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会宗,是汉朝杰出的军事家和外交家。
段会宗,字子松,甘肃天水人,两次担任西域都护,多次以钦差身份前往西域处理乌孙事务,为维护丝绸之路沿线政治经济秩序做出了卓越贡献。
但是,段会宗所处的时代是西汉后期,此时西汉的霸权已经全面建立,不容挑战,匈奴与西域各国全面臣服于汉朝,边疆基本没有战事。段会宗的朋友谷永说:“方今汉德隆盛,远人宾服,傅郑甘陈之功,没齿不可复见。”也就是说,战争年代已经远去,在和平年代建立傅介子、郑吉、甘延寿、陈汤那样的赫赫功勋,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段会宗在西域没有攻城野战的机会,他所做的,都是凭借智慧和胆量,维护汉朝利益,安定西域秩序,打击反动分子,消除风险因素。这种和平年代的斗争,很不容易出成绩。但是段会宗取得了很突出的业绩。
段会宗的主要业绩,几乎都与乌孙相关。
伊犁河谷,乌孙生活的地区
乌孙,是西域最强大的部族,人口六十多万,胜兵近二十万,在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七河流域游牧,与匈奴同俗,中心区域在伊犁河谷。
乌孙是游牧部落联合体,首领号昆弥,主要部众是乌孙人、月氏人和塞种人。这样的结构,是公元前2世纪游牧民族大迁徙的结果。
最初,塞种人在七河流域游牧,月氏和乌孙都在河西走廊游牧。后来乌孙被月氏打败,首领难兜靡被杀,乌孙部落离散,王子猎骄靡被匈奴冒顿单于抚养成人。在汉文帝初期,冒顿单于击败了月氏,大月氏逃往七河流域,击败塞种人,部分塞种人逃往帕米尔高原和印度。后来,猎骄靡长大成人,冒顿单于将乌孙部众还给他,重建乌孙。汉武帝初年,猎骄靡与匈奴老上单于合作,西征并击败了大月氏,这次战争很有名,大月氏王被杀,其头骨被做成酒杯,大月氏再次远走,逃往阿姆河上游吐火罗盆地,征服了大夏。乌孙人留在七河流域,从此占有这里。
张骞凿空西域
张骞最早意识到乌孙的战略价值。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的目标,就是乌孙,其战略意图是瓦解乌孙与匈奴的战略伙伴关系,拉拢乌孙,从而断匈奴右臂,进而征服西域。张骞虽然没有达成目标,但是成功破冰了汉朝与乌孙的关系,从此双方使节往来不绝,汉使出使西域,也都从乌孙中转。
张骞生前提出了与乌孙和亲的设想。张骞去世后,汉武帝元封年间,感受到匈奴巨大威胁的乌孙昆弥,向汉朝求援,主动请求和亲,并应汉朝要求出了一千匹宝马做彩礼。于是,汉武帝先后将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公主和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公主嫁给昆弥,实现了乌孙与汉朝和亲。
电视剧解忧公主剧照
汉昭帝末期到汉宣帝初期,匈奴壶衍鞮单于对乌孙发动猛烈的进攻。解忧公主与她的时任丈夫、乌孙时任昆弥翁归靡两次向汉朝求援。汉宣帝、霍光发兵五路攻打匈奴,同时派常惠来到乌孙,持节督乌孙兵马从西路反击匈奴。这一战,匈奴损失极其惨重。因为匈奴远走,那十几万汉军没追上,找不到匈奴主力,总共只砍了三千颗脑袋回来,抢了各类牲畜不到十万头,而常惠与乌孙战果辉煌,砍了三万九千多颗脑袋,各类牲畜七十多万头。但匈奴为了躲避汉军,向远方迁徙,死伤不可胜数。匈奴怨恨乌孙,当年冬天,单于亲征乌孙,却遭遇寒潮,冻死无数,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匈奴兵活着回去。于是,乌孙、丁零、乌桓、三千汉军分别从西北东南四个方向进攻匈奴,匈奴全族三分之一人口被杀,匈奴在漠北的霸权彻底瓦解。汉武帝与张骞君臣当年联合乌孙夹击匈奴的战略设想,在五十年后终于实现。
从此,汉朝与乌孙建立了全天候战略伙伴关系。后来,匈奴内乱,在西域的匈奴首领日逐王投降汉朝,汉朝完全控制西域,汉宣帝设立西域都护,管理西域各国并维持丝绸之路安全畅通,首任西域都护就是郑吉。
张骞开通丝绸之路
翁归靡死后,侄子泥靡接任昆弥,并娶了解忧公主,后来泥靡被堂弟乌就屠所杀。乌就屠是翁归靡的儿子,他妈是匈奴人。一万五千汉军进驻敦煌,准备讨伐乌就屠。西域都护郑吉、公主的侍女冯夫人威逼利诱,迫使乌就屠退让。汉宣帝派常惠、甘延寿、竺次前往伊犁河谷,将乌孙一分为二,解忧公主与翁归靡的儿子,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最初乌就屠不配合,常惠进行了武装干预,迫使乌就屠就犯,大昆弥统治六成乌孙人,小昆弥统治另外四成。从此乌孙分裂。
长罗侯常惠,曾是苏武的主要助手
元贵靡死后,解忧公主与泥靡生的儿子鸱靡可能接任了大昆弥,后来鸱靡也死了。汉宣帝末期,古稀之年的解忧公主回到长安,落叶归根。
元贵靡之子、公主之孙星靡接任大昆弥。
星靡统治时间较长,约当于汉宣帝末期、汉元帝时期到汉成帝早期,但为人软弱,统治力不强,而且,到了后期,乌孙遭遇了匈奴郅支单于和康居联军的疯狂进攻,死伤惨重,星靡的统治岌岌可危。
但汉朝全力扶持星靡,冯夫人再度前往西域辅佐星靡,西域都护韩宣大力笼络各路乌孙权贵以支持星靡。过程中,韩宣一度被烂泥扶不上墙的星靡气的要死,主张撤掉星靡,换他的叔叔、公主的另一个儿子乐担任大昆弥,但被汉元帝否决。下任西域都护甘延寿、陈汤组织西域军队剿灭了匈奴郅支单于,打败了康居,确保了乌孙安全。
直至汉元帝末期,段会宗接任西域都护,招还离散的乌孙人,大昆弥所部才安定下来。星靡死于汉成帝初期,其子雌栗靡继任。雌栗靡比他爹强的多,很有威信,大昆弥部这才安定繁荣起来。
汉代弩机
但小昆弥部又乱套了。乌就屠活了很久,大约与星靡前后脚死去。他的儿子拊离继任小昆弥,不久被弟弟日贰所杀。段会宗立拊离的儿子安日为小昆弥。过程中,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段会宗被包围,向朝廷请求敦煌发兵。年轻的汉成帝组织了一次御前会议讨论,名将陈汤提出不用管,因为“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乌孙乌合之众,不是段会宗的对手。果然,段会宗很快就摆平了乌孙,日贰逃往康居,后被刺杀。
安日十分感激段会宗。后来,段会宗任期已满,调任沛郡太守、雁门太守,后被免职。西域诸国联名上书,恳请再次派段会宗主持西域工作。于是段会宗第二次担任西域都护。安日亲到龟兹拜谒段会宗。第二任期满后,他回去担任金城太守。
但刚走一年多,安日遇刺身亡,小昆弥部大乱。段会宗临危受命,前去安缉,立安日的弟弟末振将为小昆弥,乌孙再次安定。
哈萨克大玉兹是乌孙后人,他们仍然在七河流域
当此之时,小昆弥部经历系列动乱,国力弱小,大昆弥部在雌栗靡治下,欣欣向荣。末振将担心被吞并,就派人刺杀了雌栗靡。段会宗再次来到西域,安定大昆弥所部,立雌栗靡的叔叔、公主之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但没有机会处置末振将。后来,还是伊秩靡派人刺杀了末振将。
汉朝觉得很没面子。于是,段会宗再次来到西域,捕杀末振将的儿子番丘。当时,末振将的侄子、安日的儿子安犁靡继任小昆弥,段会宗带着三十个人来到乌孙,叫来番丘,义正言辞的谴责一顿,然后将其手刃。小昆弥带了几千人包围段会宗,段会宗当众宣讲了一番汉朝威德,乌孙号泣而去,但小昆弥没有背叛汉朝。
末振将还有一个弟弟,叫卑爰疐,当年也参与了谋杀大昆弥雌栗靡,带着八万多人逃往康居,想借兵兼并大小昆弥。两昆弥都很恐惧。段会宗最后一次受命来到西域,同西域都护孙建合力安缉乌孙。但是,段会宗第二年就病逝于乌孙,享年七十五岁。几年后,汉哀帝时,孙建杀了卑爰疐,乌孙再次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