回过神来，敖尤已经拉着她站到陆地上。
被敖尤牵着的瑶娘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好像对京城很熟悉？”
他没想到失恋的瑶娘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反应快，敖尤装出淡然的神情潇洒说道：“只许你来京城体验生活，还不许小爷我来溜达溜达？”
听到敖尤的话，瑶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要不是听侍女说起，敖尤担心她在人间的安危，时不时偷偷来见她，她恐怕也会信了他的鬼话。
“走吧！你不是想去听话本吗？”
瑶娘不想让人认出来，于是施展法术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遮掩住换成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与敖尤走在街上。
看着书肆门前的人们热火朝天，书肆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敖尤宽大的身躯将瑶娘保护好，拉着她的手走进书肆。
“跟我走！”
感受到指尖的温热，瑶娘脑海中浮现一丝不合时宜的记忆。
从前慕容言也是这样对她的，但现在……
一想到这，瑶娘将自己的手连忙从敖尤手中抽离，先他一步进入书肆，淡淡说道：“我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
看到瑶娘下意识的反应，敖尤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她上楼。
店小二细心的领着他们坐到房间，敖尤斥重金选了个极好的位置，鲛人族公主值得最好的。
听着说书先生娓娓道来编排好的故事，瑶娘早已泪流满面。
握着茶杯的手死死扣着，直到指尖泛红她也没察觉到。
因为话本讲的，竟然是她和慕容言的故事！
看着楼下叫好的百姓们，瑶娘嘴角勾起抹冷笑。
如果真的如说书先生所言，慕容言爱她入骨，那为何还会与宋伽纠缠不休？
想想都觉得讽刺！
她没了听下去的兴致，瞥了一眼一旁的敖尤轻声说道：“我先去如厕！”
慕容言此时也在书肆，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看到是个陌生面孔的女子连忙道歉。
“你没事吧？对不起。”
瑶娘低着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想快点从他身边走过。
谁知两人擦肩而过时，看到女子头上的簪子，慕容言倍感熟悉。
如果没记错，那是前几日他刚给瑶娘买的。
正当瑶娘要离开时，慕容言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情绪激动的开口。
“瑶娘，是你吗？”
13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瑶娘下意识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慕容言相信眼前的女子虽然和瑶娘容貌不一样，但定是瑶娘。
鲛人善伪装，自然有能力幻化其他面孔。
“不，我不会认错，你是瑶娘！”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跟我回家好吗？瑶娘。”
他前几日花高价要求掌柜将他与瑶娘的故事写下来，大肆宣传。
没过半天，京城内不少人都知晓，一些爱听故事的百姓还聚集在一起讨论。
没想到，竟还真在这里堵到了瑶娘！
看着慕容言一副没了她恨不得要死的样子，瑶娘只觉得恶心，也不想再继续隐藏，抬手一挥将容貌恢复如初。
瑶娘用力推开慕容言，冷漠地望着他，淡淡开口。
“慕容公子请自重，你我早就夫妻缘分已尽，现在的你恐怕无权干涉我的去处。”
见瑶娘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慕容言像个要吃糖的小孩拉着瑶娘不肯松开。
正当两人纠缠时，敖尤突然从包间下来，看到慕容言，他神情严肃，高声喊道：“拿开你的脏手！”。
“瑶娘，他是谁？”
听到敖尤的声音，慕容言有些诧异，神情紧张的盯着瑶娘。
尤其是看着敖尤十分自然的朝他们走来，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把瑶瑶放开！”
敖尤的声音具有蛊惑力，慕容言自然而然的将手松开。
瑶娘从小和敖尤打到大，第一次听到敖尤这么称呼她，竟然不觉得别扭，反而带着丝害羞。
她主动拉起敖尤，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谁知慕容言却快他们一步，颤抖地出声询问，“瑶娘，我不相信，你当真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听到这话的她却没有一丝感动，胃里翻涌着股恶心。
“慕容言，你说这些不觉得假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你还记得你当初娶我时说的话吗？恐怕贵人多忘事，你早已记不清了。”
他听着瑶娘的话，连忙摇头否决，“不是的，我没……”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有些无助的望着瑶娘。
当初他一个穷苦书生来到京城连落脚之地都没有，是瑶娘陪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冰天雪地里，瑶娘做好吃食亲自给他送到书院，看着她冻裂的手，曾经的慕容言郑重发誓。
“瑶娘，你放心！我一定考中功名，到时候绝不会让你受苦。”
是啊！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初衷的呢？
他明明是为了给瑶娘更好的生活，为了他们的小家奋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越想越懊悔，脸上浮现出痛苦。
慕容言痛恨之前的自己，明明自己有个能干的美娇娘，明明他有大把美好前程，明明明白瑶娘知道自己干的事会伤心，但他还是全都做了。
比起疯狂叫嚣的宋伽，慕容言才是伤瑶娘最深的那个人。
瑶娘见他无话可说，压抑着心中的悲痛，轻轻说道：“慕容，你不是想娶宰相府千金吗？我成全你，我们好聚好散吧！”
话落，敖尤便带着瑶娘准备离开，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慕容言还想阻拦，
但是腿脚却被禁锢住，无奈之下大声呼喊。
“不是的，瑶娘，我还没有签和离书，不管怎样你现在还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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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的瑶娘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慕容言，眉头紧皱。
虽然她是鲛人可以不受律法约束，但既然来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则，她更不想顶着慕容言妻子的身份离开。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瑶娘缓缓开口。
“你到底怎么才肯答应和离？”
见瑶娘这样说，慕容言压下心中的雀跃，开口说道：“瑶娘，我希望你搬回来住，具体的我们回家再说可以吗？”
瑶娘了解慕容言的脾气秉性，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满脸厌恶的说道：“慕容，不要这么幼稚，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不，不是这样的！算我求你了，回来住一段时间好吗？瑶娘，对不起，是我这段时间忽略了你，我是真的想弥补你。”
眼看和慕容言说不通，瑶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扯了扯敖尤的衣袖轻轻说道：“算了，敖尤我们走吧！”
看着转过身去的瑶娘，慕容言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五天，就五天，五天后如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去意已决，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此时的敖尤听到情敌的话，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攥着拳头不敢松开，他怕下一秒会控制不住对慕容言出手。
敖尤撇头看向身旁的瑶娘，心里闪过一丝迟疑。
她会留下吗？还是跟我走？
正当敖尤思索的时候，瑶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敖尤，你先回去，五天后来接我！”
敖尤听到后心里泛起一抹苦涩，强装坚强的说道：“好，五天后我会准时来接你，如果发生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别让我担心！”
敖尤第一次在瑶娘面前主动透露出自己的心意，说完不等她的回话，一个瞬步眨眼消失。
伴随着敖尤消失的还有禁锢术，下一秒，得了自由的慕容言立马走到瑶娘跟前，试图想牵着她，却被瑶娘巧妙闪开。
瑶娘虽然答应跟慕容言再相处五天拿到和离书，但她决不会回到和他从前的相处模式。
落空的手掌在空气中略显尴尬，从前无论去哪里，只要出门，瑶娘都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像寻常的恩爱夫妻一样。
但现在瑶娘的反应在提醒他，一切都变了！
只见慕容言讪讪一笑，仿佛自言自语道：“瑶娘，那我们回家！”
一旁的瑶娘好似没看到慕容言一般，径直的略过他走在前面直奔回家的方向。
慕容言知道瑶娘喜欢听故事，注意到她举动，精心准备的话本故事也只能暂且咽下，大步朝前，悄悄跟上。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像两个永远不会交汇的平行线一样。
回到家里，慕容言对她各种嘘寒问暖，但瑶娘始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慕容言见状也只能极力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语气故作轻快的开口。
“瑶娘，你看家里是不是没有变样！”
“我知道你喜欢干净，你看我将家里打扫得怎么样？”
“是不是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没想到打扫真的好难，你这么多年操持家务真是辛苦了！”
听着慕容言絮絮叨叨，瑶娘的思绪也被拉回过往。
从前在鲛人族的她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直到与慕容言成亲，她渐渐明白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直到后来不断的催产鲛人泪，她的身体极大亏空，也不能过度耗用法力，家里的琐事她只能亲力亲为。
只是瑶娘没想到的是，慕容言并没有心疼过自己，甚至将这些当成了理所应当。
更是在瑶娘离开他后，慕容言才注意到瑶娘的重要性以及对这个家默默的奉献和付出。
想想，当真是可笑至极！
“够了！我累了，我要休息。”
瑶娘不想与他在这忆往昔，看到慕容言的脸，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当初的自己有多么蠢，蠢到付出一切却被人当工具利用。
“好，瑶娘既然累了，那好好休息！”
慕容言讨好的开口说着，看着背对着他躺下的瑶娘，他伸出手怯懦的替她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侧身躺在床上的瑶娘虽然紧闭双眼，但枕巾被无尽泪水浸湿。
明明他们的爱情来之不易，慕容言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造成今天的局面，瑶娘心中生出丝怨怼。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慕容言！
15
连着两天，慕容言早出晚归，瑶娘在家乐的悠闲。
再等等，她拿到和离书就可以离开了！
傍晚时刻，慕容言满脸疲惫的拖着身子回来，看到瑶娘欲言又止，他自作多情的开口说道：“瑶娘，对不起，这两天事情太多，恐怕不能陪你多相处相处。”
“等到府衙的事情全都处理完，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听到这话正在吃饭的瑶娘，夹菜的筷子手一顿，继续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吃饭。
瑶娘其实已经猜到大概，敖尤将她带回行宫后，自己体内的法力逐渐回升，恐怕自己曾经交给慕容言的鲛人泪现在都变成了石头。
当初收到鲛人泪有多惊艳多宝贝的人，现在看到保管的石头就有多气愤。
所有人都开始不断找慕容言的麻烦，他这几日疲于应对、却没有解决法子。
即然离开时敖尤没说，瑶娘也默契地没再问此事。
现在的慕容言有此下场纯粹是自讨苦吃，她没必要更没理由开口关心。
慕容言看着不说话的瑶娘嘴唇颤抖，从前吃饭的时候瑶娘总是追着他询问，朝堂和人间的事情，让他讲故事给自己听，
当时的自己却觉得瑶娘聒噪很烦，一点不如宋伽温柔体贴会来事，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慕容言盯着满桌子的菜，暗暗下定决心。
他相信只要自己装作无事发生，疯狂对瑶娘好，瑶娘迟早会被他感动到。
“瑶娘，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多吃点！”
看着热情的慕容言往自己碗里夹菜，她果断的将菜挑出来扔到桌子上，冷冷开口。
“我其实从来都不爱吃。”
慕容言没想到瑶娘会有此举动，当下有些坐不住，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时时刻刻提醒他，瑶娘不愿意爱他了！
有些破防的他失神的将筷子掉在地上，反应过来后，他声音颤抖的开口。
“我吃饱了，瑶娘，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关好房门早点休息！”
从家里离开的慕容言为了堵上之前的窟窿，只能舔着脸去找同窗们借钱。
被他打的那位，再次看到慕容言眼中带着丝嘲笑，仿佛在说他也有今天！
既然没有与宰相府成婚，那慕容言在他们眼中还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根本无法和他们比拟，甚至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哟，慕容兄想来借钱？可以啊！但是我无辜被打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慕容言知道借钱无望打算离开，谁知礼部侍郎的儿子却不肯放过他送上门的机会，让家仆们将他围起来，群殴了一顿扔出府邸。
与此同时，慕容言在官场上的事情被宋伽偶然听到，她得知慕容言悔婚之后写话本示爱瑶娘，将她又重新带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伽将所有东西全都砸了，发了好一通火。
她连忙将翠竹喊进来，“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捉妖师已经找到了，现在正让人赶来京城。”
“好，那个贱人敢回来继续纠缠言郎，那我就让她有来无回！”
16
宋伽盯着地上破碎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
“来人，去库房取银子！”
宋伽带着沉甸甸的银子跑去找慕容言，看到来人，慕容言十分不满皱着眉头。
“我说过，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瑶娘看到会不高兴的！”
听到慕容言下意识的驱赶，宋伽心里生出一股嫉妒，脸上装出柔情的样子缓缓开口。
“言郎，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和瑶娘道歉，希望能原谅我！”
“这里有三百两，你拿着吧！”
慕容言看着沉甸甸的银子心中动摇，眼下自己的情况确实是需要堵上窟窿。
他万不可能让瑶娘产鲛人泪帮自己，见宋伽又变成原来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他脸色慢慢缓和。
“伽儿，这笔钱当我借你的，我会想办法还你。”
宋伽看着慕容言将钱收下，于是试探地环抱着他的腰间，娇嗔道：“言郎，这几日我好想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可以为妾，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宋伽的柔情让慕容言防线彻底崩塌，他反手搂住她，两人在无人在意的巷子里亲吻相拥。
过了许久，又跑到从前玩乐的地方缠绵片刻。
只见赤裸上身的慕容言抱着宋伽轻声说道：“伽儿，是我对不起你，只能暂时委屈你，但答应你的我定会做到。”
“我都明白，言郎。”
将慕容言送走后，宋伽穿好衣服去见了大师。
此刻的她并不似从前那般爱慕容言。
既然他那么爱瑶娘，那她就要将瑶娘置于死地，她要狠狠的报复他。
得了银子的慕容言立马去处理琐事，各种赔礼道歉才将大人物们的怒火平息。
解决完此事的慕容言没了心病，路过桂月楼特意买了份桂花粥。
提着桂花粥兴高采烈的往回走，但慕容言不知道的是，敖尤走之前将水晶球留给了瑶娘。
所以慕容言和宋伽再次见面的事情她都知晓，但她既然决定放下，那慕容言和谁在一起和她都无关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瑶娘将水晶球立马藏起来。
神采奕奕的慕容言将桂花粥放到桌子上，讨好的开口说道：“瑶娘，我买了你最爱喝的桂花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看着如此卑微的慕容言，瑶娘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原来当一个人不爱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在那个人眼中都掀不起波澜。
“慕容言，我不爱喝桂花粥了。”
“还有，你不必如此，我不爱你了，你知道的。”
“三天后，我希望能拿到和离书。”
瞧这始终不为所动的瑶娘，慕容言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他蠕动着嘴唇，始终不敢张开，道歉的话被她的冷漠挡回。
“瑶娘，不，我没有娶宋伽，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到慕容言一本正经的发誓，瑶娘不为所动。
之后的几天里，慕容言请假一直陪着瑶娘，但瑶娘始终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慕容言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尽管是触手可得的距离，但瑶娘的心与他越隔越远。
17
自从那天和宋伽重新见上，宋伽时不时派人传信各种纠缠，想要见慕容言一面。
慕容言听着院门响起的敲门声，条件反射的弹起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他朝着瑶娘解释道：“瑶娘，我去看看是谁！”
推开门看到是宋伽身边的丫鬟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怕被瑶娘看到，于是将翠竹往外推了推小声说道：“我都说了不见不见，为什么找到家里来？”
翠竹看到慕容言发飙，她也敢怒不敢言，将怀中的纸张掏出递给他，
“公子，我家小姐说了，让您务必去见她，她说您看过这张纸就明白了。”
慕容言疑惑的接过一张单子，看起来似乎是张药方，看清上面的配药后，他有些失控。
“你们小姐是不是近来恶心想吐，吃不下饭。”
慕容言不死心的拉着翠竹询问，只见翠竹愣了一下按照小姐教的如实说道：“公子怎么会知道？我家小姐这几日确实是生病吃不好，特意找了大夫给看病，这是大夫开的药方。”
听着翠竹的话，慕容言踉跄了几步。
这哪里是生病，分明是……怀了！
但这个孩子的来得不是时候！
他不能让宋伽生下这个孩子，至少是现在不能生，否则他和瑶娘这辈子都绝无可能了！
他打发走翠竹后将药方折好藏在衣服中，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看着仍然在吃饭的瑶娘没有任何异样，他小心的松了口气。
“瑶娘，厅堂有事要处理，我需要回去一趟，你不必等我，早点休息。”
瑶娘听到慕容言的话仍然向前几天一样并无回应。
此刻的他顾不上瑶娘，道完别后匆匆离开，按照宋伽约定的时间前去赴约。
与此同时，得了消息的宋伽立马带着捉妖师准备去抓瑶娘。
独身一人在家的瑶娘吃完饭刚躺下，就感受到周围法力波动，她下意识的坐起身绷直身子。
紧接着院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瑶娘以为是慕容言回来，皱着眉头不情愿的起来开门。
看清来人后，眉头瞬间拧成麻花，瑶娘戒备的盯着她。
“你来找慕容言？他不在家。”
听到瑶娘的话，宋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玩味的说道：“当然知道言郎不在家，我找的是你！”
“你不是离开了吗？你为什么又回来？”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所以言郎不肯与我成婚，我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这个贱人，你该死！”
看着逐渐抓狂的宋伽，瑶娘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她开始往后慢慢退，想着溜走却发现自己被封印在阵法中。
整个身体漂浮在空中，体内的法力想被漩涡抽走一般，脸色涨红十分难受。
“啊！”
看着表情痛苦的瑶娘，宋伽拍手称赞，“贱人，只要你死了，言郎就会只在意我一个人。”
“动手吧！大师！”
话音刚落，瑶娘余光才瞥见，宋伽身边一直有个人，趁着她们谈话的间隙布了阵法将她困住。
“宋小姐，勿急，如果在下没看错，这是只千年鲛人，将其内丹剖出可入药，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听着大师娓娓道来，宋伽笑出声，原来瑶娘果然是只千年鲛。
她主动上前一步，对着不断垂死挣扎的瑶娘嗤之以鼻，“那就一层层将她的鱼皮扒下来。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为何我知道你是鲛人吧！当然是言郎在床上告诉我，说有个蠢人不停地拿出鲛人泪供他读书。”
18
听着宋伽的话，瑶娘的心仿佛在滴血。
她最大的秘密慕容言竟然告诉了宋伽，想想她堂堂鲛人族公主竟然要死在一个凡人手里。
只见瑶娘飘逸的黑发慢慢变白，最后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赴死。
谁知下一秒，阵法被破出，没有想象中的开膛破肚，下坠的瑶娘跌落温暖的怀抱中。
感受到滚烫的热度，瑶娘迅速睁开眼睛，“敖尤……”
“闭眼，抓紧我！”
敖尤温柔的话语从她头顶传来，瑶娘乖巧的照做，只见敖尤带着瑶娘成功击退施法的捉妖师。
捉妖师瞬间被甩出去，趴在地上血溅了一地。
与此同时，拿着药方前去赴约的慕容言发现没有宋伽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上当受骗。
以宋伽的性格不可能就此罢休！
糟了，瑶娘还在家，可能出事了！
慕容言拼命的往家赶，刚推开门，便看到敖尤怀中抱着瑶娘，低头发现脚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师，以及吓得慌乱的宋伽。
他迅速上前，质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还有瑶娘怎么了？”
听到慕容言开口询问，敖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勾起一抹讥讽说道：“你要不要先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如果我晚来一秒，瑶娘就要灰飞烟灭了！”
敖尤将水晶球的幻影扔到慕容言怀中，带着虚弱的瑶娘飞天离开。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走！”
慕容言没有法力，气急败坏的望着敖尤他们离开的身影。
手上力度变大，不自觉地捏紧水晶球，里面的幻影被捏碎瞬间跑了出来。
慕容言看着仿佛身临其境的幻影，他才明白，为什么敖尤会说出那番话。
此时的宋伽还沉浸在慌乱中，她没有想到瑶娘身边还有高手，计划全部失败了，就差一点！
她不甘心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下一秒，慕容言走过去掐着宋伽的脖子双眼猩红。
“宋伽，你该死！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对瑶娘出手！”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慕容言抓着宋伽脖子的手力度瞬间变大，难以呼吸的她只能拼命挣扎。
倒在地上的大师突然爬起来给慕容言施法，将宋伽从危险中带离。
宋伽和受伤的大师仓皇逃窜，独留慕容言晕倒在地上。
傍晚太阳下山，晕倒在院子里的慕容言才悠悠醒来，结果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瑶娘，他的瑶娘……
慕容言没想到宋伽敢再次对瑶娘出手，他脑海中始终萦绕着水晶球里的画面。
他不敢想，瑶娘的伤势有多重。
宋伽该死！
但慕容言更怪自己，当瑶娘遇到危险时，他没有及时出现！
想到这，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不知跑了多久慕容言缓缓停下，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还能再找到瑶娘吗？
答案是未知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瑶娘的。
心事重重的他回到家里
不知道想到什么，慕容言突然往回跑，推开门径直的走到床边的橱柜里，胡乱的摸了摸。
有了！海螺还在！
当初慕容言将瑶娘带回家养伤，瑶娘后来送了他个海螺，说以后他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可以用海螺联系。
他怎么将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呢？
19
第二天一早，他便拿出海螺来到海边，轻轻吹响。
海螺中被瑶娘灌注上一丝法力，当慕容言吹响时便催动法力，瑶娘不受控的浮出水面。
“瑶娘，你没事吧？昨天你走，我真的好担心你！”
经过一夜修养的瑶娘已无大碍，看到是慕容言催动海螺法力将自己召唤，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是拜你所赐吗？”
瑶娘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慕容言浑身颤抖，他的瑶娘眼神从来都不会这么漠然，让他有些害怕。
“不是的，我不知道宋伽会找人来对付你，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我肯定拼死也会保护你的。”
“真的对不起，瑶娘，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情绪逐渐激动的慕容言，瑶娘始终无动于衷。
他说得倒轻巧，一句不知道便差点要了她的命。
“慕容言，把我的海螺还给我，你我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瑶娘决绝的话语深深刺痛慕容言的心灵，他感觉自己彻底要失去她了。
话音落下，瑶娘见慕容言没有举动，便催动法力将海螺拿到自己手中，纤细的手指瞬间让海螺碾为碎末。
“不，瑶娘，不可以！”
看着化为粉末在空气中漂浮的海螺，慕容言心痛的呼喊，却无法阻止，仿佛这就是这就是他与瑶娘的结局。
“瑶娘，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慕容言伸出手想要触摸瑶娘却被她灵活的躲开，瑶娘见他不死心，皱着眉头不悦开口。
“慕容言，当年你救我一命，我昨日差点因你而死，一命还一命，我们彻底两清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慕容言听到后还想纠缠，却突然疯狂的扇自己嘴巴。
本来亲自给瑶娘煎药的敖尤得知她好像离开海域，不放心的他连忙跟上看看。
听到慕容言和瑶娘的对话，敖尤才明白，当年瑶娘误会错把慕容言当成救命恩人。
如果慕容言没有冒领救命之恩，瑶娘根本不会和他认识，甚至为了他遍体鳞伤。
一想到这，敖尤满腔怒火，终于忍不住对慕容言出手。
但是他不想脏了自己手，于是催动法力让慕容言自己掌掴自己。
“你当真是阿黎的救命恩人吗？当年你遇到阿黎的时候难道她不是早就被人放到沙滩上的吗？”
听到敖尤的话，瑶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的救命恩人不是慕容言。
那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呢？
瑶娘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原来一直是敖尤默默守护着她。
此刻她心里的天枰彻底偏向敖尤，看着满脸怒气走过来的他，瑶娘主动上前拉住他的手。
“敖尤，住手！”
敖尤听到瑶娘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即使他拆穿慕容言的真面目，瑶娘也还是心疼他的。
瑶娘没有注意到敖尤的情绪变化，她想的是不希望让他卷入自己和慕容言之间的破事。
敖尤他的手上不能沾染人类的鲜血，否则定然会遭到天道惩罚。
没了法力约束，慕容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此时他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泛着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瑶娘……”
慕容言声音颤抖的开口喊她，谁知瑶娘却直接打断，“慕容言，别喊我，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十分恶心。”
听着瑶娘狠唳的话语，慕容言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他当初因为一见钟情便将瑶娘带回家养病，后来听到瑶娘将自己误会成救命恩人，怕自己讲清楚瑶娘会离开他，所以一直从未提及。
没想到隐藏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被瑶娘知晓。
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手足无措。
“和离书我现在就要！”
20
“瑶娘，我不能没有你，和离书……”
“别逼我恨你，慕容言。”
瑶娘的话语在慕容言心底泛起涟漪，一字一句，像千刀万剐一样凌迟他的心。
这一刻，他突然发觉，好像彻底将那个满眼是自己的瑶娘弄丢了。
他不情愿的掏出和离书，和离书被慕容言叠的很整齐。
因为不管那是什么，都是瑶娘留给他的，他自然要好生保管。
突然瑶娘催动法力逼迫着慕容言签下和离书，
下一秒她拿着和离书，扭头拉起一旁的敖尤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侧身冷语。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马上要和敖尤成亲了，慕容言，如果你真想弥补我，那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不等慕容言回应，两人双双进入海域。
看着回归平静的海面，如果不是地上破碎的粉末，慕容言宁愿相信刚刚只是一场梦。
他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想把海螺捡起来，但是海风一吹，粉末全都消散。
“啊！”
慕容言握着手中仅剩的那一点粉末，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像个无助的孩子哭了好久，最后悲怆的离开了海边。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小心翼翼捧着一抹粉末，根本顾不上周围人怪异的眼神，径直的往家走。
走到门口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直到看清来人后，慕容言眼中满是阴鸷。
“宋伽，你胆敢骗我，你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