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退休了,他儿子来帮老赵搬东西。车停在教学楼下,没有按规定停在停车位里。德育处张主任在广播室大喊:哪位老师把车停在教学楼大门口了,请听到广播后马上开走!教学楼门前禁止停车,置若罔闻者后果自负!没有“后果自负”的强调,大家还当作耳边风,听到有“后果自负”可看,教学楼里伸出了无数个脑袋。好事者干脆走到大楼1楼大门口,看哪个倒霉蛋撞上这个枪口。
老赵大学毕业后就在这个学校工作,22岁开始站讲台,站到60岁退休,整整38个年头。老赵教过除物理外的所有学科,是学校有名的“多面手”。最近几年,老赵负责学校的日常水电维护,附带上两个班的劳动技术课,学校给他专门安排了一间房,方便存放一些常用维修工具。前年,老赵的老婆得病去世后,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让老赵一下子不适应。老赵觉得在家里住着别扭,干脆住进了学校给他安排的这间房。两年下来,退休了,老赵在外租了一个套房,现在用的所有私人用品都要搬过去。平时也没见有多少东西,但现在搬了几趟还搬不完。
老赵听到了德育处张主任的大喇叭,眼看东西也不多了,就想一次搬完就走了。但是等老赵父子拉着拖车过来装车时,发现自己的小汽车莫名其妙地被藏在停车棚里,并用车罩罩起来了。不用说,老赵的车挡道了,被人抬到车棚去的。教学楼大门口确实不允许停车,但校级领导的车也常常停在那里,有时还一停就是一整天,也不见德育处的人说一个不字。轮到退休老头老赵停一次,就受到了如此特别的“待遇”。
确实自己做得也不对,老赵也不好发脾气,但罩个车罩又是个什么意思呢?找人问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德育处张主任的主意:车是七八个年轻老师抬到车棚的,但不能白抬,要请客,不请客就不掀车罩。其实张主任见过老赵的车好多次,可以讲他知道车是老赵的,并且也知道车是来给退休的老赵装东西的。老赵脸涨得通红,就因为自己是个普通老师,没有资格搞特殊,教学楼大门口偶尔停一下车,就要受到这般刁难。想想去年一个副校长退休,既有小范围的茶话会,又有全校性质的欢送会,学校老师全体出动,帮忙搬东西,校车专门负责运送到家。一个普通老师退休和一个校级领导退休,区别这么大吗?副校长十多年不站讲台了,老赵站了38年讲台,站讲台的老师真没“出息”。
老赵不想刚退休还和学校闹得如此不愉快,极不情愿地交了300元“罚款”,把东西装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