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冠状病毒”到“新冠”,新闻视角下的历史切片观察

解毒时光 2020-02-03 11:28:56

西游记里银角大王拿着他的宝葫芦,对着孙悟空说“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如果往深了想想,这个宝葫芦有点像人们认识世界的方式,从我们能叫出某个陌生东西的名字开始,或者说给它命名开始,我们才走上了真正掌握它,用人类知识的宝葫芦收服它的过程。

这也难怪现代人开玩笑说,“谁谁不配拥有姓名”,古人也说“名不正,言不顺”。当然西游记里那个猴子的名字可能是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这并不是命定的,只是最开始分配的,但随着世界的发展,我们往往对某一样东西的命名不但影响着对这样东西的了解,也同时受制于社会的科学、媒介发展、人们语言习惯的制约。

就像被官方称作“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疾病,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对这个疾病的一个统一命名,那可能要等到对它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由公认的国际组织给它一个“身份”。

但疫情等不了名字,所以在媒体传播的领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被先后用以几个简化名字替代——“武汉肺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及“新冠肺炎”。

最初由于对疾病的致病原理不是很清楚,人们只能用症状来表征,同时这个疾病主要爆发于武汉,所以在还没有办法确切的称呼它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把它叫做“武汉肺炎”。这有点类似于我们在只知道某人姓氏的时候,往往会说这个人是“前村老张”一样。但这个命名有着极大的问题,就是会给“武汉”这个地名带来不好的联想,会让一个城市跟人类历史上一种疾病紧密相连,无法切割。

所以很快在媒体层面“武汉肺炎”就渐渐消失了。从搜索指数的角度来看,在初步发现了是由冠状病毒导致肺炎之后,这个疾病的大概名字就被确定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上,这也逐渐成为一个媒体和受众共同接受的一个词汇。

但从媒体报道的角度来看,数据显示,在除夕前后,出现了一个更新也更简化的表述——“新冠肺炎”。根据搜索来看,这个表述最早来自于《财新》的一篇报道,随后被众多媒体所接受,以至于在媒体层面,“新冠肺炎”大有取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趋势。

另外在地域的角度来看,有一个现象,就是搜索数据显示出来的,湖北地区的人更喜欢搜索“武汉肺炎”,他们对“武汉肺炎”这个名词接受程度要远高于其他两个,这也可能是他们最早在当地接受了这种命名,并延续了下来。

从媒体传播的角度,不难理解为什么“新冠肺炎”会后来居上,毕竟当前是一个标题至上的传播时代,标题党中需要承载最大的信息量,如果能将这个疾病的命名简化,就会留出空间来表达更多的内容。

但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到“新冠肺炎”的简化,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在压缩了命名之后,也压缩了这个命名的信息含量,原本很容易看出这种疾病是由于新型冠状病毒所引起的,但在“新冠肺炎”中,新冠就更像是一个名字,而不再代表进一步的科学分类含义。

在生活中,人们往往会因为几个原因去简化命名:

1、熟悉化;2、形象化;3、污名化;4、网络化;5、事件化;

比如当我们叫赵本山为本山,叫章子怡为子怡的时候,代表我们对他们的熟悉,即使不用全名,也能够知道在称呼谁。

而另一种情况,我们叫罗振宇为罗胖,叫天津的摩天轮为天津眼,这就是一种形象化的称呼。

而形象化的称呼也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就是污名化,比如我们会以某些人的残疾特征去称呼他,李瘸子,王瞎子,或者将非洲裔美国人带有歧视色彩的叫做黑鬼。

随着网络时代的兴起,又出现了一种显得有点俏皮和时尚的简化,比如十分动心然后拒绝被简化为十动然拒,甚至现在都不用汉字缩写,直接把我笑死了写成wxsl。

最后一种简称,是把某一系列的事情,简化在一个名字里,比如很多时候提到“切尔诺贝利”,在大多数人心中就会知道是那次核泄漏。而我们最熟悉的例子要数上一次的“非典”,如今我们提起非典,大多不是指代非典型性肺炎,而是形容那段抗击非典的日子,以及非典时期给人们留下的记忆,是戴口罩、隔离、小汤山等等。

如今历史似乎又重演一次,从媒体传播的角度来看,在我们战胜疫情之后,“新冠肺炎”可能就会被简化为“新冠”,用以形容这次抗击疫情的全过程,把我们关于这次历史事件的认知和情感,都注入到这个新的词汇当中。只不过希望事不过三,不要让我们在创造一个词去应对下一次危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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