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强奸犯,他强奸了贺嘉陵。
结婚后,他跟别人炫耀,“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洗衣服做饭。”
后来,他死了。
没有一个人怀疑我。
1.
从他把我强奸后,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复仇了。
那是我刚上大学的那一年,从农村初入城市,一切都是新鲜的。
我的身上具有农村孩子所拥有的所有美好的特性,善良、纯朴、对一切都抱有希望。
我父母早亡,和贺嘉陵相依为命,考上了大学我们姐妹俩就有了出路,所以我即使到了大学也很努力的读书,打工补贴家用,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宿舍。
就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样路过学校旁边的小巷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带进了巷子。
那个人抱住我,满身酒气。
我知道大事不妙,开始努力的挣脱他,大声的呼救。
男人给了我一个耳光,又笑着说,“你尽管喊,看看喊破了喉咙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那天我回来的确实比往常更晚一些,因为那天餐厅很忙。
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还渴望着这个人有点良知,“你就不信我报警?”
“我要是怕的话,我还会干吗?”他哈哈大笑,“老子家在树云村227号,你敢来找我吗?”
其实,我也不敢报警,在我老家,女人没了贞洁,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我把他的身份信息全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他开始脱我的衣服,手在我身上肆意的游走,我根本无力反抗。
最后他像暴风雨一样撕扯、席卷我的身体,还一边羞辱我,“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老子身体下面。”
我羞愤欲死,用尽全力咬了他一口。
谁知他还不放手,用力的揪我的耳朵,下半身更加用力,“臭娘们!还敢咬我,非要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他想让我吃下去,我却直接咬了下去,他疼得眼冒金星。
我想乘机溜走,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后来,他变本加厉,给我留下了我一生都忘不掉的惨痛记忆。
他疯狂的折磨我,在被衣服遮挡的地方,我不知道有多少伤痕。
那天我流了很多泪,是疼的,是痛苦的,也是恨的。
树云村227号,我记住了。
作恶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2.
“贺老师,快去乌河边,你家男人找到了。”
一大早,我刚起床伸了个懒腰,就听见樊姨在我家门口嚷嚷着。
闻言,我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赶去了乌河边。
乌河边已经围满了村民,警察正在围住案发现场,我却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看见了一具已经泡肿了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抱头痛哭起来。
“启瑞,你好苦的命啊!”
现场的警察控制住了我,想要把我带出警戒线范围外,我却甩开他们,“你们这些警察就是些王八羔子,来树云村做什么?”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为首的警察并没有理会我对他们的敌意,亦或是他已经经受过很多了,在场的村民没有一个愿意和警察交流的。
这就是树云村,一个封闭、落后、善良与邪恶交织的地方。
我虽然被他们同化了不少,还是与他们不同的。
毕竟我是外面来的大学生,所以我对他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敌意与信任,“我是他媳妇。”
看到我愿意配合,他就知道他找对人了,“我是警官刘安恭,有一些问题希望你配合调查。”
“配合你能让我丈夫活过来吗?”我问。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那我配合你干啥?我不如找村里的神阿婆提前替我丈夫下一世找个好人家。”
说着,我就想把王启瑞的尸体背走。
“请不要打扰警察办案。”刘安恭阻止了我。
这极大的引起了村民的不满,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我看这些警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贺老师人好,还想着给王醉鬼找个好人家。”
“人家的家事,这些警察管啥呢?”
刘安恭的同事也劝阻,“老大,要不要就算了吧。这些村民看起来可不是好惹的。”
“再说了,不就是普通溺水吗?”
刘安恭却摇了摇头,“你看他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在水里浸泡了这么久,掉光了也正常啊。再说了,法医也判断死亡已经超过七天,没办法做尸检了。”
“我还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刘安恭眉头紧皱,“算了,先撤队,我们先回去看看监控。”
我听着他们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用衣服抹了抹眼泪,找了个热心村民帮我把王启瑞的尸体抬到了神阿婆家。
3.
我把尸体留在了神阿婆家,自己回去给王启瑞操办丧事了。
来的人很多,但大多数村民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毕竟王启瑞人憎狗嫌的,哪怕从小生长在树云村,也没什么人愿意与之来往。
我是村子里的小学的语文老师,村民的孩子几乎都是我的学生。
而王启瑞,大家都叫他“王醉鬼”,他父母是当年村子里最有钱的一批,可惜早逝,王启瑞失了管束,学了这一身恶习痞气。
他跟我说,他其实也尝试过外出打工,但还是喜欢在村子里生活,自在快活。
我问他:“难道你在外面过的不快活吗?”
他不甚在意的说:“哪有树云村快活?每天不用做工。”
“就没有什么快活的事吗?”
他似乎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有想起来,对我摇了摇头。
我表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暗地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原来施暴者是真的可以忘记他曾经犯下的罪过。
我披着白色布帛,在王启瑞的灵堂前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却畅快无比。
他忘记了又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刘安恭的突然到访是我没想到的,他也随树云村的习俗,披了一块白布。
“贺老师,关于你丈夫的死忘,还有一些疑点,我怀疑你的丈夫死于他杀,还是要劳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我听了,先是瞳孔地震,显示出我的震惊,然后又诚惶诚恐的把他迎进门,“刘警官,我丈夫怎么会是死于他杀呢?是哪个天杀的要害启瑞!”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今天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明天你去跟我们做笔录。”
我点头同意,愤然道:“我当然愿意,如果我丈夫真的是被杀害的,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要判死刑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你是叫贺嘉荣吧,你还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姐姐,叫贺嘉陵,对吗?”他先询问我的基本情况。
“你本科学的医学,为什么研究生却读了汉语言文学?”
“还有,你年轻貌美学历高,为什么要来树云村?又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好吃懒做浑身恶习的男人?”
我一一为他解答,“贺嘉陵的确是我姐姐,但是我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医学学久了压力大,而且我更喜欢汉语言文学。”
“我是在网上看到树云村向社会求助的信息,才选择来支教的。”
“我和启瑞是隔壁樊姨介绍的,我喜欢树云村安定的生活,想着就留在这里。”
刘安恭点点头,表示了解,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我打断了。
“刘警官,请问你是怎么判断我丈夫死于他杀的?”
“法医判断他应该是八到九天前死的,死于溺水。”
“但没有任何证据能排除他被人推下去的可能性。”
“并且,我们从尸体上可以发现,他已经有肌肉萎缩的症状了。”
“我怀疑,他死前极有可能已经得了重病,所以我来问问你死者生前有什么不同,有去医院检查吗?”
我仔细寻思了一会,“他好像说过他眼睛不太舒服,头发掉的有点多,但是他平常掉的也挺多的,我在家搞卫生,每天都得给他扫头发。”
“医院肯定没去,树云村不兴这个,都是先找神阿婆,不行了才上医院。”
刘安恭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还读过研究生,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入乡随俗嘛。”
“你不是也学过医吗?好歹给死者看看吧。”
我理直气壮的说,“早忘了好吧。”
刘安恭彻底对我服气了,“行吧,明天来做笔录啊。”
“知道了。”
4.
隔天一大早,我就赶到了警察局。
刘安恭接待了我,“咱们先去录指纹,然后采血。”
录完指纹,他先是和我唠了几句家常,让我放轻松不要紧张。
采血的时候我伸出了左臂,他撇眉看了一眼我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不和你姐姐联系了呢?”
“她出国定居了,后来我们就不怎么联系了。”
“你姐姐和你是念的同一所大学吗?”
“不,她比我强很多。”
“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是九天前了,那天早上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
“死者在生前有什么仇家吗?”
我顿了几秒,道:“启瑞平常人很好,就是喝醉了酒容易干糊涂事。”
“对了,他有一次喝醉酒,跟张家宝打架了,打得很凶。”
刘安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为什么打架呢?你了解吗?”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们都说是因为我。”
“樊姨说张家宝喜欢我很久了,那天在男人面前讨论我,被启瑞听到了,这才打了起来。”
“原来是场风流债。”刘安恭调笑道。
“这个信息对我们很有用,谢谢你的配合,后续也还是需要你继续保持配合。”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你也知道,树云村的村民都不肯配合,我们也只能从你这里找线索了。”
我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警察局。
只能从我这里找线索啊......
我轻蔑的笑了,那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后来,我听说刘安恭去找了张家宝,但张家宝根本不愿意配合。
最后刘安恭还是来找我了,“贺老师,还是得拜托你一件事。”
“张家宝不愿意配合警方,我希望能由你出面,代我问几个问题。”
我欣然答应,我当然不会推辞。
我在乌河边找到了张家宝,他看到我,像是要哭出来,“贺老师,你说刘警官来找我是不是觉得是我杀了王启瑞啊。”
“我那天的确在乌河边看到了王启瑞,他掉水里我不敢救他,我怕水啊!可我没杀他呀!”
“贺老师,我该怎么办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刘警官只是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他那日自打从乌河边回去,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总觉得王启瑞什么时候就会来找他索命,现在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了。
一听到我是刘警官找来的,连连后退,“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说着,一脚踩空,掉到乌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