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中时不时有女人的身影飘过，还伴随着阵阵婴孩的哭声。
我被朋友拉去解决她师侄家里的古怪事情。
却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牵扯出六百年前的恩怨。
1
真的会有朋友会在你住院的时候就把你给拉出来干活的吗？
没错，真的有，这个人还在我身边。
而我就是那个还在病房里就被拉出来干活的大冤种。
车子行驶在平稳的柏油马路上，车窗外的树木一闪而过，蔚蓝的天空白云点缀，还有飞鸟划过，真是一副让人看了就身心平静的画面。
当然，如果没有云素霄时不时发出的大笑就更好了。
我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给身边这个埋头看手机的家伙来一拳头。
“我师尊曾经跟我说，我二十岁前有一个大劫，本来我还没当一回事。”
“直到我碰到了你，云素霄！”
“短短三个月，受的伤比我这十七年来受的伤都多！上一次的伤还没有好全，你又给我找事情！”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劫数！”
云素霄闻言抬起头，眼睛从手机屏幕上分离开，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要是的话，你要怎么办？”
我冷冷一笑，长剑应召握在手中，剑尖直对着云素霄脑门。
“弄死你。”
“啊哈哈……”
云素霄干笑两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剑推开。
“人家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你的劫呢。”
“就算是，那也得是情劫好叭。”
我再次举起剑。
“那我还是先劈死你吧。”
“哎哎哎，有话好说，你把剑放下——”
……
姜家的宅子是真的大，古香古色的建筑，车子开进大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湖，湖中心有个亭子，里面有几个小孩在玩耍。
见我看过去，其中一个小孩还抱着球朝我挥挥手。
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粉雕玉琢，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惜了。
我笑了笑，也朝他挥手。
“你干嘛呢？”
云素霄凑过来，也看向那边：“哇，好可爱的小婴灵。”
话音一落突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啊，姜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婴灵？”
婴灵是对死去的小孩子的称呼，一般都是指还没出世就夭折的小孩。
车子在门口停下，姜颂己早早便站在门口等着，只是这张脸……多少有点看不下去。
我不由得感叹：“要是你能把揍姜颂己的力气用来揍僵尸，哪里还需要花费那么多力气。”
“想什么呢，姜颂己那个废物点心能跟僵尸比？”
“喂喂，我还在呢。”
姜颂已的声音从边上幽幽传来。
“哦，不好意思，忘记你了。”
不得不说云素霄气人真的很有一套。
也真是难为她了，那么生气还是过来帮姜颂已解决家里的事情，真的是个好师叔啊。
我们穿过层层廊道，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才走到前厅。
前厅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屏风，左右摆着精美的青花瓷瓶，两边一排座椅摆下来，跟电视里一样。
姜淮夏坐在左位的椅子上，见了我们，哼了一声就扭过头。
云素霄见了他比见到姜颂已还生气：“你是猪吗？见人就哼。”
“噗。”
“姜颂已！”
姜颂已刚喝下一口茶，听到这话直接给喷出来了，正对着姜淮夏的脸。
他连忙抽出桌上的纸巾，给姜淮夏擦着茶水。
“对不起对不起，二叔我不是故意的。”
“你……哼！”
姜淮夏脸色格外的难看，指着姜颂已要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他的脸就闭上了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2
“你回来这么些天，你搞清楚你家发生什么了吗？”
云素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佣人上的茶被她一口饮尽：“走这么久的路，渴死我。”
姜颂已摇摇头：“有点邪门，没搞明白。”
“看吧，我就说他是个废物吧，除了做饭好吃，一无是处。”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美味的干煸鸭：“说什么呢，怎么对小姜说话的！闭嘴，让小姜继续说。”
云素霄：“……？？？”
姜颂已挑眉，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一手捂着脸，一边开口。
“三个月没回家，一回来我还以为我到冥府了，你们感觉到这满溢的阴气了没。”
我点点头，确实感受到了，整个姜家都被笼罩，都快凝成实体了。
“我在家里观察了几天也没有找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是那几个婴灵也不该有这么重的阴气。”
“倒是总有一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在宅子里飘来飘去，可当我跟上去的时候她就消失了，我抓不住她。”
云素霄喝完了茶水又伸手来拿我的，说出口的语气十分嫌弃：“咦——连个鬼都抓不住，菜鸡。”
姜颂已受不了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师叔我就不敢动手嗷！我疯起来连我师傅都敢揍！”
云素霄晃了晃手机：“录音了，待会就发给赵疯子。”
赵疯子全名叫赵霖，是姜颂已的师傅，云素霄的师兄，因为行事风格过于癫狂，所以被他们统称疯子，又因为他姓赵，所以就叫他赵疯子。
说起来，姜颂已被赵疯子收做徒弟这个事情也是很疯狂的，大族少爷被拐到山上当起了道士。
隔天姜颂已他爸就带上人，端着几把ak上了山，生怕自己蠢得可怜的小儿子被骗去噶了腰子。
据云素霄所说，当时那个场面可谓是剑拔弩张，就差一个契机就可以打起来了。
不过后面还是没有打起来，因为云素霄她师傅来了，姜颂已他爸跟云素霄的师傅进到屋子里说起了悄悄话，没一会他爸就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
原本对他们还不屑一顾的态度瞬间转变，连带着看赵疯子都顺眼起来了，不知道云素霄他师傅跟人说了什么，反正他爸后面是同意姜颂已修道了。
还说只要死不了就行，真亲爸啊！
正当我想着，姜颂已突然一个滑铲跪到云素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张嘴就嚎。
“师叔！你是我亲师叔！别发出去，我师父会打断我的腿的！！！”
我：……
不得不说，姜颂已真的打破了我一开始对他的印象，翩翩贵公子变成毫无骨气的小狗只需要一个云素霄。
3
我们来到姜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姜颂已带我们去了餐厅，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我被眼前的画面迷了眼，龙虾，鲍鱼，佛跳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
云素霄也是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
“你们有钱人的晚餐都这么豪横的吗?”
姜颂已还没开口，一道女声先传来，声音十分嫌弃。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小弟，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绣花旗袍的女人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女人皮肤白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修身的旗袍更衬得腰肢纤细，莹白的皓腕上带着一个祖母绿玉镯。
样貌明艳，眉眼勾人，跟姜颂已的眼睛有些相似。
我和云素霄都看愣了，连姜颂已叫我们都没听到。
“嗷！你掐我干嘛！”
云素霄忽然捂着腰跳起来，愤愤地瞪着姜颂己。
女人见状嗤笑一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女人是姜颂已的二姐，姜颂月，前不久被鬼影推下楼摔伤腿的就是她。
“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吧，可得吃饱点，错过了这次，以后估计没机会再吃到了。”
云素霄嘶了声，凑到我耳边小声开口：“我怎么感觉是在嘲讽我们呢？是她？还是她？”
我点点头：“你的感觉没有错，估计两个都是。”
我把手背在身后，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掐诀，灵力在指尖运转。
云素霄笑着走过去：“姜二小姐的皮肤可真好，白嫩的连我看了都要心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保养的吗？”
边说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围着姜颂月打转，嘴里满是夸她好看，把姜颂月夸得飘飘然，还真把保养秘诀给说了出来。
“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每天泡一泡牛奶浴，你嘴还挺甜，你们不是要住几天吗？趁这几天也给你备上奶浴泡泡吧。”
“真的吗？那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云素霄手上已经结了印，眼看就要对着姜颂月的脑袋拍上去。
突然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云素霄连忙把手放下，改为摸姜颂月的头发。
“哇，你的发质也好好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来人大着肚子，脸上带着浅笑，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不掩疲倦。
我心中一凛。
姜颂月见到来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扶着她。
“二嫂你怎么下来了？你要吃什么吩咐下人送上去就行了。”
“我觉得有些闷了，出来透透气，听说颂已带了朋友回来，我就过来来看看。”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知道，来人是姜颂已的二嫂，姜淮夏的夫人，徐清婉。
运起的灵气被我收回，指尖的流光消散。
徐清婉一手撑腰，一手捂着肚子，穿堂而过的风将长裙吹得贴在身上，将那五六个月大的孕肚显露出来。
再过几个月里面的胎儿就能出生。
事情有点棘手啊。
云素霄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透过衣物，可以明显看到徐清婉肚子里窝着一团阴气，将里面的胎灵死死缠住，那成了型的胎儿甚至有了被吞噬的迹象。
“现在怎么办？姜颂月身上那个好解决，徐清婉肚子里那个可不好搞。”
“你个道士你问我怎么办？凉拌。”
云素霄：……
4
晚饭过后，我和云素霄借口消食来到了湖边，那几个小婴灵还在那玩，看到我们还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大姐姐们，要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一个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婴灵抱着球，从水面上跑过来，把手里的球递给我们。
“一起玩吗？”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唯有几盏灯笼挂在廊下。
我上前一步接过婴灵手里的球，跨过围栏，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手。
“好啊，带姐姐过去一起玩吧。”
婴灵嘴角一弯，脸颊两边的腮红衬得她越发可爱。
她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从湖面上走过去。
身后的云素霄已经不见了踪影，廊下的红灯笼随风摆晃，本就微弱的灯光随着晃动更显昏暗。
湖面上起了雾，越走近亭子越感觉阴冷，握着我手的小婴灵也越抓越紧。
直到我踏上亭子，里面的场景间转换，白雾散去后，我已经身处在一个院子中，那些婴灵也不见了踪影。
幻境？
我小心翼翼打量着院子，一手掐诀横在身前。
院子里有一颗枯死的树，红色的带子挂在树上，无风自舞。
树下有口枯井，井边还印着血红的手印，一路蔓延到院子门口。
我思索片刻，刚要循着血印走过去。
“哐啷——”
身后突然发出的声响让我止住了脚步，回身看去，只见那刻着雕花的红木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打开，打在墙上又借力弹回撞在门槛上。
昏暗的月光洒在门口，里面传出东西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
一下接一下，声音越来越近。
我慢慢挪动脚步靠近门口。
“哒——”
声音戛然而止，我也随即停下脚步。
里面再没发出动静，我手上已经凝聚了一团灵气，等了几分钟后，房屋内没再传来任何动静，我伸手把灵气打出去。
莹白的流光飞入屋内，却在一瞬间消逝，紧接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暗处滚到月光下。
是刚才那个婴灵手里拿着的球！
我走上前，刚踏上台阶，那个圆球竟然动了起来，又慢慢滚进了黑暗中。
接着，里面又传来了哒哒声，这次更像是有人穿着鞋在地上走动，是那种跃起又落地的声音。
不会又是僵尸吧？
声音越来越近，我唤出剑，警惕地盯着前方。声音还在继续，我捏紧了剑柄，刚要动手，那声音又忽然停止。
我：？？？玩呢？
我运气灵力，举起剑正准备挥出一道剑气，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cao——”
手还没挥下来，突然感觉到身后被重重推了一把，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进了屋内，房门也随之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飞进去的前一秒，我能清楚的看到里面出现一张双眼翻白，流着血泪的脸。
那张脸正对着我，吓得我连忙把剑横在身前，运气一个后空翻落到门边，接着唤出几团灵火。
灵火刚亮起来，面前的女鬼又伸长着指甲朝我扑过来，我闪身躲过，回身一剑刺过去。
下一秒我眼前突然一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撞在屋内的柱子上，又落在地上。
“呃——”
这一下砸的我后背生疼，不知道骨头断没断，早知道就听师尊的多练练体术了。
那女鬼趁我被丢出去的空隙又飞扑上来，我见状赶紧挥出一道剑气，剑气把女鬼击飞砸上墙，接着她化作一道烟尘瞬间消失在墙上。
我反手一剑划破缠在腰身上的绸缎。
刚刚就是这东西把我给甩出去的，现在还疼着，妈的最烦搞偷袭的东西。
在灵火的照耀下，我看清了屋子内的全貌。
5
里面布局很大，却很杂乱，地面和墙上洒满了血迹，一道道血手印在地上蔓延，一直到里面的床边。
绣着双喜的床帘垂下，一双红色的绣鞋整齐摆放在床架上。
一滴滴血液顺着床沿滴落，慢慢汇成一道细长的血线。
忽然，屋内狂风大作，所有的摆设物都被风吹得乱飞，窗棂和房门来回摆晃，砸出哐哐声。
我弯腰躲过飞来的椅子，眼睛直盯着木床。
狂风将床帘吹得乱摆，隐隐能看那见里面坐着一个红衣新娘。
新娘坐在床上，双手置于膝前，一股股鲜血从她裙下蔓延开来，慢慢流到我脚下。
我捂着耳朵快速后退。
周围都是小孩子的哭叫声，还伴随着女子的惨叫。
一下下刺激着我的耳膜。
这声音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一样，听得我脑壳生疼，好像有东西在里面敲打一样。
眼前的事物都在打转。
我踉跄两步，一个不稳向前倒去，好在下意识以剑撑住身体才避免倒在地上。
“别叫了……”
这声音震得我浑身难受，使不出一点力气，连眼前的地面都开始模糊。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刺耳的声音甩出去。
有水珠随着我的动作甩出去，晕眩中，我看到那个穿着嫁衣的新娘朝我走，动作走一下顿一下，绣鞋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和哭叫声混在一起，显得更加刺耳。
我大喘着气，那个新娘已经来到我身后，长长的指甲伸向我的脖子。
耳边的哭叫声还在继续。
我咬着唇，在这昏沉中凭空生出一股烦躁感，这股感觉充斥着我的胸口，像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
“妈的——让你别再他妈叫了！”
在这股烦躁感中，我的脑子清明了许多，回身抬手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着刺耳的哭叫声中宛如天籁。
新娘伸手的动作僵在原地，那小孩的哭叫和女人的惨叫声戛然一停，那大作的狂风也瞬间停息，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