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裁员，要我交接工作，我冷笑的把十几个部门的工作，还有正在洽谈的十几家甲方乙方资料，部门员工调剂方案、年度报表、未来半年发展企划等厚踏踏的资料，一股脑都扔到了憨批老板面前。

然后眼见着老板的目光，从窃喜，到惊讶，到震撼，到后悔，再到裂开：“你一人……负责这么多部门的活儿？你老大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没理他，转身就走。

果然第二天，公司就转不了了，老板想恢复正常，需要重招10个人，成本比之前高十倍不止。

原本岌岌可危的公司，瞬间濒临破产。

01.

炒老板鱿鱼第一天。

早上8:30。

正美美睡懒觉的我，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小秦，你怎么回事？昨天我交代你做的方案呢？怎么还不发给我？张总那边都快给我电话打爆了。」

电话中，主管杨姐因病变得沙哑的嗓音满是焦急。

我连眼都没睁开，慢吞吞道：「杨姐，我已经被老板辞退了，东西我也都交给老板了，您跟他联系吧。」

「什么？？？」

杨姐余音绕耳的尖叫，横冲直撞进我鼓膜。

揉了揉耳朵，我又道：「刚巧我最近也想歇歇，就先这样吧。」

挂掉电话，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我重新把脸埋进枕头。

不需要上班的工作日，美哉！

02.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从早上主管打来的第一通电话开始，我的手机就再没消停过。

「哦李总是吧？实在对不住，我昨天已经被公司解聘了，之后的合作您还是联系杨姐吧。」

「不好意思王总，老板把我开了，剩下的方案您还是跟我们部门其他同事要吧。」

「诶小李，跟飞腾电子的合作之后就交给你了，资料什么的你跟老板要就行，昨天我走前已经都交给他了。」

「许哥，年度报表？嗐，那原本也不是我的活儿，你直接跟财务部门对接吧。」

「小刘是吧？年终奖和涨薪的事儿现在也跟我没关系了，你要实在关心，要么直接给杨姐打电话，要么直接问老板。」

「徐经理，啊对对对，我是被公司老板解雇了，合作？这您就得再去联系部门主管了。」

「诶是是是，裘总我是秦琛，您消息没错，我确实被开除了，今后有机会再合作吧，行行行，回头约酒。」

「……」

直到中午十二点。

我叮铃桄榔响了一上午的电话，终于恢复消停了。

吐出口气，端着泡面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正准备打开电视就着泡面看个番，才安静没半小时的手机，再一次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这么巧就是背后告我黑状，导致我被辞退的那憨批。

03.

耐心听来电铃声响了十几秒，我才慢慢悠悠接起来。

「秦琛！！！」

电话刚一接通，咬牙切齿地咆哮就传了过来。

我翻着白眼把手机挪远，挖挖耳朵直到那憨批消声了，才把手机挪回来，戏谑着问道。

「这不是钱哥吗？怎么这么大火气？」

「秦琛！」

电话那头的钱哥怒火冲天：「甩那么些个烂摊子给我们，自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你他妈还是个人？」

我不是人？

筷子一放，我今天非得跟这憨批好好论论。

「钱耀辉，之前是小爷大度不爱跟你个碎嘴子计较，你还真要蹬鼻子上脸了？」

「你——」

「闭上你那个臭嘴。」

之前还在公司的时候，我是碍于大家到底同事一场，为免他在工作期间给我找麻烦，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但现在我被炒了那可就不一样了，我可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他对线。

中气十足喝还想逼逼赖赖的钱耀辉，我乘胜追击。

「怎么着？当初去老板跟前告我黑状造我谣，盼星星盼月亮想盼着老板开除我的人不是你？」

「四十好几的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嘴比你家半年没刷的马桶都臭，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人？我要不是个人，早在你第一次造谣我跟杨姐乱搞男女关系的时候，我就直接给你腿打折了，还有脸跟这儿冲我大呼小叫？你是个人吗？」

04.

之前在公司，为了工资。

我向来本着与人为善与己方便，只要过得去全都不计较的原则，工作4年从没跟公司任何人红过脸。

就连最厌烦的钱耀辉，我都尽量维持着表面和平。

可惜，直到被老板亲口开除。

我才终于懂得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既然都想搁我脑袋上拉稀，那我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妈的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钱耀辉气得要死：「这就是你跟公司前辈说话的态度？」

我冷笑一声。

「前辈？甭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哪门子前辈？进公司十来年了，别说PPT连个excel表格都做不了，一天到晚除了混吃等死就是给人挖坑造谣使绊子吃回扣，还有脸说自己是前辈？」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着？告诉你钱耀辉，小爷这回还真不伺候了，你不是就盼着小爷走吗？现在我走了难道不正合你心意？千万别后悔，也别骂街，不然该叫老板和其他同事都知道你是个十成十的废物点心了。」

骂了个爽。

也不管他还有没有话要说，我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个老登，还想打电话跟我秋后算账。

钥匙三块一把，你他妈配几把？

05.

转天。

在杨姐拖着病体的苦苦哀求中，我还是去了趟公司。

刚进公司大门。

一个不小心，就对上了同部门同事饿狼似的眼神。

身体不受控制后退半步，堪堪稳住心神，才若无其事跟众人挥挥手，走向了老板的办公室。

虽然只过了短短一天。

但原本红光满面心宽体胖的老板，眼下却像是被什么小妖精吸光了阳气一样面色暗淡神情颓败。

啧，瞧见了吧，这就是开除公司中流砥柱的下场。

「小秦！」

看到我的瞬间，老板直接弹起，一个箭步直冲我面前。

「小秦啊，你可算是来了！来来来，快坐，要喝点儿什么吗？茶还是果汁？」

如此热情似火的老板，在此之前我还真从未见过。

但一想他为什么能热情到这个地步，我只觉得无趣。

「咖啡有吗？」

反正是他有求于我，我也没必要客气，直接点单。

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忙使唤着助理去给我冲咖啡了。

「那什么，小秦啊，老哥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老板来回不停地搓手。

我展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几分疑惑。

06.

放下咖啡，助理安安静静来，安安静静走。

转眼，偌大一个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我和老板。

「蒋总，我只是个刚失业的打工仔，您这样说话可就太严重了。」

我敷衍地应付着老板。

老板又搓了搓他光可鉴人的秃顶，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小秦，之前是我偏听偏信，这才导致发生后面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人嘛，总是该往前看的，一直揪着过去那点小事不撒手，除了让自己不高兴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家伙，我还当他今天喊我来是道歉的，没想到还要继续PUA我。

是不是人不发火，就真把人当傻子啊？

「蒋总。」

我当机立断，打断了他的PUA大法：「可能是您对我还不太了解，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唯一一个就是心眼儿小爱跟人计较。」

这话一出，上一秒还想循循善诱的老板，此时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我只当看不见，继续尽情输出。

「用钱哥的话来说，我呢，上班爱撩骚女同事不好好干活儿，下班到点儿就走不顾其它同事死活，是公司从上到下实实在在唯一一颗毒瘤，钱哥既是公司老人，也是当年跟着您打江山的大功臣，您今天让杨姐把我叫回来，是不是太不给钱哥面子了？」

老板脸上慈祥的笑直接僵住。

呵，还当我是当初那个任劳任怨的小秦呢吧？

既然你非上赶着往我跟前凑，那我总得来点儿新花样儿给你开开眼不是？

07.

源于我的快人快语。

办公室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刚巧闲着无聊，我转着头左顾右盼，不出意料，对上了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外，虎视眈眈盯着我的钱耀辉。

看他这副无能狂怒的模样，我心头一哂，端起咖啡杯朝他遥遥一敬。

顿时，钱耀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皮笑肉不笑转开视线，懒得再看他那副尊荣。

「小秦啊。」

沉默良久的老板再度开口。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现在这么一走，给公司撂下那么一堆烂摊子，好像也不太合适吧？行，就算你不给我面子，那你之前同个部门的同事呢？从你进公司起就手把手教你的杨晴呢？更别说，杨晴现在还病着，难道你就忍心让她拖着病体回公司给你擦屁股吗？」

「再说了，你自己也说跟你有矛盾的是老钱，那你和其他同事相处得还算愉快吧？你如果真打定主意要走也行，是不是该替你那些同事把之后的事情处理好再走？」

真就大开眼界了。

明明是他要开除我，结果说到现在成了我主动要走？

6还是他6啊。

「蒋总，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吗？可不是我打定主意要走，是您亲口跟我说公司不景气要裁员，让我主动给公司老人让位的。」

「这都不重要！」

老板胡搅蛮缠：「你只说，你还管不管杨晴死活！」

我忍不住心中哂笑，行，非要给我整道德绑架这死出是吧？

「蒋总，我心有余力不足啊，您是知道的，我也不是什么拆迁户富二代，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挣钱，而且实不相瞒，从昨天被您开除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家公司通过猎头联系到我了，今天能过来见您，已经是看在杨姐的面子上了。」

昨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

今天的我就要让你高攀不起。

08.

眼见老板脸色越发难看，我好心好意给他提了个建议。

「既然您也心疼杨姐身体不好，不如就再多找几个人，只要人够多，再大的烂摊子也肯定能收拾完。」

老板瞳孔地震：「那得再招多少人！」

我放肆假笑，谨慎推测。

「最多5个吧。」

这还是我已经往少了说了，就我那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工作量。

别说5个，就算再来7个8个怕也是不够用的。

老板彻底蚌埠住了。

「小秦，要不这样，你先回来继续干，老钱那边我回头肯定会找他谈话，另外我也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肯回来，升职加薪那都不是事儿。」

如果昨天前老板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可惜。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是钮祜禄·秦琛。

09.

只提升职加薪，绝口不说要怎么处理搅屎棍钱耀辉，我除非脑子瓦特了才会信了他的邪。

况且如果我现在真答应回公司。

谁知道等我处理完那堆烂摊子后，要被怎么穿小鞋。

「不好意思啊蒋总，我已经有看好的新公司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就可以入职了。」

肉眼可见的，老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但无所谓，只要我没道德，他就绑架不了我。

「小秦，」老板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这么做，是真要跟公司恩断义绝了？」

我就差没当着他的面翻白眼。

都是出来挣钱的，就别整那些恩啊义啊的了。

「叩叩，叩叩叩。」

还不等我和老板聊出个结果。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来人敲得很试探，我转头朝钱耀辉刚刚在的位置看去，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心下当即了然。

老板扫了我一眼，清清嗓子开了口。

「进。」

10.

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推开，一脸怒容的钱耀辉大步走了进来。

「蒋总，您千万不能听信这小子的一面之词，我当初跟您说的那些都可都真的，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公司其他人，我要是一个字儿假话，您直接开了我我都认！」

钱耀辉显然被我突然回公司吓坏了。

刚刚在外面眼睁睁看着我跟老板聊得你来我往，指不定脑补了些什么。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风声鹤唳，亏心事做多了难免会怕鬼敲门。

但他这会儿来得也确实不是时候。

毕竟老板还没把我这个「打定主意要走」的人劝回来。

他这么急赤白脸地跑过来，只能让事情雪上加霜。

果然，老板当场怒了。

「胡咧咧什么！」

他把茶几拍得震天响，看上去像是恨不能操起手边烟灰缸炫钱耀辉脑袋上。

我却对这个现状乐见其成，笑眯眯开口。

「蒋总您瞧，钱哥这个样子，我哪还敢吃回头草？」

11.

老板一张脸被钱耀辉气得铁青。

不过到底是职场老油条，钱耀辉看看我，再看看气到快癫痫的老板，也瞬间明白了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原本气势汹汹的他，瞬间噤若寒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钱哥。」

我打定主意让他做老板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乘胜追击。

钱耀辉立刻面色不善朝我看来。

我不紧不慢道：「好像从我刚进公司开始吧，您就开始跟公司上上下下的人讲，我跟杨姐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差把我是杨姐小三写脸上了，我是真不明白，您好歹也是公司元老了，何苦来哉跟我这么个新人过不去呢？」

后来要不是杨姐不管不顾跟钱耀辉在公司闹过一场，也不知道那个谣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可即便如此，直到现在也依旧还有关于我和杨姐的风言风语。

这事我没任何添油加醋。

而且从他嘴里说出来地谣言，远比我现在说得更加难听。

我可以笃定，钱耀辉造谣的事情，老板肯定门儿清。

但就因为比起我和杨姐，钱耀辉才是那个跟他一起白手起家大江山的老臣，他就始终对这事儿不闻不问。

原本呢。

如果钱耀辉不觍着脸找过来，我也不愿意提这破事儿，但谁叫他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呢？

结果我话音才落，老板直接冲钱耀辉瞪了眼。

「去去去，没看见我跟小秦有正事要谈？你跟这儿裹什么乱，还不赶紧出去！」

12.

被劈头盖脸一顿呲儿。

钱耀辉大约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老板一发话就忙不迭要出去。

但我会顺了他们的意吗？那必然不能啊。

「别走啊钱哥。」

眼见钱耀辉即将走出办公室，我连忙出声把人叫停。

「小秦！」老板立刻出声当和事佬：「咱们聊咱们的，你甭跟他较这个劲。」

那可不行。

我在公司忍气吞声几年，临了临了落个被开除的下场。

现在又说什么「别较这个劲」的屁话，想让我继续忍下去。

怎么着？

真当我千年难得一遇的大王八呢？

「蒋总别误会，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钱哥说说心里话。」

现在求人办事的是他们。

哪怕只是为了那堆烂摊子，他们现在也得顺着我来。

眼见我打定主意不松口，老板只能咬牙冲钱耀辉招了招手。

「没听小秦要跟你聊聊吗？还傻站着干嘛？」

钱耀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看得我直乐。

只见他不情不愿走过来，一屁股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咬牙切齿地开口。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