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建军，今年三十六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家里兄弟姐妹不多，只有一个妹妹，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早些年就退休了，拿着不高的退休金，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我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读书，家里条件一般，那个时候也没什么上学的意识，就跟着亲戚在工地上学了点手艺，后来慢慢做起了装修，专门承包一些室内改造的活儿。

这些年做装修，收入时好时坏，旺季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一万多，淡季的时候可能就三四千，平均下来也就六七千的样子。

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比起一些正儿八经上班的公务员、老师，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过好在我自己不怎么讲究，日子也能过得去。

我结婚已经八年了，老婆叫李慧，比我小两岁，长得一般，但胜在性格不错，家里人也都挺满意。

她家也在这个县城，家境比我家稍微好点，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职工，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至少比我们这些跑工地的看起来体面。她有个弟弟，比她小五岁，也就是我小舅子李磊。

李磊从小被家里娇惯着，读书一般，后来上了个专科，毕业后一直没找到稳定工作，干过几个月销售，嫌累，做过一段时间快递，又觉得没前途，最后索性在家待着，靠着丈母娘和岳父接济，日子倒也过得挺滋润。但问题是，他已经二十七了，还没对象，丈母娘着急得不得了。

其实关于李磊的婚事，丈母娘已经念叨了好多次了，每次家里聚餐，话题总会绕到这上面。

李磊自己倒是没什么压力，觉得反正以后家里会帮他解决，可丈母娘却有点坐不住了。她知道现在结婚成本高，尤其是彩礼、房子这些，光靠他们两口子的退休金，确实有点吃力。

前天，我们一家人聚在岳父母家吃饭，席间丈母娘忽然问起我的收入，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婆就抢先说了一句：“五千。”

我有点愣住了，心想我每个月也不止这个数啊，怎么就五千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舅子李磊的脸就黑了下来，筷子往碗里一扔，怒气冲冲地问：“那我怎么办？谁帮我娶媳妇？”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我看着丈母娘和老婆的表情，心里隐隐觉得，今天这顿饭恐怕没那么容易吃完了……

我看着小舅子黑着脸坐在那里，丈母娘的表情也不好看，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老婆低着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抢答得有些鲁莽，可她却没再补充什么，就好像这五千块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五千块确实不算多，但也不至于让小舅子炸毛成这样。我清清嗓子，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妈，其实我一个月收入不固定，旺季的时候多点，淡季少点，平均下来也比五千多点。”

丈母娘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李磊却冷笑了一声，“那也没多少啊，姐夫，你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咋还就挣这么点？我以后要结婚，房子、彩礼、婚礼，哪样不要钱？你看现在彩礼都涨到十几万了，房价也没降，家里就爸妈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

他这话让我有些不爽，怎么听着好像是我拖累了他结婚似的？我还没说什么，老婆倒是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李磊，你结婚是你的事，你自己也不努力挣钱，凭什么指望别人帮你？”

“我怎么没努力？！”李磊瞪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是没找工作吗？可现在社会竞争这么大，工资低的活儿我不想干，工资高的又要经验和学历，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家里一直没催你们生二胎，爸妈不也是想着把钱省下来，给我娶媳妇？”

这话说得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原来我们不生二胎，竟然还是为了给他腾资源？

丈母娘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行了，李磊，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姐夫虽然挣得不多，但毕竟家里日子过得去，你也不能总想着靠别人。”

“可我不靠别人，我能怎么办？”李磊依旧不服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姐夫，你当年结婚的时候，不也是靠着爸妈帮衬？现在轮到我了，咋就不行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无语，结婚确实是双方家庭的事，但问题是，他自己一点努力都不想做，全靠家里帮衬，这算什么？我干装修这么多年，虽然挣得不是大钱，但好歹自己一步步拼出来的，哪像他，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嫌这嫌那，最后干脆躺平了？

我正想着该怎么反驳，老婆已经忍不住了，语气冷冷地说：“李磊，你要是真想结婚，就自己努力挣钱，别总想着爸妈帮你。你都二十七了，还好意思张嘴闭嘴就要家里出钱？”

“那你呢？你不是也靠着姐夫生活？”李磊反击道，“如果不是姐夫挣钱，你能过得这么舒服？”

这话让老婆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咬着牙，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赶紧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冷静点，毕竟这是在丈母娘家，真吵起来也不好看。

丈母娘显然也有些头疼，叹了口气，说：“李磊啊，你姐说得没错，你不能总想着靠家里。你姐夫虽然挣得不算多，但人家踏踏实实在做事，你呢？你要是工作稳定点，攒几年钱，再找个合适的姑娘，不也能结婚吗？”

“妈，你倒是说得轻松，可现实是，女孩家里都要看经济条件，我现在收入不稳定，谁愿意嫁给我？”李磊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你们只知道说我不努力，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社会上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拼了命也买不起房，娶不到媳妇？”

这下丈母娘也没话了，她当然知道现实的残酷，可她更清楚，李磊的问题不只是社会大环境的问题，更是他自己根本没想过要真正努力的问题。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闷，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决定把话挑明了：“李磊，结婚是你自己的事，家里能帮就帮，但不能全靠家里。你现在连稳定工作都没有，哪怕爸妈咬咬牙给你凑了彩礼，房子呢？婚礼呢？以后孩子的开销呢？你不能总想着一口气得到所有，现实是，哪怕爸妈帮你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你以后还是要靠自己过日子。”

李磊没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了看丈母娘，她脸上的表情复杂，似乎也在思考我的话。其实我能理解丈母娘的焦虑，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可问题是，结婚不是买卖，靠着父母的积蓄去换一个婚姻，这样的日子能长久吗？

老婆这时候也冷静了一些，语气缓和了些：“李磊，我们不是不帮你，但你得自己先努力，起码得有个稳定收入吧？你总不能指望爸妈养你一辈子。”

李磊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先找份稳定的工作，别总想着一步登天。结婚的事，慢慢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可是……”李磊抬头看着我们，眼里有犹豫，也有不甘，“可是我真的怕，怕到时候年龄大了，更没人愿意嫁给我。”

丈母娘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也有几分无奈：“李磊，你姐和姐夫说得没错，结婚不是最紧迫的事，重要的是你自己得先站稳了。爸妈能帮你一点，但帮不了你一辈子。”

李磊沉默了。他的眼神里依旧有不甘，但比起刚才的愤怒，似乎多了几分思考。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不愿意帮他，可问题是，他愿不愿意真正去改变？如果他一直抱着依赖父母的心态，那就算今天我们替他解决了婚姻问题，未来的日子，他又该如何面对？

那顿饭最终还是吃完了，虽然气氛不算融洽，但至少没有闹到彻底翻脸的地步。饭后，老婆拉着我回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快到家门口，她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我妈也挺难的。”

我点点头，当然明白丈母娘的处境。一边是已经成家的女儿，一边是还没结婚的儿子，她想帮，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在焦虑和现实之间挣扎。

“李磊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老婆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我并不在意李磊的话，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他是否能从这次的对话中真正意识到问题的根源。

几天后，丈母娘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李磊去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不算高，但至少开始踏实下来做事了。老婆挂了电话后，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弟弟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不大，但至少是个开始。

而我，则默默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想着——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没人能替谁走完人生的每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