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部队时发生的真实故事，那时我在普陀山当海军。

时光飞逝，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我依然常常回想起部队生活，睡觉做梦时也常梦见部队的人和事，忘不了海军，忘不了舰艇，根本忘不了那段部队的日子，闭眼沉思一切似乎就在昨天。

1990年3月，我到了江山水兵训练团，立刻分到了营连区队（排）班，成为了海军战士，将参加专业训练的舰艇水兵。

当年，我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没选择复读高中，没外出去打工，几乎没有社会经历，更谈不上社会经验，几个月后报名参军，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像一张白纸到部队，接受军人的染色，做一名合格士兵。

到了十四队，脱下便装，换上了水兵服，连续听连队及区队的思想动员，坚定信心鼓足干劲，要努力争当优秀士兵。

先说说自己，真的是什么也不会，水兵服拿在手里，焦虑怎么正确穿，囫囵吞枣穿好后，看起来真的别扭，总感觉哪里不协调。

黄斌区队长手把手地教，一板一眼示范，一步步学着穿，勉强把水兵衣裤穿好了，对着玻璃镜子看起帅气，一名水兵诞生了。

作为最新的水兵，接下来跟进的是理发，去掉长头发，留成的短寸头，军人与老百姓十分显眼的标志就是头发。

那时，连队没有理发室，没有理发师，全是战友相互之间理发，使用的是老式的手推剪，一种需要手握住，不断握紧松开剪发的工具，用的是上海双箭牌，商标两支箭交叉图形。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部队使用不锈钢手推剪，电动推剪是新事物，使用状态稳定性低，损坏率很高，尚未完全取代手推剪。

我到连队的第二天，迎来了军营的第一次理发。到部队前做好的当兵吃苦准备，头发专门剪成了小平头，未料到黄区队长对五六十多名水兵，一一检查头发，不合格还需要剪短一些。

理发师是同班绍兴籍战友韩智慧，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个子不高，温和善良性格。现学现用，韩智慧能掌握手推剪，基本可以沿着脑袋修剪地球，毕竟都是半路出家，有点赶鸭子上架，手推剪使用不够熟练，滑行起起伏伏，卡卡停停，剪头发有深有浅，地球上多了几处“黑白” 坑洼。

手推剪有个常见毛病，连续剪几个头发后，就会出现刀片钝了，修剪头发不顺畅，容易夹头发，进退两难之际，常听见被理发的嗷嗷叫痛。

韩智慧的手中的推剪有节奏有韵律的张合，小平头变成了更小的平头，最后贴着脑袋修剪，成功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光头。

训练团留着光头，对于水兵新兵来讲好处多，主要有三点：

一是头发几乎没有，符合军容风纪不留长头发的规定；

二是短头发，头上出汗后，用毛巾一擦就好；

三是洗头方便快捷，节省用水，也节省时间。

十四队每周必有一次理发，黄区队长看见谁谁头发稍微长长一点点儿，立刻让班长组织剪头发，那里没有留长头发的机会。

后来知道了黄区队长对头发严格原因，一区队曾被大队检查军容风纪，发现有头发过长不合格，导致连队军容风纪被扣分，被连队领导狠狠批评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此之后，黄区队长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低于士兵条例规定的发长，让所辖战士时时保持短发，甚至留成光光头。

1990年5月1日晚，全部连队到训练团大礼堂集中，有几个连队清一色的光头，在光线暗的礼堂内非常显眼。

不过集会开始后，吴方臣大队长严肃批评了光头连队的领导，过于简单粗犷，不能只图方便应付检查，就把战士剃成一色光头，要求连队下来做好整改。

大礼堂集会活动后，训练团的光头少了，再也没有留过光光头，保持着小寸头离开了训练团。

1990年底到普陀山，当上了海军纠察，老王队长手把手传帮带，带着我们做合格纠察，同时布置了学“理发”的任务，明确纠察必须要会理发。

我从来没有给别人理过发，训练团时尝试用过手推剪。半生不熟的动作，上手即夹住头发，把江苏战友扯得嗷嗷叫，发现理发有点难，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看着老王队长娴熟轻松的为战友理发，既来之则安之，当上了纠察，必须学会理发，有一个坚定信念，要去学会理发的心，不行也得行，硬着头皮也得上，生硬的拿着不锈钢手推剪上场了。

开始没有战友愿意让我们理发，只好从纠住的长头发战友开始，即使如此，推剪在手中仍然笨拙，手指僵硬，无法灵活自如操控，在脑袋上卡卡顿顿，有时还会卡主动不了，心中对战友很内疚，充满了歉意，头皮发麻，脑壳冒汗，心情变得紧张，场景显得尴尬。

初次理发进退困难时，手脚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继续剪下去，战友对纠察的恐惧，没有显出抱怨与不满，对新手学理发很理解，让我心情稍微好受一些。

危急时刻，老纠察魏师傅终于走过来，空中说着“没事”，伸出手接过手推剪与梳子，收拾半成品的烂摊子，安慰被理发的战友，一边说着怎么修剪，让头发既整齐又美观大方，说初次理发有此水平很不错了。

魏师傅优秀的技术，成功的收拾了烂摊子，让我心情得到了宽慰，紧张的情绪恢复了平静，轻描淡写的鼓励，让我重新找回了学理发的信心。

失败是成功之母，一次、二次、三次失败，甚至尴尬的理发实践后，慢慢发现手推剪不再生硬了，手指变得灵活有节奏，可以在推剪上握出旋律了，不再夹头发，不再卡顿了，能轻松为战友理发了。

普陀山地方有很多小发廊，从业的理发师很多是小姑娘，不喜爱短平头的战友喜欢去那，一是为自己修剪长头发，二是跟小姑娘聊聊天，打发枯燥无聊的部队闲暇时间。

不过地方小发廊，剪不出整齐威武的小平头，要剪出威风凛凛的寸头，还得到部队，纠察队里面修剪，关键还是免费不花钱。

几个月后，理发的次数增加，剪头发技术水平提高了，不知不觉成了熟手，来找我理发的战友多了，成为了会理发的纠察，理发成为了业余爱好。

有一天，我接到紧急理发任务，我一小时内为60多人理发，清一色修剪成小平头，老王队长带着我们紧张忙碌的完成，事后手累的凶，右手中指第二关节磨破了皮，听到首长的表扬后，觉得这点累算不得什么，保障战友按时出任务，再苦再累都值。

四年海军部队生活，养成了短发平头习惯，三十年过去了，不论春夏秋冬，始终保持小平头的习惯，军人生活留下的念想，永远忘不了，永远不能忘，每次理发时总会想起曾经是个兵。

那时部队真是艰苦，手推剪很高，刀片迟钝了，拆下在磨刀石上打磨，一把手推剪要用好几年，有时钢电镀层脱落露出胎色，手推剪依旧还在上岗。

今天的生活越来越好，市面上见不到手推剪了，各种品牌的电推剪，价廉物美，剪头发又舒服又快捷，官兵不再为剪头发发愁，再也不担心夹头发了。

每周给自己理发时，还是会想起部队理发场景，想起在部队剪头发的故事，想起与战友一起走过的军营童话生活，不知你有部队剪头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