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生孩子那天,表哥趁乱溜进新生儿室,换走了我的儿子。
他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我全程站在门外,目睹了一切。
但我没拆穿。
我把他儿子当亲儿子一样养大,用最贵的,上最厉害的补习班,十八年后,这孩子不负众望,考上了清北。
而我的亲儿子呢?
被表哥当狗一样虐待,饿得皮包骨,大字不识一个,腿还被打断了。
我大摆升学宴。
宴席上,表哥带着我的残疾儿子来了,当众掏出一份DNA报告:“表弟,当年医院搞错了,咱们孩子抱错了,咱们该换回来了。”
我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嘴角勾起笑:“行啊,换回来。”
01.
“叶浩啊,我爸从乡下带了好些土蜂蜜,我拿点过来,给你跟寒寒尝尝。”
表哥像往常那般,敲响了我家的门。
自从我把他儿子接回家来养,他就老是找借口往我这儿跑。
有时说要交流育儿经验,有时讲俩孩子一块儿玩能有个伴。
有一回,他做噩梦梦到寒寒出了事,大半夜的都跑来敲门。
我老婆顾婉瑜老抱怨,说这么多年,表哥来咱家的次数,比上班打卡还频繁。
为了走动方便,表哥特意在我家小区租了房子,说亲戚就该住得近些,别让亲情淡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想随时照看自己儿子寒寒。
我也没去揭穿,照旧给他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瞧见他穿着一身高档又精致的西装,拎着几罐土蜂蜜,身后跟着个小男孩,面色发黄、身形瘦弱,脸上还有淤青和肿包,那是我儿子,表哥给他取名叫叶承宇。
一进屋子,表哥放下蜂蜜,直接朝着寒寒走过去:“寒寒,明天你生日,想要啥生日礼物?大伯给你买!”
说话时,表哥轻轻抚摸着寒寒的脑袋,那满心的喜爱都写在了脸上。
寒寒甜甜地笑了笑,回答道:“大伯买的,寒寒都喜欢。”
一听这话,表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咱寒寒就是机灵、嘴巴甜,不像我家那倒霉孩子,又傻又笨。”
说完,表哥狠狠瞪了一眼门口的儿子,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就往屋里拽,“还傻站在门口干啥呢?当看门狗啊?也不知道像谁,一身贱骨头,看着就来气!” 说着,就在我面前,表哥一脚把儿子踹倒在地上。
儿子被踹得脑袋撞到了茶几上,额头磕出个口子,血不停地流。
旁边的寒寒吓了一跳,可儿子不哭也不闹,麻利地站起身,像习惯了似的擦了擦额头的血,忍着疼,小心翼翼地跟表哥说:“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挨打后道歉,儿子这些年每天都得重复好几回,在我这儿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顾婉瑜看到这情形,赶忙翻出药包,一边给儿子止血,一边冲着表哥埋怨:“表哥,你当爹的,咋能对自己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呢?他再不对,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就不心疼吗?”
表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说道:“谁让他天生就是个贱骨头,那没精打采的样儿,连寒寒一半都比不上,没打死他就算不错了。”
说完,表哥看都不再看儿子一眼,又堆满笑容走到寒寒跟前:“寒寒,大伯给你订了你最爱吃的奥特曼蛋糕,明天大伯给你送过来过生日。”
“谢谢大伯。”
寒寒很有礼貌地回应着,对于表哥的偏爱,他一直都是这样。
看到这场景,儿子壮着胆子,小声开了口:“爸爸,明天我也过生日,能不能给我换双鞋……”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瞧了瞧,儿子脚上穿着一双又脏又破的凉鞋,鞋底都磨平了。
这鞋是寒寒去年扔掉的,表哥捡了回来,说承宇就只配穿寒寒不要的,这一穿就是一整年。
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儿子双脚长满了冻疮,还穿着这双凉鞋。
“你这个死杂种,就该穿破鞋!还过生日?你也配?”
说着,表哥对着儿子又是一顿毒打。
打骂声、哭喊声,在屋子里响成一片。我冷冷地看着,一声不吭,顾婉瑜不停地阻拦,寒寒也帮忙劝着。
大概是怕吓到寒寒,表哥连拉带扯,拽着儿子离开了我家。
02.
第二天,是寒寒过生日。
表哥急急忙忙带着礼物和蛋糕,敲响了我家的门。顾婉瑜瞧见他身后没人,满心疑惑地问道:“小宇呢?今天他也过生日,怎么没来?” 表哥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他呀,昨天回家被我把腿打断了,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表哥语气十分轻松,嘴角还往上扬,那模样仿佛打断我儿子的腿,是特别厉害的一件事。
说完,他根本不理会顾婉瑜惊惶的眼神,自己挤着进了屋子,把礼物和蛋糕讨好地放在寒寒面前:“寒寒宝贝,今天你生日,大伯绝对不让那晦气的东西影响到你!”
寒寒接过礼物的时候,手背上一个小口子不小心露了出来。
表哥一看到,脸色瞬间变了,满脸不高兴地指责我:“叶浩,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寒寒手受伤了?”
我面无表情地回应他:“孩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你儿子哪天不是浑身带伤?”
一听这话,表哥气得冲我大声叫嚷:“那贱种能跟寒寒比吗?寒寒可是……”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表哥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的意思是,寒寒从小娇生惯养,比我家那个废物金贵多了,你可得用心照顾。”
顾婉瑜听了,皱起眉头,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昨天在这儿毒打自己儿子,打得家里到处是血,寒寒能主动去擦地板,把手给磕了?”
表哥听了,看向寒寒,想要确认:“寒寒,真是这样吗?”
寒寒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嗯,我想帮爸爸妈妈分担些事情。”
表哥听了,满脸心疼地说:“有时候你别太懂事了,家里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让你爸去干。你在这个家,最重要的就是享福,知道不?” 说完,表哥赶紧去操办寒寒的生日,下厨做饭、布置场地,每样事情都亲自去做。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表哥又赶忙问寒寒:“寒寒,跟大伯说说,你有什么愿望?大伯一定帮你实现。”
寒寒想都没想就说道:“我想考清北!”
表哥一脸欣慰,伸手摸了摸寒寒的头:“这事儿大伯可帮不上忙,不过就凭你的聪明劲儿,肯定能考上清北。等你考上了,大伯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看着表哥满眼的宠爱,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那动作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永生难忘的惊喜?我的好表哥啊,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呢。
03.
寒寒每年过生日,表哥都比我和顾婉瑜还要上心。
而我的儿子,自从那次被打断腿后,就再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每次顾婉瑜问起,表哥都满脸嫌弃:“别跟我提那倒霉东西,一提他我就来气!”
因为表哥有意回避这事儿,一直到寒寒顺利考上清北,我才又见到自己的儿子。
在为寒寒举办的升学宴上,表哥带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儿子,走进了宴会大厅。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亲子鉴定报告,当着一众亲戚朋友的面递给我:“叶浩,最近承宇身体老是出状况,我带他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我儿子。当年医院把咱俩孩子抱错了,承宇才是你的,寒寒才是我的亲儿子。这么多年骨肉分离,现在我该和自己亲儿子团聚了,俩孩子得换回来。”
说着,表哥还挤出几滴眼泪,一脸慈爱又带着愧疚,紧紧盯着寒寒,好似这些年他是受尽委屈的受害者。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炸开了锅。
“人家两口子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名牌大学生,现在就得拱手让人?”
“谁都知道这些年叶浩为寒寒付出了多少,寒寒能考上清北,多亏叶浩辅导,这十几年的心血和感情,哪能说没就没啊!”
“是啊,换谁能舍得呀?”
一边是养了十八年,聪明懂事又有出息的名牌大学生,一边是头发乱糟糟、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不利索的残疾孩子,换做任何人,都会更喜欢前者。
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我微微一笑,说道:“好。”
“既然是弄错了,那确实也该换回来了。”
我的话,震惊了全场。
表哥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竟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就连顾婉瑜,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叶浩,你疯了吗?”
“就凭你表哥的几句话和一张不知真假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就要把寒寒送给他?”
丈母娘也急忙说道:“是啊叶浩,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仔细调查清楚,就轻易做决定呢?”
面对他们的质疑与反对,我态度坚决地说。
“寒寒确实是他的孩子。”
“当年,我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被掉包的。”
听到这话,全场震惊。
顾婉瑜更是急得直跺脚。
“不可能!当年你送我去医院待产的路上出了车祸,你的内脏被挡风玻璃刺穿了,却还是不顾一切,忍着满身伤痛抱着我往医院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你内脏严重受损,失血过多,要是再抱着我多跑两分钟,你的命都没了。”
“可你却笑了,说我和孩子比你的命都重要,只要我们平安,你怎样都行。”
“你那么在乎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他被虐待而不管?”
“你肯定是在骗人!”
我看着顾婉瑜,认真地说。
“当年医生把孩子抱出来给我看的时候,我看到我们孩子腰间有个红色心形胎记,他是不是我们的儿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我这么讲,丈母娘第一时间撩起了儿子的衣服查看。
看到儿子腰上的红色心形胎记,顾婉瑜瞬间红了眼眶。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叶浩,你还是人吗?!”
“既然你早就知道真相,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揭露,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儿子在你表哥那里受这么多年的苦?!”
顾婉瑜愤怒地盯着我,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我吞噬。
其他亲戚也纷纷指责我。
“这叶浩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欺负这么多年却无动于衷?”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还眼看着他被打断了腿,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婉瑜,赶紧离婚!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你,更不配当你孩子的爸爸!”
指责声不断,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就连胆小怯懦的儿子周承宇,都含着泪冲我怒吼道。
“我恨你!我死也不会认你当爸爸!”
说完,他直接转身,从身后的窗口,纵身一跃。
楼下传来巨大的坠地声,听得所有人惊恐万分。
泪水,也从我眼中夺眶而出。
一切。
终于要结束了…
04.
霎时的惊慌过后,宴会厅里所有人都匆忙跑下了楼。
顾婉瑜更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跌跌撞撞冲下楼去。
而我,默默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警,我儿子被人逼得跳楼自杀了。”
挂断电话后,我缓缓走下楼。
酒店楼下,挤满了人。
儿子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一丝声响。
顾婉瑜跪在儿子尸体旁,崩溃大哭。
其他亲戚也围在一旁,默默流泪。
看到我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我。
愤怒、厌恶、鄙夷、憎恨。
各种目光,毫不掩饰。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脸过来?!”
“要不是你,你儿子怎么会受这么多苦,怎么会绝望到自杀?”
“你这种明知真相却袖手旁观的帮凶,比施暴者更可恶!”
众人满腔义愤,对我疯狂叫骂。
丈母娘更是指着我怒声大喊:“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随着这些人的声声咒骂。
楼下原本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渐渐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他们知道我是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虐打十八年却无动于衷的父亲。
更多的恶意朝我袭来。
咒骂声,一波高过一波。
有些附近摆摊的小贩,甚至朝我扔鸡蛋和烂菜叶。
众人情绪激动,纷纷大骂我不配做人。
现场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我拍视频、开直播。
把我的所作所为,在网上大肆传播。
“大家快看,这个男人太恶心了,明明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调包,他却一声不吭,像个没事人一样把别人的儿子带回家抚养。”
“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抱错、被虐打,连腿都被打断了,他都不阻拦一下。”
“他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明明只需一句话就能解救他儿子。”
“可他没有!”
“他在做什么?”
“他在忙着给别人养孩子,还帮那个殴打他儿子的施暴者,培养出一个清北高材生!”
“最可怜的就是他亲生儿子,得知真相后,接受不了这一切,直接跳楼自杀了!”
“你们看,自己亲生儿子都跳楼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毫无人性的畜生?!”
直播的人绘声绘色描述着这一切。
让广大网友纷纷被触动。
一个个在网上疯狂骂我:
“我去,这人脑子有毛病吧?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亲生儿子?”
“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畜生?他儿子做错什么了?要承受这么多罪?!”
“唯一错就错在投错胎,摊上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爸!”
“现场的朋友能不能帮忙打死他啊?我真受不了了!”
在众人的辱骂声中,我的照片,被传遍全网。
被 P 成黑白遗照,被写上最恶毒的诅咒。
这一刻,所有人都恨不得我立刻死去。
而我,在大家愤怒的目光中,慢慢走向了一旁的表哥……
05.
见我突然走近,表哥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大声说道:
“叶浩,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兄弟。”
“就算我以为寒寒是你的儿子,我对他也比对自己孩子还好!”
“为了你和寒寒,我这十八年全心全意付出,什么都给了你们!”
“连我自己的孩子,我都顾不上了。”
“你明明知道咱们的儿子被调包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为什么霸占我的儿子,让我和寒寒十八年不能相认?”
“你这个罪魁祸首,差点毁了两个家庭,你知道吗?!”
表哥这人很精明。
到了这会儿还在演戏。
哪怕我儿子身上那些伤都是他造成的。
哪怕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还在扮作一个不知情的无辜受害者。
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说道:
“别演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听到我这话,表哥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张。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强硬的态度,冲我大声说道:“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以为诬陷我,就能给自己开脱吗?”
“叶浩,不管你怎么辩解,你都是害自己儿子跳楼自杀的罪人!”
表哥的话,得到了现场众人的一致认同。
大家又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责骂我为什么隐瞒真相。
质问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受苦这么多年。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警笛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警察到达现场,迅速了解情况后,便冷冷地对我和表哥说:
“你们两个,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我不紧不慢,认真地对警察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这儿把一切都说清楚……”
06.
见我愿意当场配合调查,警察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一边记录,一边对我询问道:
“你说你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调包,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所?”
我坦言道:“在十八年前,我老婆在妇产医院刚生下孩子的那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
“无意间看到一个护士鬼鬼祟祟将我和我表哥的儿子调包了。”
闻言,警察皱眉问道:“然后呢?”
我看了眼表哥,继续道:
“然后我跟踪那护士,看到了她在调换孩子后,和我表哥在楼道内交头接耳。”
“说什么孩子已经换好了,叫我表哥放心。”
闻言,顾婉瑜瞬间红了眼,瞪向了表哥。
现场也倏地沸腾了:“原来是他表哥设计的这一切啊?”
“难怪他表哥这些年一直刻意针对承宇,原来是早就知道承宇不是他的孩子!”
“这个畜生,竟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一个无辜的孩子!”
现场的人都爆发了滔天怒火。
顾婉瑜更是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我,愤恨质问道:
“叶浩,既然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表哥搞的鬼,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折磨我们的儿子十几年啊?”
“明明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可以说出一切啊!”
顾婉瑜声嘶力竭,情绪崩溃。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对此,警察也摸不着头脑,对我问道:
“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事后又为什么不揭露?”
我顿了顿,随即幽幽道:“因为还没到时候。”
警察微微皱眉:“怎么样才算到时候?”
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憎恨的眼。
和一个个正在拍摄直播的镜头。
场面空前盛大,声势造足。
于是,我对着警察正色回道:“现在,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