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半岛上燃起战火,美国联合十六国干涉,很快就几乎打到了鸭绿江边。联合国军除了人数众多且拥有大量火炮坦克之外,强大的空中优势也是志愿军无法比拟的。此时新中国的飞机大多还是来自缴获日军与国军,飞机老旧,飞行员飞行时间短,完全无法与敌军抗衡。但好在苏联派出空军为志愿军提供了空中支援,且向新中国出售了大批的喷气式飞机,慢慢的,志愿军空军也逐渐壮大起来。
然而,苏联空军却表示中国空军太弱小,没有能力与联军空军作战。每次作战都是苏联飞行员与中国飞行员搭配着,发现敌机后苏联飞行员就冲上去作战,中国飞行员丝毫没有作战机会,以至于中国飞行员被苏联飞行员戏称为需要被他们照顾的婴儿。面对苏联的嘲笑,年轻的中国空军敢怒不敢言,只是暗自发誓,一定要独立战斗取得战果,揭开空战之谜!
皇天不负有心人,1951年1月29日,空军第四师28大队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取得了入朝作战以来的第一个战果!这名击落敌机的飞行员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居然是个文艺兵出身的飞行员,他就是28大队大队长李汉。
李汉原名韩银增,民国十三年(1924年)生,是河北省保定市唐县东显口村人。幼年时,因生父突患重病去世,孤儿寡母难以生存。其母迫不得已带着李汉来到山东莱州,另嫁一位李姓男子,李汉遂改换姓名。
再婚重组家庭对小孩的伤害是最大的,就算继父或继母把这个孩子视为己出,毕竟二人没有血缘关系,若是孩子知晓真实身份,反而会变得尴尬。李汉的继父没什么文化,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谈不上对李汉好或者坏。
韩银增
不管怎样,幼年丧父的李汉得到继父庇佑,逐渐长大成人。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0月,已经发动“卢沟桥事变”的日军开始向山东进攻。
中国共产党指示山东各地党组织广泛发动群众,举行抗日武装起义。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1月至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3月,聊城、威海、莱州、青岛等十几个地区爆发民间武装起义,开辟了鲁西、鲁北30多个县的抗战根据地。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5月,党中央将山东省委扩大为鲁豫皖边区省委,决定派一部分八路军主力到山东,加强这一地区的对敌斗争力量。
“八路军来了,我们就有盼头了,”这是当时山东老百姓心里的真实写照。作为梁山好汉发源地的山东民风淳朴、不畏强权,许多年轻小伙拜别父母,准备加入八路军队伍,14岁的李汉同样有此想法。他找到莱州地区的八路军队伍,通过相关招兵程序,光荣地参军入伍。
不过,加入八路军后,李汉没有被分配到一线部队,而是进入山东地区的文工团。
韩银增
原来,李汉为了能尽早参军,他向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谎报自己的真实年龄。因李汉发育较好,14岁的他身高已接近1米7,单从外表看上去,说他18到19岁都有人信,这种现象在当时很普遍。当李汉正式加入八路军的大家庭中,就隐藏不住自己真实年龄。
组织上考虑到李汉才14岁,根本没有任何的斗争经验,贸然将其派上一线战场,反而会对这个孩子造成影响。思考再三,倒不如把李汉分配进文工团。一来可以跟着团员们学学文化知识,另一方面则是保护李汉的安全。
李汉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能加入八路军就是他从小的梦想。就这样,李汉留在了军队的文工团,负责干一些杂活,比如搬桌子、报幕的工作。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6月,文工团政委突然找到李汉,让他赶紧收拾行李去华北联合大学报到,学习航空学。
这个突然的决定,让年仅16岁的李汉手足无措。他当即询问政委:“我在文工团干得好好的,为何组织上要我去念书?还要学习什么航空学?”政委回答道:“学习航空知识,其实就是组织上决定将你培养成为下一代中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这是对你的栽培,别人想进都不行。”
韩银增
听到这话,李汉还是不乐意,他认为当时的八路军根本没有战斗机,就是学会开飞机,将来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这也是人之常情,李汉文化知识太过浅薄,几乎没有什么战略格局。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他在一个地方待得非常稔熟,轻易就不愿挪窝。政委看出李汉有些闹情绪,当即严肃地说道:“组织上是看你这个娃娃挺机灵,你怎么能不服从命令呢?我们部队现在确实没有飞机,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飞机。现在没人学,将来缴获了日军的飞机由谁来开呢?你赶快收拾收拾去报道吧。”
政委既然已经发话,李汉不去都不行。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至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李汉先后来到华北联合大学、延安自然科学院学习文化知识,同时学习航空学专业。
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胡宗南率部攻打延安,延安自然科学院与其他党政机关纷纷向后转移。此时李汉暂时无学可上,转而加入一线作战部队。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2月,正在前线奋勇杀敌的李汉接到上级指派,前往东北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航空兵学校正式学习驾驶战斗机的命令。经过数年学习的李汉,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他清楚地认识到——解放军今后必定会重点发展海军、空军。保卫祖国的碧海蓝天,就是保卫全体人民的生命和财产,这项任务的艰巨程度不亚于在前线与敌军拼死血战。
接到命令后的李汉立即脱离作战部队,来到东北航校。之前多年的学习经历,让李汉成为一位满腹经纶的“高才生”。他的文化素养与专业知识是当期学员中的佼佼者。
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初,解放战争形势发生根本变化,毛泽东、周总理、朱德总司令及时地提出了建立人民空军的想法。
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4月,东北野战军的103号首长刘亚楼接受党中央委派,负责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
1949年10月,中央军委正式发布命令,任命刘亚楼为空军司令员、肖华为空军政治委员、王秉璋为空军参谋长。特地责成刘亚楼赶紧提出空军主要领导干部人选和空军机关的组成方案。
当时蒋介石已经率领残兵败将退守台湾,却时常派出轰炸机袭扰上海、江苏等地。经过为期一个月的紧张讨论,中央军委决定在华东地区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支航空兵部队。
当时中国空军只有159架各型战斗机,这些飞机有国民党起义人员带过来的,还有缴获日军的,以及苏联援助的部分教练机。159架飞机能用于作战的只有1/4左右。基于这种情况,周总理特地嘱咐刘亚楼,让他在开国大典时让这些还有行动能力的飞机多飞几圈。
硬实力不行,软实力同样让人担忧。
截至1950年初,解放军仅有一所航空学校和一个飞行中队,人才储备方面只有189名飞行员、27名领航员、387名地勤人员。这套班底根本拿不出手。别说与苏联、美国相比了,甚至还不如败退台湾的蒋介石。然而,中国共产党就是经过了无数次挫折后,百炼成钢。
中央军委和苏联政府协商,购100至200架苏式战斗机,请老大哥代我方训练飞行和机械人员,这样少走些弯路。
1950年6月19日,经过中央军委与刘亚楼、肖华等人不懈努力,空军在南京组建了“太平洋部队”(第4混成旅),旅长聂凤智、副旅长刘善本。第4混成旅的编制,下辖空军驱逐第10团、第11团,轰炸第12团以及三个供应大队,部队总人数达到3518人。
“混4旅”是解放军空军第一支航空兵部队,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1950年10月至12月,人民空军第2、3、4批部队共17个航空兵师先后在各地成立。这一时期的李汉被正式编入中国空军第4混成旅104部队第28大队大队长,与后来的空军传奇人物林虎、方子翼成为同僚。
不过,因为是新组建的部队,按照中央军委设想,至少要给他们留有18个月的训练时间。时间紧,任务重。各航校、空军部队加紧开展各种训练与实操科目,经过三个多月的突击训练,全旅官兵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任务。参加训练的109名飞行员有98名基本掌握了伊尔-10、杜-2、拉-11、米格-15飞机的单机驾驶技术。李汉与刘玉堤、李国治、李宪刚等飞行员,完成在喷气机上“放单飞”。还有50人能在夜间简单气象条件下执行单机、双机编队和中队编队的作战任务。
陈世俊
1950年10月11日,中央军委委托华东军区陈毅司令员对第四混成旅的训练成果进行验收。验收效果让陈老总非常满意,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半年的飞行训练,你们三个月就完成了,真扎实。”
世界风云就是如此变幻无常,解放军空军第4混成旅诞生的第6天,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两个月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将战线推至鸭绿江畔,频繁出动战斗机袭扰中国辽宁省。
为保卫祖国边陲,中央军委经过反复商议,决定于1950年10月将中国人民解放军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正式入朝作战。
此时的美军更加肆无忌惮,频繁派出飞机严重破坏志愿军在朝鲜境内的运输线。
到了朝鲜战争第二次战役中,美国空军昼夜不停地进行狂轰滥炸,使得许多朝鲜平民无辜丧生,志愿军部队迫切需要祖国空军的强有力支援。
应党中央“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1950年10月,中国空军第4混成旅主动请求参战,中央军委批准第4混成旅参战请求。10月26日,由政委李世安率领第10驱逐团、第10供应大队奔赴辽阳,准备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方子翼
1950年10月27日,中央军委命令驻上海第四混成旅旅部暨第10驱逐团,于10月底移防东北辽阳改,编为第4驱逐旅,方子翼即刻赶赴辽阳接应4旅,并担任旅长。
1950年12月4日,中央军委派遣104部队第4师10团28大队,首批进入朝鲜战场进行实战练习。
中央军委特别指出:“此次为中国空军首次参战,全体指战员要分外小心,勇敢战斗,力争拿下中国空军首战好成绩。”
为鼓舞士气,朱德总司令与刘亚楼司令员神采奕奕来到辽阳机场,对第4旅视察。朱总司令还向飞行员们许诺:“谁第一个打掉美国飞机,我亲自授予他英雄称号。”28大队长李汉代表全体飞行员表示:“请朱总司令放心,我们坚决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准备参战,用胜利回答全国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话虽如此,朝鲜战场上,敌我空军实力对比悬殊。美国拥有2000多架各型号战斗机、轰炸机,且大部分参战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都在1000小时以上,有过“二战”经验。中国空军仅有200余架各种型号飞机,人均飞行时间不足30小时(换装新式苏制战机的飞行时间),之前没有任何一次实战锻炼。
为弥补双方实力差距,李汉拿出自己的宝贵经验,向上级提出了“飞航训练法”。该训练法主旨是让当时的中国空军与苏联空军一起驾驶飞机,从鸭绿江畔飞到清川江,绕一圈后从新义州飞到安州。这样跟在老大哥身边训练学习,比自己单练快上不少。
方子翼
经过20多天的突击训练,1950年12月21日,方子翼率领空4师10团28大队到达东北安东浪头机场熟悉战区情况。方子翼时任志愿军第4驱逐旅旅长、空军第4师,对外仍称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平洋部队师长。
此时已经是朝鲜战争第三次战役,中国志愿军与人民军迫近三七线。由于空军基地驻在安东,我方很难对前线提供支持。
1950年12月28日下午,28大队已经完成入朝军事部署,正式开始参加战斗,这是中国空军第一次正面对手。
飞机升空前,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特别交代方子翼与李汉:“我们家底太单薄,你们大队一次最多只能飞4架飞机,一定要悠着点。”
李汉没顾得及多想,他带领28大队的3架战机(包含自己一架座机,共4架飞机)直冲碧空。因为首次作战经验不足,李汉未能发现美空军飞机。返回基地后,李汉与战友们反复商议,重新制定了一系列战术打法。
1951年1月21日,我雷达发现敌机16架在安州上空盘旋,企图攻击安州车站。28大队8架米格-15歼击机在大队长李汉的率领下立即起飞,准备作战。当日1:40,敌机出现在我方编队的左前下方,是16架F-84歼击机。李汉心想,虽然我军占有高度优势,但敌机数量是我方两倍,必须寻找一个机会攻其不备,打乱敌军阵型。而敌军则转向西方迎着太阳飞行,企图利用我军飞行员直面太阳突袭我军。
李汉看穿敌军伎俩,率领机群向距离较近的8架敌机俯冲下去,敌机则调转方向,朝着我军冲过来,企图利用高度差从我军编队下方穿过然后获得高度优势。李汉见状朝着一架敌机对冲过去,敌机见状在距离李汉座机1000米距离时一个右转避开李汉,同时另有4架敌机准备绕到李汉后方偷袭。李汉赶紧做动作摆脱,就在李汉勉强摆脱敌机偷袭时,其他敌机从右侧准备攻击李汉,此时1中队三架战机迅速拦截,掩护李汉摆脱。
在摆脱了敌军的攻击之后,李汉在战友掩护下再次夺得了有利位置,死死咬住敌机不放。在混战中,李汉成功咬住了自己右前方的敌3号机,距离400米时终于把敌机死死锁在了瞄准器的光圈中。李汉果断开火,战机上三门机炮齐发,敌机很快被击中向海面坠去,在海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眼见敌机被击落,我军士气大振乘胜追击,敌机则惊慌失措地逃跑,然而由于过于兴奋,年轻的飞行员们技术动作都变了形,只击伤一架敌机,其余敌机侥幸逃脱。
战机返航之后志愿军空军无不欢呼雀跃,友军也前来表示祝贺,来自全国全军各级的贺电更是如雪花般飞来。此次空战是我军第一次取得战果,揭开了空战之谜。远在北京的中央军委得知李汉大队长取得了击伤敌机一架的“开门红”,立刻通电嘉奖28大队的全体指战员。
中美空军第一次交手后的第8天,也就是1951年1月29日,志愿军28飞行大队再次与美军交锋。这次,美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29日下午1:30,美军F-84战斗机群出现在了安州和定州上空,企图再次袭击安州车站与清川江大桥,但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被志愿军的雷达系统侦测到了。
接到命令后,28大队的飞行员们汲取了第一次起飞迎敌时的经验教训,8架战斗机全部起飞成功。李汉率领8架战鹰迅速朝目标空域冲去,很快到达了定州以西上空。
在师长方子翼的亲自指挥下,李汉的大队很快就发现了敌机。这是由16架F-84组成的轰炸编队,分上下两层,每层8架,都是4机在前,左右侧后各有双机掩护。李汉迅速带队冲到美军战斗机的上方,而美军见位置处于劣势,便有了逃跑的迹象。
本来想先打敌人长机,但李汉发现不可行,随即把目标对准了敌人的3号机,随着一系列的瞄准锁定与发射,米格15机炮的炮弹带着愤怒的火舌向敌机呼啸而去,伴随着一长串浓浓的黑烟,敌机一头栽了下去。
打下敌人的3号机,李汉趁势再次对敌人4号机发起攻击。但由于米格15的冲击速度太大,被美军4号机尾喷管强大的气涡流冲了个大翻转。
这时,李汉并没有慌乱,而是稳稳地控制住了飞机,再次加大油门对正在围攻志愿军一中队的敌机发起了进攻。
遭到突如其来打击的美军战斗机马上溃不成军,开始四散奔逃,但李汉的战斗机却被唯一一架没有逃跑的F-84咬上了。
由于李汉的操作过猛,速度太快,此时身边只有他自己一架飞机,其它僚机则被甩在了后面。遭到美军飞机的追击,只见李汉操纵飞机以最大油门和最有利的迎角直线上升,顺利地摆脱了敌机的追击。
韩银增
见失去了先机,这架也是孤家寡人的F-84准备溜了。李汉驾机一个转身,反而朝着这架敌机追去。F-84在最大速度上稍逊米格15一筹,很快就被追上,李汉迅速按下发射按钮,这架被击伤的F-84带着一串黑烟落荒而逃。
此战,李汉击落击伤各一架、开创了中国空军击落美军战斗机的先河,也是世界上第一例喷气式战斗机击落敌机的战例。美国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李汉和他的战友面前成了一句笑话。
28飞行大队的辉煌战果,激励着年轻的中国空军向着更加强大的飞向迈进。当年,26岁的李汉被评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获得空军第一份“双一等”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