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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惊讶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以为您会高兴地和我分享退休后的打算和心愿啊。”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坐到小明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儿子,你已经30多岁了,该为自己的人生作打算了。爸爸我也老了,退休后收入有限,不能再全包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过怎样的人生?”

小明显然被我的问题弄懵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着他这样,内心十分不是滋味。作为父亲,我对他太宽容了,从未好好教导过他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如今他都30多岁的人了,我也老去,不能再包办代驾了。我很担心很焦虑,也对自己感到很失望。

小明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拉过凳子坐定,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爸,我知道了。我真的已经长大了。我会好好珍惜您的教导,也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

我沉默了很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抹了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的儿子,终于开始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作为父亲,我感到欣慰又宽慰。这

这一刻,我决定把自己打工一辈子积蓄的钱全给他,让他自己去创业。

“儿子,这些钱就是我打工积攒的全部积蓄。你拿去开个小本店或做生意吧,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做个有担当的人,别让你妈在天之灵看不起!” 说着,我的眼圈又红了,心头一阵发酸。

小明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眼眶也红了,声音有点抖:“爸!这些血汗钱,我不能要!我一定会自己想办法谋生的,您放心吧!”

我的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原来,儿子真的成长了,已经不再是我的心头肉了。这一生,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终于没有白白浪费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我很欣慰,也感到无比的宽慰。

我心头“咯噔”一下,大事不妙啊!这小子欠人高利贷了?

电话那头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大吼:“你小子还敢跟我耍花招是不是!再不还清利息,信不信让你跪在老子面前!”

我一把夺过电话,红着眼睛就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这么凶我儿子!” 我浑身发抖,险些摔了手机。我颤抖着对小明吼道:“到底欠了多少债?还我的好儿子!”

小明泣不成声,跪在我脚下连连磕头谢罪,抱住我的腿不停道歉。我心如死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小明突然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拨通了电话:“李先生,我在老父亲面前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欠您的钱了!我一定自己正当经商还清债务,再也不会受老

人累!”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一改刚才颓废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小明握紧我的手,庄严地说:“爸,我一定会的!我这就走了!”

我激动地送他出门,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的心情复杂无比,为他欠下巨额债务而痛心,也为自己的溺爱而懊悔。但是,我更为他终于开窍,长大成人而感到欣慰和宽慰。

也许,一切苦难终会过去,我的儿子,会在风雨后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汉子吧。

转眼间,日子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等待儿子的消息。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门铃响起,是我朝思暮想的儿子回来了!

我激动地抱住了 明,他明显瘦了很多,但神采奕奕。“儿子,你成功了吗?你把债还清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欣慰地握住他深深沟壑的大手,这是劳动的印记,是他不再做废人的证明。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惊讶万分,这是我和他妈生前最心仪的奢侈之梦。我激动得泪流满面,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儿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你让我们夫妻俩在天堂里也挥之不去!”

从此之后,我和明父子两再无后顾之忧。我坐上邮轮,走过一遍又一遍奢华的海岸线。凝望碧海蓝天,我知道,我此生再无遗憾了。

然而,当邮轮归来,我发现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就是张大山?我找你好几趟了!去你儿子的商店看看吧,全给我的人糟践掉了!” 来人是一个满脸横肉、头顶光秃秃的中年男子,我记得他就是打电话威胁过小明的黑社会头子李泰福。

我浑身一颤,心中警铃大作:“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的店里出事了吗?”

“少装蒜!”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你儿子不是欠了我九十万吗?我本来准备饶了他的,谁知道他竟然半夜逃跑,连商店都抛弃了!你们父子是不是想耍赖?”

我惊呆了,儿子怎么会这样?我赶紧叫来邻居,和他一起冲到了小明的商店,才发现店里已经被人抄了个底朝天,所有的货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狼藉。邻居告诉我,有人目睹小明深更半夜的时候匆匆逃离了商店,看样子是和人有仇。

我跌坐在那堆狼藉上,感觉天都塌了。原来这些日子孩子都在骗我!夺眶的泪水滴在残破的存折上,上面自己辛苦赚来的六十万元积蓄,在他仓皇失措中也全部带走了。

“张大山,你最好叫你儿子把钱还我,不然我砸了你的膝盖骨!”李泰福一个劲地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我。

我忍痛把所有银行存款都转给了他,可是远远不够,李泰福死活不放过我,一定要我把小明找出来偿还所有的债务,否则就要置我于死地。

在邻居的搀扶下,我晕头转向地回到了空荡荡的家。看着那张小明留下的毁了一半的世界游轮票,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的儿子,又变回了从前的废人样子,甚至比从前更加彻底,欺骗了我,抛弃了我,留我在这风雨飘摇中默默地等待死神的到来。

我从未感到如此绝望和失落。曾经短暂的欣喜和骄傲都化为泡影,我这个当爹的,还是那么的失败。

失去儿子的消息和巨额债务的压力让我整日整夜躺在床上,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我知道李泰福随时都可能派人来要我的命,因为我已经一分钱都给不出了。这时候的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结束这毫无尊严的求生,我真的很累很累,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

我来到一个偏僻破败的居民区,敲开了小明给的房门。门开了一个小缝,我看见了小明消瘦的脸。

“你给我出来!”我大喝一声,一把将他拽了出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到底把我的血汗钱拿去做什么了!你还敢逃跑?!快给我跪下!”

小明哭着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痛哭失声:“爸!当时店里来了歹徒,抢走了所有的积蓄和存货!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所以就先逃跑了!您打死我吧,儿子知道自己有罪!”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我这一巴掌打错了人。但是转念一想,他欠债欠得太深,才招来这些灾祸,我还是气不过。我一把将他拎起来,严肃地说:“我已经把我的全部积蓄都还给李泰福了,但是远远不够,你必须想办法跟他谈判,把这件事了结了,知道了吗?!”

小明点点头,满脸泪水。我们来到李泰福的住处,准备商谈这件事。

李泰福高高在上地坐着,手里不停把玩着一把黑檀木手杖。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冷笑一声:“好你个张大山,跟儿子串通骗我!你儿子拿了我上百万就想跑路,你们当我是傻子吗?!来人,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就在几个彪形大汉上前要动手时,小明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李泰福的大腿痛哭道:“李叔叔,都是我不对,我赌博欠下巨债,后来靠赌博才筹到了盘缠开店,但是败光了!我这人真的是无药可救,您就算打死我,也莫伤了我老父亲,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为善良本分的老人了!”

李泰福哈哈大笑,一脚把小明踢开:“好你个不孝子!把你老子还有你老婆孩子都牵扯进来!我今天就让你们父子两遍尝尝我的手段!”

我看着小明痛苦哀嚎的样子,心像是被万把小刀切割着,这辈子我最害怕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个下流胚子伤害我的家人。一想到他害死我的老婆,还要加害我的儿子,我的胸口就仿佛着了火一般疼痛难忍。

“住手!李泰福,我张大山与你没完!”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护住小明,与几个壮汉扭打在一起。我已经70高龄,很快就被打翻在地,鼻血满面。“你们这些畜牲,连老头老太都是欺负和打的!”我痛斥道。

“爸!”小明心疼地抱住我,眼看这几个混混就要动真格的,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些暴徒立刻放了人,否则后果自负!”

原来是我的好心邻居阿姨与几个警察赶到。李泰福这下也慌了,连忙软磨硬泡地希望我们能息事宁人。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他答应只追讨本金,利息全部免除。我的所有积蓄加上小明白手起家挣的,总算补齐了这个窟窿。

人赃俱获后,李泰福被警察带走,小明也进了医院。我独自一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心中还是解脱,因为我对天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管教小明了,我只想让他永远离我而去,哪怕死后也不要葬在我的墓旁。

我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