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迷药”、“强奸”……这三个词的组合提起了我兴趣,点进新闻一看,原来是法国一位女性作家Aurélie Croiziers de Lacvivier在为了让一些化学药品能入刑而出庭作证时,讲述了2009-2010的那个跨年夜,在中国上海发生的噩梦一般的经历。
那是 2009 年 12 月 31 日。当时 Lacvivier 已在中国生活了 6 个月,她和丈夫决定叫上几个朋友,去上海最负盛名的酒店之一——万豪酒店庆祝跨年夜。“当时的票价是 100 欧元一张,这是专门针对外籍人士和上海有钱人的聚会。”她向媒体回忆道。
当晚,他们一行人在聚会中享受着2009年最后的美好时刻。但事情很快就失控了:“大家在零点为新年到来干杯,然后我把杯子放在舞池旁边之后......就没有然后了”。14年后的今天,Lacvivier 仍然记不清自己是在几小时后醒来的,但她试着回忆:“应该是……四五个小时后,在一个不同的地方,我醒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时,Lacvivier 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酒店,而是在一家上海的按摩店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刚从 ‘全身麻醉’中清醒过来。感觉身体很重,非常沉重,完全不受控制。” 又过了一会,Lacvivier 挣扎着起身,踉跄的走到按摩店的大厅,“我记得我走到那里,看到所有人震惊的表情,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法国人,容易受到关注”,她回忆道。当时只想着赶紧回家的Lacvivier发现 ,虽然她的穿着和前一天一样,紧身衣、裙子和 T 恤都在,但其他东西不见了,她的外套、钥匙和手机什么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
多亏她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时间,会一些中文,Lacvivier在求助一名好心人之后被送回了家。“当我回到家,发现几个朋友在都在家里等我,但前夫却不知去向”。在和朋友们简单交流后,Lacvivier去了洗手间,这时她才看到自己的额头上有一个巨大的肿块,脸上的妆容也完全花了。
朋友确认她无大碍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Lacvivier的前夫回来了,他冷冷的对她解释到,当他发现Lacvivier失踪后,便开始寻找她。在查看万豪酒店的监控录像时,他看到她和另一个男性一起离开了酒店,消失在了监控的画面中。“很明显,在他眼里,我可能出轨了”。
Lacvivier不得不面对伴侣对她忠诚度的怀疑,这也是第二场噩梦的开始。几个小时后,在未经Lacvivier同意甚至反抗的情况下,前夫强迫与她发生了性关系,也就是“婚内强奸”。“他可能想要宣誓主权或者是表现他的男子气概,除此以外他还对我说了'活该'之类的话”,Lacvivier继续补充道。
2010 年 1 月 1 日,Lacvivier独自去了医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势。之后,就浑浑噩噩度过了接下来的两天假期,这期间她不断的责怪自己是不是酒喝的太多了才导致陷入现在的境地,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切和迷药有关。
几天后,她当时在上海的上司听到她的遭遇后,联系了公司的律师。律师立即提出了申诉,但在去提取监控时,万豪酒店断然拒绝让他们查看Lacvivier前夫看过的那段监控。而在求助于中国警方后,警察表示没有证据显示Lacvivier是被胁迫离开的。
在朋友的建议下,Lacvivier去见了一位在上海工作的法国医生,对当晚发生的事件进行了推演。医生表示,从Lacvivier不断的醒来、睡去、又醒来、又睡去的表现以及其他身体特征来看,这不是酒精的作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是迷药(GHB)。但不幸的是,因为在这之后Lacvivier又发生了一次性关系,所以做任何检查都为时已晚。
而这一切,她没有告诉任何在法国的亲戚朋友,只能独自承受。
和前夫分手,经过九个月的心理治疗后,Lacvivier回到了上海,换了一份工作,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十四年过去了,Lacvivier仍无法忘记那惊心动魄噩梦般的夜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时时刻刻就在自己身旁,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恐惧。一个夜晚的几个小时仿佛都被抹去了,你的记忆为零。”
但能怎么办呢?Lacvivier只能慢慢地、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2009 年 12 月 31 日晚与她一起离开酒店的那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在那几个小时里她到底有没有经历性侵。
这些年,为了提高人们对迷药的认识,Lacvivie经常会在一些场合讲述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为什么她认为这不仅是一次醉酒之夜。“服用GHB迷药后与普通的醉酒后醒来截然不同。就我而言,我醒来、睡去、又醒来、又睡去,有一种从昏迷或全身麻醉中醒来的真实感觉。没有呕吐,也没有宿醉,醒来时浑身酸痛,仿佛身体被困住”,她说。
2022年,Lacvivie创作出版了一部小说《Réveil à Shanghaï》(上海顿悟),讲述了她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当然包括这一段噩梦般的经历,作为一名 GHB迷药女性受害者, 如何勇敢地站出来谴责改变她生活的暴力行为。
不过,一个好消息是,在2014年Lacvivie认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并且2015年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2018年有了第二个孩子。目前,一家四口的生活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