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做丁克夫妻,老公在我40岁的时候反悔,他想要个孩子(完结)

小棉花故事会呀 2024-11-04 11:43:24

说好了做丁克夫妻,周信却在徐稚四十岁的时候反悔了,他想要生个孩子。

因为年龄、工作和身体原因,矛盾渐至不可调和。徐稚提出了离婚。

五年后,已经再婚、并成为父亲的周信,却在酒后的睡梦里叫出了前妻的名字……

在周信的手机里,徐稚的备注名叫“余志”,取了真实姓名的偏旁和谐音,看起来像个男的。

离婚五年了,周信和徐稚两个人除了最近两年在新年时互致问候,也并没有多余的话说,却谁也没想要删除对方。

至于是没必要还是不舍得、不甘心,人心褶皱细密,很难深究。

在与周信大吵一架的夜里,他的现任妻子沈佳竹决定深究到底。

凌晨一点半,周信气恼难遏,从床上起身时连袜子都穿反了。

他甩门离家,连手机也忘在了枕边。

那天晚上,徐稚的手机关了静音。

等她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的十几通未接来电,有周信的号码,也有陌生号码。

微信同学群里也多了一个人,那个陌生头像@她的消息,一共七八条,总结起来都是一个意思:

同学聚会那夜,你和周信去哪里了?

不仅如此,陌生头像还炮轰了全体同学: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要点儿脸?

徐稚放下手机,尽量情绪平静地洗脸、化妆,直到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才点开编辑框回复:

“我去哪里和你无关,至于周信,你该问他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又逐字删除了。却难免有气,索性将手机朝旁边一丢。

等徐稚再拿起手机的时候,那个头像已经被移出了群聊。

同学群里有了一阵小小骚动,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同学连连提问:“什么情况?老周?”

接着,周信说话了:“一场误会,抱歉啊大家。徐稚,对不起!”

徐稚回了一个字:“滚。”

脸都丢到太平洋里去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念头刚一转,徐稚又忍不住咬牙:他活该!

这事儿没完。那天下午,沈佳竹找来了。

徐稚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大企的分公司,同事不算多,却颇有些枝枝蔓蔓。

徐稚刚面试完新员工,在走廊里遇上沈佳竹的时候连脚步都没停。

倒是沈佳竹叫住了她,并自报家门,样子和同学群里的发飙女人判若两人。

气恼里透着一些尴尬,徐稚抬腕看表:“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沈佳竹点点头,“好。”

走回办公室的短短路程里,徐稚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像是在看待一个不好沟通、却也没那么重要的客户。

是的,往事已矣,在四十多岁的年纪里,生死之外,还有什么可让人畏惧。

徐稚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沈佳竹。

的确是年轻啊,杏色西装外套、黑底碎花长裙,面容姣好、身形窈窕,周信的第二次婚姻,还真是幸福!

徐稚先开了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还是早上的问题,抱歉,我回答不了。”

出人意料的,沈佳竹摇了摇头,语气竟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昨晚,我像是被气疯了。”

徐稚挑挑眉,微微讶异,于是沈佳竹接着说了下去:“他什么都不肯说,他连解释都不愿意。他总是这样。我讨厌他这样!”

徐稚暗暗叹息,话自然而然地说下去,语气也和缓了: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和周信从离婚那天起,就永无在一起的可能。”

“我相信。”沈佳竹看着她,放轻了声音,“如果说见到你之前,我确实对你们的关系有所怀疑,可是现在不了。”

徐稚身体前倾,愈发诧异:“为什么?”

沈佳竹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没必要。”

三个字,似乎说不清更多,却也分明诠释了许多。

沈佳竹再度开口:“我嫉妒你。”

徐稚同样回她三个字:“没必要。”

接下来,沈佳竹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徐稚的意料。

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包里拿出了一页纸:

“我进来时看见了你们的招聘启事,刚好我也带着简历,麻烦看一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徐稚觉得沈佳竹简直神经。

她未加思索,抬手径直将简历推了回去:“抱歉,招聘已经结束了。”

“好吧。”沈佳竹收起简历,说道:

“我知道你大概率会拒绝我,但你们公司的岗位和薪资实在是诱人,不试一下我会后悔的。万一你没那么狭隘,愿意对应聘者一视同仁呢?”

徐稚失笑,赞赏里带着贬损:

“你可真是口齿伶俐,我猜周信平常一定说不过你。”

徐稚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不送。”

沈佳竹出门前,又回过头来:“昨晚的事,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徐稚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你和周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佳竹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赤裸裸的,带着气恼、玩味和探索:“他在梦里叫了你的名字。”

徐稚后悔话多,简直想给自己俩嘴巴。

沈佳竹看她神色,偏又近前两步:“还有其他细节,你要听吗?”

一周前,周信在同学聚会的包间里见到了徐稚。

徐稚四十五岁了,笑起来眼角添了几道皱纹,不笑时又像是藏匿了起来,让周信的目光停驻良久,像是想要捉住它们一般。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深色牛仔裤、休闲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自自然然。

只是那份简单,既像是毫不在意,又像是存心故意。

周信承认,从徐稚一进门,他的思绪就开始游移。

不为别的,而是他和她携手共度的小半生,有过太多刻骨铭心的时刻了。

就连离婚,也离得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两个人工作、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却已经五年没见了。

她仍然是好看的,姿态优雅,又多了一些慵懒和气定神闲,身材也保持原样。

她手里有些存款,这两年又升职加薪,有年轻男人鞍前马后也说不定呢。

周信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隐隐泛酸。

偏偏有人不识相,声音卡在众人话题落地、相对静寂的时刻,问他:“你家小孩几岁?有……四岁了吧?”

周信莫名有些心虚,生怕语气里流露出怯意,声音竟有些大了:“啊,快了!”

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刻转眼去看徐稚,所以他不知道,徐稚正看着他呢。

女同学们聊着天,有人夸徐稚皮肤好,问她:“真没打针吗?”

“打针还会有这么多皱纹吗?”徐稚笑着说:“和朋友去过一次,结果临阵脱逃,我实在是太怕疼了。”

是啊,她太怕疼了。周信想: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光脚走路碰到桌腿也会哭,偏偏又总是不小心。

他就抱着她给她揉脚,把她冰凉的脚丫捂在手里,哄她说:“乖哦,不许哭。”

那样轻柔宠溺的语气,这一生他只在两个人身上用过——另一个是他的小女儿。

面前人影晃动、声音嘈杂,周信的思绪浮想联翩:

十五年,他们做了十五年的夫妻,算上谈恋爱的三年,他们足足在一起十八年!

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并不看他。

同样,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并不扭头向她的方向扫视一眼。

她也在想,他是有些沧桑了,发际线有了后移的迹象,双眉间也藏着纹路。

他得偿所愿,成了一个漂亮小女孩的爸爸,偶尔在朋友圈里发小孩子的照片。

徐稚慢慢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有些恶趣味地想:

换了个年轻的媳妇,一定很幸福也很辛苦吧?

白天要拼命工作赚钱给老婆孩子花,夜里还要在床上精耕细作……

这样想时,她竟有些可怜他,又带着点儿心酸和厌恶。

不经意地一转眼,却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借了三分酒意,徐稚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徐稚不胜酒力——她向来喝不了多少。

大家畅聊正酣,周信看见她拿出手机打电话。

简简单单三个字,不必听见,看她口型就知道:“来接我。”

徐稚出门前,周信忽地站起,他为自己的冲动觉出了一瞬间的羞赧——他的身体像是被椅子发射出去的。

他们前后脚离开,徐稚在前,周信在后,直到出了酒店大门,周信方才开口:“咱们聊聊吧?”

没什么可聊的,其实。但情绪里鼓鼓囊囊的又确实有对方的原因,这样不好。

徐稚迟疑片刻,环顾四周,指了指旁边的咖啡馆。

她一边径直朝前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言简意赅地说:“不好意思,再等我一下。”

周信的脚步跟上,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直到坐进咖啡馆的沙发里,他才看着徐稚放在桌上的手机,轻声开口:“你的司机?还是忠诚拥趸?”

徐稚将身体后撤,抱臂在胸,微微扬起了下巴,语气有些不悦:“你没话说就闭嘴。”

周信却笑:“过得好吗?”

徐稚扔出硬邦邦三个字:“好得很。”

周信点点头,确信自己多此一问。

她的确过得很好,看她状态就知道。

空间里乐声流淌,灯光暖黄,两人对坐,各自沉默。

说是“聊聊”,却变成了静坐。

那杯咖啡,徐稚只喝了一口,吐槽道:“真难喝。”

“没事我走了。”她抓起拎包起身,头也不回:“你保重。”

她以为再见面时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却到底还是带上了情绪。

十分钟后,在回家的车上,徐稚问沉默开车的男人: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很爱一个女人,你们结了婚,在一起很多年,可是她却不肯和你生小孩,你会和她分开吗?”

男人扭脸看她,一笑:“不会。”

徐稚酒意上涌,眼底泛起水光:“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小孩,觉得他们很难搞。再说了,人生一趟苦旅,何必造个小人儿出来重复我们自己受过的苦。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不代表旁人。”

徐稚笑了笑,泪水只是打了个转,便又潮水般落下:

“很多男人啊,年纪长着长着就变了,他们骨子里的自恋,让他们无法放弃基因传承。”

男人又笑:“我不是。”

徐稚并不领情:“我管你是不是!”

男人扭脸看她,神情洞若观火,调侃道:“嘿,别拿我撒气好不好?”

徐稚有些不好意思,却提高了声音:“程净霄,我没吃饱!”

同学聚会之后,因为徐稚和周信一前一后离开,有同学在给周信的微信中放肆调侃。

后来那些话尽入了沈佳竹的眼。

而那天晚上的周信,恰好彻夜未归。

徐稚和周信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人生中的许多个第一次,都是他们一起完成的。

那时候徐稚喜欢金庸和三毛,周信收集了一箱子,请同学帮忙才抬进她的宿舍里去。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过彩礼咯!”

徐稚的双臂吊在周信的脖子上,小声说:“那我用自己做嫁妆,好不好?”

在学校时,每天无忧无愁,两个人对未来充满设想,满满的都是细节。

徐稚画了厚厚两个素描本,直到两个人都成了牙掉、眼花、背驼的模样,仍然手挽着手站在春野上。

刚工作的时候,两个人的单位离得有些远,又都是新晋小字辈,各自在岗位上任劳任怨,原本不多的工资基本上都献给了交通和通信业。

他每个周末都去找她,带着攒下一周的思念,以及附近新开业的蛋糕店里的甜品、女同事午休时不离手的某种坚果,甚至单位下午茶发给的石榴和樱桃。

她住在一条巷子的末尾,他总是一只手提着拎袋,一只手按住身后沉甸甸的背包,轻快地大步奔跑在缺损破碎的砖石路面上。

房门吱扭一响,她像只轻灵的猫一样迎上来,环住他的脖子。

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徐稚煮的粥很甜,煨的排骨很香。

阳光穿窗而来,落在碎花桌布上。

她托腮看他,目光清澈、直遂、热烈,脸颊上泛着小女孩样的绒绒的光。

当时只道是寻常。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一生啊,一生,他们都会这样度过。

她用那样的目光看了他好多年,直到后来。

那年月房价还算实在,在两家父母的帮衬下,他们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家。

接着,他们各自的工作稳定下来,在房价高到离谱之前,又搬进了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

徐稚和周父周母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

她聪明能干、善解人意,公公婆婆没理由不喜欢这样的儿媳。

那几年,夫妻俩专心于工作,逢了假期就到处游山玩水,活得欢畅恣意。

当同龄的朋友和同学纷纷为人父母时,他们总是潇洒地宣称自己是丁克一族。

直到二十九岁的那年秋天,徐稚意外怀孕了。

她的心态很平,既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焦虑,只觉得在临近三十岁的年纪里,孩子来了就生吧,一切都是刚刚好。

周信比她更紧张,吃辣了不行、喝甜了不行,裤子紧了不行、鞋底厚了不行,走路速度快了还是不行,让徐稚又好笑又心烦,送他个外号叫作“周总管。”

却没想到,冬天里的一场雪后,徐稚在上班路上被后车追尾,四个多月的胎儿没保住。

急救室里惊心动魄了一回。

回到病房里,周母因为失去的男胎叹气不已,周信的体贴和心疼却让徐稚暖心多年。

他把嘴巴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一遍遍地问:“还疼不疼?”

徐稚摇摇头。那一刻她是真的觉不出疼来,身体是木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深夜里,她的神思终于清明,开始觉出腹痛,清晰地察觉到有血流出体内。

她的声音很轻,问他:“不要小孩了,就我们两个一起生活,行吗?”

“行。”他说,没有半分迟疑:“都听你的。”

婚后第九年,徐稚和周父周母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原因无他,孩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当徐稚和周信一起回到公婆家里时,周母往往唉声叹气、含沙射影。

而周父则沉着脸、垂着眼,徐稚和他说句话,要等好一会儿才听得见回音。

徐稚的心渐渐冷了。后来,便是年节假日,她也不再到他们家里去了。

这样的家庭关系,不可能不对夫妻感情造成影响。

那几年,每当从父母家里回来,周信都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平复好情绪。

在那几天里,他显得烦躁、易怒,甚至拒绝沟通。等到情绪过去,他才会对徐稚坦白:

“不就是孩子吗?说实话,有时候我不能理解我们自己,也不能理解他们。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轴?为什么啊?较劲吗?”

徐稚欲言又止。她心里清楚,虽然周信说话时将他自己和她划在一起,而事实上,假如她再次怀孕,他一定会喜不自胜、欢天喜地。

几次三番,徐稚终于决定妥协了。

她一个人悄悄去医院体检,却得到了孕前调养的建议,医生提醒她:“子宫壁很薄,会有流产风险。”

徐稚只觉得浑身霎时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那年,她已经三十七岁了。

这些,徐稚没有向周信说起。

她担忧、迟疑,时间一天天过去。

药瓶锁在单位的抽屉里,她一边偷偷地吃,一边又懊恼沮丧,一会儿责怪自己,一会儿又对周信觉出失望。

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里,他们默契地对生育这件事绝口不提,朋友和同事也仍当他们是快乐自由的丁克夫妻。

然而,当想法出现分歧,中年伴侣又哪有那么多的热情和缠绵!

如果不是小孩子的牵绊,许多对夫妻大约早就散了。

后来,徐稚偶尔会想,如果不是自己先提出离婚的话,周信会怎么样?

三十八岁那年,徐稚坐上了分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

在与董事长的谈话中,她犹豫片刻,继而再次表达了全心全意专注于工作的决心和想法。

那晚,徐稚坐在办公桌前怔怔良久,接着拉开抽屉,将药瓶尽数扔进垃圾桶。

她拎着换下的垃圾袋下楼,在路灯下走出去好远,才寻了个垃圾桶,将袋子丢掉。

三十九岁那年,周信的父亲突发脑出血,手术后整个人的状态差了很多。

病床前,周母时常对着周信洗脑:

“我们生病时有你照顾,嘘寒问暖、跑前跑后,等以后你老了、病了,又有谁来照顾你?就算可以请护工,病床前也该有个贴心人啊!”

隔一会儿,她又推翻了刚才的说法:

“其实生小孩也并不是为了让他们以后来照顾自己,做父母的欢喜和幸福,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知道。”

病床上的周父话说得不清楚,嘴巴里呜呜有声,靠在枕头上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点着头,眼睛里泪水涟涟。

周信的心意松动了。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在长期的烦恼和分歧中,他和徐稚在是否生育的问题上,想法已经渐行渐远了。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因此那场谈话来得拖延而艰难。

他们也像是预知到了后来的某种结局,有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感情显得疯狂而热烈,像是重回热恋,不顾一切地取悦着对方。

直到有一天,在下班路上,他们停车让行了一对母女,那小女孩从车前走过时,转脸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周信笑了。

不是微笑,而是弯起眉眼发出了笑声。

他用目光将那对母女送过了斑马线,直到后面的车子发出鸣叫。

徐稚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瞬时土崩瓦解。

离婚是徐稚提的。没有吵闹和撕心裂肺,只有无尽的失望和钝钝的疼。

周信握着她的手,问她:“再考虑一下,行吗?”

见徐稚不说话,他提议道:

“你实在不想生的话,要不咱们领养一个小孩?你先在爸妈面前答应下来,过些日子我再慢慢地劝说他们,好不好?”

徐稚哭了,却摇头:

“你那么喜欢,就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吧。咱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爱过吵过、疯过好过,够了!”

一周后,徐稚和周信平静地领取了离婚证。

徐稚将正住着的那套房子留给周信,搬去了结婚时买下的小房子。

至于存款,周信分文没要。

三个月后,周信与小他十二岁的同事沈佳竹结婚。

婚后不到一年,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知道周信的婚讯之后,徐稚约他见了一面。

在安静的茶室里,徐稚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指甲上的一粒小钻不知道怎么刮了一下,就在他的下颌处横了一道血印子。

徐稚说了这辈子最密集的脏话。

她骂他,她揪着他的衣领,问他:“回去跟她能解释清楚吗?”

周信攥她的手腕,一字一顿:“前妻挠的。”

徐稚火气更盛:“这么快就结婚,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没有!”周信的声音也不小:

“我也不算太差劲,你不要我,总有人不嫌弃。”

徐稚忽地就没话说了,她转身整理外套,气哼哼丢下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想着繁殖,牲口!”

周信用纸巾擦抹着下颌,不示弱地回:“你心里只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徐稚咬牙切齿,心里诅咒了他千百遍,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气消之后却又想:

他说错了吗?如果当初告诉他自己的体检结果,说一说心里有过的想法和尝试做过的努力,他会不会理解她、心疼她?他们会不会一起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现在,无可挽回——是的,她承认心里有过的隐隐幻想,她想象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可以重新站回对方身边,接续相伴白首的梦……

梦断此刻,如烟消散。

当初,沈佳竹和周信在同个公司工作,年轻的沈佳竹是职员,而周信已经做到了高管。

在沈佳竹看来,四十岁的周信在生活和事业上已有根基,加之他业务能力强、形象上佳,倾心不算难。

至于周信,徐稚扇他的那一巴掌也不算太冤枉。

他和沈佳竹相识许久,尽管没有猫腻,但若说彼此之间没有好感,却也不够客观。

周信办完离婚手续后的第三周,一天晚上,他加班后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公共办公区还亮着灯,走近一看,是沈佳竹。

他问:“你怎么还不下班?”

沈佳竹抬眼一笑,“就走了。”

他们前右脚地出门、进电梯,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激动、有些忐忑:“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你能载我一段吗?”

周信理解并接受了她释放出的信号。

在交往之初,周信便坦言,父母身体不好,很希望尽快看到下一代。

沈佳竹欣然答应。一个多月后,她说她怀孕了。

周信并没有表现出沈佳竹初时以为的期待和狂喜,仅仅口头确认之后,他便将精力放在了准备婚礼上。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二婚的缘故,还是时间仓促,他显得并无激情,以致于婚礼也显得形式大于内容,让沈佳竹很快觉出了失望。

后来有一次他们吵架,沈佳竹哭着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

周信语气平淡,目光往她脸上一扫:“那你呢?你用怀孕的谎话催我结婚,当真是因为喜欢我?”

沈佳竹哑然失语。

是的,沈佳竹承认,她和他在一起,是打了小算盘的。

沈佳竹的家境不算好,又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工作几年的收入大部分都贴补了家里。

那年她二十八岁,升职加薪是梦中常有的事,而现实里哪有那么容易。

她是个聪明女孩,也还算努力,却远没有聪明能干到凭一己之力改变全家生活水平的程度,命运也迟迟不来垂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信和徐稚离婚的消息在公司里一传开,缘故也被同时揭晓。

沈佳竹对周信有好感是真,觉得他的各方面条件不错也是真。

她向他表白,主动与他亲近,甚至不惜编造了怀孕的谎言。

领了结婚证之后又过了好几天,她才期期艾艾地用另一个谎言去圆先前的那个谎言,语气里则充满了真实的慌乱和忐忑:是验孕棒出了错。

周信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恼,一度让她为此窃喜,以为这便是信任和宠爱。

却不过是老男人的心思深沉似海,事已至此,且行且看罢了。

而让沈佳竹更加失望的是,和前妻离婚后的周信几乎成了空壳子。

关于存款,沈佳竹婚前没好意思问,婚后却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以为以他的精明和笃定,总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好好规划。

却没想到,他倒是为前妻好好规划了一番。

每当想起这茬,沈佳竹心里都忿忿难平。

可是,当时的周信又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许诺过。

是自己傻啊,太冲动鲁莽、太想当然了!

在婚后的生活里,她好像又挑不出他的大错儿来。

他顾家、疼女儿,对沈家父母和小弟也礼貌周到。

只是,两人之间原本就缺乏深层了解,一步跨进婚姻里,便开始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生活。

两个人的状态不像是新婚夫妇,倒像是磕绊不断的老夫老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和工作压力大的缘故,周信在婚姻生活中并无太多热情,甚至对她年轻姣好的身体也缺乏迷恋。

他们少有呢喃耳语的时刻,对话常常直接而简短。

一个疲于工作,一个乏于家事,连夫妻间的缠绵厮磨也懒于应付。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两颗心,仿佛隔着厚厚瓣膜。

另外,沈佳竹和周父周母之间也不无矛盾。

沈佳竹婚后便辞去了工作,因为周父的身体原因,周信又把父母接了过来一起住。

一家人的日常生活矛盾很快便凸显出来。

周父周母对小孩子的盼望,让他们在育儿工作中的参与感极强。

周信回家时见到的情景,常常是老婆哭、父母拉长着脸,并无想象中广告片般的其乐融融。

周信很忙,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夫妻同领着高薪工资,又没有养孩子压力的男人了。

他努力维持着情绪的平静,却将生活里的喜悦也随同焦虑消减了波澜。

他常觉沮丧,他的情绪最直接地影响了沈佳竹。

偶尔他叹着气抱怨一声辛苦,沈佳竹便会怼他:“谁让你假大方,不知道自己要养孩子吗?离婚干嘛不分存款?”

周信不与她理论,翻过身去只将后背对着她。

后悔吗?沈佳竹常常这样问自己。

后悔吗?周信也常常这样问自己。

他却倔强地不肯回答,扭脸去看粉嫩可爱的女儿,眼底便会溢出笑意来。

如果啊,如果。他暗暗地想:

如果他和徐稚当初的那个孩子能够顺顺利利地生下来,现在是几岁呢?他长什么样子?

某个醉酒的夜里,他梦见过阳光挺拔少年,转过脸来叫他“爸爸”,那少年的眉眼,好熟悉!

“嗯?”周信在梦里应了声,忽地想起了那眉眼的出处,他叫:“徐稚!”

办公室里,徐稚和沈佳竹是第一次见面。

沈佳竹回过头来,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在梦里叫了你的名字。”

徐稚略有愣怔,很快便笑了,心平气和地说:“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像是重拳落于虚处,沈佳竹垂头复又抬头,眼睛里忽然就有了晶莹水意:“我今天可能不该来,也不该说这些话,但我真的……我心里……”

徐稚深深吸气,她没法责怪这个婚姻里的女人,也实在不想冷冰冰地将她推出门去。

她们面对面站在那里,有着近乎齐平的身高,气质却迥然不同。

徐稚保持着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将一只手半插在西裤口袋里。她身材优雅,态度温和笃定,自有一番气场。

而沈佳竹的碎花长裙则显得温柔许多,裙摆飘逸轻盈。

只是她脸上情绪不定,肩背也有些耷拉,倒像是正站在上司面前受训的实习生。

隔一会儿,徐稚轻声开口:

“五年了,我和周信只在同学聚会时见过那一次。我想,他只是在怀念他过去的小半生,无关于谁。

“尽管这让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要知道,你参与的,原本就是他的已经被腰斩过的人生。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送走沈佳竹,徐稚拿起手机拨了周信的号码。

她想跟他说“多关心你老婆,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可是刚振铃一声,她就如梦初醒般挂断了电话。

这样做合适吗?她忽然不确定。

有那么几分钟,徐稚很害怕周信会回拨过来。

如果刚才那句话不该说,那么她又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而周信的号码始终没有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徐稚不知道,那天晚上在周信家里,他和沈佳竹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要离婚的程度。

女儿在周父周母房间里,沈佳竹关好卧室门,对着周信来了一通婚后从未有过的疯狂输出。

她说出了五年里对他的所有期待和不满,三代人同居生活的烦恼,以及对两人未来关系的不安。

末了,她哭着说:“你根本就不爱我!”

周信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叹息了一声:“我老了。早就老了,爱不动了。”

“你就是个懦夫!”沈佳竹说:

“徐稚那么好,你明明爱她,却又背弃了和她有过的承诺,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也许吧。”周信没有表现出恼怒,语气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是我对不起她。尽管结婚生子并不是人生的标配,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只是爸妈催促的缘故,我就是打心里觉得有个小孩儿挺好的。”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是你先找上了我。”

沈佳竹恨恨咬牙:

“你就是个自私鬼!你知道徐稚和你离了婚,现在过得有多好吗?”

“别总提她。”周信的语气淡淡的,却再次将沈佳竹惹翻,“你就算离了婚也变不成她。”

周信和沈佳竹之间的矛盾持续了将近半月,最后是周父周母率先做出了妥协。

他们做出了搬回老房的决定,又把儿子和儿媳叫到一起,当着儿媳的面,将儿子一顿痛批。

周父抬起手里的拐杖敲打了儿子的后背,尽量缓慢而清晰地吐字:

“道歉!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了,难道还想离第二次?你记着,你有孩子!”

周信道歉了,态度还算诚恳,却再次拒绝将妻子安排回原来的工作岗位。

气得沈佳竹险些当着公公婆婆的面砸了手里的水杯。

几天后,家里的保姆跟着周父周母搬去了老宅,沈佳竹也找到了新工作。

女儿在幼儿园里,放学时由奶奶或保姆去接,夫妻俩下班后再过去接回女儿。

很辛苦,但生活似乎正渐渐走向正轨。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徐稚喜欢的地段上有新楼开盘。

刚好程净霄和那边的开发商有些业务往来,便找了个时间一起去看房。

他们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徐总!”

徐稚有些意外,抬眼竟是沈佳竹。

她穿着售楼员的工作服,笑容端庄的一张脸。

这一下可好,房子还没看呢,徐稚已经差点儿想打退堂鼓了。

好在经理很快就过来打招呼了,将他们带进了贵宾室,再出来时就没见沈佳竹的身影了。

周末的晚餐桌上,沈佳竹故意当着全家人的面,提起了徐稚和男人一起看房的事情。

各人专注于面前的饭菜,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

好几分钟后,周母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沈佳竹看了周信一眼:“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很有型,事业有成的样子。”

周母没再搭言,周信轻咳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我回公司一趟,晚些回来。”

沈佳竹扭过身,看他的背影,说道:“你又在逃避什么?想回就回、说走就走,家是旅馆吗?我和女儿就那么让你不满意?”

周信像是没听见,这让沈佳竹愈发恼火,话也说得收不住了:

“我告诉你,徐稚现在过得好着呢,就算你惦记她,她也不会惦记你!

“当然了,如果她还念着你的一点好处,也不过是当初离婚时的那笔存款。

“周信,我们要养孩子啊,她要择校,要读高中、念大学,你……”

周信终于转过身来,语气仍旧平稳,却不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压抑着的恼意:

“我挣回来的哪一分钱没有给你?我没有在好好养女儿吗?

“至于当年我给了徐稚多少,那是我和她的事,远在我和你结婚之前,与你无关,明白吗?”

沈佳竹追上去:

“你敢不敢承认,你心里就是还装着她?”

“程净霄,那个男人名叫程净霄。”周信看住了她的眼睛,“我认识他。同学聚会那一晚就是他去把徐稚接走的。至于我,我不想回来听你唠叨,睡在办公室了。”

周信的这句话倏地将沈佳竹的回忆拉回了很多天前的那个晚上,她愈发恼怒:“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你眼里是透明的吗?”

“佳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去哪里了?”

“你追问的这些对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你在家里胡乱猜测也就罢了,在同学群里胡说八道我也忍了,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街头巷口撒泼耍浑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你说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说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沈佳竹气得浑身发抖,只是提高了声音一迭连声地问:“你说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全都上了头。

忽然一声脆响,像是玻璃杯碎在地上的声音。

周信大步奔回厨房,见父亲仍旧坐在餐桌前,面色还算平静,而母亲满脸泪水地站在父亲身边,胸脯剧烈起伏着,哭道:

“你们吵什么?你爸身体不好不能生气,你们不知道吗?住在一起要吵,分开住还要追过来吵!

“如果你爸被你们气出个好歹,我跟你们俩没完!都给我滚,别再来了!”

周父握着老伴的手臂,示意她坐下。

他叹着气,汤匙颤颤地挖起一勺已经凉掉了的牛肉,放进老伴的碗里,轻声说:

“你还没看明白吗?是咱们错了。

“咱们自己的日子已经剩下没几年了,吃饱喝好,不要再去管孩子们的事情了,咱们只能越管越孬……”

周信的泪水忽地冲进了眼眶。

生活是怎么一天天变成现在这样的?

说他放任自流、破罐子破摔肯定是不准确的。

但他常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失去锚定的小船,顺水而行、随波逐流,所行处也有青山如画、繁花似锦,但心境确然大不同了。

“我不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天天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对自己也很不满意。”

周信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的目光不安地落在地上,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但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像是对自己刚说过的话加以确定,他又重复了一遍:“会好起来的。”

很突兀地,徐稚接到了沈佳竹的电话。

她说想见她,想和她说说话。

当时徐稚正和程净霄在餐厅里吃饭,程净霄就笑:“你说你啊,人家都是离婚后被前夫缠着,你倒好,被前夫的现任缠上了。”

“你正经点,”徐稚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看着他问,“你说我要不要和她见面?”

“那你见到她的时候,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徐稚很认真地回答:“会,我又不是圣人。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们俩之间是完完全全清白的。”

“既然不是圣人,就不要圣心泛滥,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等会儿咱们吃过饭,再去逛逛商场、看个电影,多好!”

徐稚有些为难:“可我刚才在电话里答应她了。”

程净霄笑了:“你都答应了,还问我干嘛?不过这年头,有心理问题的人太多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公共场合,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徐稚忍不住笑了,冲他弯了弯手臂:“开玩笑!虽然我年纪比她大,但我是练过的好吗?”

“嗯。等会儿你先过去和她见面,然后我叫上周信一起去接你们,这样行吗?”

徐稚表现出微微惊异,“你们认识?”

“不熟。喜欢一个女人,很难不关注她的事情,何况是那么大一个前夫,你说是吧?”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介绍自己?”

“朋友、男友、未婚夫,我都行,看你。”

“去一边去!我比你大五岁。”

“嘿,我要你教我算术?”

“我已经老了。”

“你再磨叽下去,咱俩就真的老了。”

“我磨叽是因为在乎你啊!万一两人在一起之后发现不行,还怎么回去朋友关系?”

“你觉得咱俩现在还回得去?向前走吧,老大!万一很行呢?”

“我不会生孩子。也或者说,我不能生。”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也或者说,不能。”

徐稚险些笑倒在桌子上,惹来了程净霄的不满:“别笑了,搞得我们好像苏培盛和崔槿汐一样!”

好情绪持续了很久,下车前,徐稚温声叮嘱:“那你过会儿就进来,我不想和她聊太久。”

见程净霄笑着点头,她又说:

“我会跟她说,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见面、电话都不要。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过得很好,不想和过去的人再有牵扯。”

程净霄再次点头,抬手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咖啡馆里,沈佳竹对徐稚说了不少自己的委屈,她说:

“我本来在这里就没什么朋友,这几年各忙各的更是渐行渐远。

“父母那边也只能报喜不报忧,心里的话好久都没人说了……

“我常常觉得自己不了解他,我知道这样一次次找你很冒昧,但我真的很想听你说一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就当我是个树洞吧。”徐稚轻声开口:“谁又能真的了解谁呢?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不了解。”

后来程净霄来了,周信也来了。

四个人、两个方向,就此散场。

回去的车上,徐稚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

“周信是个好人。我爸去世那会儿,我们其实都快离婚了,他还是跟着忙前忙后的。下葬时老家规矩多,也是他……

“我恨过他,但我知道,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

“刚才沈佳竹给我看小孩子的照片,真的好可爱!我真心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徐稚的声音哽咽了,她没有再说下去。

程净霄一直没出声,她转脸看他,却正迎上他微笑的眼睛。

他这才开口:

“你想说就说啊,说什么都行,我听着呢,我尽量不吃醋!”

“烦人!”徐稚的感伤情绪被打破,她嗔了他一眼,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身边的人换了话题,问她:“那天看的那套房子还要不要?人家给你留着呢。”

“不要了。卧室窗户怪小的,不舒畅,看着像鸽子笼。”

“我家卧室窗户倒是豁亮,太豁亮了。睡前不拉窗帘的话,根本不用闹钟,一大早就像睡在露天地里,你说慌不慌?”

徐稚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刚好在等红灯,程净霄凑过头来,笑说:“低价卖给你吧?算了,送你好了,包括全套家电家具,一个男人一条狗,你敢不敢要?”

徐稚抬手推他:“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我就是太要脸了,咱们俩才好几年原地踏步、毫无进展……”徐稚笑着转过脸,任他絮絮说着废话。

眼前灯河流转,身下车轮轻快,沙沙碾压着路面。

半生已过,每个人的生活仍将继续,许多事无关好坏、对错,选择而已。

无论怎样选,也各有各的欢喜和憾悔,谁知道呢。

说到底,余生仍长,看淡、看开,善待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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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故事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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