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啊?是……在等我吗?”
我一边笑着开玩笑,一边把手里的啤酒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小辉,少贫嘴。姐姐都快三十了,你还当我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煮着的汤,拿起筷子在锅里搅了搅,热气腾腾地冒上来,模糊了她的脸。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2003年,我12岁,爸妈在南安城的一家电子厂打工,住的是厂外租的简陋单间。
房间小得转个身都得小心翼翼,夏天闷热得像蒸笼,电扇呼呼转着也没用。
那年暑假,楼下对门搬来了个姐姐。
她叫林晓芸,19岁,皮肤白皙,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看着特别干净。
她搬家的时候,我正蹲在走廊里玩弹珠。
看着她和另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搬着行李,我忍不住跑过去问:“姐姐,要不要帮忙?”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就麻烦小弟了。”
我帮她提了几个袋子,都是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轻得很。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小弟挺有力气的嘛,谢啦!”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林姐姐平时在一家服装厂做文员,白天上班,晚上回来总爱听歌。
她和我爸妈关系也不错,偶尔还会过来借调料或者串门。
她给我的感觉像家里的大姐姐,总是把零食分给我吃,还会辅导我的作业。
有一次,我趴在她家沙发上看电视,随口问她:“姐姐,你以后想嫁什么样的人啊?”
她笑着说:“嫁个对我好的呗。”
我拍着胸脯说:“那你等着,长大了我娶你!”
她被逗得哈哈大笑,拿起一个抱枕砸了过来:“小屁孩,就知道瞎说!”
那是我第一次对“喜欢”有了模糊的概念。
林姐姐的笑容、扎头发的动作、她做饭时的背影,都成了我少年时偷偷藏在心底的温暖。
可是,日子总有告别。
那年秋天,林姐姐辞职回了老家。
她说家里有事,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临走前,她送了我一本《童年》的书,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辉,好好读书,考个好学校,别像姐姐一样早早出来打工。”
我点点头,眼眶却热得发烫。
看着她提着行李离开,我把那本书抱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
后来,我读完初中、高中,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学了机械专业。
毕业后,工作并不顺利,跑了好几个地方,投了一堆简历,最后才在江州的一家机械公司落了脚。
工作很忙,生活也没什么波澜,我渐渐把那段年少的记忆藏在心底。
直到2013年。
那年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没想到,竟然在婚宴上遇见了林姐姐。
她挽着新娘的手,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笑容依旧温暖。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喊出:“林姐姐!”
她看到我,也是一脸惊喜:“小辉?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们聊了许久,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江州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活忙得很,但还没结婚。
我心里一阵窃喜,约她吃饭、聊天,慢慢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她还是那么温柔,对我总是关心有加。
可我发现,她的眼里多了一些疲惫,像是经历了不少事。
一次吃饭时,我忍不住问她:“林姐姐,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她笑了笑:“可能缘分没到吧。”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如果有个比你小几岁的人,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会考虑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敲了敲我的脑袋:“你又胡说什么呢,小屁孩。”
可我不是小屁孩了。
我认真地向她表白了。
她拒绝了,说我们年龄差太大,她只把我当弟弟。
我没放弃。
一次次约她,一次次陪她解决餐馆的麻烦,听她讲过去的事。
她告诉我,之前有过一个不错的对象,两人差点结婚。
可对方在婚前突然出轨,她一气之下分了手。
那段时间,她几乎对感情失去了信心,只想把生活过好。
听着她的话,我心疼极了。
我只想着要对她更好,再好一点。
她的态度慢慢软化了。
直到有一次,她生病,我守了一夜。
第二天她醒来,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说:“小辉,你真是倔得让人没办法。”
后来,她终于答应了我。
我们领证那天,我看着她笑着问:“林姐姐,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说要长大娶你,现在终于实现了。”
她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没想到,你这小屁孩,真的长大了。”
我们的日子虽然忙碌,但过得很幸福。
可有一天,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我问她怎么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爸生病了,可能挺不过去了。”
我这才知道,她的父亲早年因为投资失败,欠了一大笔债,后来母亲离世,他一个人在老家靠种地还债。
林姐姐一直瞒着我,也没怎么提起家里的事。
我陪她回了老家,看着她那个佝偻的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父亲拉着我的手,说:“晓芸没少受苦,她能嫁给你,我放心了。”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帮她分担一切。
后来,我们一起还清了家里的债务,把她父亲接来城里住。
日子虽然忙碌,但我们都很满足。
偶尔,她会逗我:“小辉,你还记得小时候说的话吗?”
我笑着回她:“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从来不食言。”
生活虽然平凡,但我们都懂得珍惜。
每次我看着她煮饭的背影,都会想起小时候那个夏天,她递给我一支雪糕时的笑容。
那是我记忆里最甜的味道,也是我一生的幸运。
谁说童年的梦想只是玩笑?
有时候,它会变成你一生最大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