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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明遥现在想要对付我们,肯定不会再让我们出手手上的东西,我会给她留点钱的,你放心,但是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保障。我这边不方便动手,给你两样东西,还有最低成交价,你朋友多,想办法出手。”
罗砀想到自己以后也是要过日子的,就点了头。
说干就干。
罗建业直接让司机开车回去,从地下室拿了两件小古董给罗砀,让他带着出去,然后找自己的朋友,帮忙出手。
罗砀接过来,去找了傅庚。
傅庚看到他很意外。
罗家的事,圈子里都知道了。
他作为罗砀的好友,知道的更详细一点。
罗家公司不好,罗砀的老婆还被自己上司抢走了,罗砀还想把自己的老婆给抢回来。
但他没有想到,已经到需要变卖手上古董的地步。
“真就到这一步了?”
罗砀点点头。
不敢告诉傅庚,自己无法出手的真正原因。
傅庚只当他是面子抹不开,难以置信。
眼前的罗砀,哪还有从前混迹酒场,意气风发的样子?
傅庚点头,拿过盒子看了一眼。
是好东西。
“行,我帮你。”
傅庚拿了罗砀的东西,找了拍卖场问价。
拍卖场一看他盒子里面的东西,取下了眼镜,放在一边。
“傅先生,这东西不是你的吧?”
对方态度疏离,语气笃定,让傅庚微微一愣,他笑着反问。
“东西好不就成了,还和东西是谁的有关系?”
“有,在这个地界上,罗家的东西,我们不敢收。”
傅庚:“罗家的东西怎么就不敢收了?罗家也没杀人放火,怎么就不能收?”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盒子推了过去。
“你不如去他家问问,为什么不自己来,要傅先生您来?”
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傅庚意识到,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什么罗砀没告诉他的隐情。
但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不收就不收,倒也不必编排这么多。”
“是不是我编排,傅先生可以去问问别家。”
傅庚自然是要去问别家得。
他拿着盒子,内心有几分不安。
他在这一家碰了钉子,再去下一家的时候,傅庚留了心眼。
虽然对方话术不一样,却是一个意思。
傅庚打算去找罗砀问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家里的电话先到了,急着要他回去。
傅庚刚到家,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来。
傅庚没敢躲,只把怀里的盒子给抱紧了。
枕头软和,砸在身上倒也不疼。
傅庚嘿嘿一笑。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我怎么惹二老了?还特地打电话让我回来?”
傅庚的母亲眼睛里带着刺冷的寒意。
“你怀里抱的什么?”
“罗砀给我的小古董,让我帮忙出手。”
话一出口,不仅是母亲,就连父亲的脸色,都骤然沉了下来。
傅庚意识到不妙。
傅庚回来之前,傅母的情绪还算是平稳,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可一开口,隐忍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出去。
“你好好地去帮罗砀干什么?家里的活不够你干的是吧?”
傅庚:“怎么了?罗家到底是得罪了谁,拍卖场不收我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连你们都知道了?”
“还不是拍卖场那边相熟的人打电话过来,提醒的我们,不然我们连你在外面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傅庚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些。
“怎么回事?”
“罗砀那小子没跟你说?”
傅庚摇摇头。
傅庚的母亲鼻子里哼出一声重重的冷气。
“他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他肯定心里门清,居然不跟你讲,真是黑心肠!亏你还把他看成好朋友!我看这个朋友,你也可以断交了!”
母亲话说得这样重,傅庚的心跟着沉到谷底。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快点告诉我,别说废话。”
傅庚的父亲,在傅庚疑惑,着急之际,终于开口。
“罗家得罪的是盟安的沈易为。”
“……”
傅庚一时语塞。
他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大八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傅母气不打一处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还不当回事?人家沈总都和屈小姐订婚了,罗砀一个前夫,老在人家面前晃悠,这不是上赶着找打吗?你换个立场想一想,换你,你乐意看到你女朋友的前男友天天纠缠,求复合?”
傅庚:那当然不乐意。
傅母:“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你知不知道?”
傅庚父亲等她训完了,才开口说。
“我听说这件事,不只是这样。沈总只是在背后撑腰的,真正想要对付罗家的是屈明遥。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傅庚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小遥想要对付罗家?”
这怎么可能?
明小遥和罗家离婚闹得不太好看,但也没到这种地步。
傅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去问问他,要是他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明小遥的事情,我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傅庚的父亲长叹一口气。
还好,儿子还算理智。
“盟安我们惹不起,你心里有数就行。”
傅庚去找罗砀。
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质问。
“你到底得罪别人什么了?都不和我说清楚,我家都被你连累了。”
罗砀诧异。
“你家被我家连累了?”沈易为做事这么狠?
傅庚有心诈他,声音比平时低上好几度,手上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推过去。
“你今天得和我说清楚,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做。”
罗砀把盒子拿过来,面色灰败。
他没办法告诉傅庚实情。
“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沈家对你做什么了?我帮你去解释,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家穷追猛打。”
傅庚猛地一顿,表示不理解。
“你到底做什么了,还不能和我解释。我说你也是,人家明小遥都和沈易为订婚了,迈进新生活了,你老在那儿打扰人家叫什么事?人家日子过太好,你心里不高兴?”
罗砀神情厌烦。
“不是为这事,别问了,古董的事情你也别管了。”
傅庚:“我可听说了,这次的事情,是明小遥在背后干的,这是不是真的?”
罗砀嘴角轻扯,眉眼沉郁,没有否认。
傅庚明白了他的沉默。
“得,你们的事,我懒得掺和。你这事闹得挺大的,我爸妈都知道了,训了我一顿,接下来你自己想办法。”
罗砀叹了一口气。
从前只听说盟安只手遮天,还没什么切实的感觉,觉得人家是在吹牛。
现在事情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有了实打实的感觉。
盟安想要一个人死,太容易了。
傅庚看他愁得厉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上学的时候,谁看到明小遥和罗砀不感叹一句青梅竹马?
明小遥长得漂亮,又聪明,性格又开朗,特别讨人喜欢。
傅庚情窦初开的时候,还对她动过念头,还没萌芽就被罗砀给掐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闹得这么难看。
傅庚起身去接水喝,转头看到罗砀办公桌上放了厚厚一叠信。
这年头,还有这么多信?
走过去一看。
好家伙,全是辞职信。
“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辞职信?都不干了?”
公司到这个地步了?
罗砀沉默地看了傅庚一眼。
傅庚在那一眼里,看到了肯定的回答。
傅庚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出去看看,看看外面还剩下几个人。
“这全是明小遥干的?”
这也太牛逼了吧?
这个女子以后惹不得。
罗砀实事求是。
“本来情况就不好,我爸变卖家产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公司里有人知道了,先辞职跑路。不知道的看着这个情况,自然也会跑。”
罗砀自嘲一笑。
“我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接收辞职信的。公司离职的人太多,现在整体已经无法运行,刚签下来的项目也完不成了。”
“那你们是不是要赔钱?”
“准备找个合适的公司外包,希望那两家合作商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傅庚和他一起祈祷。
希望合作方不知道。
-
屈明遥住进沈易为的房子里后,如她所想的,遇不上沈易为。
如果不是每天看到阳台上晒着的衣服不一样,她都怀疑这个人没有回来过。
沈易为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刻意避开屈明遥,避免和她在屋子里单独遇见,把人吓着,然后连夜打包行李逃跑。
沈易为早出晚归一个多星期,离屈明遥最近的一次,是深夜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悄悄说晚安。
眼下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又是双休,沈易为果断留在了家里。
屈明遥第二天早上,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打着哈欠走到茶吧冲咖啡,一转头看到坐在晨光里面的沈易为,人都傻了。
沈易为合上手中的书,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和愉悦。
没有比,一大清早,看到她一身家居服,出现在眼前,还美妙的事情。
沈易为:“早。”
屈明遥略显僵硬的,也打了个招呼。
“今天怎么在家?”
“周六。”
“……”上次周六也没见你在家。
“怎么?不欢迎我?”
男人语调平静,却隐隐有一股子委屈的味道,好像在说,“这里是我的家,你怎么会来问我,‘怎么在家’?”
“没有,这是你家。”
屈明遥声音细软。
“我去换身衣服,你帮我看一下咖啡。”
“好。”
沈易为应声,视线却追着屈明遥,直到看不见为止。
穿睡衣挺好的。
可惜,不给他看。
没一会儿,屈明遥换了一身简单舒适的衣服下来。
沈易为把煮好的咖啡,端给她,问她早上想吃什么,他叫餐厅送过来。屈明遥捧着咖啡,主动揽下了点早餐的活。
沈易为状似无意地开口。
“罗家的事情跟得怎么样了?”
“如我所料,罗砀找自己的朋友,帮忙出手手上的古董。不过,我提前把我知道的罗家的藏品清单发了出去,应该没有人敢收。”
屈明遥顿了顿,脸上泛起笑意,心情舒畅。
“而且我安排的人看到,傅庚气冲冲地去了罗砀的公司,应该是想要摆托傅庚卖东西,但是傅庚吃瘪了,他去找罗砀算账。”
屈明遥想象画面里,傅庚和罗砀动了手。
越想越觉得开心。
不能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沈易为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柔软的发丝,开口问她。
“如果你是罗砀,眼下这种情况,你会怎么选择?”
屈明遥怔了一下,垂眸思考。
“减少损失,防止窟窿进一步扩大。”
“嗯,对。”
屈明遥沉吟片刻。
“所以,他现在手上的项目肯定会想办法完成,不然就会赔偿违约金。”
“嗯。”沈易为再次认可了她的想法,接着又往下引导,“他现在最不希望的事情是什么?”
屈明遥眼睛微微一亮。
“最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人打乱,不希望合作商发现他现在没有能力完成项目。”
“聪明。”
两个字柔柔软软地弹进耳廓,震得人心酥。
屈明遥看向沈易为,意识到他有意教她,眼神感激。
沈易为:“罗家想在这个地界上出手手上的东西,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转收到别的地方,甚至可能是国外。盟安再强,也鞭长莫及。”
屈明遥点点头。
“要是能有办法把他们困在这里,顾不上变卖财产就好了。”
沈易为勾唇。
办法,自然有,还有很多。
就看这个小妮子,能不能想到。
屈明遥捧着咖啡皱眉,过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拿起手机。
“我现在最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觉得世界上不止我,还有别人也很讨厌被人蒙在鼓里。”
沈易为立马明白,她想做什么,失笑。
“做得好。”
-
罗砀没能出手古董,罗建业一点也不意外。
他让罗砀去,不过是吸引一下屈明遥和盟安的注意力。
他真正要转手的,是地下室二层,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沈易为能把他的财路断在本市,难道还能把他人困在这里,阻止他去外面交易不成?
罗建业早在网上联系了一个外国人。
对方下个礼拜正好过来出差,可以顺路过来看看货,只要是真的,他就准备买下来。
罗建业大喜。
这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他神清气爽地去院子里浇花,忽然看到一辆辆黑车停在了家门口,来势汹汹。
罗建业不明所以,心生警惕,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下一秒,车上的人全都冲了下来。
头车的人倒还穿着西装,人模人样的,后面几车下来的人,很明显是混社会的,有的手上还拿着棍子。
那个穿西装的走到大门口。
“罗总,有一阵子不见了,我想来问问项目的事情,聊聊?”
罗建业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项目?
合作商?
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找过来了?
看这个架势。
公司的事情一定是被他们知道了!
罗建业不上前,离得很远,笑着道。
“公司是我儿子在管,要不,我帮你联系他,然后你们再聊聊?”
“行,你联系,我等他来。”
对方答应得干脆,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话音一转,又道。
“既然是等你儿子,我人都到这里了,你难道不应该请我进去喝杯茶?就让客人在大门口站着?”
话音里面的意思谁听不出来。
罗建业脸色发白。
他见过商场上许许多多的手段,自然也知道,为了钱,人能有多豁得出去。
他不开门,他们会砸门,会翻墙,会赖在大门口不走。
弄得太僵,也不利于之后的商谈。
罗建业让家里的下人去开了门。
下人也害怕,差点变成吓人。
那个领头穿西装的,自我介绍叫杨宇,是公司项目合作杨总的亲弟弟。
罗建业面带微笑。
“杨总带了这么多人,都进来恐怕不方便。”
杨宇“哎哟”一声,“你看我,大老粗,没注意,这看着是有点儿吓人哈,你放心,就我一个进去,给我这些东西们,送点吃的喝的就行。”
罗建面上微笑,心里都在骂人。
还要送吃送喝。
真是一群无赖地痞。
他又不能真的骂人。
只能笑脸相迎。
杨宇:“还以为罗总不让我进来。”
罗建业笑了笑,面上是一点端倪都不露出来。
“怎么会,大家都是朋友,何况公司还有项目合作,哪会把你们拒之门外,我刚刚那个就是太意外了。”
罗建业让下人给端茶水,自己起身给罗砀打电话,没走多远,杨宇能听得到。
“忙吗?杨总来家里了,你回来一趟。”
电话那边的罗砀人都傻了。
“杨总?哪个杨总?”
“就你手上项目合作的杨总。”
罗砀面色一沉。
合作商这个时候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罗建业:“回来的时候,去餐厅一趟,多带点点心小食回来,家里没多少。”
罗砀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他静了静,压低了声音。
“来了很多人?你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别说话就行。”
罗建业没有说话。
罗砀的心不停地往下沉。
静了片刻,罗建业道:“你赶紧回来吧。”
电话挂断,罗建业回头看到杨宇冲着他笑。
“令公子要回来了?”
“是,要回来了。安心喝茶。”
罗建业坐在沙发上。
杨宇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希望我能等到大公子。”
“这话说的,我在这儿,难不成他还不回来?杨总真是多虑了。”
罗砀开回家,远远地就看到了家门口好几辆车,车子边上一堆人,乌泱泱的。
罗砀心“咯噔”一声。
知道情况不妙,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
罗砀车子一靠近,家门口那些人纷纷站了起来,全都看着他。
哪怕没有做什么,被人这样看着,心里也发毛。
罗砀定了定神,靠近了,降下车窗,笑着招呼。
“你们就是杨总带来的人吧?”
“欸,是是是。是小罗总吧?”
罗砀:“对,我是。”
“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要一会儿呢,我们杨总已经进门了,正等着您呢。”
“是杨总让你们在外面等着的?”
“是啊。不然我们都冲进去了,搞得像是来抄家的。”
一个人这样说了,其他人立马跟着附和。
人人脸上都在笑,但是人人的笑意都不达眼底。
他们都知道,看似玩笑,实际上一句都不是玩笑。
罗砀确定这些人没有动手的意思,开门下车,打开后备箱,把里面准备好的吃的拿了出来。
“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你们分着吃,我先进去了。”
“行,多谢小罗总。”
“谢谢小罗总!”
罗砀递完糕点,重新上车,进了家门。
杨宇看到他,笑着站起身。
“小罗总啊,等到你,可真是不容易。我刚刚还和罗总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来来来,坐。”
杨宇活像个主人家。
罗砀明明是在自己家。
他坐下来,“杨总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过来?”
“罗总没和你说?我哪是什么杨总,真正的杨总是我哥,我啊就是个跑腿的,平时在家里也不干什么,我爸妈都嫌我没出息,这次出来玩,顺道过来帮我哥一个忙。”
他这几句话一出口,罗砀就意识到了不妙。
这个人就是个混子。
别指望他有什么素质。
真的闹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罗砀和罗建业对了一个眼神。
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沉重。
这两人一副心虚样。
杨宇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有了数。
看来给他哥得到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罗总,小罗总,我这次来呢,就是想来追一下项目。我哥说了,罗家的项目呢,家里是信得过的,正好我能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学学,多看看,多了解了解,省得以后日子不好过。”
杨宇越是这样说,罗砀和罗建业的心越是沉重。
他要是上来就说,家里的公司经营不善,听到了要倒闭的风声,他们还能把事情摊开了说。
现在这样的说辞,罗建业只能顺着往下说。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杨总很关心你。”
杨宇:“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罗建业笑着打哈哈,“不着急,来都来了,不如先吃饭?”
杨宇想了想,点点头。
“行,先吃饭。不如这样,既然我是来学习的,不如让我请两位吃饭,算是感谢二位给我这个学习机会。”
罗建业面带微笑。
“杨总真是太客气了。”
“别跟我客气,走吧。”
杨宇站起来。
人高马大的,一副不走,也要把两个人架着走的架势。
罗建业和罗砀没有办法,只能往外走。
罗砀面色冷凝,越想越觉得憋屈,胸腔里面的怒火不停地燃烧,恨不得化成一把大火,将这群人给烧了。
到了餐厅,罗建业找了个由头和罗砀单独说话。
时间太着急,都没来得及说话。
“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
罗砀烦的要命,“我不知道。”
“看样子是屈明遥的手笔了。”
罗砀皱眉,不赞同罗建业的猜测。
“爸,你不能这么胡乱猜测别人。”
罗建业气得眼睛里都要喷火,强压着,声音也压着。
“你觉得这个关头,除了她,还会有谁和我们罗家这么过不去,要穷追猛打到这个地步?这个小妮子,我饶不了她!”
罗砀没法反驳。
明遥确实想把他家往死里整。
“别说这些了,爸,我们得先度过眼下这一关。”
罗砀和罗建业在饭桌上使劲浑身解数,连灌酒这种法子都想了。
全没用。
杨宇有备而来,早有提防。
饭局接近尾声。
杨宇笑着问:“我听说罗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二位该不会想把我家的项目外包出去,自己在中间,赚个差价吧?”
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眼睛里冒着寒气。
一看就知道他的态度。
罗建业笑着给杨宇倒酒,杨宇笑着把手盖在了酒杯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罗建业。
罗建业静了片刻,放下了酒瓶。
他心里笃定泄露消息的人是屈明遥。
此刻恨极了屈明遥。
杨宇:“罗总,别装了,我既然来了,那就是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老实交代,我拿了违约金,我就走,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你们也不想闹得满城皆知吧?到时候,你们罗家的损失,可不是这一点半点了。”
罗建业握紧了酒瓶。
一大笔违约金,他居然说是一点半点?!
那是一大笔钱!
罗建业:“我们会有办法的。”
杨宇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办法?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到你们家去之前,吩咐人去你们公司打听了一下,好家伙,职工都跑了一半了,你拿什么交项目?”
罗建业哑口无言。
罗砀也接不上话。
饭桌上沉寂了半晌。
罗建业长叹一口气。
“既然都开诚布公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公司情况确实不好,项目应该是没法完成了。杨总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免了一部分违约金?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杨宇嗤笑一声,一松手,手里的筷子砸到餐盘上。
砸出一声清脆的,刺耳的响。
“罗总,刚刚还说开诚布公,下一句就骗我这个小辈?我可听说了,罗总在脱手古董,连这个打算都有了,不如直接赏我一个,算是我们两清。”
罗建业的脸一下子绿了。
罗砀点破他。
“绕来绕去,你们是想来打劫?”
杨宇:“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要纠正你,这叫还债,不叫打劫。”
一句话,把罗建业和罗砀给堵了个死。
罗建业气得破大防。
“这不合法!”
杨宇笑了笑,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明天我就把你们罗家的消息爆出去,你觉得这个合法吗?”
罗建业气得拍桌子。
“你们别太过分!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杨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还威胁上我了?行啊,你要是不怕,那我们就破罐子破摔。”
罗砀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这是无赖!”
杨宇:“先无赖的人是你们。今天这事要是商量不好,我们就在这儿把事情闹开,看看谁占理。”
罗砀和罗建业气了个半死,却偏偏没有办法拒绝杨宇。
要是在这里拒绝,罗家的境地会更加糟糕。
罗建业:“你们等等,我想办法。”
杨宇:“想办法?拖延政策?这我不能接受。要么今天给东西,要么我爆消息,两条路,你们选吧。”
罗建业别无选择,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们赔。”
杨宇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罗总这样通情达理,最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罗建业的心都在滴血。
脑子里过了无数遍自己的藏品。
随便一件拿出去,都不止一笔违约金。
但是公司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上次出的那个翡翠,倒是有一笔钱。
可要是这个时候拿出来,罗砀肯定就会知道,他的打算。
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是。
不管往哪里走,都是一条死胡同。
罗建业唉声叹气,气得在车里捶椅子,心中的怒火也发泄不出来。罗砀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想安慰,又无从安慰。
罗建业最看重的就是那些古董。
本想卖一两件,保障以后的生活,现在被人搬走了。
开了这个头,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效仿。
“爸,看开点,一会儿回去了,你找个便宜的忽悠过去算了。”
罗建业正愁怒火没有地方发泄,白了他一眼。
“我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东西,都不止那笔违约金!”
罗砀心道,就算不止,也要能出手才能。
古董不能出手,砸在手上,和破铜烂铁没有区别。
但是罗砀不敢说这句话。
从后视镜,他能看到杨宇就开车跟在后面。
一路跟着进了院,今天跟着来的那好几辆车,也都跟着开了进来。罗砀和罗建业刚刚下车,那群人就把罗砀和罗建业的车团团围住。
杨宇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笑得邪性,一股子土匪的味道。
“罗总请吧,我们在这儿等着。”
罗建业懒得看他们一眼,气冲冲地走进去,走到地下室之前,眼眸微转,从墙壁上拿了一幅画下来,走出去递给杨宇。
杨宇扫了一眼,笑了笑。
“我是大老粗,不懂这个。”
罗建业就给他解释。
老艺术家,画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那这个绝对不亏。
杨宇没那么好糊弄,笑了笑,让人把画收下来。
“既然罗总这么说了,那这幅画就算个一百块钱吧。”
罗建业气得吼出声。
“你什么意思!”
罗砀冲上前,揪住杨宇的衣领。
“你他妈是来讹人的吧?”
杨宇气定神闲,“小罗总,我要是来讹人的,就不会放过现在这个机会。”
罗砀气得心口疼,却又只能压着自己的怒火,放开手。
杨宇掸了掸自己被罗砀抓皱的衣服。
“要不这样,这幅画你们能卖出去多少钱,就算多少,怎么样?”
这是给罗建业和罗砀出难题!
他们现在一件古董的都卖不出去!
罗建业:“那也不能你们说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找专家,找人来鉴定!”
杨宇:“那也太麻烦了。你要是找了专家,那这件事情可就捂不住了。罗总,你确定要这样?”
杨宇把难题丢给了罗建业。
罗建业肯定不愿意。
面色铁青,气冲冲地回到别墅,进入地下室,找了一个最便宜的古董,交给了杨宇。
杨宇打开看了一眼,估摸着差不多,才合上盖子。
“我回家去请专家鉴定,要是不到违约金的数目,我还会再来的。”
要不是杀人犯法,罗建业这会儿都想一刀捅上去!
“你放心,绝对不会!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不容易赶走了杨宇一行人。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正在和罗家谈合作的,听到了风声,立马取消了合作。
已经和罗家有合作的,纷纷赶来,效仿杨宇,想趁着罗家手上还有钱,先拿了再说。
罗建业不想让他们如意,也不想彻底管不住这个口子,便和他们耗着。
那些人也有的是时间,专门雇人守在罗家门口,也不做什么,只是安营扎寨地守着。
保证罗家不能离开市区就行。
眼看着连过年都不能安生。
罗砀先说服父亲送了两件古董出去。然后关停公司,把手下的不动产全部都清空了算了。
还没等他们着手实施,忽然有个外国人找上门来,说是要合作。
要是放在以前,罗建业兴许还会心生警惕。
可现在,罗家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找上门来的这个外国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罗建业迅速和外国人签订了合同,又亲自去公司一趟,给剩下的员工打气,鼓劲(画饼)。就等年后复工,正式开始这次的项目合作。
过年前两天,罗砀买了束花去屈明遥的工作室找屈明遥。
前台一看到罗砀就皱眉头,刚想说屈总不在。没想到,屈明遥正好出门,撞上了。
罗砀把花递到屈明遥面前。
“快过年了,来看看你。有些话想和你说。”
屈明遥态度冷淡,“说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屈明遥话说了一半忽然醒悟。
“哦,是你们罗家最近又倒霉了,所以想来问问,是不是我干的?”
罗砀被她的尖锐弄得很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屈明遥工作室的前台。
忍不住道:“明遥,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难道不能心平气和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不体面?”
屈明遥觉得稀奇。
“你居然还知道这个词?论不体面,谁能有你们罗家不体面,我还不是和你们学的?”
屈明遥垂眸看了一眼他送来的花。
“拿走,我嫌恶心。”
罗砀脸色一白。
“你真要这么狠心?我爸妈做哪些事情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吗?”
“我不想和你废话。”
屈明遥拒绝完,绕开罗砀就要走。
罗砀一咬牙,一狠心,挡在屈明遥的面前。
“既然你不愿意找个地方,在这里聊也可以,你要不要和我在这里聊?”
屈明遥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看着罗砀。
“你做什么?耍无赖?”
罗砀心头难受,避开了她的视线,仿佛只要不看见,就不会伤心。
“如果耍无赖能让你回头,我愿意耍无赖。”
“神经!”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来罗砀这样的神经!
屈明遥退了一步。
“你要去哪聊?”
她不想罗砀和自己在这里僵着,会有人听到不说,还可能会影响她的工作室。
罗砀见她松口,眼睛一亮。
“就附近找个咖啡厅,行吗?”
屈明遥点头。
再远一点的地方,她可不去。
咖啡厅里,咖啡的香气氤氲。
罗砀点了咖啡,抬头询问屈明遥想要喝什么。
屈明遥常来这里,不用看菜单,点了一杯美式。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过年罗介回来吗?”
屈明遥警惕,“你想见罗介?”
“很久没有见他了,上次让他带给你的古董,他给你了吧?那是你父母留下来的。”
屈明遥轻嗤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你爸告诉你的?”
罗砀点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屈明遥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好久了。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话。
屈明遥:“我父母留下的东西,不止这一件,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有一个荷花青釉杯,那就是我父母的。”
罗砀一怔,迅速反应过来。
“还有吗?”
屈明遥:“怎么?你要还给我?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全都给你报一遍?”
罗砀:“本来就想给你,是你没要。”
屈明遥笑了。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怎么?这责任还推到我身上了?”
罗砀:“我回去把家里的藏品整理一下,拍给你看看,你看还有没有你父母的东西。他们肯定是想留给你,不要辜负他们这一番心意。”
屈明遥:“如果我拿了,你们是不是要借题发挥,说是偿还了我父母的遗产?”
罗砀连忙解释。
“我没有那样想,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遗产的一部分,又是你父母留下来的,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有比较特殊的意义。”
特殊意义?
其实没有。
留下来的那些古董,只是父母的一部分投资而已,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如果要从“父母留下的东西”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她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可太多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放在你们那里,让你们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变成废铜烂铁,更有意义。”
她要他们难过,痛苦。
要他们痛哭流涕,后悔,跪着把从前的东西还回来!
罗砀脸色苍白,攥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
“明遥,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子的!”
不管是父母在世的时候,明媚张扬的屈明遥。还是后来,父母离世后,谨小慎微,孤独寂寥的屈明遥,亦或者是婚后,温柔贤淑的屈明遥。
都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罗砀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
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不是沈易为带坏的你?”
一定是,自从屈明遥和沈易为走近,她的脾气就越来越差!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你这样下去,早晚迷失你自己!”
罗砀沉着脸,一副教育人的态度。
屈明遥后悔和他出来这一趟了。
和脑残聊什么聊?
能聊通,罗砀就不是脑残了!
屈明遥站起身,不想再搭理他。
“失陪!”
罗砀连忙站起。
“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你就这样不高兴吗?”
屈明遥脚步未停。
罗砀急急追上去两步。
一个盘旋在心头,困扰了他太久太久的问题,呼之欲出。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所以一句他的不好,都听不得?
这道声音,像雷声一般,贯穿心神。
屈明遥脚步微顿,脑海里闪过沈易为的脸。然后转头,上下扫了罗砀一眼。
他的急切,隐忍,克制,痛苦,不愿面对,全都暴露在她的面前,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将柔软的腹部袒露给屈明遥。
屈明遥只需要轻轻一击。
“是。”
她答。
然后,她果然看到罗砀的脸上表情空白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不等他做出下一个表情,屈明遥离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罗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罗建业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去找了屈明遥。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这个傻子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现在来了个洋人和他们合作。
盟安想管洋人的事情,只怕受限不小。
项目逐步走上轨道,罗建业也逐渐安心了。
罗建业翻看手上的项目资料。
他很看重这次的合作,事事跟进,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罗建业翻了一页纸,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明遥现在还肯见你?”
罗砀瘫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
“够不要脸就行。”
罗建业哼笑一声,“你不要脸,人家会回头吗?”
“你又想劝我?”
罗砀的声音听起来很不乐意。
罗建业反问,“我劝得动你?”
罗砀侧身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屈明遥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个“是”。
答得那么坚定,那么干脆。
他不相信!
罗建业悠悠开口。
“最后努力一把,然后放弃吧。”
罗砀皱眉,面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罗建业:“公司现在也没有多忙,你可以全身心投入这件事情,在他们正式结婚领证前,等他们领了证,你就放弃吧。”
罗砀猛地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建业。
“爸,你愿意让我去试试?”
罗建业没有看罗砀,“嗯”了一声。
“你是我儿子,不让你全心全意地尝试一下,你能死心,安分守己地在家里待着?”
罗砀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谢谢爸!”
罗建业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凝。
有个人绊着屈明遥,他才能全心全意地管着公司的事情。
这次,他绝不允许公司业务再有闪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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