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对生母说,“你把我丢在草木笼笼里时,你就跟我恩断义绝了”
魏家山的山脚下,住着一对农哥农嫂。
农哥农嫂,没有生养。他们靠着种山坡坡地,勉强度日。
一天,农哥上坡种玉米,忽然听到右手边的草木笼笼中有嫩奶娃儿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他走拢草木笼笼看究竟。嘿,草树笼笼里果真有个被成人上衣裹着的,正在啼哭的婴儿。他弯腰将婴儿抱起来,嘴里嘀咕,“这是哪个狠心的老子娘,把生下的孩子丢在这草木笼笼中,就跑了哟······”
农哥怜悯孩子,把孩子抱回去,交给农嫂打理。
农嫂飞快地去向人家要了些婴儿的穿戴回来,叫农哥去热水给孩子洗个澡。
农哥没多久端来一大盆温热水,放在农嫂脚跟前。
农嫂解开孩子,一看,嘿,孩子是个女婴,她的脐带,都还没脱落呢!
“造孽,造孽呀!脐带都没脱落,就把孩子丢了啊!她妈老汉,狠心,就不要她了。可怜,可怜呐······”农嫂感叹。
农嫂和农哥笨手笨脚,上下齐手,才给捡来的女孩洗了澡,穿上了干净的衣裤鞋袜,戴上了帽帽。
农哥去镇上买来奶粉。
十天半月过去了,农哥农嫂见没人上门来认孩子,他们遂去县民政局给孩子办了领养手续。
农哥姓桑,给孩子取名桑梓。
农哥农嫂的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他们总是把养女桑梓的吃穿放在第一位。
桑梓渐渐长成了活活泼泼的女童。
桑梓六岁了。
农哥农嫂为了让桑梓去县城里上学,把山坡地流转给乡亲,搬家到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居住了。
农哥去送水、送煤气罐。
农嫂借钱买了辆四轮车去帮人运货、搬家、做卫生。
桑梓看父母为了她累弯了腰,累白了头,心头发狠,一定要努力学习,长大了,找个好工作,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但不幸的是,农嫂在桑梓读高一那年的夏天,染了禽流感,去了。
农哥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桑梓盘到了十八岁。
桑梓对父亲说,“爸爸,你为了养我,给人送了不少于四万桶水和煤气罐了吧?你好累哟。”
“桑梓,看到你一天天往大里长,我心头乐,就不觉累了。”
桑梓高中毕业,考大学,被西安交大录取。四年后,她应聘到成都铁路局工作。

桑梓大学毕业后应聘在成都铁路局工作
桑梓工作了,农哥的生活条件得到了较大改善。
五年后,桑梓和爸爸共同出资,在成都郊区按揭了一套小户行商品房。
桑梓把父亲接到成都居住。
桑梓叫爸爸不要再去送水、送媒气罐了,“该息歇了”。

桑梓的爸爸在送桶装水途中
爸爸闲不住,他坚持继续去送水、送煤气罐。他想给桑梓攒一份嫁妆。
某星期日中午。
农哥和女儿桑梓正高高兴兴吃午饭,说是吃了午饭,他们父女俩要去看电影《智取威虎山》。
忽然,有不速之客来敲门了。
桑梓借门上猫眼,看外面敲门的是两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女,遂开门问,“两位叔叔、阿姨,你们找哪个?”
“唔······,姑娘,你家老人,是不是,姓桑?”客人问。
“呃。我爸爸,是姓桑。你们找我爸爸,有啥事?”
“姑娘,能让我们进你家屋里去和你爸爸说几句话吗?”
两不速之客随桑梓进屋。
两老男女,一进门,那阿姨看到吃饭的桑梓她爸,就象熟人似的招呼道,“桑大哥呢,你好啊?自你夫妻从魏家山山边边上搬走后,我们就难得见到你和桑嫂子了!哎呀,一混舍,就是二十多年了哟!”
“唉,我和我老伴儿,是曾住在魏家山山边上,可我并不认识你啊!”农大哥对老太说。
“桑大哥,我早就认识你呢。刚才给我们开门的姑娘,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是呀,是我女儿。”
“桑大哥,你年轻的时候,有一回,上魏家山坡上种玉米,不是从草木笼笼里捡了一个女婴吗?”
“······有,有这个事!······可那孩子,我们穷,哪养得起,就把她送到县里,福利院去了。你们,要找那孩子嗦,就去县福利院打听吧。”
“桑大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桑大哥,是你把那女婴抱回家,由桑大嫂去邻居家要了奶娃娃的穿戴,给她洗了澡,你去买了奶粉喂她,是不?后来,你们为培养孩子,搬到城乡结合部居住。你,让她在县城里读小学上中学。后头,你又送她到西安念大学。她,从西安的大学毕业后,应聘在成都铁路局,你父女又买房,等等,你跟那孩子的哪样我们不知道哟!”
“你们,是啥子人,为啥要跟踪我们?”
“桑大哥,我夫妻和我哥——就是我身旁这位——的家,距你们魏家山,两里路都不到!我们,天天,都在关注你和桑大嫂养育那孩子的情况呢!”
“哎,你们两位,是啥人,为啥要天天关注我夫妻和我的女儿的事呀?”
“那,桑大哥,我就不藏着掖着啰。桑大哥,我,就是你捡的那个孩子的娘!”
“你,是孩子的娘?你,为啥忍心,把孩子丢到魏家山的草木笼笼里?”
“当时,公婆嫌我生的女儿,是赔钱货,骂我,我就和我男人,狠狠心,把孩子丢到魏家山坡坡的草木笼笼里去了。桑大哥,我丢了孩子,心里也酸,时常关注你和桑大嫂抚养孩子的情况。我今天和我哥来会你,就是来认孩子的。”
“哎,你早不认,晚不认,咋个现在才来认女儿啦?”
“桑大哥,我老伴,走了。我现在,孤寡人。我怕我将来死了,成孤魂野鬼,没人给我在清明烧钱化纸,所以,我就,呜呜呜······”

桑梓的生母
桑梓听到不速之客老太揭开了她当奶娃儿时的悲惨经历,大哭起来,伸手指责她,“你,还说是我的娘!你,好狠啊!我的脐带都没落,你就把我丢到魏家山坡坡的草木笼笼里,不管不顾,叫我听天由命!你,还有脸来认我!我,决不认你!哼,你说,你离我爸我妈,才里多路!那,你咋不来看我一眼,关心关心我在草木笼笼里的死活喃?你天天睁着眼睛,看我爸给人送水、送煤气罐,看我妈给人做苦力,养我长大成人了,挣工资了,就想不劳而获,来摘桃子了!告诉你,我爸我妈待我的善,我永远刻在我心里!你,待我的恶,我也永远刻在我心里!要说,你生我于我有‘恩’,我承认!但是,生我的你,把我丢弃在草木笼笼里那一瞬间,就跟我恩断义绝了!”
“外甥女,你娘,可怜,孤苦伶仃的······你就认下她吧。”老太的哥哥对桑梓说。
桑梓无视她舅舅的劝告,对父亲说,“爸,我们谢客、洗碗吧,免得看电影迟到了。”
桑梓她娘后悔,哭哭啼啼,盯几眼桑梓,和他哥哥走了。
后来,桑梓接受爸爸的劝导,逢年过节,还是会给她生母散钱散物,以示不忘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