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安排我一个月后死吧...”被爱徒绿了之后,我死遁了,她却急疯了

床留半边给你 2025-02-20 18:40:05

“师傅,这次下山捉妖太累了,我就没有给你带礼物......”简颜小声说。

以前每次下山,她都会大包小包给谢逸凡带礼物回来。

明天是他的生辰,他猜测这小家伙在偷偷给自己准备惊喜呢。

谢逸凡弯了弯唇,“你能平安回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他撞见简颜拿着个大包袱给新来的小师弟白昭。

简颜曾说,今年生辰,会送他一个亲手雕刻的玉佩。

当天晚上,他在白昭的腰间看见了这枚玉佩......

第1章

“司命,安排我一个月后死吧。”

谢逸凡眸底翻涌着浓烈情绪,声音却极淡。

司命闻言面露喜色,“仙君,此番历劫都结束这么久了,您现在总算是肯回来了。“

“对了仙君,您在人间收的那个徒弟我也安排好了,就让她飞升当........”

谢逸凡打断:“不必了,她自有她的命数,我们别去干扰。”

司命不由得疑惑:“可仙君……按她的修为恐无法飞升,活到六十就……”

“仙君为了她才一直留在凡界,若是她死了......”

“她死了,与我何干。”谢逸凡冷冷的,语气含了股淡漠。

他不欲再多说,手一挥,面前的镜像消失不见。

门外传来声响,正是谢逸凡在人间收的的徒弟,简颜。

她一身黑色劲装,眉目如画,朱唇皓齿,衣襟处沾染点点血迹。

“师傅,九曲灵参没找到......”

谢逸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嗯,没事。”

简颜眉头皱起,神色愈发懊恼,“怪我没用,不然师傅的伤就能好了。”

她盯着谢逸凡苍白如纸的脸,伸手抚了上去。

触及到皮肤的那刻,狠狠抖了一下,眼中愧疚更盛。

“师父,我们双修吧,这样你的伤好得快些。”

谢逸凡愣了神,“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愿意吗?”

简颜的眼神有几分躲闪:“哪有不乐意,只是怕玷污了师傅这清风霁月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温柔缱绻,让谢逸凡看失了神,不禁喃喃道,“真的吗?”

话音刚落,简颜就扑进怀里,“你说呢?为了和师傅在一起,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挨过九十九道鞭刑,师傅难道不信我的真心吗?”

纤细柔软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颈,两人拉得愈近,气息紊乱交缠,可谢逸凡却没有半分旖旎情思。

简颜究竟是为了他的病能快些好,还是想和他双修之后提升自己的修为,去帮她的小师弟?

看着女人故作迷蒙的双眼,他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痛。

初见的时候,简颜不过八岁,被他从妖物嘴里救下。

后来他便成了她的师父,只是简颜的修行之路并不顺利,测试时发现是杂灵根,筑基困难,被同门嘲笑许久。

是谢逸凡四处收集灵草、上等丹药,一点点帮她修炼。

一次妖物大举进攻宗门,简颜为谢逸凡挡下致命一击。

她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昏迷前唤着谢逸凡的名字,隐晦地说出对师傅那违背世俗伦理的爱恋。

她重伤被救了回来,各大长老齐聚一堂审问两人的关系。

谢逸凡长身玉立,垂眸无情,“师徒而已。”

简颜拖着受伤的身体,绷直脊背,眼眸中似有熄不灭的火。

一阵风撩起她的衣摆,吹动着青丝,她的声音清晰有力,“我爱慕我的师傅。”

“我爱慕谢逸凡。”

看着简颜咬着牙挨了九十九道鞭刑,却始终未改半字,谢逸凡的心终是微微一动。

在长老的斥责声里,他坚持把简颜带回了师门。

他们春日赏花、夏日听蝉,秋日观枫、冬日赏雪。

直到宗门又一次招收弟子——

“师傅,这次下山捉妖太累了,我就没有给你带礼物......”简颜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丧气。

以前每次下山,她都会大包小包给他带礼物回来。

谢逸凡当然不会介意,弯了弯唇,“你能平安回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他撞见简颜拿着个大包袱给新来的小师弟白昭。

“哇塞,这是你下山给我带的吗?烧鸡、女儿红,还有鞋子!”

“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带的。”

看着两人的对话,谢逸凡心中有些不安。

而这种不安与日俱增,简颜开始对他撒谎了,开始频繁失约。

“今天我生辰,不是说要给我煮长寿面吗?还有我的生辰礼呢?”谢逸凡轻轻皱眉,有些不高兴。

简颜亲亲了他的侧脸,“我这不是忘记了吗?最近事多等我闲下来就给你补上。”

简颜曾说谢逸凡今年生辰,送他一个亲手雕刻的玉佩。

当天晚上,他在白昭的腰间看见了这枚玉佩。

于是第二天,他便向司命宣布历劫结束,他要回天上了。

至于人间的一切,即将与他无关。

第2章

谢逸凡轻微地挣扎着,却被简颜略显强硬地按在床榻上。

他正犹豫要不要用仙术打断,忽然,窗外飞来一只灵蝶。

蝶翼扑闪扑闪,在简颜耳畔低语几句。

简颜猛地起身,神色慌张向外赶。

走了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谢逸凡还衣衫凌乱在床上躺着,于是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师傅,我突然有点事情......”

谢逸凡垂下眸子,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去吧。”

简颜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抱了抱他,“我的阿逸是世上最温柔体贴的男子,我待会儿就回来,你先睡吧。”

话落,头也不回地离开。

灵蝶还没有离开,飞到谢逸凡的肩头。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一边的情形。

屋里,白昭和简颜紧密相贴,她一勺勺喂着......九曲灵参。

是简颜一刻钟前还告诉自己没有找到的九曲灵参。

白昭苍白的脸恢复血色,悠悠转醒,“怪我没能力还私跑下山,被妖物打成重伤不说,现在还抢了师尊的仙草......”

“师尊她......”白昭睫毛沾着泪珠轻轻颤动,“不会生我气吧?”

谢逸凡闭了闭眼,将灵蝶拍落。

次日清晨,简颜手里拿着一瓶朝露水敲开了谢逸凡的房门,“阿逸,凌云峰的朝露对你的伤有帮助。”

凌云峰荒寒无比,以她现下的修为没被冻死都是好的。

看着她红肿的双手,谢逸凡有一刻茫然。

他发现自己看不懂简颜,把急需的仙草送给别人,又千辛万苦收集朝露。

她到底爱的是谁?

算了,还有一月就该返回天界了。

谢逸凡接下朝露放在木桌上,喝不喝一个月后都是要死的。

他走后宗门必定大乱,现在得着重培养几个有天赋的弟子,安排好宗门的一切。

给简颜修炼准备的丹药用在天赋异禀的人身上,可谓物尽其用。

几个弟子接连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往常简颜瞧不上的仙草用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洗髓聚气,灵气越发精纯。

“多谢师尊。”红衣女子单膝跪地,话语带着崇敬。

“多谢师尊。”

“多谢师尊。”

另两人一齐跪下。

不远处的简颜看见这一幕凑了上来,感受到师姐、师兄的修为变化,她脸上带着诧异,“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其中一个人刚要回答,另一边的白昭大喊,“颜颜,你不是说想吃我烤的鱼吗?”

简颜被叫走,她这些天大概都没有好好修炼,因此没注意到她修炼室的丹药、灵器,全都消失不见了。

黑压压的云把阳光遮住,简颜身影走远。

红衣女子起身问谢逸凡,“师尊,给我们这么多法器、丹药,还亲自教导我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逸凡循声看向她,这些天连厨房的伙夫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唯独他的伴侣,简颜不知道。

第3章

简颜忙着和白昭打闹,连七日一次的泡寒潭都忘记了。

谢逸凡倚在寒潭边的老树上,素色衣袍被风吹起,他仰头饮了口清酒。

水面上飘浮着淡蓝色的灵气,空气还残留着些许男人的气息。

她带白昭来过,周遭灵气所剩无几,都被人吸收了个干净。

这个地方是谢逸凡花费数千万灵石打造的,只为了帮她筑基。

现在却被她给白昭用了。

也是,当初简颜爱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倾其所有的。

一壶酒喝完,天色也暗了。

谢逸凡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

他居住的寻阳峰向来冷清,今晚却异常热闹。

悉心培养的几个弟子,余枝、季寂、林沐,都出现在这里。

木桌上是冒着热气的饭菜,窗台的玉瓶里插着新开的红梅,连门口光秃秃的树都换成了常青树。

余枝笑着说,“师尊,你这寻阳峰太过寂寥,我们来添点烟火气。”

“谢谢师尊的悉心栽培,我们买了点东西,希望师尊不要嫌弃。”

一枚玉佩、一壶好酒、一套衣袍。

谢逸凡恍然发现,现在的简颜对他并不好,连他刚接触的弟子都比不过。

晚饭过后,寻阳峰又变得冷清。

丑时,简颜终于回来了,脚步轻快,脸上隐隐带笑。

她在看见谢逸凡腰间的玉佩时,愣了神,表情有一瞬紧张。

“阿逸,你新买了玉佩吗?”

“我最近太忙了,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刻个玉佩。”

谢逸凡望着院子的常青树,低低说,“不用。”

简颜拽着他的衣角,一板一眼说道,“师傅!本来生辰那天就该送的。已经晚了这么久,不能再晚了。”

在储物戒中,她拿出个温润无暇的白玉,质地细腻,灵气四溢。

谢逸凡在拍卖行见过,很贵,差不多要她全部积蓄。

愿意花那么多灵石买块玉,却抽不出一点时间雕刻。

他神色稍暗,压下心底的起伏。

也不奇怪,刻簪子枯燥又无聊,哪有和白昭在一起快活。

简颜手里拿着小刀,不眠不休雕了三天才把玉佩刻好。

拿到手的时候,谢逸凡没有想象的快乐。

他明明期待了很久,甚至晚上梦里都是简颜送她玉佩的情形,可现在他只是牵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

简颜头发有些乱,眼眶通红,表情略显局促,“是不是我刻得不好,师傅你还我,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她的手指全是被小刀划出的细小伤口,谢逸凡回道,“刻得很好,就这个吧。”

屋外天蒙蒙亮,阳光把雾气驱散,她的笑比太阳还要耀眼热烈,“那就好,师傅喜欢就好。”

大雾尽散,雾的那一头站在红着眼的白昭。

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冷风裹挟着细雪的清晨格外招人注意,“浅浅,你为什么不理我。”

白昭放了很多只灵蝶,可简颜这三天刻得太过专注,没有看见。

窗台的红梅上,那些蝴蝶还在扑腾翅膀。

简颜面上浮现心疼,闪身来到白昭面前,一边哄他,一边从储物戒里拿出大妖的内丹。

“别不高兴了,你不是修为停滞不前吗,这个可以增长你的修为。”

前段时间,她白天陪白昭,晚上也不见踪迹,好不容易看见人了,躲在炼丹坊几天几夜不出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

谢逸凡不愿再看,淡漠转身离开。

白昭却跑着过来,“师尊,我是白昭你还记得我吗?”

谢逸凡垂下眸子,一个清浅的目光就让人感到压迫不安。

“记得。”

寻阳峰的冬天很冷,寒意都能沁到骨子里,白昭喘着粗气,咧出个笑容,目光澄澈又天真。

“我仰慕师尊很久呢,好佩服你的勇气和能力,竟敢和自己的徒弟结成伴侣。”

“毕竟我家里人说,不被祝福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第4章

话音刚落,简颜就冲了过来。

谢逸凡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你也很勇敢。”

空气仿佛被凝结,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简颜察觉不对,第一时间把两人隔绝开来,斥责白昭,“你在说什么?我和师傅是一世伴侣,即便是死也要躺在一个棺椁里。”

白昭眼眶泛红,肩膀轻轻颤动。

他负气扭头离开,依稀能听见抽泣的声音。

风雪变大了,院门口的常青树叶被吹在空中然后埋进雪里,简颜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回神。

谢逸凡泡了壶新茶,轻抿一口,“白昭他年少不懂事,外面风雪大,你去找他吧。”

听到这番话,她甚至没来得及回答,身体就先一步消失了。

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下飘旋的雪花。

只是谢逸凡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胆子大到去狐族抢狐王的内丹。

修仙门派和狐族的关系一直不错。

但这不代表狐族就怕了修仙门派。

简颜赶到的时候,看见白昭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白昭!”

“咳......咳咳......”他又吐了口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简颜的眼神深情又眷恋,“颜颜,是.....是我太弱了。”

“要是.......要是我强些,你就能喜欢我了。”

简颜抱着怀里的人,双手微微颤抖,“白昭,你别睡!”

她小心翼翼把白昭的身体放在角落,周围的狐妖让出一条道路。

“是谢逸凡的徒弟简颜吗?”狐族长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出来。

简颜的眸子黑得纯粹,带着戾气,看着面前的人就像在看一团烂肉。

她倏地攥紧剑,凌厉的剑气把刚还在说话的长老一分为二,没了气息。

剑尖轻颤发出龙吟,简颜取走长老千年妖丹带着白昭离开,“这就是伤害阿昭的下场。”

白昭救了回来,人狐两族的关系却极速恶化。

为了补救这段关系,谢逸凡倘过翻滚的岩浆,潜到冰冷刺骨的海底,取下鹰隼身上最黑的羽毛,铸了盏结魄灯。

有了它,可以救回长老也可以让那些意外死亡的妖活过来。

狐王声音冰冷,“管好你宗门的子弟,再有下次,我一定让人族血流千里。”

“多谢,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谢逸凡转身离开,循着气息找到叶浅。

简陋的木屋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白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想要狐王内胆,为了简颜不要命了?”

几声咳嗽,白昭声音有些哑。

“你不懂。我要是拿到了,颜颜肯定会和我在一起。我要是没拿到还因此受伤,她肯定会来救我,以后会更加心疼怜爱我。 ”

“你这苦肉计……狐族长老因此死了,他们一直与人为善——”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白昭语气带着傲慢和不满。

“他们是妖!死就死了。能死在我们手里是他的福气。”

“那不会术法的普通人呢?你有没有想过人妖和谐被打破普通人会遭难。”

白昭声音懒散,满不在乎,“那是他们倒霉,没本事就活该被杀呗。”

谢逸凡目光冰冷,一脚踢开了木门。

他手里的鞭子冒着寒气,淡淡开口,“宗规第一条,念出来。

第5章

门倒塌在地震起一片尘。

白昭笑容变得僵硬,仍然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

“师尊,你怎么在这?”

谢逸凡睨了他一眼,鞭子挑起他的下巴,“回答我。”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九节鞭在空中划出个弧度,狠狠落地,轻易将青石板击碎,谢逸凡一字一句念道。

“门规第一条,除魔卫道保世间安宁。”

“违者,鞭五十,逐出师门。”

一鞭落下,白昭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惨白身体不停颤抖。

谢逸凡微微蹙眉,为了五十鞭不把人打死,他收了力道。

白昭躺在地上,眼神充斥着深深的无助,声音带着一番孤勇,“我爱颜颜,哪怕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改口。”

“师尊,我没有和你抢她,我只是默默爱她,难道连这都不可以吗?”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眼尾滑落,看得人心碎。

再落下第二鞭时,简颜突然出现抓住鞭尾,声音陡然拔高,“师傅!”

“当年我就是这样被打的,你说心疼我,为什么现在还这样对他!”

结为伴侣的五年,简颜从没对谢逸凡说过重话,连语调都是极其温柔。

现在却为了白昭,找他兴师问罪。

简颜身后跟着一众宗门弟子,出事的第一时间谢逸凡就喊他们来狐族领地,防止狐族去人间作乱。

本以为他们会站出来说几句话。

没想到,一个个却面露不满小声嘀咕:

“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师尊他自己都做下那种事……”

“就是,要我说白昭师弟和简颜师姐就该在一起,多登对。”

“什么师尊,仗着自己修为高欺负人,你看白昭被打的,我看着都心疼。”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

狐族栖息地有瘴气,对人来说剧毒。谢逸凡设下法阵保人族自由出入。

可在他们离开后,法阵被破坏了。

谢逸凡自嘲一笑,“究竟护了个什么东西。”

垂头瞬间几缕白发落下,本就命不久矣,为了铸结魄灯……

他站在铜镜前,使了个幻术,把半头白发变黑。

铜镜里的人像扭曲、镜面像水波荡漾。

司命的脸出现了。

他一手拿折子,一手拿毛笔,“仙君好不容易回来,天帝特地准备了几个仙子,您是想要小家碧玉、眉目清秀的,还是明艳大方、妩媚动人的,还是说——”

“仙君......您......您这是怎么了?”

司命瞪大了眼睛,说话磕磕绊绊。

有毒的瘴气让谢逸凡思绪混乱,“没事,那就每样都来一个吧。”

司命面上的欣喜大过担忧,“好嘞好嘞,我这就去和天帝禀告。”

话毕,铜镜恢复原状。

瘴气在正午的时候才会散去一些。谢逸凡盘腿坐下,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这些灵气在他体内流转,如同一条条小溪汇聚成江河,最终汇入丹田之中。

几息之后,他清醒不少,时间也到了第二天清晨。

脚步声自外面传来,简颜回来了。

“师傅,师傅!”

她呼吸急促,胸膛明显地快速起伏,“师傅,法阵消失,我好担心你。”

谢逸凡平静地望向他,“破坏阵眼的方法不是只有你知道吗?”

第6章

简颜身子一僵。

看着师傅毫无波澜的眼睛,心地突然升起一丝恐慌。

“师傅,法阵被破真的和我无关。”她苍白解释。

“我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回来,但想到师傅找我定是为了狐族长老,所以特地去寻这颗让人起死回生的晶石。”

从怀里拿出个黑色晶石‘破茧’,放到他手心。

大概是他送给简颜的东西太多,所以她忘了‘破茧’也是他送的。

谢逸凡忽视他,掐了决把法阵彻底毁坏,免得以后还有人来这胡作非为。

察觉到他淡漠的态度,简颜向前几步,挽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

“师傅,你不要不开心了,我下次再也不乱来了。”

谢逸凡不作声,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了,“你昨天真的去找‘破茧’了吗?”

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挽着谢逸凡的手紧了紧,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佯装云淡风轻嘴角勾起一抹笑。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现在才来找师傅。”

也许简颜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袖口处的糖渍,身上的药味。

木屋里有白昭留下的传音符,整整一夜,他们之间的对话,他都能听到。

这一夜,白昭哑着声音问,“颜颜,你还不去师尊吗?”

勺子磕碰瓷碗的声音,熟悉的声线传来,“他哪有你这么脆弱,熬一晚没事的。”

“这药我煎了一个时辰,来,我喂你喝。”

“嘶,烫。”

“那我给你吹吹。”

谢逸凡目光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前些日子,天气冷,宗门发了炭火。

他意外发现自己的那份不见了,于是去问简颜。

她目光闪烁,含糊道,“师傅修为这么高,没有炭火也没关系的吧。”

修为再高也是凡人,需要吃饭睡觉,防寒避暑。

连宗门修为最高的掌门都嚷着冷。她到底是不清楚,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

白昭喝了药,苦得话都说不清。

“颜颜,我想吃糖葫芦了。”

此时天蒙蒙亮,简颜正打算去找师傅,听见白昭的话脚步顿住。

语气颇为无奈,“一个人大男人......还有,这荒郊野岭的,你让我上哪给你找糖葫芦?”

“就要嘛。”

于是她跑去山上摘山楂,又熬了糖水,亲手给白昭做糖葫芦。

......

简颜看见师傅出神的样子,拽着他的手晃了晃,“师傅,师傅......”

“诶,师傅你的头发......”

她的目光落在谢逸凡的青丝上,好像看见一大片白发。

心里一紧,为了毁坏法阵已经不剩什么灵力了,难以维系幻术,谢逸凡侧过身子刚想掩饰。

一道传音符突然出现。

“颜颜师姐,我不认识回宗门的路了,你可不可以找我呀。”

是白昭发来的传音符。

简颜低头拿着符,连余光都没分给叶浅,“师傅,小师弟他修为差又迷糊,我去找他。”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逸凡站在原地,刺骨的风吹过已是一头华发。

他垂眸攥着枯草般的头发,要是你知道我油尽灯枯,会不会换副态度。

离历劫结束不剩几日了,要抓紧锻炼那几个弟子。

他赶回宗门,吞下数枚上等丹药恢复灵力,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教他们炼器炼丹、剑修、法术。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地面突然震动,后山饕餮的封印松动了。

一刹那,他来到了后山。

细问之下,得知白昭看上了封印媒介‘泣血珠’,简颜帮她去取。

封印的波动,震得人心神不稳,修为低的人一靠近就开始吐血。

简颜站在封印中间,呕了几口血,和她交好的几位弟子满脸担忧,前来求我。

“师尊,她打算用自己内丹替换‘泣血珠’,她这颗内丹修得不易,内丹消失,修为尽散啊师尊。”

第7章

谢逸凡闭了闭眼,他当然知道有多不易。

他这些年一点一点帮她修炼,如今却为了一句喜欢,把内丹献出。

指尖陷进皮肤,血珠从中溢出。

妖风四起,耳边的话还在继续。

“师尊,你看颜颜,她白色衣裙都染成血红色了!”

“又是为白昭私自下山,又是为他去蓬莱取剑,付出这么多还不够,还要付出性命吗?”

“要是之后没能在一起,那她......”

似是想到什么,那人看了谢逸凡一眼,突然噤了声。

饕餮的吼声传来,刺激地耳膜生疼。

简颜已将内丹取出,少了灵力护体,皮肤开始一寸寸裂开,每向前走一步都能听见骨骼的咔嚓声。

她承受着痛苦,却依然坚定。

谢逸凡上前几步,这些年简颜跟着他,所见所闻都远超其他弟子,待身死之后宗门还需要她。

内丹被打回简颜体内,他手在空中比划几下,饕餮安静了。

简颜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泣血珠。

“阿昭,给你。”

白昭哭成了泪人,“你傻不傻,我不过随口一提,你干嘛非去拿,还想拿自己内丹换。”

她只是一笑,“这不是没换成,再说内丹没了,师傅会给我重修的。”

两人对话,听得人好生动容。

可谢逸凡却没什么反应,没有悲伤,没有嫉恨。

他双目失焦,愣愣站在原地,暂时封印住饕餮后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五感。

也对,三日后他就身死回天上了。

余枝听见动静赶来,看见待在一旁的师尊,不由骂道,“简颜你要死,就死远点。每次出事让师尊收拾烂摊子算什么东西。”

谢逸凡靠着灵力洞悉周围,听见这话心口暖了暖,培养的这三个弟子不错。

他嘱托几句就回了寻阳峰。

简颜也被人送回来,她拖着残破的身体,语气带着愧疚,“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

谢逸凡用力低地揉了揉额头,没力气回答。

她想站起身像往常那样,变出一个个礼物逗他开心,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刚下榻就摔了。

还是谢逸凡把人扶起来,他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

“别想那么多,今后做事先仔细掂量,宗门以后还要靠你们。寒潭每五日必须要泡,炼器不要急,运气要循序渐进......”

不对劲。

简颜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详的预感。

是因为她对白昭太好?所以师傅生气不想要她了?刚想解释只是师弟,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苍白。

憋了半晌,她才开口,“师傅你别不要我。”

简颜像从前那样,委屈着一张脸仰头看师傅,眼眶红红的,眼珠亮亮的。

每次她做错事,露出这幅表情师傅都会原谅。

可惜谢逸凡现在看不见,只是敷衍说道,“不会。”

得到了确定的回复,她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说话也没了拘束,聊了几个来回,就期待地问。

“白......小师弟他看见珠子开心吗?”

“开心。”

简颜勾唇一笑,眼底是万千温柔。

余光看见窗台枯死的红梅时,她说,“枯死的花还放那干什么,师傅快丢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谢逸凡轻嗯了声。

“是啊,枯死的就该丢掉。”

第8章

第二天清晨,谢逸凡来到了后山。

饕餮只是暂时封印,要想稳固就得拿出代替泣血珠的东西。

明天就要死了,就当做回好事了。

谢逸凡站在封印前,剖出了自己的内丹放在封印中间。

地上猩红的印记显现一瞬,地底传来嘶吼声。

谢逸凡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如此可保人间百年无虞。

他的五感全失,又没了修为,走着走着就撞在竹子上,跌落进水里。

池水充斥在他的鼻腔,窒息感传来。

他在脑海描绘出后山地图,循着记忆才爬上岸。

白昭站在岸边,看见水里冒出的人惊讶片刻,就察觉不对。

试探性叫了几嘴,“师尊?”

“师尊?”

湿漉漉的人像是没听见,背影也佝偻地厉害。

他眼里闪过算计,猛地出手就把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谢逸凡打回水里。

水面渐渐平静,等了很久都没有人上来。

白昭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

而后又扬起嘴角,笑得得意,“颜颜是我的了。”

水底。

谢逸凡落在最深处,被划破的指尖点到石头上。

刹那石子发出耀眼光芒,自主变成玉簪插在他头上。

谢逸凡恢复五感,倏地睁眼向上游。

岸边,他徒手拧着衣服上的水,果然命薄让明日死,早不了一刻。

身上还残留着白昭的灵气,刚刚是他动的手。

回到寻阳峰,找了一沓符纸,带上保护罩。

虽然没修为,但有符就够了。

白昭见到谢逸凡的时候,表情带着惊恐,不断后退。

“最初,我以为你只是任性。”

“没想到你是纯坏。”

他退无可退,站直身子笑了起来,“就你?我能一次把你打进水里,就能两次!三次!”

“你大颜颜十岁还好意思和她在一起。”

“要不是你个畜生,颜颜就是我的了!”

白昭奋力一击,却被弹开。

谢逸凡拍拍自己的衣袍,轻嘲,“你看看你,这般没用。”

“恨死我了,还要尊称我一声师尊,还要受些窝囊气。”

他指间夹着火符,朝白昭甩去。

符咒紧贴着白昭,他浑身像是被烈火炙烤,皮肤开始变得焦黑,痛到唔咽满地打滚。

原来这些符纸都准备多了,远比自己想的弱。

谢逸凡目光看向别处,刚准备收回符纸肩膀就被人狠狠撞了下。

“阿昭,阿昭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

简颜抱起白昭,眼眶通红。

男人缓缓转头,看向谢逸凡头上的那根通体莹润的白玉簪。

眼珠转了转,“颜颜,是师尊!他要我的白玉簪,我不肯给,他就硬抢还放火烧我。”

“我……我好痛啊,我好痛颜颜。”

一道凌厉的掌风,谢逸凡身子就像是一片落叶,被击中后衰亡落地。

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他紧咬舌尖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一股鲜血涌上喉咙。

简颜动作一顿,嘲讽道,“师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做戏了。”

“骂白昭白莲、扮柔弱,我看您演的也不赖。”

我没有。

他想要开口,一股腥甜又从喉间涌上。

简颜轻柔地放下白昭,一步步走到谢逸凡面前。

居高临下,带着浓浓不悦。

“师傅,你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说吗!”

她蹲下纤细的手触到谢逸凡的白玉簪。

“我记得师傅一向不喜这些俗物。”作势要拿走。

谢逸凡颤抖着抓住她的手,看向简颜的眼睛。

“若是我说,没有这个我会死呢?”

若是我会死,你是不是就不会拿走了?

鲜血顺着谢逸凡嘴角滴到简颜手背,她像被烫到,手稍稍松来。

“颜颜……我好痛啊。”身后白昭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师傅,你别闹了。”

狠狠把玉簪扯下,头也不回地朝白昭走去。

第9章

谢逸凡眼前一黑,看不见也听不见,身体上的痛感消失。

白昭得到簪子,得意瞥了眼他。

靠在女人怀里,语气隐隐担忧,“颜颜,就这样丢下师尊,会不会不好呀?”

简颜面露犹豫,脚步几次想要上前又止住。

太阳西落,她终于往前走了几步,白昭拽着衣袖有些紧张。

“师尊那么高傲的人,要不我们快些走吧,待会儿他自己起来了。”

简颜脸色有两分担忧,微蹙了眉,低声说,“你别装了,我不怪你,起来吧。”

可现在的谢逸凡哪能听到,只是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息。

得不到回应,简颜带着愠怒,带着白昭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谢逸凡扶着枯树一点点爬起,身子单薄得风一吹就倒了。

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死。

记忆里不远处有个山洞,刚好可以藏身。

他跌跌撞撞地摸索,天上的司命透过云镜,实在有些不忍。

可凡间事又不好插手,只能偷偷恢复他的听觉,给他指路。

月亮沉入池水,金乌飞了出来。

脚步声逼近,隐约听见人喊,“师傅,师傅……”

“师傅,你不回旬阳峰到底是闹什么脾气。”

简颜一边喊,一边找。

她看见前面的洞口,那是她和师傅第一次示爱的地方。

师傅会在那吗?

简颜大步走过去,彼时的谢逸凡贴在石壁上,一颗心提了起来。

还有三步就进来了。

二步。

一……

“颜颜,这池塘的鱼好肥,我烤了鱼给你吃。”

最后半步被她缩了回去。

“那我先不找,尝尝你的手艺。”简颜声音带着浓浓宠溺。

山洞外艳阳高照,烤鱼焦香,一对男女嬉笑打闹,脸上挂着青涩的情动。

上洞里阴暗潮湿,呼进的空气都带着难闻的气味。

谢逸凡最后一丝气,听着他们互说情话。

“颜颜,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了。”

“如果没有师尊,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

微不可察的声音,“会。”

衣料摩擦声,唇齿交融声。

他们吻了又吻,简颜声音轻抖,“阿昭……阿昭……”

谢逸凡呕了最后一口血,意识彻底消散,身体无力倒在地上。

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里透下,树影一点点挪动。

简颜推开了白昭,低低说,“找师傅了。”

她想起自己的香囊里有师傅给的头发。

一缕乌黑的发丝被点燃,飘到了山洞前。

香囊落地。

简颜瞳孔骤缩,师傅在那里,那刚刚……

心脏砰砰直跳,十指向掌心蜷缩。

不会的……要是师傅真在那,早就出来了。

她深呼一口气,忐忑走过去。

洞口仅有的几寸日光被她身形挡住。

简颜看见满头华发,没了呼吸的谢逸凡。

第10章

她的思绪突然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脏强烈地跳动。

简颜想往前几步,却双腿失力猝然摔在地上。

“师傅……师傅……”

明明前几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她神情颓然地躺在谢逸凡旁边,犹如一直困兽。

失去了谢逸凡的简颜就像没了青丝,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对白昭也爱答不理,每天一睁眼就是寻找死人复生的办法。

这天她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桌上放着热腾的羊肉汤。

白昭迎了过去,抬手给她解开落满风雪的外袍,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

还是不肯让他碰。

简颜离开的时候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气得白昭掀了桌子。

她把头上的白玉簪扯下砸在地上。

“破簪子,早知道就不抢了。畜生也没个东西留下,弄得她天天看这破项链睹物思人。”

简颜折返回来,觉得白昭花一番心血做的菜,还是得吃点,不曾想听见这话。

“早知道死人那么难替代,就不喊她吃烤鱼了,见了最后一面总能放下。”

白昭越想越气,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瓷器稀碎,铜镜破裂。

“当初推他下池塘后就不该走,应该把人拖上来狠狠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杂碎!死了还不让活人安生。这种人永世不得超生!”

白昭一句句恶毒的诅咒,简颜都一一听进,浑身血液在那刻变得冰冷。

簪子不是他的,他还把师傅推下池塘。

甚至师傅死的那天,他故意把自己喊走,不让见最后一面。

她想起谢逸凡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我说,没这个我会死呢?

她站都站不稳,身形晃得厉害。

白昭砸完东西气消了很多,嘀咕着反正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耗。

简颜喉咙涌上腥甜,可师傅没时间了,她的阿逸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谢逸凡教得其他三个弟子,倒是品性不错,在他死后挑起了宗门重担。

他们看简颜和白昭就像看仇人一般。

也不信师傅会抢白昭簪子。

在找到证据后,余枝带着季寂踹开简颜的房门。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事情的真相出现在她眼前。

师傅好似受了重伤,听不见也看不见,直直的往池塘里面走,沉下去的那刻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好不容易爬上来,岸边站着白昭。

简颜看着白昭的举动,大喊,“不要,不要!”

眼睁睁望着白昭一脸得意做出伤害师傅的事。

等水面重新掀起波澜,师傅出来了,头上戴着一根白玉簪,就是那根簪子让他有了生机。

他拿了符纸想要报仇,白昭却说簪子是他的。

师傅又变回重伤的样子,摔了好多跤才进到山洞。

画面一转。

池塘边白昭主动扣住她脖子吻上去,两人难舍难分。而洞内阴冷潮湿,师傅吐了口血离开人世。

看完证据后,简颜心脏像是被冰锥插入,一阵刺痛。

“你摆这幅死样给谁看呢?师傅在的时候不关心,死了在这装。”

余枝上去给了她一脚,“要不是你在找复生的方法,早就被我们打死了。”

简颜倒在地上,师傅死后她才发现炼丹室的药材全部不见,炼器室的万年玄铁也不在。

寒潭的水早就干涸了,师傅把给她的一切都收回了。

可笑的是,她居然一点不知情,没有察觉师傅的一丝变化。

在寻阳峰的木桌上,那瓶朝露水旁,压着她第一次送的礼物——梳栉。

恋人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可惜已经裂成两半。

第11章

简颜去了极寒的末河,又去了荒凉的大漠,妄图找到重聚魂魄的办法。

她的手被冻得没有知觉,生满了烂疮,几次体力不支倒在沙漠里。

可还是没有找到一丝复生的线索。

她强撑着身子,人界没有就去妖界,妖界没有就去魔界......总算找到办法的。

在她去妖界的第二天,终于找到了!

狐族的结魄灯能使死人复生。

可狐族对她没有好印象,各种刁难,就是不愿意给她。

“怎么有脸来的,看来还是瘴气不够毒,下次和长老说让他放点再加点毒。”

简颜唇色乌青不肯离开。

狐王看了摇摇头,“算了,反正也是她师傅的东西,长老已经复活了,给她吧。”

原来......当初在这闯下的祸,是师傅帮忙收尾,简颜眼眶红了红,身体止不住颤抖。

铸造结魄灯的岩浆那么烫,疼不疼啊。

她像是自虐一般,走到火里任由火舌吞噬。师傅等你活过来,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结魄灯不是谁都可以驱使的,必须要灵力精纯的人来。

简颜深知自己不行,厚着脸皮求狐王。

“我要你十年时间,这段时间你跟在孤身边,为孤鞠躬尽瘁。”

结魄灯一旦开启就会自主在天地间收集散落的魂魄碎片。

这个时候,就没简颜什么事了。

“我答应你。”

自这天起,她成了狐王的贴身侍从。

……

狐王手里研着磨,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简颜,你去准备份贺礼。过阵子随孤去参加喜宴。”

简颜穿得一身黑,腰间挂着佩剑,简短回复,“好。”

她走后似乎听到他们谈论喜宴的主角,一个是妖王的独子,另一个是天界的上神。

隐约听到叫什么凡。

简颜笑了一声,虽然她和师傅结成伴侣,但还没有办过喜宴。

等阿逸复活了,一定要大办一场。

到时候请京都最好的匠人给我们做喜服……还有簪子。

她的阿逸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第12章

简颜重新回了寻阳峰,手里拿着万年玄铁,师傅说过有一种剑,削铁如泥。

想要锻造它,就得用万年玄铁加上青莲地心火。

那位上神喜欢灵器,不如就送这个作为贺礼。

她盯着跳动火苗,思绪竟有些跑偏,阿逸也喜欢灵器,下次,她还要造把更厉害的剑送阿逸!

不对,阿逸使惯了鞭子,她在炼器室翻看古籍,记得有一页是讲金蛇鞭的。

书翻到最后,末尾一张纸被撕掉了,依稀能看见‘金蛇’二字。

怎么会被撕了,简颜眉峰轻轻蹙起,陷入深思。

在她得到自己的命剑前,炼器室堆满了材料,那个时候风吹动树叶‘金蛇鞭’刚好落入她的眼睛。

师傅的鞭子配不上他现在的修为,简颜看了眼材料开口说,“师傅,我给你炼个鞭子出来。”

师傅脚步一顿,声音含笑,“不用,你先操心自己的命剑吧。”

可她怎么会听?固执得很。

直到有一天醒来,炼器室变得空荡荡的,唯有桌上放了把闪着寒光的剑。

剑下面压着纸条:师傅可花了不少心思,好好练剑。

那个时候她沉浸在喜悦中,完全忘了鞭子一事,也没注意到古籍消失了。

简颜从回忆中抽离,越发消沉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是白昭。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单纯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恶毒的心。

明明在自己面前连一只蚂蚁都怕踩死,居然去害人性命。

明明被人骂只知道躲在自己身后,居然会谩骂诅咒别人不得往生。

简颜沉着脸打开门。

白昭搬来大半个藏书阁,语气讨好。

“颜颜,我知道你要炼剑,藏书阁和剑有关的书都被我搬来了,你看有没有需要的。”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看。”他一步三回头,分明想让自己挽留。

看穿他的心思,简颜冷冷地关上门。

或许白昭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落下本关于后山禁地的书。

里面清楚写着,替代‘泣血珠’的内丹必须足够强大。

简颜盯着那行字,眸光越来越冷,那书页上还残留着他的灵气……

第13章

乌压压的云散去,谢逸凡历劫成功飞升上神。

刚一睁眼,谢逸凡就看见围在身边的天帝、司命、月老。

天帝一脸心疼,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凑过去问。

“看得见吗?听得见吗?”

司命和月老上前几步,一个捏肩膀,一个锤手臂。

“有感觉吗?”

“来,新鲜的凤梨酥,你最爱这个了,快试试能不能尝出味道。”

人间伴侣的背叛,弟子的冷眼旁观,都让谢逸凡心凉,如今面对这一副景象,难免动容。

可他又极爱面子,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上神,

三人见谢逸凡不说话,顿时慌了神,“不好,快快快,把药王给我请过来:”

谢逸凡赶忙开口,“哎哎哎,人间的事,我都历劫回来了,五感尽在呢。”

天帝松口气,随地坐下。

月老手里把弄着一团团红线,终于理出一根。

“都过去了,来我送你这个,看见喜欢的人就绑她手上。”

天帝瞥了一眼,发出嘲笑。

“你那红线对神仙能有用吗?尽给些没人要的。”

“来,天帝我别的没有,就是权利大些,给你安排了好多仙子。”

说完一挥手,几十张画卷凭空出现,一一展开。

司命凑到耳边,“天帝这老头给你挑了许久,放心都是良人。”

天帝踹他一脚,“要你多嘴。”

自一千年前仙魔大战,谢逸凡领兵赢了魔族,仙界众人就对他钦佩有加。

天帝、天后,更是对他格外疼惜。

谢逸凡看着三人的样子,终于笑了。

吃了喜欢的凤梨酥,倚靠在椅子上一张张翻阅画卷。

馋了就去偷挖月老埋在桃花树下的陈酿。

这天,谢逸凡喝了三坛女儿红,看人都有重影。

月老从外面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头疼地扶住额头。

看了眼空的酒坛,又看了眼醉醺醺的谢逸凡。

“醒醒,醒醒。天界新来了个大妖。她酿的酒特别香!酒仙和诗仙天天待着她房门口不肯走。”

闻言,谢逸凡瞬间酒醒,脚步也不虚浮了,看人也不重影了。

天界谁不知道,他除了修炼最爱喝酒,只要酒好,让他渡个一千年修为都愿意。

谢逸凡跟着月老穿过几个宫殿,其中就有给妖族客人住的。

“月老,我们走过了。”

“没过没过,他身份尊贵,当初仙魔大战他帮了很多忙。天帝特地给他造了个宫殿。”

谢逸凡变出个玉盏酒杯,仰头饮了一口。

“多尊贵,说来听听。”

谈到这个,他眼睛一亮,话没完没了起来。

妖王的独女,母族是魔族蛟龙,魔界现在的掌权人就是蛟龙。

只要她想,以后魔界妖界都可认她为王。

紧接着月老又开始谈她的能力。

八岁便在妖界没有对手,十五岁平定内乱,二十岁处理政事……

谢逸凡听此顿住脚步,连酒都杯都扔了,揪住月老的头发扯了扯。

“月老,你是不是人间话本子看多了?还是话本子写多了?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还八岁,八岁都没化形。”

此时面前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月老也停下脚步,把头发从他手里抢回来。正想给他说道说道。

殿门口突然出来个女人,一袭红衣,身影窈窕,一头青丝随意拢在脑后。

“没骗你,见了她你就知道什么叫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而且,她长得也非常有天赋,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长得最好看的。”

月老掰过她的身体,使她面朝红衣女子。

第14章

谢逸凡终于看清容貌了,肤白如血、唇色如血,一双丹凤眼带着几分媚意。

先切磋好呢,还是先讨酒。

不等他开口,红衣女子从身后拿出个长颈酒壶。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

她笑了笑,那点媚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分温柔。

“上神,听说你爱喝酒,这梨花酿我花了很多心思,你尝尝看呢?”

声音有些勾人。

谢逸凡第一次见这种气质的人,有些晃神。好半晌才接过酒壶。

看着他愣神的模样,红衣女子笑得愈发妖冶了,“可以喊我,念慈。”她变出个琉璃杯,递了过去。

谢逸凡接过杯子,酒液顺着壶嘴流入玻璃杯,入口凛冽,回味增添了梨花特有的冷香。

不错,他勾起唇满意笑笑。

没几口,酒壶空了。他抬眼看了看念慈,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懂了,体贴地给他塞了个解酒丸。

“先把这个吃了,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喝。月老你也来。”

刚准备溜的月老被抓了回去。

三人到了殿内,随行的还有几名侍从,男女共处一室喝酒,总归是不太好,念慈这样想。

谢逸凡环视一圈,心下了然。

“可以拿出你珍藏的吗?”

“当然。”

坐在一边的月老看着两人眉目传情,还有念慈那得逞的样子,苦涩地啃了口点心。

为了桃树下埋的女儿红,还是再忍忍。有念慈就不会偷他的了吧。

“谢逸凡你小子,有念慈在,你能不能少去我那嚯嚯?我不是小气的人,就是不禁你天天这么嚯。”

念慈低低一笑,“你放心吧。有我在他酒都喝不完”

酒喝了几番,谢逸凡脸颊有些红,眉目染上点点醉意。

看见对面女子朝他笑,调侃道,“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笑吗?”

没有。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拿起了剑,眼神向外示意。

外面地方足够大,刚好够比划。

念慈收敛了笑,十分认真地擦拭自己的佩刀,刀刃的寒光照得她眸子发亮。

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屋外的花常开不败,一阵风吹来,花瓣零散的飘浮在空中。

谢逸凡率先出手,招招致命。

拧身、拔剑,身形飘忽,剑势如虹,剑光如匹练般飞出,剑花点点。

几式逼得人节节败退,在关键时刻,念慈身法鬼魅,急速闪避着利剑。

同时双刀挥出了一朵朵刀花,与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粉嫩的花瓣落在剑锋上,瞬时分成了两瓣。

他们打得难舍难分,一炷香之后,剑刺在她心口,刀砍在他肩头。

谢逸凡长剑入鞘,“承让。”

“真是可敬的对手啊。”念慈挑了挑眉,眸光潋滟,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多情。

站在门口的月老和侍从终于睁开了眼睛,“打完了?”

“我都不敢看。”

“你去给那个上药,我给这个上药。”

谢逸凡拿过药瓶,朝伤口上洒,“念慈,你怎么不让我?”

“尊敬对手,更何况,你也不希望我让。”

第15章

药粉似乎并不能愈合双刀留下的伤痕。

远处跑来个侍从,比试前念慈找他说过话,说完他就走了,现在回来手里拎着药箱。

念慈纤长的手在药箱里翻找,扔来个瓷白的瓶子。

上面贴着名称,丹灵浆,一滴就能将伤口愈合如初。

药浆不难找,就是价格昂贵,药王宁可全部放家里生灰,也不贱卖。

紧接着又扔来几瓶,去疤痕的、嫩肌肤的,念慈眉梢轻佻,语调拉长而慢。

“我就知道你会和我比试,很早之前就开始做人、妖、魔、仙,四界的生意了。赚得很多哦。”

“你尽情打,想找谁比试都行。我统统能给你治好了。”

谢逸凡眸子闪过丝诧异,很早之前是多久,为什么给他治病。

念慈擦伤的时候衣服被扯开,领子开到胸前,露出的锁骨迷人好看。

偏偏皮肤生的白,鲜红的血沾染在上面,带着诡异的美刺激着人的感官。

移开视线,谢逸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心口的伤有些难处理,屏蔽痛感的药不能用。

居然有人生抗还不发出声响,谢逸凡攥着手里的瓷瓶,心里生出点愧疚。

等到她处理好伤口,满地残花被收拾干净,谢逸凡缓缓开口。

“今天是我冲动了,没有一见面就打架的道理。”

“不打不相识,这是促进感情。”

两人身体间的距离,比刚刚见面时近多了。

谢逸凡盘算着如何弥补她才比较好,送一千年灵力会不会太少,一千五,两千年呢?

正想着,月老拿出根红绳一头绑着念慈,一头捆在他的手指上。

“谢逸凡,我觉得你就选这个吧?其他的不是太穷就是不抗揍。”

谢逸凡回过神,发现手上的红绳后勾了勾。

“选什么?”

“女人啊,天帝不是给了你那些画卷吗?”

只看了十几张就放在角落积灰了.......原来念慈也在里面。

他勾动的手指一僵,红线散着光芒猛地缩短,一把将念慈扯了过来。

第16章

念慈头上仅有的一根黑玉簪掉落在地,满头乌发凌乱散下来,发尾挠着他手心有些痒。

“选我吧。”

一双漂亮的眼睛勾人心魄,念慈顺着红线抓住他的手。

修为不错,又有钱,还长得漂亮,谢逸凡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选你,我们十天后成婚吧。”他看过日子,那天刚好是黄道吉日。

速度快到念慈都错愕了,她说话磕磕绊绊,“你有时间考虑的……等你……”

万一被画卷上的其他人截胡了,她一咬牙,“我觉得十日后最好,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金银器饰、绫罗绸缎,数不尽灵器和仙丹……

她凭空变出了个折子,一打开长度绕宫殿几圈,上面写着礼品明细。

惭愧地把折子给谢逸凡,“时间还是太仓促,目前只有这些,算是见面礼了。”

月老凑了上来,贴着礼品单,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直拍谢逸凡手臂。

“啧啧啧,那句话怎么说,爱你的人生怕给你的不够多。”

站在一旁的念慈沉默不语,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

谢逸凡的心头掠过一阵巨浪,一丝甜意滋生出来,眉眼不自觉变得柔和。

那一箱箱灵器的属性,都和他适配。仙丹大都是疗愈作用。礼单上的一切仿佛为他量身定制。

看着念慈小心的目光,谢逸凡嘴角绽出个爽朗的笑,一手举起折子对她肯定道,“我很喜欢。”

“你这些,准备了蛮久的吧。”

念慈只是摇头。

“妖族千万年的寿命,收集这些的时间对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以后会给你更多。”

还有更多灵器?谢逸凡虽然是仙,但也有七情六欲。听了这话和她贴得更近了。

仿佛身边这个女人,就是行走的摇钱树,许愿石。

变化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念慈低低一笑,心里无比感谢曾经那个没日没夜赚钱的自己。

第17章

三年过去了,结魄灯一丝谢逸凡的魂都没聚到。

简颜脊背有些弯,枯坐在地上,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影里。

狐王换了身隆重的衣服,喊她一起去参见喜宴。

“别坐在这了。结魄灯已经复生了长老,它是有用的,无非就是时间问题。随孤去喜宴吧。”

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简颜的肩膀肌肉放松下来。

她站直身子,跟着狐王上了软娇,前往鸿蒙妖殿。

这一路上拥挤得很,不光有大妖,还有刚化形的小妖。他们面带笑容看起来格外高兴。

“这些小妖也被邀请了吗?”

狐王掀开帘子向外看,不自主笑起来。

“妖王很重视这次昏礼,昏礼当天妖都各大酒楼免费提供美酒佳肴,那些酒里注入了妖力,少说增长十年修为,多的话增长一千年。”

路边的小妖加快步子,走得气喘吁吁,就想早点到妖都能多蹭些妖力。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简颜竟然看见余枝、季寂、林沐那三人。

他们听谢逸凡的话一直兢兢业业守着宗门,维护人妖两族的关系。

此次宴席分明没有邀请人族,他们怎么会抛下重担来这里?

简颜伸手狠揉了把眼睛,三人的背影消失,果然是幻觉。

另一头的余枝——

她拿着把玉梳不停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们两快给我看看,怎么样?会丑吗?”

“这都梳一天了,头发掉了十几根了。说了不丑别梳了。”

她嘴角笑意霎时没了,朝着季寂挥了一拳头,“林沐,你眼光好,你说。”

林沐低头轻笑,“好看好看。”

三人本来心里只有无情道,正得发邪。

直到四天前的那封书信,里面的笔迹他们一下就认出来了。

信上是这么说的:

‘余枝、季寂、林沐,我在天界有关注你们的动向,做得很好。

我其实没有死,人间那趟不过是历劫,现在已经飞升上神了。

四日后,我在妖族举行昏礼,想了想觉得不能少了你们。’

三张冷若冰霜的脸,终于一点点化了,一个比一个高兴。

他们翻箱倒柜,拿着大把的钱下山买贺礼。

......

软轿在城外停下,接下来的路需要步行。

外界谈到妖、魔两界,都说有多么荒凉、恐怖。

可今日一见,分明和人间没什么两样,简颜看见热闹的酒楼、挤满了妖的胭脂铺。

还有......街边正在卖谢逸凡爱吃的凤梨酥,爱喝的桃花酒。

简颜买了包凤梨酥,心里想着等谢逸凡活过来,带他来妖都生活。

路边的几只猫妖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天的主角。

“新娘可厉害了,未来不但是妖族的王,还是魔族的王呢。”

“对!而且她长得好美啊~听说等了新郎一千年呢。”

“还不是因为他在历劫嘛,你们在人间碰见过他没?好像叫什么凡,修仙的,在凡间有四个徒弟呢。”

后面的事她就没听到了,想到四个徒弟,她心底就有些庆幸。

看吧,修仙之人收徒都是几个几个收,唯独她的师傅,只收自己一个。

走了很久,终于到宫殿门口了。

两扇大门上粘贴‘喜’字,到处挂满了红色帷幔,空气中隐隐飘着花香。

桌上的茶水是金瓜贡茶,酒是桃花酿。

简颜站在原地愣了神,谢逸凡曾经和他说过想要怎样的昏礼,那场景竟和今天这场喜宴如此相似。

狐王轻咳一声,“别给孤丢人,待会儿别乱走,就跟着孤身后。”

“好。”

在小妖的带领下狐王落了座,简颜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的妖越来越多,妖多眼就杂,简颜趁机溜出去,她倒要看看有多相似。

小到茶盏大到整个宫殿的建造,都一模一样。

她的心底有些慌乱又有些希冀。

外面笑声依旧,只是这笑声有些熟悉,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余枝三人。

他们在小妖的带领下居然直接去了后院。

是宾客吗?可宾客不都坐在前厅?

简颜提腿就要跟上,身体突然像被定住,无论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吗?”狐王抓着她一个闪身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第18章

简颜身上的定身术一直没有解开,就快到吉时了,她的心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不远处小妖带着余枝他们回来了,态度毕恭毕敬,像是对待贵客。

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响起那几个猫妖的话,‘四个徒弟’。

是巧合吗?

她的听觉异常灵敏,终于从周围人的嘴里知道了新郎的名字。

“谢逸凡。”

短短三个字,像是一块大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片水花。

“逸凡上神可厉害了,那长剑耍的我一个男妖都要爱上了。”

“就是,我本命法器本来要选扇子的,就是看了他才选择的剑。”

记忆里的师傅一直都是用长鞭,根本不会剑术。

有一次她练习结束想要检验一下成果,于是去问同门愿不愿比试。

宗门上下三千人,竟没有一个愿意的。

于是她只好厚着脸皮去问师傅,“师傅,你愿不愿和我比划两下?”

“我不会用剑,长鞭行不行。”

“师傅你骗人,我不信。”

最后师傅答应用剑和她比试,来回才三招,就被她划破了衣袖。

简颜紧抿着唇,有些看不懂自己的情绪。

外面暮色茫茫,天边的云如同火焰般跳跃,不断翻滚涌动。

该拜堂了。

狐王看她安分守已的样子,解了定身术。

“孤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你们真像你说的那样恩爱,他肯定带着你一起飞升。现在你还没成仙就说明不是一个人。”

穿着婚服的人缓缓走来。

一个满面春风,另一个用团扇遮面。

这身形......简颜眯起眼睛打量,怎么那么像?

在他们经过的一瞬间,他看清了新郎的脸,夫妻对拜的时候,彻底认出了这就是自己的师傅。

简颜脑海一片空白,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住,僵硬得无法动弹。

一颗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穿着婚服的谢逸凡和她脑海里许多年前的朦胧印象渐渐重合在一起。

失而复得的喜悦大过其他情绪。

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朝着谢逸凡大喊:“师傅!”

众多宾客纷纷回头,目露疑惑。

眼泪朦胧他的视线,想要开口诉说多年思念的时候,发现师傅像没听见一样,准备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夫妻对拜。

简颜的心提了起来,在看见师傅一点点弯腰,完成仪式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克制着自己,又忍不住上前几步。

“师傅......”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可以乱来。

她低着头佯装整理着额前碎发,偷偷把眼泪擦去。

拜完堂后新郎送新娘回洞房,简颜趁着没人注意也悄悄跟了去。

其他宾客或许疑惑、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师傅。

但坐在不远处的余枝他们仨知道。

简颜喊师傅的那刻,他们就憋了满腔的怒火,摩拳擦掌准备打人。

在拜堂结束后,他们立即准备好了麻袋蹲守在三个出口,果然蹲到了人。

麻袋一套吹声口哨,其他两人迅速赶来,对着简颜往死里打。

一人打累了就换一个上。

“你要不要脸啊?把师傅害死了还有脸喊他。”

“拜堂的时候喊,你什么意思?见不得师傅好一点是吧?”

“遇见你真是晦气啊,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余枝抬脚踢了踢,麻袋里的人就和死了一样,一声不吭的。

她越想越气,想不通简颜为什么放着五年的伴侣不信,非要信一个刚招收的师弟。

是信任危机还是爱上了别人。

虽然大家都在骂这段师徒恋,但也有不少人艳羡,佩服他们为爱抵抗世俗的勇气,巴不得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伴侣。

当初那么爱,得到后不珍惜,死了又悔恨。

余枝又猛踹了一脚。

站在一旁的林沐沉思了会儿,一把扯开麻袋,里面是假的‘简颜’。

第19章

真的简颜站在谢逸凡的门外。

微风把她衣角吹得簌簌作响。

真到了这,真打算见师傅一面,却没有那个勇气向前迈一步。

旁边的梨花树开得很欢,寻阳峰现在应该很美,那里种满了梨花树。

斟酌良久她才开口,“师傅,你不是说寻阳峰太过寂寥,我种了很多树,现在开花了要回去看看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风声。

随身的储物戒里有她精心锻造的金蛇鞭。

鞭子长度刚好,也很轻便,尾部带着倒刺,上面沾染着剧毒,只一鞭就能够让人毒发生亡。

“师傅,当初你为了给我铸剑放弃了金蛇鞭,我现在还你。”

简颜把鞭子放在梨花树。

内心潮水般的思念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她终是没克制住。

“师傅,我好想你啊。你离开的这十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屋里的念慈紧咬着牙,当着她面勾引她夫君,这人是不是疯了。

念慈推门出去,笑得散漫。

“我当是谁呢,梨花树?你那梨花树能开多久?我这的可常开不败。”

“什么破鞭子,还不如我家库房最下等的灵器。”

她随手丢了个火球,金蛇鞭就染成了灰烬。

简颜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瞬时沉下脸,下颚线条紧紧绷着。

梨花树白色的花瓣被黑气晕染枯死了大半。

她提着剑朝念慈砍去,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住了步伐。

“你看吧,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我都不需要抬手,你根本碰不到我。”

简颜讥讽道,“你再厉害,师傅他也不爱你,他为你铸过剑,帮你扛过伤,替你换洗过衣物吗?”

只一掌,念慈就把她拍进了对面墙里。

“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为逸凡做过什么?买一包凤梨酥吗?”她看着从简颜身上掉落的凤梨酥,语气极其轻蔑。

“倒是动手做一个。”

梨花树旁边就是小厨房,从前答应的生辰面条没煮,连凤梨酥都还没学会做,简颜走了进去,今天一定要给把这些补上。

小厨房里弥漫着黑烟,没一会儿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隐隐有烧焦的气味。

简颜干净的脸变得灰扑扑的。

又是热油飞溅的声音,又是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颜端出一碗色泽好看的面条,上面还摊着金黄的鸡蛋。

屋内点起了蜡烛,烛影摇晃的时候可以看见师傅。

“师傅,我答应过你的生辰面......凤梨酥做得不好吃,我过几天给你好不好?”

"这次我没有骗你。"

清冷的月光洒下,周围寂静无声。

简颜的手臂上全是热油烫出的水泡。

房间里的人影终于晃动,她高兴地扬起嘴角。木门打开,念慈一脸不满地出现。

她略施小法,面碗碎了。

第20章

一个清脆的声音,面汤撒了一地,金黄的蛋也沾满灰尘。

简颜心脏突地一跳,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

门已经开了,她透过缝隙往里看,只看见师傅穿的大红色嫁衣。

嫁衣红底金绣,缀满珠饰,在烛火映照下更显华丽。

桌子上还有火珠,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室内也能温暖如春。

她想到了曾经偷拿师傅炭火给白昭的时候,师傅是个很怕冷的人,那个冬天他怎么熬过的呢。

“你看够了吗?”念慈把那点缝隙也挡住,伸手推了把她。

简颜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你让开,我要找师傅。”

寒光闪现,念慈拿出双刀挡在门前,“有本事自己进啊。”

她的目光落在简颜的佩剑上,“连命剑都是逸凡给你打的,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简颜看了眼她,朝屋子喊,“师傅。”

“我不应该相信白昭的,我知道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此刻月亮高悬,正是春宵好时刻。

念慈眼里愠色渐浓,拔刀相向。早知道就吩咐狐王把人杀了,省得耽误她和逸凡亲密拥抱。

几个来回下来,简颜身负重伤,背部、手臂、胸膛,都要深可见骨的刀伤。

而念慈还穿着那套繁重的婚服,婚服居然没一点受损。

“你说说你,筑基是逸凡帮的。”

“体修也靠逸凡监督。”

“连最省事的寒潭还不愿去泡,你能做成什么?逸凡不喜欢你太正常了。”

一字一句,说得都是事实。

简颜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锥击了一下。

听着耳边越来越过分的话,她的心绪开始不稳,丹田的溢出一缕黑气,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师傅不喜欢堕魔的人。

简颜看了眼窗棂上的影子,转身离开。

第21章

她回了寻阳峰调息。

这些年光想着复活师傅了,连白昭都没来得及调查。

她不能确定那本关于‘泣血珠’的书,是白昭帮她借书时不小心顺来的,还是早就借了放在储物器里,给她书的时候不小心一块拿了出来。

她来到藏书阁,“把借书记录给我看一眼。”

那人低着头专心看话本,懒懒回复,“看不了看不了,前些天藏书阁失火那册子被烧了。”

宗门对藏书阁尤为重视,很多墙面上都刻着,‘一日不读书,则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警醒他们要多读书。

就算发生山洪,都没有一页书是湿的。

怎么会被烧?

“那借出去的书,怎么收回来?”

那人逐渐不耐烦,“谁会藏书啊?再说了,我怕书被损坏找不到人,偷偷在顶部置了个灵蝶录影。”

简颜眸光一动,抬手把灵蝶唤了过来。

它看见的一切都出现在简颜识海里,白昭要‘泣血珠’的前一晚,就在这里看书。

白昭问另一个粉衣女子,“你觉得‘泣血珠’好看吗?”

“好看,可惜那是封印饕餮的,不然我还真想买一颗。诶,你在看什么书?可惜我们没有强大的内丹,不然倒是能换一换。”

白昭拍打那女子的头,“你疯啦?内丹没了可是会法力尽失的,师尊的内丹好像可以替换。若是他没了内丹......”

他轻声低喃,随后笑了笑拿着书迅速离开。

简颜犹如坠进冰窟,周身都被寒意笼罩透彻肌肤,深入骨髓。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出现在池塘,怪不得他敢出手打师傅。

身在妖界的狐王听说简颜在调查白昭,把白昭在小木屋和同伴的留影发了过来。

“这出苦肉计我演得不错吧?”

“不过一个狐族长老,他是妖啊,死就死了。”

“就算人妖大战,我平安无事就好了,其他人要被杀就被杀,是他们倒霉......”

第22章

一口鲜血喷涌出来,简颜紧捂胸膛跪在地上。

她居然眼盲心瞎到这个地步。

信了这种人,和师傅离了心。

要是她没有去狐族,要是她没有换‘泣血珠’,要是她没有夺发簪......

她的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唇瓣抿地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血色一样变得通红。

因为心绪不稳,本来已经压制住的瘴毒开始蔓延,手腕处的黑线慢慢上移到肩膀,要往心脏处去。

才刚刚见到师傅,不能毒发。简颜当即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正给简颜送饭的白昭在寻阳峰没找到人,四处寻问她的下落。

得知在藏书阁后,马不停蹄跑过去。

“颜颜。”

“颜颜,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看见简颜腕间的黑线,脸色变得极差。

“让你不要去狐族,非要拿结魄灯。”

“颜颜你为什么不能向前看呢?我一直在你身边陪你啊。”

“师尊他根本不是好人,竟然和自己的徒弟恋爱,你没听外面的人说吗?骂他不要脸——”

简颜情绪波动过大,气息紊乱,又吐了一口血。

一旦开始运功就不能轻易停下,她深呼几口气重新运转灵力。

可耳边白昭依旧喋喋不休,讲述这些天等她等得有多辛苦,为了给她做爱吃的饭菜手臂烫出几个水泡。

简颜心中恨意翻涌,就是他这幅样子把自己骗得团团转。

丹田灵气溃散,涌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强烈的恨意和悔恨将她吞没。

几息过后,纯净的灵气彻底被黑雾取代。

简颜倏地睁眼,漆黑的眼眸变成了血红色。

‘啪’话本落地,看守藏书阁的弟子一脸惊恐,大声喊道,“有魔!简师姐堕魔了!”

周围人都一脸惧怕,只有白昭呆呆坐在原地。

简颜伸出一只手,“阿昭,你愿意跟我走吗。”

第23章

同门师兄弟都在劝,告诉他简颜现在已经堕魔很危险,可他不听义无反顾地朝她伸手。

“我跟你走。”

简颜此时修为大增,单手环住他的腰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人间皇宫。

几个宫女和奴才看见他后纷纷跪下。

“参见太子。”

一次偶然,简颜发现他用的金锭子底部有特殊标记,顺着标记往下查,得知他是白国的太子。

太子啊,高高在上,要跌落泥地才好看。

"阿昭,同门都嫌弃我,唯有你真心待我。你现在就去找你父皇求娶我好不好?"

地上跪着的宫女头都不敢抬,因为看见了她血红的瞳孔。

楚王最讨厌妖了,曾经微服私访带回个女人,女人肤白貌美夜夜被宠幸,可怎么都生不出孩子。

请太医诊断开药,喝了一副副苦涩难闻的药后还是没用。

直到来了个江湖术士,一眼就看出女人是狐妖,人和妖生不了孩子。

吓得楚王昏迷三日,第四日醒来就把狐妖刺死了。

从那以后,楚国遍地的捉妖师。

“啊?”白昭身形一顿,面色犹豫。

“我成魔之后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那算了吧。”她自嘲地笑了笑,把剑柄上绣着‘昭’的剑穗扯下扔了。

剑穗落进池塘,白昭竟跳进去捞。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他的脸,他捏着东西爬上岸,“我不嫌弃你!你别难过我们现在就去找父皇。”

白王听说五年不回家的儿子回来了,高兴地大赦天下。

晚上办起家宴更是安排他坐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昭儿回来了,不知道这次能待多久,快把我准备的宝贝都呈上来。”

白昭和简颜匆匆赶来,在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

“父皇!”白昭冲过去大声喊道。

父子俩眼眶都红了,里面是浓浓的思念。

“白王。”简颜走了过去,拱手作揖。

白王知道儿子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才五年不回家,他端起帝王架子打量着眼前人,刚有几分满意,就瞥见简颜的眼睛。

“来人!杀了她!”白王目光凌厉,满脸杀气。

白昭根本阻止不了,只能把碗摔碎拿着瓷片抵住自己脖颈威胁。

“父皇,她不是妖,只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你别杀她,让我们成婚吧。”

他眼尾猩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大概是白王真的疼爱这个儿子吧,迟疑片刻就让侍卫退下。

简颜把手背到身后,操控侍卫攻击自己,借此杀了一大片人。

好好的家宴,变成了屠戮场。

白王不让白昭成婚,也不让他靠近简颜。

“她是魔!不过昭儿别怕,只要父皇在你就不会死。”白王用身躯护着他。

可白昭却说,“父皇,我爱她。她是我夫人不会伤害我的。”

听见这话明黄色的身影一僵,不可置信地回头,“你要是选她,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白昭望了望简颜,又看了看父皇。

“阿昭,堕魔之后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心里一痛,推开父皇的身子直奔简颜。

白王声嘶力竭,“白昭!你们不会幸福的。”

追寻多年的月亮突然就降临到身边,他乐得像吃了蜜一样,哪里听得进去。

就连简颜的那句,“阿昭,有句话说得好,不被祝福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连这句,他都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也不记得这是他曾经对谢逸凡说的话。

少了太子的身份,白昭穷得叮当响,只能靠卖些字画来挣钱。

繁华热闹的大街,有人戴着面具站在角落叫卖,那摊子上摆着的画作比珍画阁的还要好看。

简颜立在楼顶掐了个诀,顿时狂风大作吹走了他的面具。

昔日的好友,那些皇宫贵族认出了他,先是眼神上下打量,再发出一声嗤笑。

“快来看呐,这就是被废了的太子。”

白国太子嚣张跋扈,还爱在街头纵马,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

百姓围了过来,一人一句谩骂,还有扔石子和臭鸡蛋的。

白昭双手把脸遮住,羞愤地埋下头蜷缩在角落。

他的头上沾着蛋液,一身衣服变得恶臭无比,等到晚上周围人散去才逃一般离开。

在城郊小院,简颜一袭白袍煮着新茶,听见推门声后面露嫌恶。

“你好臭。”

第24章

推门进来的白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颜颜......”

简颜指了下水缸示意她过去,说出的话颇为讥讽。

“你自己照照好看吗,哭得丑死了。”

白昭走到水缸旁,看见里面自己的脸后慌乱低头,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阿......阿颜,你不要看我。”

“赶紧洗洗干净做饭吧。”

简颜丢下这句话离开。

等饭菜上桌后,她又开始挑起了刺,拖着凳子坐在另一边。

“你身上油烟味太重了,下次做完饭换身衣服吧。”

这些天遭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简颜夹菜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走到他身边,语气无奈,“你只适合太子的生活。”

她摸了摸白昭的脸,轻声哄,“我们去魔族好不好?我让你当魔族太子。”

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可我是人,受不了魔气。”

“那就和我一样,堕魔。”

夜晚寂静如水,空气安静地只能听见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男人轻声说好。

魔界压抑得很,血红色湖泊上面浮动着无数的骷髅,四周是黑暗而扭曲的树木,林里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呼喊。

白昭缩了缩头,紧紧贴着简颜,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颜颜,我好害怕啊。”

“你是魔怕什么?马上就有美酒佳肴,还有奴才丫鬟贴身伺候你。”

他眼珠转了转,抿起了嘴,“我就知道颜颜最爱我,舍不得我受一点苦。”

这个地方对魔族来说都很渗人,聚集的都是穷凶极恶、走投无路的魔。

他们各个躲在林子里,湖泊下,想着怎么把两人吞噬干净。

‘咕噜’一声,林子里滚出个珠子。

白昭眼睛一亮,“好漂亮的珠子啊。”

他捡了一个又有一个,一步步把他往林子引。

“怎么会有这么多珠子掉在地上?”他狐疑地询问简颜。

简颜笑笑,“他们送你的礼物,你去找找他们。”

他走向树林深处,一个染着血红色指甲的魔抓住了他。

白昭惊呼一声,“阿颜,救我。”

魅魔尖锐的指甲顺着他的眉眼往下滑,再伸手掐住他的下巴。

“救你?她自身难保怎么救你?你这脸皮我真喜欢,戴在我夫君的脸上一定好看。”

藏在周围的魔开始一个个现身,“你就认栽吧,谁让你捡珠子了。拿了报酬当然要付出东西啊。”

“就是,这人刚堕魔应该不清楚规矩,多吃点亏就懂了。”

他脑袋轰一声,终于看清了简颜的真面目。

“简颜!你骗我!”

几个魔族从怀里拿出吃食,一副看戏的态度。

简颜散漫扬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

"我从前对你倒是真诚,我让你离我远点,你听了吗?"

“要不是你,师傅现在还是我的伴侣!”

本来几个魔族还对她有些同情,听了这话后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外室,眼神变得像刀子,一刀刀剜着他。

白昭满腔的爱意转换成恨意,用微弱的魔气攻击她。

“那你和我一起死在这!”

魅魔嗤笑一声,“弟弟啊,你这点魔气伤得了谁啊?别白费工夫了。”

果然,简颜的衣角都没有破损半分。

他攥紧拳头,转身对魅魔说,“我是人族太子,要是伤害我,你们的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简颜拿出一个金色小球在手里把玩,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已经断绝关系了。”

“白昭,有句话还给你。‘不过是魔,死就死了。’”

话落,她把小球抛向天空,一扇门凭空出现,她踏了进去。

他想要追过去,却被一把拦住绑在了树上。

“弟弟啊,我说过了,你这张脸我很喜欢。”

看着魅魔的脸,白昭忍不住发抖。

其他魔还在说,“他的血给我吧,可以助长修为。”

“筋骨给我,刚过做根绳子......”

25

天上司命看见命薄树上有片叶子泛着微弱的光,于是取下查看。

上面的叶脉走向改变,原先是快活一生、安度晚年,现在却看不清,一团黑雾。

他认出了此人,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告诉谢逸凡。

准备了点心,满脸笑容的谢逸凡在看到命薄那刻,变了神色。

直接把凤梨酥撤走了,“她的命薄给我看干什么。”

“我不是担心你余情未......虽然我看不清,可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想说天界之人不能插手凡事,你......”

他手里把玩着玛瑙,扫了一圈屋里新送来的宝贝,最后指了指念慈的画像。

意思明确。

司命松了口气,从他的宝箱里顺了串玛瑙手链。

“你也没那么多手,给我一串。”

他乐呵地出门,刚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念慈,她笑得那叫个春风得意。

念慈声音做作,“逸凡,看我又给你带什么宝贝来了~”

司命双手磨蹭着胳膊,“嘶,受不了受不了。”

简颜处理完白昭,就赶着去见谢逸凡。

她隐藏气息来到了天界,她一定要见到师傅!

此时的念慈躺在红木椅上,纤细的手伸出。

谢逸凡捣烂了凤仙花,用毛笔沾染花汁给她指甲涂上,又拿来几朵细小花瓣和金粉,放在甲面上装饰。

“念慈,你看这个行不行?”

“感觉有点俗了。”

“什么俗不俗的!这叫喜庆、矜贵。”谢逸凡捏了捏她的手,一双眼睛眨了眨。

受不住蛊惑,她妥协了,仔细看看其实不赖。

简颜孤身站在门外,眼眶通红,眼泪不停涌出。

大概是看得太过专注,总想靠近师傅近些,再近些。

念慈眼光太差了,明明那么好看,她却说俗气,还是自己和师傅最登对。

两人腻了一阵,总算注意到外面的谢庭衍。

念慈勾起唇,对于她的到来毫不意外,“好看吗?”

她举起手,起来的同时身体紧贴着谢逸凡。

师傅也看了过来,眼神询问。

“好……好看的……”简颜声音干涩,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真的放下了,已经斩断过去了吗?

没了师傅的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简颜总是默默跟在师傅身后。

在繁华的京都,念慈带着谢逸凡来到了有名的胭脂铺。

好看瓷盒里装着的各种颜色的胭脂,凑近一点还能嗅到花香。

旁边是画眉的青黛,上面镶嵌着宝石。

“不是说这店名气大吗?也没见几个人来。”

苍慈拿起青黛给他,让他为自己细细描眉,“那是因为我清场了,今天不对外开放。”

“也不用如此奢侈。”

他的手在各色胭脂上移动,最后选择了一盒朱砂胭脂,颜色是鲜艳的红色。

“不奢侈,自家产业。”

谢逸凡眉心一跳,早知道不问了。

谢逸凡白皙的指尖点在胭脂上,再擦到她的唇上。两人距离近到他一眨眼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就扫过她脸颊。

擦完口脂,谢逸凡站直身子看失了神。

皮肤白得纯粹,唇瓣红得明艳,眼若含情秋波比漫天冰雪还要多出几分晶莹剔透。

“你只爱我一个,不会变心的吧?”念慈兀然开口,带着些许忐忑。

谢逸凡语气温柔且坚定,“决定好了,不是一时冲动,也没有气昏了头。”

他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爱的时候一颗心都能挖出来献上,不爱的时候就算那个人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回头。

话落,谢逸凡弯腰扣住了念慈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呼吸缠绕在一起,炽热的吻像是一阵阵热浪把人淹没。

四周寂静,只余下风声。

简颜站在外面,天空逐渐飘起了细雨,冷风拍打着她的脸。

寒意从心口向外蔓延。

室内温暖如春,谢逸凡和念慈缓慢的分开,他问,“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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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留半边给你

简介:每天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