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秋江来说,梁晗是个很好的情人。
当墨兰要打秋江的时候,他一把把秋江护在了身后。为了一个丫鬟,不惜冷落禁足正妻,满京城也找不出个先例,梁晗是怎么想的?秋江作为墨兰的婢女,又是如何一步步成为梁晗的人呢?
那还得从墨兰说起。
在家宴上,墨兰提出要把林噙霜的牌位挪到玉清观,还希望盛纮也一起参加法事。
众所周知,明兰的母亲是被林噙霜害死的,所以墨兰这个举动惹恼了明兰。争执之下,明兰说出“林噙霜纵女偷情”以及“卫小娘胎大难产而死”的事实。
不知真相的梁晗虽然宴席上在维护墨兰,但看着突然沉默的岳父,忍不住帮明兰腔的岳母和五姨妹,心里也开始打鼓。所以回去之后就质问墨兰当初两个人当初到底是偶遇,还是她处心积虑。
墨兰这个人,最擅长撒娇卖惨,东扯葫芦西扯瓢,梁晗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追问,决定从她身边的婢女秋江身上下功夫。
好巧不巧,那天晚上,墨兰就使唤了秋江以自己头疼为由去喊梁晗,梁晗一看机会来了,门一关,开始审秋江。
梁晗:你不用怕,我有事要问你,我记得当初大娘子在盛家的时候,有两个贴身女使,一个叫露种一个叫云栽,她们俩,都是她从小长大的心腹,可出嫁的时候,为什么她没有带上她们二人,却带了你和芙蓉。
秋江:这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家中大娘子安排的。
梁晗:你若说了,从此以后我疼你。你若不说,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大娘子不是不让你出去吗?你现在出去又有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跟了我,不说富贵,至少安稳。说吧,她们两个都去哪了。
秋江:听说,听说她们被打死了。说她们,说她们串通了林小娘偷放四姑娘出去和你……事后还将生米做成熟饭,将风声放出去。
你别说,梁晗虽然读书不用功,但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接人待物的规矩也好,笼络人心的手段也罢,都很有一套。
其实这里有一个Bug:前脚秋江收到家里人的信,说给她许了人家,但墨兰不放她走,还让她去请梁晗,后脚梁晗就知道这事儿了?或者,连梁晗都知道,丫鬟到了这个年纪,如果不是情愿留在主家,通常都是放出去嫁人的?
这事放现在就相当于墨兰用低于市场价一半的工资聘请了一个员工,对方碍于她的威势不敢翻脸,好不容易熬到合同到期,欢欢喜喜要分离,她啪把合同撕了,还拿出了另一份无限延期的合同告诉人家——你走不了。
墨兰不仁在前,秋江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反水了。不过,从秋江的角度来说,梁晗真是个不错的情人。
首先,相府丫鬟七品官。跟了梁晗虽说是妾室,但肯定比外头平头百姓过的尊贵体面。这就相当于你从月薪三千的打工妹一跃变成有固定房产和保姆佣人的太太,而你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偶尔跟这个花心帅气的男人睡一睡(这哪里是代价,分明是奖赏!);
其次,梁府是吴大娘子当家,她是个爽快人,热衷社交和打马球,不屑参与宅斗,即便是墨兰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嫁进梁府,她都没有为难过她,更不要说被半胁迫的秋江。
最后,得知真相的梁晗对墨兰彻底心寒,主母地位名存实亡,她威胁不了秋江。
至于唯一的竞争对手春珂,只要墨兰在一天,她的火力就不会放在秋江身上。那边盛家如日中天,有深受圣眷的长柏,有手握兵权的顾侯,还有努力读书的长枫,稳步上升的盛纮,基于这些考虑,只要墨兰不发疯作妖,她被休的可能就很小。
这就是古代婚姻的悲剧,夫妻恩情没有以后,主母不过是家里的摆设,如果不是忌惮娘家人,你连做摆设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种局势下,秋江是很有可能闷声发大财的。
梁晗跟秋江的事,最开始并没有摆在明面上。导演也只是用一个镜头隐晦的暗示:秋江和梁晗在院子里擦肩而过的时候,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但秋江是个沉住气的。虽然她睡了老板的男人,但梁晗不说,她也不闹,对墨兰还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直到那天墨兰从街上回来,冲到房间撞破了二人的奸情,这桩情事才公开——
墨兰:小贱人,想男人想疯了吧,我的人你也敢动,我平日待你不薄啊!
秋江:你什么时候待我不薄了?人家一等女使三两月例,我只有一两半。三天两头你不是鞭子就是板子,人家到了年岁的,无论是不想嫁情愿待在主家的还是配了人户的,谁不跟着规矩来?你硬生生的把我耽误在这里,我就是想有个知冷知热的!
墨兰:官人,你是哪一次纳小妾,我没有点过头,就连你心爱的春珂小娘我也是一贯善待着的,为什么要如此狠心,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官人为何要打我这做大娘子的脸面?
梁晗:你何止是打了我的脸面?
墨兰:什么?
梁晗: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墨兰:我心爱于你啊。
梁晗:你胡说!你分明是嫉妒你六妹妹,买通了盛家的门房,与我在玉清观私会,都是你和你小娘一手商量好的。你的娘也是这样,从官犯之女登入盛家的门楣。
墨兰:不许这样说我小娘,你不许这样说我小娘。
梁晗:你们母女俩何其狠毒,对我依样画葫芦,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墨兰:不是这样的,官人,我是心里有你的。那年金明池边,她们都在打马球,只有你夸我的诗好,说我的画也好,我只是一心想要嫁给你,我怕你不要我。官人,我是真心的。
梁晗:那春珂肚子里的孩子呢?
墨兰:那是她福薄,胎大难生……
梁晗:是你送无数的珍品和补药,活生生地把孩子喂大的!
……
这幕群像戏很精彩。
墨兰一上来就扑上来要打秋江,但被梁晗拦住了。秋江说那些话的时候,是躲在梁晗背后双手抓住他的衣袖。她不是不怕,但有梁晗撑腰,她才把一直以来的心里话说出来。后面墨兰又一次试图去打秋江,依然被梁晗拦下。最后梁晗回身拉住秋江的手,走了。
这里秋江看梁晗的眼神,是很依恋的。他许诺疼她,如今他做到了。相比对秋江的袒护,梁晗对墨兰是步步紧逼。他虽然没有动手打她,但是他一次次厌恶的推开她,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我非常喜欢这场戏。质问,哀求,宣泄,怨恨,说出的话都刀刀见血,往日的情分灰飞烟灭,爱和怨,血和泪,统统到此为止。善恶到头别怕痛,你还你的,我偿我的。
在古代,女人最大的依仗就是男人。你想活的硬气,你爹你丈夫你儿子总得行一个,前期盛纮不行,明兰活得很憋屈,后来嫁给顾廷烨,她总能得一个公平。
上面我分析了为什么梁晗是秋江最好的选择,但走到这一步,跟秋江的聪明隐忍也有很大的关系。
墨兰不但抠搜还好打人,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可能混出头。但当梁晗递出橄榄枝的时候,她还是推脱了一下,后面思索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了。
你不要小看这一下,它至少不会让人轻看你。如果他一问你就喜出望外卖主求荣,他能多瞧得起你?
有时候装一装是很必要的。
按理说,被睡了肯定是想要名分的,谁想不清不白一辈子?你看前面明兰管家的戏份里,九儿是怎么羞辱可儿媚儿的——她就算不是个东西,也是个正正经经做女使的,哪里像你们,破了身子又不收房!
秋江那一阵子在梁府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但她依然老老实实给墨兰做女使。直到墨兰闯进来,这个事儿兜不住了,梁晗必然要给她一个交待,比如收房。
到这一步秋江实现阶层跃升,这个结果是她十分想要的,但她的姿态从头到尾又是体面的。顺势而为的智慧+从天而降的运气,才成就了秋江的上位之路。
其实我一直纳闷,林噙霜害死卫恕意这事儿,墨兰到底知不知道?说她知道,她当时也才十岁。说不知道,怎么同样的招数,她用在梁晗的妾室上是那么得心应手?
如果她在知道的前提下,还敢当着明兰的面提出要把她娘的牌位挪到玉清观,她是疯球了吗?或者她既高估了盛纮对她母女俩宠爱,又低估了明兰和卫姨母的智商?
我不明白,你明白的话跟我说说。
求求了。
另外,她如果知道自己的一个提议会引发那么大的争执,继而引起梁晗的疑心,而后梁晗为了解疑勾上了她身边的秋江,最终冷落她和秋江双宿双飞了,她是不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编剧也是个深谙人性的坏逼,上一场戏,墨兰还在讥讽明兰,结果一进家门,被老公和丫鬟联手吊打,真验证了那句——
正笑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