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镇南关之战,发生在1885年3月,是中法战争后期陆地战场上的一次战役。在这场战役中清军取得了一次难得的胜利,这场胜利是中国近代五次反侵略战争中的唯一一次大捷,也被誉为“中西战争第一大捷”。取得这样难得的胜利,本来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然而清廷借此战役胜利之余威与法国进行和谈,签订《中法新约》,承认越南为法国的殖民地,中国西南地区的门户也由此洞开。世人认为《中法新约》的签订丧权辱国,评价此事为:“法国不胜而胜,中国不败而败。”明明战场上已经取得了胜利,却还要签订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清朝真的是不败而败吗?如何评价清军在战场上的成败?笔者将通过梳理镇南关之战的战役背景、战役的经过和战役的影响来解答上述问题。战役背景一、法国进犯越北,图谋中国西南早在19世纪60年代,法国已占领越南南部地区,建立交趾支那殖民地。然而法国的野心并不止步于此,他们想进一步侵略越南北部地区,殖民整个越南。同时打通通向中国西南地区的商路,倾销商品。此时法国已经控制了湄公河河口地区,原计划是取得湄公河全部流域,溯湄公河而上,进入云南地区与清朝通商。法国方面为此组织探险队进行调查,但最后的调查结果表明此路不通。湄公河上游就是中国云南省境内的澜沧江,穿行在横断山脉中,地形复杂,水况危险,不利航行。再加上湄公河还流经泰国等其他国家,法国最终舍弃了这条道路。很快,法国方面又发现一个更好的选择:越北的红河(旧名富良江)。红河上游河流水道畅通,可以很便利地进入云南,自古便是云南通向越南的水道。这更加激起了法国进犯越北地区的野心。
湄公河、红河流域图1873年,法军开始进攻越北地区,期间一度攻陷河内。在越南国王的请求下,驻扎在保胜(今老街)地区的刘永福率领黑旗军击败了法国,使得法国占领越北地区的图谋没有立即得逞,法国侵占越北地区的进程也由此推迟了十年。二、清廷决议出兵,中法战争爆发然而法国并没有就此罢手,1881年7月由时任法国总理茹费理主导的法国议会通过240万法郎的费用用于进军越南,1882年以李维业为首的法军再度侵略越北地区,于4月占领河内。次年3月占领南定。清朝方面就越南方面的问题展开过一次最高决策层的讨论,这场讨论引发了“保越与弃越之争”,进而形成了主战和主和的雏形。主战派包括张之洞、左宗棠、刘坤一、曾纪泽等多数地方督抚和清流台谏,他们主张保越。认为只有保藩才能固边,进而稳定腹地:“以为边省者,中国之门户;外藩者,中国之藩篱。树藩篱所以卫门户,卫门户所以固堂室;藩篱陷而门户危,门户危则堂室震。”有人把法国对越南的侵略比作震邻切肤之灾,唇亡齿寒之患,越南的危亡关系到中国的安危大局。“越南存而中国自强易,越南亡而中国自强难。对中国来说,失过屏藩而欲多加备御,虽有智者已无法善其后。”他们认为如果越南陷入法国之手,则越南将成为法国入侵中国的跳板。从地缘关系来看,法国进入越南,必将窥伺滇、粤、桂边疆。倘若法国吞噬越南,其他列强会相继效尤,造成鹰眼四集,圜向中国之势。主和派包括李鸿章、郭嵩焘等少数大臣,他们主张弃越,认为越南身为中国的藩属国,却擅自与法国立约,接受法国保护。且事先没有通告朝廷,在发现条约里弊害百出的时候才以宗藩关系为由要求清朝干预,说明其首鼠两端,中国没有必要为一个不忠诚的邻国冒险与欧洲强国打仗。其次认为越南孱弱不振、扶之不起,不如尽早放弃。越南被法国吞并不可避免,争之无用。而中国实力也有限,保护越南耗费巨大,得不偿失。保越失败有损天朝威望,即使成功也会遭到麻烦,一断了之为上策。最重要的原因则在于清军在当前的军事实力不如法军,与法国爆发战争则会扰乱与各国通商的全局。战事一发不可收拾,会造成兵祸连结,不堪设想的后果,双方在此时争执不下。在清廷内部争论的同时,越南局势又在急剧恶化,1883年5月19日,黑旗军在越南国王的请求下再度出兵,在纸桥与法军交战,李维业被击毙。纸桥之战形势图随后法国派远东舰队司令孤拔攻打越南首都顺化,并趁越南政局混乱之际逼迫越南签订《第一次顺化条约》,让越南脱离清朝的控制。此举引发清廷朝野一片哗然,慈禧太后大怒,最终主战派占据上风,制定了“保藩固圉”的防御政策。清廷向越南进驻军队,大战一触即发。12月11日,孤拔率军从河内向山西进发,中法战争正式爆发。三、从边打边谈,到正式宣战起初,清廷决定出兵越南的同时,却命令清军不得主动出击。然而,清军在战场表现不佳,山西之战、北宁之战、太原、兴化之战清军兵败如山倒。慈禧太后由此将以将以恭亲王奕訢为首的军机处大臣全班罢免,是为甲申易枢。法国方面在此时也并未做好与清朝进行全面战争的准备,于是双方于1884年5月11日在天津达成《中法会议简明条约》,又称《李福协定》。标志中法战争的第一阶段结束。中法战争陆战形势图《李福协定》虽然签订,但由于双方就条约文意的理解上发生了分歧,尤其就清军撤出越南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生了尖锐的争执,双方在条约执行的过程中也产生了矛盾,于是在6月22日爆发了观音桥事件。法国方面震怒,7月12日向清朝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清朝撤军、赔款。7月19日双方在上海谈判,期间宣称派兵攻占基隆、福州等地。随后谈判破裂,8月5日,法军攻打基隆。8月22日孤拔进攻福建水师,马江海战爆发。此战役,福建水师全军覆没,震动清廷朝野,清廷于8月26日发布宣战诏书,正式向法国宣战。中法战争海战形势图四、镇南关之战的序幕:潘鼎新弃守谅山对法宣战后,在法国已把战火烧向中国本土的情况下,清廷上下认为最重要的战略方向在越北方向。根据“牵敌以战越为上策”这个总的指导思想,在战略上确定了沿海防御,陆路反攻的方针。此时的越北战场存在东西两条战线,西线由云贵总督岑毓英率领滇军,与刘永福率领的黑旗军共同负责云南、保胜方向的战事指挥,围困宣光一带的法军。中法战争后期陆战的主战场在东线,东线的最高负责人是时任广西巡抚潘鼎新。在1884年9月中旬时,潘鼎新命令署理广西提督苏元春率领桂军主力13个营(约4800人),向船头进发。记名提督方友升和总兵周寿昌等所部9个营(约3200人)进占郎甲及其以北地区。上述的两路桂军“互相犄角,自为战守”潘鼎新率领6个营(约3000人)驻守谅山,作为后路策应。此外,副将马盛治所部6个营驻于牧马、新街一带,牵制太原守敌。东线清军兵力共约1.2万人。原计划反攻方案如下:东线桂军进攻谅江、太原,西线滇军和黑旗军负责进攻宣光,并推进到白鹤、永祥附近地域;两军于太原、永祥一带会师后,合力进攻北宁、河内。然而在10月2日到10日,清军与法军在郎甲、船头两地交战,两地皆失,清军败退。郎甲、船头两地的失守使得东、西两路的形势为之大变,也使得桂、滇两军联合进攻北宁、河内的战略意图成为了泡影。而此时,法军认为自身兵力太少,援兵也没有赶到,加上后方受到越南义军的牵制,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继续发动进攻进占谅山。法军于是暂时采取防守策略,将主力撤至北宁、河内一线,并在郎甲、船头一线进行巡逻警戒。12月以后法国陆续向越北方向增兵,并为攻取谅山积极准备。清军方面在东线桂军陆续补充兵力之后也调整了兵力部署:以驻谷松的苏元春、陈嘉所率的18营为中路;以驻观音桥的杨玉科、方友升所率的9营为西路,以驻车里、那阳一带的王德榜所率的湘军10营为东路。另有叶家祥所率的淮军5营、董履高所率的桂军5营驻谅山作为后应。此外,马盛治所率的桂军6营仍驻新街一带。以上共有兵力50余营约2万人。年底,东路王德榜的湘军进军至船头东面的丰谷,与苏元春的中路军约定进取船头。1885年1月3日到4日,王德榜所率的部队与法军约4000人在丰谷交战,王德榜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因为苏元春的中路军没有救援,导致王德榜、苏元春二将不和。1月底,法军第一旅、第二旅的主力7000余人,在船头一带集结,准备转守为攻。法军对外声称分两路前进,一路进攻车里,一路进攻谷松。潘鼎新继续采取分兵防守的部署,他判断法军的主攻是王德榜的车里方向,但实际上法军率领全军主力进攻谷松方向。2月1日,法军以少部分兵力牵制观音桥方向守军,派两个旅的主力进攻苏元春部,直取谅山。2月4日法军先头部队与陈嘉交战,陈嘉受伤,率军退至谷松。潘鼎新得到军报后急令董履高率军前来救援。2月5日法军全力向苏元春部发动攻击,此战中董履高重伤,苏元春的士卒也伤亡过多,精锐损失殆尽。王德榜因为丰谷之战中苏元春没有率部队救援,所以在谷松之战中没有救援苏元春部。2月6日法军占领谷松,苏元春率部退守威坡。潘鼎新随后亲率亲兵5营前往增援,同时命令杨玉科和王德榜分路抄袭,王德榜派4个营增援,在袭击了一支法军运输队后就不再前进。杨玉科部被法军小股部队牵制,未能赶去增援。几路援军都未能赶到,威坡只有潘鼎新和苏元春的部队在战斗。2月12日,法军对威坡发动总攻,清军不敌。潘鼎新以两部兵将疲敝,粮弹俱缺为理由放弃谅山,退守文渊。13日,法军未经战斗就占领了谅山。2月19日杨玉科率领部队从观音桥屯梅绕道,退守文渊,与潘鼎新会合。杨玉科以主力防守文渊两侧高地,自己率一支部队进驻镇南关。2月23日,法军将领尼格里率第2旅进攻文渊,直扑镇南关。杨玉科亲临前线指挥战斗,苏元春部也分兵参战。在法军的猛烈炮火之下,杨玉科中炮牺牲。守军随即溃散,退入关内。法军乘势占领镇南关,前锋一度抵进中国境内十多里的幕府附近。而由于兵力不足,补给困难,加上当地群众的武装袭扰,法军在25日炸毁镇南关城墙及其防御工事,退回文渊、谅山。在撤离镇南关之前还嚣张地在关前竖立一块牌子宣称:“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了!”谅山之战中的法军谅山之战形势图五、冯子材临危受命早在郎甲、船头之战后,潘鼎新认为东线桂军兵力过少,难以支撑法军进攻,向清廷请求增派兵力。针对潘鼎新所提出的问题,朝廷一方面催促各省拨饷,一面继续调兵。张之洞应潘鼎新要求广东“出偏师助桂军腾出兵力攻西路”,1884年11月9日答复潘鼎新派冯子材部前来救援。12月17日,冯子材率粤军10营、总兵王孝祺率淮军、粤军共8营,分别由钦州、梧州启程,经由广西赴越。因谅山的战事吃紧,冯子材部从上思州入越,协同王德榜部守东路,并赶赴龙州自筹粮饷军械、招募新兵。但由于没能招募足够多的人数来组建一支部队,且所配备的枪械不足,甚至没有大炮,导致行军迟缓。威坡之战时,潘鼎新屡催冯子材出关支援,但冯子材部因电文纰漏,没能赶去增援。最终冯子材的部队没有赶上谅山之战。在得知潘鼎新弃守谅山后,冯子材毅然以守关为己任,亲率一营从龙州赶到镇南关,和王孝祺部一起拦截溃散兵丁,安抚人心,并急调协守东路的粤军8个营回守镇南关。可是潘鼎新竟以“告以守关无须该军,令仍顾东路。”在镇南关失守后,冯子材立即疾驰200余里,由东路统兵回援。在潘鼎新不战而逃、东线法军直逼广西国门的形势下,龙州等地商民惊徙,游勇肆掠,难民蔽江而下,广西全省大震,形势十分严重。清廷以关外各军接连失利,在1885年2月17日令冯子材帮办广西关外军务。由于潘鼎新远离前线,前线将领共推冯子材为东线总指挥。冯子材决心“保关克谅”,并相机收复越北各城。他首先改变全军的战略思想,变消极防御为积极进攻;争取灵活机动、便宜行事的自主权;调整部署,及时收缩兵力,形成有力的打击力量;增饷悬赏,振作士气;又整顿军纪,安定民心。冯子材采取以上措施,来达到迅速稳定、改善局势的目的。由此,军民信心倍增,于是拆下法军竖立牌子的同时,在同一个地方另竖一块木牌,针锋相对地写着:“我们将用法国人的头颅重建我们的门户!”冯子材像两军优劣分析在武器装备上,法军的武器较清军来说具有碾压式的优势,自19世纪60年代开始,西方武器的迭代速度很快。法军的大炮虽然并非是当时的重炮,但与清军相比法军的大炮具有强大的火力。法军的枪械在中法战争开战前已普遍采用了后膛枪。在此之前作战通用的枪械是前膛枪,但后膛枪与前膛枪相比射速高、射程远、射术精。尤其是在装弹方式上,后膛枪较前膛枪装弹方式比较方便。在19世纪80年代,西方列强的军队已经普遍使用后膛枪。除此之外法军的武器种类与规格高度统一,这对于战场训练、合作以及后勤运输提供很大的便利。前膛枪后膛枪而与之相对应,清军的大炮并没有跟上当时武器迭代的速度,设备陈旧。而枪械依旧使用落后的前膛枪,这种枪械射速低、射程近、威力差。早在中法战争开战前,李鸿章就曾上书总理衙门,专门谈到清军与法军交战毫无胜算的两点依据。第一点是法国海军较清军强大,清朝的海军在当时还没有配备得力的兵船,也没有优质的水雷。第二点就是关于枪械问题,李鸿章在信中说:“法兵人持一后膛枪,操练熟悉,药弹备齐,兼有轻炮队相辅而行,离水近处兵轮大炮又可夹击,此西洋用兵定法也。滇、桂各营后膛快枪既少,或有枪而缺子弹,操练又素未讲求,轻重炮位更少,徒以肉搏梃击取胜。”不光如此,清军的火器也往往并不充足,很多士兵依旧用的是冷兵器。即使经历了洋务运动后,清军装备的近代化枪械有所增多,但武器装备和规格高度不统一。据美国人贝福德不完全统计,“中国所用来福枪就有十四个不同的种类,从最新型的起到古老的抬枪为止。常常同一个连队用的武器样式就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之下,各省军队共同作战不但危险,而且也不可能”。武器弹药的种类和规格如此混乱,会严重影响战场训练、合作,也会给后勤运输带来混乱。这不仅仅使得运输到前线的弹药与军队正在使用的枪械不匹配,后方兵工厂也不能够根据前线的需求来生产相应称手的武器。清军在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劣势也能体现在之前的战斗情况中,郎甲、船头之战后,潘鼎新在给清廷汇报战况时曾说:“法兵每战不过千余,枪炮之利,我军四五千当之犹觉吃力。苏(元春)真健将,若法再加兵,支持不易。”当时苏元春部是前线清军中战斗力极强者,尚且在法军的猛烈炮火攻势下难以支撑下去,其余各部可想而知。后期陆战中清军顽强抵抗而仍遭惨败,与没有火炮、枪械落后有直接的关系,且清军的死伤也主要来自于火炮。对于后来的冯子材部来说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冯子材早年参加过广西天地会起义,后被清廷招安,非湘军、淮军等地方团练出身,屡受排挤,本已告老还乡,后经张之洞启用才出关作战。即使如此,张之洞对冯子材也没有足够的赏识,支援力度不够。以至于冯子材最后仓促出关时,不仅枪械不够、种类不一,甚至没有火炮,这就严重影响了冯子材部的战斗力,冯子材最后在枪械极度缺乏的情况下只能组织大刀队出关作战。在军事训练配套体系来说,法军与清军相比也具有很大的优势。法军是近代新式部队,而清军却还是前近代旧军队。清廷的军事改革重练兵而不重练将,前线将领多出自八旗绿营或湘军、淮军这样的地方团练,而不是由近代军事学堂培养的专业人才。这些将领普遍缺乏学习能力和学习动力,不但对近代军事思想一无所知,对近代军事器械的迭代也往往手足无措无法适应。对于冯子材来说,由于是张之洞应潘鼎新的增兵支援要求才征召他出关作战,留给冯子材招募一支部队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冯子材的部队刚刚组建且并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并非是身经百战的劲旅,所以结合当时的战争形势来看这支部队能否打赢接下来的战斗是一个未知数。而清军相较法军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优势。冯子材的部队加上前线的其他清军大约86个营,如果每个营按400--500人算,总兵力在34400--43000人之间,镇南关开战时清军一线部队有20000--25500人。法军在东线的部队有4000人,在参加镇南关之战时约有2137人,前线的敌我对比大致为1:11。但在1885年,两军在武器装备、训练体系存在巨大差距的前提下,人数已非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所以综合对比来看,法军占有优势。但冯子材所统领的清军较之前的与法军交战的清军来说熟悉当地的地理环境,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利用山地环境和大雾天气来阻击法军。且冯子材与其他清军将领来说具有坚定的拳拳报国之心,之后的作战中,他率领两个儿子作为前锋身先士卒,对于激励清军士气,坚定打败敌人的决心来说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战前准备在镇南关城楼已被法军炸毁,不利于防御的情况下,冯子材选择在关前隘(即抵达镇南关前的隘口)构建防御阵地。关前隘在镇南关内约8里处,是镇南关通往凭祥、龙州官道之要冲,地势险要。东西两面高山夹峙,中间为宽约2里的隘口。东面的大青山高800余米,向南倾斜与小青山相连。小青山则相对较矮,由五个高坡构成。再往南为马鞍山,一直延伸到镇南关的东面山地左辅山。左辅山以东有路通往油隘。西面的凤尾山高700余米,同样向南倾斜,直至龙门关(龙门关是一个东西向的峡口,有路可以通向扣波,并向东南通往文渊),然后经一座大石山延伸到镇南关的西面山地右辅山。关前隘南面的谷地宽2里多,谷地南端有几座小石山,往南直至镇南关都是起伏不平的山丘,称之为横坡岭。冯子材命令部队在关前隘修筑一道土石长墙(长约1500多米,高约2.3米,厚3.3米),横跨在东西两岭之间,整个关前隘谷地之中。在长墙之外则挖出一条宽1.2米,深1.5米的壕沟,长墙之后修建坑道、战壕,又在关前隘往后修筑一道土墙,遮挡向后的道路,以利坚守。同时又在东西山岭的制高点上构筑多个炮台堡垒,居高临下,用炮火压制进犯长墙和土墙的敌军,因地制宜构成一个完整的山地防御阵地体系。镇南关清军布防图在兵力部署上,冯子材将主力集中在长墙、土墙和东西山顶堡垒,亲率所部萃军18营(因冯子材号“萃亭”,故所率部队称为萃军)负责关前隘正面防御,扼守长墙和山险要地;王孝祺所率勤军的8个营驻扎在萃军后面半里处,担任正面防御的第二梯队起机动作用;王德榜所率湘军10个营驻扎在油隘,在保障入关旁路安全的同时择机袭击敌后,苏元春以及陈嘉所率的桂军18个营驻扎在幕府(位于关前隘后约6里),作为总预备队;魏纲所率的鄂军8个营,控制由艽封到龙州的水道。除此之外,由方友升、蒋宗汉所率领的部队共10余营驻扎在凭祥,潘鼎新所率淮军5个营驻扎在海村,作为镇守后路之用。再加上驻守龙州、新街等处的部队,此时东线清军的总兵力约达80余营,3万余人。冯子材等清军采取以下策略进行防御:放弃残破的镇南关,引诱法军深入。首先在横坡岭进行消耗战,随后在关前隘进行防守,当法军进行炮火射击时,清军进入坑道工事,利用坑道和长墙减轻炮击伤亡,若有临阵逃亡的人,土墙的督战队将毫不犹豫开枪。在法军冲锋之时,清军在长墙上进行射击。壕沟遏止法军的前进,与此同时两侧山地的清军进行侧击,随后清军三面冲出,期望与法军近身肉搏,扬长避短,以此充分发挥人数优势。驻守油隘的部队则可以从后截断敌军补给及退路。法军方面,3月9日,尼格里曾派北非骑兵和越南伪军各一部,企图从文渊经扣波进占艽封,绕出镇南关以北,作出一副迂回直击清军大本营龙州的架势。冯子材获知情报后,立即派驻龙州的萃军5个营前往扣波,苏元春则率领魏纲部前往艽封。13日法军进军至艽封,在得知清军已先行到达后便掉头向南撤离。到达扣波的萃军奋力拦截法军,法军败逃至文渊。之后苏元春部仍回到幕府,魏纲部所率8营和萃军5营分别留守艽封、扣波。法军之所以作出如此进军方案是因为东线战场在攻占谅山之后,由波里也率领法军第一旅支援西线法军,他在谋划增援宣光法军的同时曾发电报向法国政府建议考虑攻取龙州作为质押品。因为龙州是中国军队的军事基地,如果法国政府想在广西获得质押品的话,龙州的地位与河内同等重要。当时对法国来说,孤拔舰队从8月初袭击基隆以来,经过了将近8个月的作战,由于各地清军的不断抵抗,法军在军事上的进展极其缓慢,没有达到它迫使中国屈服,从而勒索巨额赔款的目的。加上清廷通过总税务司赫德的私人代表金登干与法国政府正在巴黎加紧进行谈判,受到波里也的建议以及尼格里顺利攻破镇南关的影响,法国政府要求东线法军继续进攻,拿下龙州这个新的质押点,保证自己在和谈中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波里也随即在3月16日把消息电告给尼格里:“现在正与中国进行谈判,若能对龙州有所动作,将大有裨益。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中国人相信我们不久就要向龙州进攻。”并向尼格里允诺向谅山增派援军。但尼格里认为,在占领文渊、谅山之后,他所管辖的领域扩大了很多,为防守这些地方已经分走了大批兵力,留给他手头的机动力量只有两千多人。在接收到出击龙州的电报后,尼格里亲自到镇南关去观察桂军的阵地,在看到冯子材布防的关前隘阵地后,发现桂军人数众多,防守坚固。而仅靠自己手下的几千法军去进攻,将是自投罗网。因此他深知自己手头兵力单薄而多次复电波里也,拒绝执行进攻龙州的计划,认为威胁龙州是“在玩一种危险的把戏”,他主张等到援军到来之后再采取攻势。尽管如此,尼格里还是积极备战,待命行动。但冯子材不会给尼格里时间等待援军,战斗即将打响。战役过程1885年3月21日,冯子材为了打乱法军的进攻部署,诱敌深入,促使法军主动进攻。不顾潘鼎新等人的阻挠,决定先发制敌,率王孝祺部夜袭文渊。此次军事行动出乎法军的意料,冯子材此次出击毙伤法军多人,并摧毁了炮台两座后在天明时主动撤军。此次清军的主动出击,极大刺激了法军,尼格里认为自己的手下败将居然前来偷袭。且清军以数千之众攻打法军的一个连还不能取得全胜,让尼格里以为清军的战斗力太低。这场战斗又助长了尼格里对清军轻蔑的心态,使他抛弃原来冷静的态度。尼格里最终决定不等到援军到齐,提前向清军阵地发动进攻。23日晨,法军第二旅主力千余人趁大雾弥漫之时进入镇南关,法军第143团第1营在前,第111团第1营随后,炮兵队居中,外籍军团第2营在最后。10点30分,大雾开始消散,法军便分为两路进攻:法军主力第143团第1营和外籍军团第2营等部队沿东岭前进,从左辅山山脊往小青山方向进军,向大小青山方向发起主攻,摧毁清军防御体系的依托点。第111团第1营向横坡岭方向正面推进,并向长墙进攻。企图在主力夺取大青山顶峰堡垒之后,两路前后夹击,攻占关前隘清军的防御主阵地。除此之外,另派一千余人的部队接防镇南关,扼守在左辅山作为后备部队,警戒油隘方向的清军部队。法军主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之下,占领了东岭5座堡垒(分别构筑于小青山5个相连的山峰上)中的3座,并猛攻长墙。冯子材立即商请驻扎在幕府的苏元春部前来接应,通知王德榜部从侧后截击敌人的后备部队,自己率领部队和王孝祺部顽强抵抗正面之敌。在危机关头,冯子材大声疾呼:“法再入关,有何面目见粤民?何以生为!”守卫的清军在爱国的热情激励下,誓与长墙共存亡,英勇抗击,阻止了敌人的前进。下午4时,苏元春、陈嘉等率领部队从幕府赶来增援。不久,蒋宗汉、方友升率领部队也闻讯赶来。各个部队奋力抵抗,战斗甚是激烈,双方势均力敌,死伤相当。王德榜率领部队从油隘出击法军右翼,牵制了法军后备部队的机动力量。并一度切断敌人运送军火、粮食的交通线,有力配合东岭的战斗。入夜后,两军收兵。清军进一步调整了部署,由苏元春部协助萃军守长墙,王孝祺部守东岭,蒋宗汉、方友升部扼守大青山顶峰,加强大小青山上的堡垒防御力量。选取300名敢死队,带大刀和土制手榴弹出长墙,潜伏于壕沟之内。令王德榜的油隘守军从侧面袭击小青山,达到捣毁敌军大炮的目的。冯子材还派人持令飞调扣波的5营萃军在明天中午前由龙门关进击法军的左翼侧后。尼格里在与清军交手后发现这次清军竟可以顽强地战斗,也连夜制定计划,决定主力部队于第二天清晨借浓雾的掩护暗中向大青山顶前进,企图迂回偷袭,夺取大堡,控制东岭的最高点,最后再对长墙进行前后的夹击。虽然尼格里已经作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但在做准备工作的过程中却发生了意外事件。在23日夜,第111团认为牵制任务已经完成,为保证安全,他们沿东岭向上与法军第143团会合。他们离开关前隘长墙前的谷地,导致谷地部分兵力空虚。而法军在经过一天的激战后弹药出现短缺,尼格里给远在文渊的运输部队下令,命令他们连夜出发赶往第111团的驻扎地,通过第111团的兵力掩护把军火运送到指定的地点,以方便法军主力在次日一早即可出发进行迂回偷袭。运输部队完成第一趟运输任务后必须连夜赶回谅山并限定次日再押解第二批军火到前线。因为第111团已经离开谷地,导致法军的运输部队在抵达指定地点时并没有发现第111团,而第111团所在的谷地靠近清军阵地。出于安全考虑,运输队决定原路返回,将第一批军火放在镇南关。而非靠近法军主力的指定地点。因为在寻找第111团的时候耗费一定时间,导致运输部队不能如期返回谅山,尼格里想要的第二批军火也不能如期送达。在尼格里得知第111团前来会合时,以第111团在第二天执行正面进攻为理由命令他们连夜下山立即回到原来的阵地。此举使得第111团精疲力竭,影响第二天的战斗力。而法军主力部队派人到指定地点取弹药时未果,最后得知弹药放置在镇南关,最后在镇南关取弹药,在最后回到驻扎地时已经是早上5点。法军本应借清晨浓雾及早出发进行迂回偷袭,但弹药5点才被接收,包括卸货、分发等流程。使得法军主力最终出发的时间比计划晚了许多。而出发越晚,就意味着被清军发现的几率越大。因第111团未收到命令而私自离开阵地导致自身精力白白损耗。法军主力执行偷袭计划的时间也延迟,之前的迂回偷袭计划也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24日晨,尼格里指挥法军分三路再次发动进攻,他首先派其副手陆军中校爱尔明加带领第143团和外籍冲锋兵,借浓雾遮蔽的机会绕行大青山,对山顶大堡进行偷袭。实现纵深包抄,突袭清军防线侧后方的目标。然而爱尔明加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了解,再加上山地峻峭,道路难行,且大雾弥漫,他们迷路了,法军所预想的偷袭计划也落空了,最后爱尔明加部不得已原路返回。虽然他在返回的过程中事先派出一个士兵回去报信让尼格里了解情况,但为时已晚。而尼格里在此时一直等待奇袭大堡成功的信号,一直到上午11时许也没有听到大青山方向的枪声。而尼格里根据以往与清军交战时清军一触即溃或白天交战晚上撤退的经验,以及事先计算奇袭部队所要走的路程和所需时间,当他看见山顶堡垒方向有部队正在往山下运动时误判爱尔明加的部队已经偷袭山顶大堡成功,往山下运动的部队是自己的主力部队。于是他决定命令第111团发起进攻,法军左右两路用猛烈炮火轰击清军的正面防御工事,企图掩护沿谷地前进的法军第111团接近长墙,配合东岭的法军一举突破关前隘阵地。第111团利用技战术和火力优势在与长墙的清军交火中逼近长墙,在法军接近长墙的危急时刻,冯子材手持长矛大呼,带领两个儿子跃出长墙,冲入敌阵展开白刃战斗。埋伏在壕沟内的敢死队也跳出壕沟加入战斗,其余将士们见到主帅奋力冲锋陷阵,都受到了鼓舞,便纷纷冲出长墙与法军进行殊死搏斗。中午,在游击杨瑞山、都司麦凤标等率领下,从扣波赶来增援的5营萃军冲进龙门关,突然出现在法军之后,给了进攻的敌人意想不到的打击。经过殊死战斗后,中路法军仓皇败退回谷地。而在关前隘长墙激战的同时,陈嘉、蒋宗汉相继率领部队反复与法军争夺东岭的3座堡垒。直至傍晚,王德榜部在击溃法军的增援部队以及消灭了敌人的运输部队后,从关外夹击法军右侧,配合东岭守军夺回了全部的敌人所占领的堡垒。同时王孝祺部也已经击退沿西岭进攻的法军部队,并从西岭包抄敌后。法军此时三面被围,死伤甚众,后援不及,弹药将罄。尼格里只能下令撤退,法军全线溃散,狼狈地逃回文渊。镇南关之战形势图战役后续在东线法军经历镇南关的惨败后已不足2000人,在文渊稍事休整后,主力就仓促撤到谅山,和已经赶到那里的援军会合,总人数达到4500人左右。冯子材为了不给溃败而逃的法军休整喘息的机会,在3月26日亲率所领部队和王孝祺部出关攻打文渊,并通知王德榜部从小路包抄法军的右翼。驻守文渊的法军悉数出战,清军“分路四面环攻,枪炮雨密”。战斗没有持续多久,法军头目中弹落马,其余士兵四散溃逃,清军立即收复文渊。与此同时,当地的群众和部分散兵游勇加紧袭扰谅山通往那阳、屯梅等交通线,给法军后方造成很大威胁,此时尼格里企图坚守谅山,等待更多援军到达后再次进犯镇南关。他将主力部署在驱驴北面的高地进行扼守,以屏蔽谅山;一部兵力部署在淇江南岸,分兵把守通往谷松、屯梅的交通要道,并将老弱残兵编成“城堡班”,驻守谅山城垣的碉堡。冯子材鉴于谅山是越南北部地区的军事要地,认为“若不急先攻取,实难成破竹之势”。并分析认为法军连战皆败,心已胆寒,“与其明攻多损士卒,不如暗取更易见功”。因此与苏元春密商,“以正兵明攻驱驴,出奇兵暗取谅山”。3月27日,冯子材命杨瑞山率领部队绕道而进,趁夜渡过淇江,在次日黄昏潜至谅山,分散埋伏在城外各个地方。3月28日,冯子材、苏元春、王德榜、王孝祺各部依次向前挺进,分为三路进逼驱驴:冯子材和苏元春率领主力部队进攻正面,王孝祺部和萃军一部进攻西面,王德榜部进攻东面。法军依靠驱驴北面高地的坚固工事负隅顽抗,全力阻止清军进攻。尼格里考虑左翼和正面阵地工事坚固,而东面地形难于进行防守,决定由爱尔明加率领一部分兵力向东面王德榜部发起反击。下午2时许,冯、苏两军趁着法军调动兵力、正面的防御力量有所减弱的时机,再次对法军发动猛烈攻击。交战过程中尼格里胸部中弹重伤,不得已让爱尔明加临时接替他指挥法军。爱尔明加随即下令向淇江两岸撤退,据守谅山的法军在慌乱中砍断浮桥,导致部分法军在溃逃过程中落水而死,撤退期间将13万银元和一些大炮及炮弹都丢到了河里。之后法军退入谅山城,并立即分两路向南撤退。29日,清军主力渡过淇江,向谅山进军。在此之前埋伏于城外的杨瑞山部乘法军熟睡的机会突然发起攻击。城中的法军仓促应战,一片混乱。杨瑞山等“督率各营员弁、勇丁,蚁附而上,劈开城门,兵刃交下”。最终克复谅山。谅山克复后,清军分为东西两路乘胜向南追击,31日西路萃军一部克复屯梅、观音桥一带,4月2日东路陈嘉部和王德榜部攻占谷松。法军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一口气逃到郎甲、船头一带。冯子材正计划在4月中旬亲率东线全军进攻北宁、河内时,4月4日,清廷和法国双方开始停战议和。4月7日清廷向前线各军下达停战撤兵的命令,冯子材气愤不已,请求再战未果,最终挥泪下令撤军。6月9日,清廷代表李鸿章与法方代表巴德诺在天津签订《中法天津条约》,即《中法新约》,清朝承认法国为越南的“保护国”。此举一出,清朝上下举国一片哗然,世人评价此事为:“法国不胜而胜,中国不败而败。”镇南关法军被歼图不败而败?不败而败指的是本在战场上取得了胜利,后面的谈判却没有达成预期的目标,最终签订的条约反而丢掉了战场上取得成果,中法战争以失败告终。结合当时清朝国内的语境以及后世史学家通行的观点来看,不败指的是镇南关之战清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大捷”,败则指最终签订的《中法新约》的结果使得清朝没有实现其最初的战略目标。之所以会有“不败而败”的印象来说,是因为镇南关之战被清军前线将领夸大战功。镇南关之战中,冯子材在汇报法军战损时说清军毙(伤)匪千余,擒斩数百。而法军的伤亡记录却报告说法军74人死亡,213人受伤。在随后的追击法军、克复谅山的战斗中,清军报告其共毙伤法军近千人。而法军的伤亡记录却报告仅3人阵亡,37人受伤,4人失踪。因法军决定撤退谅山,清军在克复谅山的过程中并未发生多少激烈的战斗。而前线将领的汇报奏折里却有很多描绘战事如何激烈的文字,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法军在陆路战场上已被清军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感觉。再加上紧随战事胜利而来的议和,容易给人一种“不败而败”的感觉。事实上,镇南关之战也并未彻底打垮侵越法军,再结合镇南关之战之前的战事状况也能看出,清军和法军的武器装备、军事训练体系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是不可能存在再打下去还会每战必胜的可能。并且镇南关之战的胜利,尤其是后期对法军的追击战,是完全出乎当时人们的意料之外,带有很大的偶然性。东线的桂军并没有为此作好必要的物资准备。法军在越南北部战场的上并未受到真正的重创,其主力还在。即使清军夺回谅山、文渊地区,法军还控制着越南90%以上的地区。如果清军继续追击下去,势必拉长战线,分散兵力,10倍于敌的优势兵力不存。同时,法军却在不断收缩兵力并进行增援,防御力量有所加强,至1885年4月中旬,集结在越南北部的法军总数已达2.5万余人。冯子材等部若继续追击下去,结局不容乐观。由此,清军从镇南关之战以来全胜的这种一边倒的局面是不能长期保持下去的。所以乘胜收兵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与此同时,在海战方面,法军在占领台湾的基隆后,清军没有能力将其收复,台湾海峡被封锁,使得台湾孤悬海外,当时现有的海军力量没有能力突破海上封锁,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台湾又可以撑多久?再加上法军又攻陷了澎湖,且计划在此兴建军港做永久驻守。澎湖的失守对清廷而言是重大打击,主和的李鸿章说“澎湖既失,台湾必不可保”;主战的左宗棠也承认,“该岛悬隔海中,地形散漫,非有坚船巨炮,战守两难,实不足以自保。而自敌人得之,则足以塞援台之路而为水师停船之区,其势又在所必争也”,清廷没有强大海军保不住该岛,但该岛可停泊海军,可切断援助台湾的路径,又是势在必争的战略要地。所以清廷选择在镇南关之战胜利之后选择停战撤兵,也是不得已之举。《中法新约》的内容中除了承认法国为越南的“保护国”、开放西南通商、获得中国西南地区的铁路修建优先权以外,还规定法国撤出在基隆、澎湖的部队,这一条解除了台湾的危机,使得清廷在中法战争的最后也保住的台湾。《中法新约》较清廷之前和之后与列强签订的条约来说,没有割地赔款,从这一点来说并不能完全算是“丧权辱国”。相反,清朝通过局部战役的胜利,以相对最小的代价遏制法国殖民者进一步的入侵危机。镇南关之战的胜利起到了一定作用,清廷把握机会,乘胜即收,使有利于中国外交谈判的因素实现最大效应。对于清廷来说,是战局发展到最后的一个相对最优选项。然而,从最初参与中法战争的初衷以及最后《中法新约》的内容来看,“保藩固圉”的初衷并没有实现,清廷还是失去了越南这个藩属国,西南门户洞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也是世人认为此条约“丧权辱国”的最大原因。即使是这样,因为镇南关之战的小胜,使得清廷认为自身的军事实力,足可以大败欧洲强国而有余,而决策失误和全局战场的失利的教训却被这样的“小胜”给隐藏了起来。清廷内部的狂妄自大的心态也不断滋长,依旧沉溺于享乐之中,而这也为10年后甲午年更大的失败埋下了伏笔。战役评价尽管镇南关之战所取得的胜利与法军盲目行动、弹药不达、行军迷路等偶然性因素有关,且从法军的战损报告中可以看出镇南关之战所取得的胜利被清军前线将领无限夸大。但实事求是来讲,清军在与武器装备、军事训练体系等综合实力远远不如法军的情况下打赢了这场仗。镇南关之战所取得的胜利,在军事上,遏制了法国殖民者进一步侵略中国内地的计划,沉重打击法国殖民者的嚣张气焰。在政治上,打破中法战争的僵局,为最后顺利结束战争铺平了道路。在思想上,鼓舞了中国军民的士气,表明了中国人民抵抗西方殖民侵略者的决心。综合来看镇南关之战,是以冯子材为首的清军的军事杰作,极大发扬了中国人民优良的爱国传统,打出了军威和国威。从政治上、军事上、外交上和思想上沉重地打击了法国侵略者,保证了中法和约的顺利签订和切实施行,为结束中法战争,保卫国家安全和民族尊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镇南关大捷是中国近代五次反侵略战争的唯一一次大捷,也被誉为“中西战争第一大捷”。是中国近代反侵略战争史上战果显赫的战役之一,在中国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中国人民的反帝斗争史上谱写下光辉的一页,为子孙后世竖立了一块爱国主义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