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特别爱炫耀。
我每个月给她两千的生活费，从她嘴里就变成了五千。
给她买七八百的毛衣，她也炫耀说花了两三千。
这次回外婆家我妈又开始了。
“这是悦悦带的红酒，一瓶一千多呢。”
“悦悦现在每个月工资都一万多呢，还有年终奖。”
我赶紧打断我妈，招呼大家吃饭。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没想到我妈没完了...
1
年三十工作结束后，我就前往外婆家。
一踏入家门，客厅里传来大舅的声音。
“秀梅，悦悦真的每月给你五千块当生活费？”
我瞬间感觉头疼。
清楚我妈那爱显摆的毛病又犯了。
不出所料，紧接着我妈的大嗓门就响起来。
“那可不。哎，我没啥大本事，就是生了个孝顺闺女。每月按时给我打钱，你说，我都年过半百了，哪用得了这么多呀。”
“还有，你看看我这件毛衣。我都说随便买点就行，我又不爱打扮。可我们家悦悦偏不听，一到商场就买贵的，两三千块呢，可心疼死我了。”
我妈这一生过得艰难，外婆重男轻女，从小就不太喜欢她。
后来她嫁给我爸，我爸嫌弃她只会在家带孩子，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和她离了婚。
从那之后，我就由我妈独自抚养长大。
我还算有出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毕业后也努力工作，工资还可以。
我体谅我妈这些年独自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对她特别孝顺，在钱方面几乎没让她受过委屈。
可也正因如此，我妈有了一种农民翻身般的得意劲儿。
时不时就要炫耀我对她有多孝顺，甚至还夸大其词，就为了让别人夸她日子过得好，有个好女儿。
我跟她讲过好多回，这社会很现实，没几个人真心希望你过得比他好，说不定背地里会使坏。
我妈就是不听，还反过来教育我。
而此刻，大过年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聚在一起，正是我妈尽情发挥的时候。
我换上一次性拖鞋，出声提醒道。
“妈，大过年的，干嘛非得说这些。”
我妈瞧见我来了，眉眼间更显得意。
“嗨，这不是正好聊到你了嘛，我就随便说几句。”
我叹了口气，因为人多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大舅。
我妈看到后，又开始了。
“大哥啊，这是我们家悦悦从家里带来的红酒，给大嫂喝的，还能美容呢。你都不知道，这随便一瓶就得一千多块，可贵了。我啊，平时没事就喝上两杯，可舒服了。”
我看到大舅和舅妈对视了一眼。
我心里暗叫糟糕，赶忙补救。
“妈，不是都跟您讲了嘛，这红酒利润高得很，标价上千，我从朋友那拿只要两百。要是真上千，就凭我那点工资，哪买得起啊。”
大舅小心地把红酒放好，再看我时，眼里多了几分算计。
“悦悦，你就别瞒大舅我了。你妈都跟我们说了，你现在一个月工资一万多，还包吃，逢年过节还发米发油。”
我刚要开口，我妈又说了一句：“那可不，我们家悦悦可厉害了，年终奖都发了四……”
“妈！”
我急忙走过去，挽住我妈的手，语气生硬地说道：
“不是都跟您说了，那四百块的年终奖就别老挂在嘴边了。又没多少，说出来还怪丢人的。还有啊，什么工资一万多，我每个月就六七千，给了您生活费后，自己再开销点，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妈略带责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大舅笑了笑：“哎呀，我们家悦悦就爱低调，不爱显摆。”
我有些生气，轻轻捅了捅我妈：“妈！”
结果我妈还不高兴了：“悦悦，咱们有钱就是有钱，为啥不能说？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
我被气得心脏都有点疼了。
大舅妈凑了过来，假笑着给我倒了杯茶：“悦悦，你现在可真厉害，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一个月给你妈五千块，哎呀，我和你大舅一个月工资加起来都没你一半多。”
“这近两年啊，形势不好，我们工资都拖欠好几个月了，今天买菜的钱还是借的呢。再瞧瞧你们，真是享福的命。腿一伸，直接来这儿吃喝，啥都不用操心。”
我敷衍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五百元的红包：“舅妈，今天辛苦您做年夜饭了，我和我妈来蹭吃蹭喝，这红包是一点心意。”
没想到舅妈看都不看一眼。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计较。不过悦悦你也知道，你外婆现在身体不好，各项开销都要钱。平时你和你妈不管就算了，我们也不指望你们能用心照顾，但是这钱，多少得出点吧？”
一提到钱，我妈也紧张起来：“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舅妈拍了拍我妈的手，装作一副家庭和睦的样子。
“秀梅，你不是说一个月五千都花不完嘛。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一千多退休金吗？我是这么打算的，以后呢，你就给我们三千块照顾咱妈，也算是你这个当女儿的尽份孝心。”
2
我只想冷冷地笑。
我妈初中就辍学了，十五岁就出来打工。
家里的车和房子，全留给了大舅他们。
后来结婚，我妈不但没拿到一分嫁妆，反倒还倒贴了十万彩礼。
我这个外孙女就更别提了，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外婆一分钱红包，就连吃年夜饭，外婆都要数落我不是男孩子，没什么用。
即便这样，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我们都做到位了，每年给的红包都是两千。
外婆脑梗住院的时候，还是我四处托关系，垫付了一万块医药费。
我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大舅一家还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我妈脸色也变了。
她爱炫耀是一回事，可从没想过要掏钱养这个家。
“大嫂，你这话怎么说呢，咱妈做了手术后身体一直挺好的，怎么会……”
见我妈不想答应，舅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不会？咱妈每天吃喝不要钱？水电不要钱？逢年过节我还得给她买新衣服，平时保健品也没断过。秀梅，你这个当女儿的，不出钱可说不过去。”
我妈脸色更难看了：“大嫂，话不能这么讲，这钱又不是……”
我赶忙插了句话：“我可记得外婆自己存了小金库，算下来，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呢。而且外婆是退休教师，退休金也不少。你们自己拿了钱出去买车，各种奢侈消费，现在反倒问我要钱？”
舅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一点礼貌都不懂。”
“也是。妈，舅妈都说了，我还是个孩子呢，以后就不给您生活费了。外婆家的事，您要是想分一半退休金帮忙也可以。每个月打个六七百块，也算是尽孝了。”
“苏悦悦！”
舅妈气得不行。
大舅见情况不妙，赶忙出来打圆场：“今天可是年三十，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把我和妈妈的转账记录拿了出来。
“大舅，您也了解我妈的性格，十块钱能说成一百块。我每个月工资也就六七千，给我妈转账两千，哪还有余钱啊。”
转账记录一摆出来，每个月清晰显示着两千，从未多给。
毕竟我知道我妈管不住钱，三千多一个月，对她来说足够用了。
我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甘心地说道：“悦悦，你工资可是实实在在的……”
说到这儿，我又掏出银行卡的转账记录。
“看，二十五号的，六千一百块。大舅、舅妈，你们都看看，我这余额就剩两万块了。舅妈要我每个月打三千过去，这不是要我命嘛？”
上个月我跟领导出差，花费六千多，二十五号才报销下来。
我给财务的是一张平时零用的卡，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舅妈脸色变得更加怪异。
既有几分对我妈的幸灾乐祸，也有没拿到钱的失落。
“悦悦，你该不会是不想给钱，所以……”
我笑得越发真诚：“舅妈，我就是个普通打工的，您要不信，回头问问表弟，现在大学生刚毕业工资能有多少。我要不是在公司累死累活干了五年，哪能拿到六千块啊。”
这下轮到舅妈得意了：
“哎呀，秀梅，你这牛吹得也太离谱了吧？悦悦就是个普通孩子，能有六千块工资很不错了，你也别总给孩子那么大压力。你看你又没工作，啥也不做，悦悦每个月还能给你两千，你就知足吧。”
我妈受了气回来。
一路上都在向我哭诉。
“悦悦，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妈又没什么本事。好不容易盼着女儿有出息了，我就想让别人知道我张秀梅过得好，不行吗？”
我听得头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跟妈妈讲道理。
“妈，财不外露您懂不懂？我刚才要不那样说，您就得每个月给三千块。到时候这钱您还指望我出？我跟外婆都没见过几次面，我可不会养她。”
妈妈更不高兴了：
“可你舅妈那样看不起我，背地里肯定在笑话我吹牛呢！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不就是盼着逢年过节能有点面子吗？你倒好，净拆我的台！”
我轻轻叹了口气。
妈妈这一生太苦了，好容易有机会扬眉吐气想炫耀一下，也情有可原。
可她偏偏是个软性子。
软性子又不够强硬，一旦钱财外露，就只能被欺负、被坑骗。
我搂住妈妈的肩膀：“妈，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您要是不喜欢那些亲戚，直接删除联系方式，退群就好了。”
“实在不行，回头您找闺蜜，到处去旅游散散心，别管这些事了。他们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我妈依旧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那我以后不说你工资的事儿了，这总行了吧？你总得让我说点什么吧？别人都在说自己的孩子，我要是不说，别人还以为我没有女儿呢！”
看到妈妈这个样子，我也只好做出让步：“说也可以，但是不能夸大事实。还有，您最好往少了说，省得招人嫉妒。”
妈妈嘴里一直念叨着，很是不满意。
不过见我态度坚决，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担心妈妈再惹出什么麻烦，直接给她和楼下的阿姨报了一个比较近的旅游团，把她们送出去旅游了。
3
过年期间倒还算是平安无事。
只是家族群里消息不断。
舅妈在群里话里话外嘲讽我妈吹牛，说我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工资也就那样，年终奖发的还没有她这个没读过高中的多。
我妈在群里反驳，还发了自己旅游时的照片，夸我有钱给她报了旅游景点。
结果马上就被舅妈反驳了。
“哟，这不是周边三日游嘛。一两千块钱的旅游团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秀梅啊，你也就只能过成这样了。”
我妈被气得不轻，当天发了几十条消息，可舅妈的怼人能力比她强多了。
舅妈认定了我没有钱，觉得我妈是在炫耀。
我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
很快，年就过完了，我又回到了工作当中。
春季招聘就要到了，我收到了不少简历。
还没来得及看，舅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哎呀，悦悦，我们家光宗实习的事儿，就多麻烦你了。”
我一下子懵了，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舅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舅妈在电话那头假笑着说：
“你妈不是说你最近在招实习生吗？我问过光宗了，说你这个岗位叫什么人事，人事部门就是负责公司的一些杂事，什么人都能干。也难怪，平时那么清闲。”
“这不，我就问了你妈，你妈说你现在可厉害了，都是部门主管了，把光宗安排进去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那就这样了，悦悦啊，我们家光宗就拜托给你了。以后要是他在公司当上了高管，还能帮衬你一把呢。”
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问我妈，我的同事就提醒我，人事主管找我了。
在会客厅里，人事部的主管看着我，脸上带着几分怒气。
“小苏，虽然这次产品部门的复试由你来负责，但是我们公司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搞关系走后门，也不能越级行事吧！”
我愣了一下，也没来得及解释，先道了歉。
“对不起，柳主管，可能是我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见我态度不错，人事主管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太高兴。
“那个叫光宗的是你表弟吧？就他这种学历，我看都不会看他的简历。我把他刷掉之后，他直接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不让他进面试，还说他表姐是主管，扬言要开除我。”
说到这里，人事主管冷笑了一声：“你这些年为公司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能力不错，也当上了主管。但要解雇我，还轮不到你来决定吧？”
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接连低声道歉后，我又急忙说道：
“真的非常抱歉，柳主管，给您的工作带来了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请柳主管……”
“行了。”
人事主管喝了一口热水：“这些年我也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帮你压下去了，但要是再有下一次，闹到公司高层那里，谁也保不住你。”
“谢谢柳主管。”
我神情麻木地从会议室走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
人事主管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甚至连晋升和调薪这样的事情，都得先经过她的同意。
要是真的得罪了她，我以后在这个公司可就待不下去了！
我紧握着手机，崩溃地走到楼梯间。
我妈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喂，悦悦啊，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医生朋友，回头你帮你表姨……”
“妈！”
我有些烦躁地喊了一声，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到底跟舅妈说了些什么呀，公司招实习生是有规定的，谁让你在外面吹嘘我能让张光宗进公司的？！”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可我实实在在地欠了人事主管一个人情。
而且，今年的工作评比，我恐怕是没机会参加了。
我妈也愣了一下，不满地说：“不就是个实习生嘛，你都已经是主管了，怎么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哎呀，悦悦，你就想想办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嘲笑我的。”
“到时候你把光宗安排到你手下，你大舅一家再怎么厉害也没用，他们儿子还不是得在我女儿手下干活。”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柳主管脾气好，就算我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甚至跪下来求她，她都不会理我。
要是这件事真的传到公司高层那里，别说在这个公司，我在整个行业都会声名狼藉！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抑制住眼眶里的酸涩。
“妈，你最好警告光宗，别再想着进我们公司。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不顾及亲情。”
处理完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家里没有做饭，我妈坐在客厅里，给我摆着脸色。
我也不想再和她谈这件事，只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妈，我等会儿点外卖，您吃吗？”
我妈冷哼了一声，开始指名道姓地骂我：“苏悦悦，你自己摸摸良心，你爸走了以后，是不是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为了你，我捡过垃圾，给别人当过保姆，还低声下气地求过你们老师。”
我从来都不否认妈妈为我付出的一切。
4
“我知道你上大学开销大，哪怕我每天啃馒头，也舍不得让你饿着。我每个月就三千多块钱工资，还生怕你在大学里被人看不起，每个月往你卡上打两千，自己就留一千多块钱紧巴巴地过日子。”
“我没亏待过你吧，也没让你饿着吧。作为你的妈妈，我该做的都做了吧？”
“上次过年为了你，我忍了。可这次呢，不就是一个实习生的名额吗，你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为什么不帮我？让我骄傲一次怎么了？我又没让你给我买房买车，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
“你知不知道现在他们都在说我什么？说我张秀梅没用，说我龙生龙凤生凤，我生的女儿只会打洞！说我这辈子活该过得那么苦，还不如下辈子努力投个好胎！”
我冷静地看着我妈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通。
她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一辈子被人忽视，就想着老了靠着我能嘚瑟一点。
可她，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上一次是差点要养外婆，这一次，又是逼得我不得不欠下一个大人情，甚至三年内的晋升都悬了。
我给我妈倒了一杯水。
很累。
从身体到身心的累。
可是我知道，我和我妈一样发疯崩溃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不得不逼自己情绪稳定起来。
“妈，您知道张光宗今天打电话给我领导了吗？他跟我领导说，不让他进去，就让我解雇领导。”
我妈一怔：“这孩子怎么……”
“您想炫耀想嘚瑟是吧？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私自塞人这种事，要是被公司发现，轻则停职，重则劝退。为了您一时炫耀，让我丢了工作，以后这房租，每个月的生活开销，指望您的退休金吗？”
我妈呆住了，磕磕绊绊地道：
“就是塞一个人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我被我妈的无知气笑了：“我只是给公司打工的，不是老板。妈，你知道我今天在会议室里被那位主管怎么说的吗？她将您的女儿骂了一顿，说我枉顾公司制度。”
“我在那头道了歉，好不容易保住了工作，回到家又得被您骂一顿。”
“您说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我反问您。这些年来，您要什么我不是给您买什么？物质，陪伴，我同样没亏欠过您。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为什么您还要这样折腾我？”
我妈脸色白了又青：“悦悦，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
“妈。”
我笑得惨淡：“算我求您了，以后少炫耀一点。非得要炫耀，也别把我折腾进去行吗？”
在那几天之后，我和她开始了冷战。
吃的我会在外面解决，甚至忙起来的话，三四天不回家，就直接拿了毛毯住在公司里，彻夜加班。
直到三月的周末，我妈特地给我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悦悦啊，妈也想过了，让你开后门确实不对。当初妈就是脑袋一热，见你舅妈那样说我，我这一时急了，想让他们儿子来看看我们的脸色办事，所以就……”
我面色依旧淡淡：“我知道。”
“那悦悦……你别生妈的气了。我，我的初衷你也是知道的。我没坏心思的，就是想压过他们一头而已。”
我妈紧张地看着我，手指还在不停地搓动。
我又喝了一口汤：“您能保证以后安分守己，少和他们炫耀吗？”
我妈猛地点头：“你放心，我都退群了，以后他们说什么我都看不着了。”
我妈把手机递给我。
确实。
三个家族群，她全都退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脸色也总算是好了点：
“那行，妈，您可得说到做到。”
我妈忙不迭地点头，又问了句：“对了悦悦，那房东怎么跟我说让我快收拾东西，说是你跟她说咱们住完这个月就不续租了啊？”
我眼神闪躲：“想换个地方租，这里离我公司远了点。”
我妈立马不同意了：“悦悦，我知道你嫌弃这里破。但是房租便宜啊，你花个两三千给人家，岂不是帮人家还房贷？苦个几年，咱们不就省出一套房了吗！”
“不行，悦悦，我可不赞同！”
我试图劝说我妈。
可我妈态度无比强硬，笃定了我工作把脑子弄坏了，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非得给别人。
没办法，我只能把实话说了出来。
“妈，我打算买房了。”
“就在我们公司后面的小区。虽说是个二手房，但是公摊很小，三室一厅差不多一百平。那家业主急脱手，价格才五十万。”
这些年，我妈一直带着我住在这栋老破小里，每个月得上交八百的房租，两室一厅的狭小空间，还是步梯七楼。
偶尔房东心情不好了，还得在我们交房租的时候阴阳我们两句。
尤其是，对面住着一对夫妻，男的爱喝酒女的爱赌博，环境很是不好。
现在，也总算能买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了。
5
带我妈看过房子后，她很满意。
我和业主商量着过几天便签约，交了个定金过去。
首付我打算付一半，这样以后还房贷也可以轻松些。
只是我的大额资金都存了定期，要提前取出来，还得一些手续。
周末忙着收拾了些衣服，周一的时候，我被外派到临市去出差。
跟着副总跑前跑后忙业务，晚上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坐在出租车上回家时，我打开了手机。
微信里有很多消息，其中还有一条是那个业主的。
“小苏，不好意思啊，这房子我已经卖了，定金我也退给你。”
下面是一条转账记录。
我脑子嗡嗡的，整日的疲倦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化成了崩溃。
我追问业主为什么，他却没有再回我。
我颤抖着手收下了定金，却看到一条群里的艾特消息。
是来自大舅的家族群的，不多，也就是大舅和表姨那一家，总共才七八个人。
我妈退了群，可是为了防止有点什么突发情况，我一直在群里潜水。
这会点开进去，赫然就是我大舅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
“就这周末，为了庆祝我乔迁新家，都来啊。”
下面是一个定位。
静兰小区。
是我看中的那个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