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最卷风口是什么？

作者 |霍云

来源 | 投资家（ID：touzijias）

当下，中国最卷风口是什么？不是新能源汽车、也不是AI、芯片半导体。因为，这些风口上的公司，有技术、有科技、有前景，至少能跑去IPO。有一个风口，各种画饼，卷的一塌糊涂，但IPO之路现在无比渺茫。它们幻想一夜暴富，等来生死竞速。它便是，新式茶饮。一个令VC/PE、产业资本疯狂扎堆，“普通人”变超级富豪的风口。根据百度文库“新式茶饮研究报告”统计，中国新式茶饮市场规模达到1900亿元，增幅超30%，约48万家公司入局了新式茶饮，而在连翻竞争中，5万家公司清算、注销、倒下。惨烈程度难以言表。48万个玩家里，一些抢来资本的公司，跑马圈地、扩大店面、猛拉估值脱变成备受瞩目的独角兽。它们的梦想似乎只有一个，“死磕IPO，尽快一夜暴富。”

一

曾有网友在知乎提问，“新式茶饮卷疯了，怎么还有公司前赴后继？”一个无法忽视的背景是，“Z世代（年轻人）”为全球资本、各行各业公认的最大消费群体。抓住年轻人，就抓住了通往暴富大门的秘钥。众多为年轻人“量身定制”的风口里，新式茶饮格外受到全球巨头、资本青睐，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新式茶饮更符合年轻人的味蕾，兼具社交属性。”更关键的是，它模式透明、爆发快，且能讲出诱人的好故事（估值）。模式透明、爆发快对应了门槛低。新式茶饮在中国一兴起，就引来了资本围猎。第一批厮杀诞生了新式茶饮“三巨头”：喜茶、奈雪的茶、蜜雪冰城。这三家公司的共性是，创始人皆为“普通人”创业，俘获了资本芳心。例如90后喜茶创始人聂云宸，最早在广东江门九中街经营小本生意；80后奈雪的茶创始人赵林、彭心是一对夫妻，其中，彭心在一家IT公司做品牌工作；蜜雪冰城创始人张红超、张红甫兄弟，则靠路边摆地摊起家。发展思路上，年轻的聂云宸与懂营销的彭心率先抓住资本。天眼查APP显示，喜茶成立至今收获5轮融资，参投方是VC/PE、产业资本“豪门”，有大名鼎鼎的今日资本、IDG资本、美团龙珠、红杉中国、高瓴、淡马锡、黑蚁资本等；奈雪的茶不遑多让，IPO前拿到5轮融资，天图投资、深创投、太盟投资集团、云锋基金、弘晖资本等“豪门”赫然在列。相对保守的蜜雪冰城，遵循“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张红超、张红甫起初“不信任”资本，但也在2021年“开窍”完成首轮20亿元融资，把喜茶投资方美团龙珠、高瓴揽入怀抱。张氏兄弟的转变无疑预示了，新式茶饮第一批厮杀激烈。这轮角逐，喜茶估值约600亿元、奈雪的茶估值超200亿元，蜜雪冰城估值约200亿元。“靠着融资、开店、画饼、融资、开店、画饼......”循环，一个缺乏技术含量，抓住“Z世代”的新式茶饮庞大风口形成。

二

有了庞大风口，还缺“梦想家们”吗？一对80后夫妻、茶艺师及爱好者，看到“三巨头”成长以及新式茶饮未来，意识到“普通人”拉来资本能改变命运，成立茶百道；云南小镇，倒卖过收音机、棉被、信用卡的“大学生富豪”王云安率先嗅到商机，成立古茗；云南茶饮资深人士张俊杰，成立霸王茶姬；苏州茶饮“老炮”周洋，成立百分茶；安徽餐饮风云人物、企业家王伟，成立甜啦啦；湖南连续创业者吕良，成立茶颜悦色；山东夫妻单卫钧、周蓉蓉，卖房跑上海，成立沪上阿姨......第一批探路，第二批“升级”。茶百道创始人王霄锟、刘洧宏，霸王茶姬创始人张俊杰，百分茶周洋是专业人士；甜啦啦创始人王伟，古茗创始人王云安，茶颜悦色创始人吕良是大佬、连续创业者；沪上阿姨创始人单卫钧、周蓉蓉，手握资金。不过，他们撞上了“融资分水岭”。2021年，“三巨头”之一的奈雪的茶港股IPO“落地”。谁曾想到，一二级市场就新式茶饮产生“分歧”，奈雪的茶上市首日破发，收跌13.54%。一级是“前瞻”市场，一旦VC/PE发现股市不买账，投资热情也随之下降，间接导致茶百道、古茗、霸王茶姬、百分茶、甜啦啦、沪上阿姨等融资不顺。可新式茶饮的饼画出去了，入局者没有退路，厮杀更加激烈。都想成为“下一个奈雪的茶”。彼时，奈雪的茶港股破发的一种说法是，其颇为难看的财报数据，使股民“用脚投票”。2018年-2020年，奈雪的茶分别实现收入10.8亿元、25.02亿元、30.5亿元；对应净利润分别为-6972.9万元、-3968.0万元、-2.03亿元，后2020年，录得经调整净利润1664.3万元。所以，第二批新式茶饮公司，均在想办法避开“前车之鉴”。“比谁盘子大、能赚钱。”是新式茶饮风口玩家的目标。“后浪”鏖战，第一批“三巨头”的喜茶、蜜雪冰城压力山大。奈雪的茶港股IPO那年，喜茶经历了“人生坎坷”。2022年初，被消费者吐槽“30元一杯奶茶太贵”的喜茶遭遇“后浪”抢客户，宣布降价。售价15-25元的产品比重调整到50%以上。年底，喜茶展开合伙人模式，用节省成本的方式探索加盟。即便如此，喜茶还是陷入增长停滞期。相关数据显示，2018-2022年，喜茶门店数量分别为163家、390家、695家、865家、897家。尤其2020年后，增速明显放缓。除了增速放缓，喜茶“自杀式”的关闭了旗下喜小茶门店，意图收加盟费“东山再起”。2024年初，喜茶发布“2023年度报告”，截至2023年底，公司门店数量突破3200家，其中，合伙门店超2300家，也就是说，喜茶加盟店占了70%。但数据真实性难评估，自从“老对手”奈雪的茶IPO，喜茶的融资仿佛静止了，也没IPO消息，高调的聂云宸，低调了。2024年3月，“2024胡润全球富豪榜”显示，聂云宸以85亿元财富位列榜单第2750位。靠收加盟费，聂云宸早已富得流油，IPO对他本人来说，只不过是个财富增长数字。

三

“普通人”聂云宸暴富了，奈雪的茶赵林、彭心也借着IPO暴富，其他人呢？另一“三巨头”蜜雪冰城近年被媒体关注度最高，在于其拥有超3万家门店，估值翻翻，为中国最大新式茶饮品牌。相比喜茶无所谓IPO的态度，蜜雪冰城对IPO很是热爱。2021年，完成首轮20亿元融资的蜜雪冰城随即冲刺A股IPO，但它们悄悄撤销了IPO征程。这一度引起媒体的猜测和质疑。好喝不贵，低价便宜，门店“出海”，蜜雪冰城怎么看怎么像新式茶饮终极赢家。A股IPO递表数据显示，2019年-2021年，蜜雪冰城分别实现收入25.66亿元、46.8亿元、103.51亿元；对应净利润分别为4.45亿元、6.32亿元、19.1亿元。喜茶增速放缓，奈雪的茶破发的2021年，蜜雪冰城增速飞快，以“绝对优势”力压群雄。A股IPO失利，过度依赖加盟、追求利润、缺少梦想的蜜雪冰城，又因食品安全连续翻车。黑猫投诉平台上，涉及蜜雪冰城的各类投诉案例累计超4000条，亦是问题较多的品牌。问题虽多，丝毫不影响蜜雪冰城持续扩张的野心及坚定IPO的信心。2024年1月，蜜雪冰城向港交所发起IPO申报，公司创始人之一的张红超比聂云宸有钱。他以280亿元财富位列“2024胡润全球富豪榜”第880位。70后的思维比90后“保守”，一定要IPO暴富。蜜雪冰城申报港股IPO期间，“后浪”里“普通人”经营的茶百道IPO了，它们还混到一个2024港股最大IPO。可惜，股民烦了。上市首日茶百道开盘破发，收跌26.86%，用蒸发70亿港元的惨剧，结束了“惊心动魄”的第一天。IPO前，茶百道签了两轮合计9.7亿元的增资协议，随手坑了小步快跑进场的兰馨亚洲、正心谷资本、新希望等VC/PE、产业资本。不管怎么说，王霄锟、刘洧宏肯定暴富了，这对茶艺师及爱好者夫妻，总算熬出头了。实际上，2024年，新式茶饮头部玩家几乎都在忙碌港股递表。1月，古茗港交所IPO申报；2月，沪上阿姨港交所申报。古茗拥有超9000家门店，沪上阿姨拥有超8000家门店。这两家公司是紧跟蜜雪冰城的脚步，抢着“提前”IPO。模式方面，古茗、沪上阿姨头脑清晰，规模增长靠加盟。2021-2023年前9个月，古茗分别实现收入43.84亿元、55.59亿元、55.71亿元；对应净利润分别为2399.2万元、3.92亿元、10.02亿元。2021-2023年前9个月，沪上阿姨分别实现收入16.40亿元、21.99亿元、25.35亿元；对应净利润分别为8000多万元、1.49亿元、3.24亿元。门店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古茗取得了沪上阿姨三倍净利润。“大学生富豪”、连续创业者王云安管理与经营能力出众。卖房跑上海的山东夫妻单卫钧、周蓉蓉，略输一筹。聊到此处，可能会有疑问，第一个去港股IPO的奈雪的茶，为何混得最差？主要是赵林、彭心以前认为，“新式茶饮的新，是新在品控、模式创新。”结果奈雪的茶一直走直营门店，消耗掉港股耐心，“大家不讲武德，搞起传统加盟套路。”闹得奈雪的茶长期萎靡不振，这对夫妻2023年决定“随波逐流”，开启加盟，融入惨烈竞争。其实，赵林、彭心想法没毛病，新式茶饮的“新”应是打破传统加盟连锁的瓶颈。新式茶饮风口未诞生前，该赛道没什么VC/PE、产业资本扎堆。传统加盟连锁，哪需要股权融资？走银行借贷就行了。像张红超、张红甫兄弟，传统发迹。“有钱就开店，干嘛分股权？”最后，搞来搞去，搞出一个风口和一夜暴富的通道。“比赛规则是，谁能卷死谁。”

四

拼命独角兽、再IPO，进了新式茶饮风口，“不头破血流，绝不下车。”上面的部分公司，要么混到了独角兽，要么IPO，要么幻想IPO。更大范围的玩家涌入新式茶饮多数“头破血流”、“非生即死”。根据百度文库的一份“新式茶饮研究报告”统计，中国新式茶饮市场规模达到1900亿元，增福超30%，约48万家公司入局了新式茶饮，而在连翻竞争中，5万家公司清算、注销、倒下。48万家公司入局是个怎样的概念？外界觉得新能源汽车卷、AI卷、芯片半导体卷，可这三大领域跟新式茶饮比较，跟“闹着玩”一样。新能源汽车、AI、芯片半导体，参与者多，却是有门槛的多，科技公司是技术驱动人类进步，需要人才、技术、专利。新式茶饮呢？有钱就能干，谁的产品好直接复制。前面提到的甜啦啦，创始人王伟是安徽餐饮大佬，来自传统。甜啦啦的战略基本是疯狂开店，它们被媒体多次质疑，“复制蜜雪冰城”，为万店目标奋斗。2015年，甜啦啦就开放加盟，门店数量扩至92家，后面愈发“凶狠”，号称“平均每天开6.5家门店”，2024年，甜啦啦门店超7000家。思路上，甜啦啦与蜜雪冰城相似，不融资。天眼查APP上，找不到与甜啦啦有关的融资历程，凭借安徽餐饮大佬的一己之力，将公司干到了平行独角兽的水准。再次验证了新式茶饮风口的魅力特点，“门槛低，有钱就干”。2024年5月，霸王茶姬张俊杰也没闲着，他喊出了“中国第一大忽悠”陆正耀执掌瑞幸咖啡时的口号，“超越星巴克”。紧接着，网络热议“喝完霸王茶姬新品心悸失眠”。霸王茶姬2021年拿到两轮融资，复星集团、XVC等参投，后续再无融资进账。风格上，霸王茶姬走新式茶饮“健康”路线，“0添加”、低脂、热量低摄入，门店超4000家。品牌宣传上，霸王茶姬喜欢讲故事，“中国茶，在一起、再出发、全球化，才是现代东方茶。”该公司官网十分别致，找不到过去所谓新式茶饮的老套烙印。霸王茶姬是完全迎合着“Z世代”年轻人的味蕾，单论创新，霸王茶姬做的不错。IPO方面，霸王茶姬没曝出官方消息，近日有传言说，“它们计划美股IPO”。把故事讲到美国、赚美元，算是个挺好的美梦。茶颜悦色、百分茶有点不同，一个曝出过大面积关店，一个没什么音信了。特别是百分茶，百度上关于它们的动态就两页，两页的多数内容是媒体选题捎带手加上的。苏州茶饮“老炮”周洋，折腾半天，融资拿不到，混了个“无人问津”，成了48万家公司黯然神伤的缩影。百分茶也算红火过，奈何“大家不讲武德，卷死一个算一个。”否则哪来的5万家公司注销、倒下。新式茶饮的故事仍在继续，厮杀的厮杀，如今“普通人”变超级富豪就差一个IP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