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岁月(3)袁世凯的葬礼1916年6月27日

士心评历史 2024-03-20 19:13:15

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因尿毒症在中南海的居所病逝。尽管他在遗嘱中说“余之死骸勿付国葬,由袁家自行料理”,但是继任的大总统黎元洪还是发布命令,谓:“民国肇建,由于辛亥之役,前大总统赞成共和,奠定大局,苦心擘画,昕夕勤劳,天不假年,遘疾长逝。追怀首绩,薄海同悲,本大总统患难周旋,尤深怆痛。所有丧葬典礼,应由国务院转饬办理人员,参酌中外典章,详加拟议,务极优隆,用符国家崇德报功之至意。”以此为袁世凯的葬礼定下了国葬的规格,并认认真真地为袁世凯办了一场“集古今中外皇庶官民新旧典章于一举”的盛大葬礼。根据黎元洪的训令,先在怀仁堂旁设立恭办丧礼处,由曹汝霖,王揖唐、周自齐任承办,并颁布规定:

一、各官署、军营、军舰、海关下半旗二十七日;出殡日下半旗一日;灵榇驻在所亦下半旗,至出殡日为止。

二、文武官吏停止宴会二十七日。

三、民间辍乐七日,及国民追悼日,各辍乐一日。

四、文官左臂缠黑纱二十七日。

五、武官及士兵于左臂及刀柄上缠黑纱二十七日。

六、官署公文封面、纸面用黑边,宽约五分,亦二十七日。

七、官署公文书,盖用黑色印花二十七日。

八、官报封面亦用黑边二十七日。

九、自殓奠之后一日起,至释服日止,在京文武各机关,除公祭外,按日轮班前往行礼;京外大员有来京者,即以到日随本日轮祭机关前往行礼。

十、各省及特别行政区域与驻外使馆,自接电之日起,择公共处所,由长官率同僚属,设案望祭凡七日。

十一、出殡之日,鸣炮一百零八响;官署、民间均辍乐一日;京师学校均于是日辍课。

十二、新华公署置黑边素纸签名簿二本,一备外交团签名用;一备中外官绅签名用。

十三、军队分班至新华门举枪致敬。

并决定大丧典礼奠祭事项八条:

一、每日谒奠礼节均着大礼服,不佩勋章,左臂缠黑纱,脱帽三鞠躬。

二、祭品用蔬果酒馔,按日于上午10时前陈设。

三、在京文武各机关及附属各机关,每日派四员,由该长官率领,于上午9时30分,齐集公府景福门外,10时敬诣灵筵前分班行礼。

四、单内未列各机关,有愿加入者,可随时赴府知照,亦于每日分班行礼。

五、外省来京大员,暨京外员绅谒奠者,可随时赴府签名,于每日分班行礼。

六、外宾及蒙、藏、回王公等谒奠者,即由外交部、蒙藏院不拘时日,先期赴府知照,届时仍由外交部、蒙藏院派员接待,导至灵筵前行礼。

七、清室派员吊祭时,应由特派接待员接待。

八、除各机关每日谒奠外,其各机关中如另有公祭者,先期一日赴府知照,另班上祭。

丧礼所用器具、仪仗均是当时北京城内最上等的,其中丧仪仪仗、杠、罩、鼓乐、家伙座由灯市口王记永利杠房承办(曾承办过清慈禧、光绪的奉安大典);灵棚、祭棚、经棚、客棚由大六部口陈记六合棚铺承办(曾承办清慈禧、光绪万寿大典,慈禧、光绪奉安大典,宣统大婚等);灵龛、经座、牌坊等彩活由前门外东珠市口罗记贵寿彩子局联合同业承办;冥器、松活、纸活由鼓楼东大街南锣鼓巷奇巧斋冥衣铺,丰台花厂联合同业承办。如此操办葬礼必然花费不少,这些钱由北洋政府拨款五十万银元,又由徐世昌、段祺瑞、王士珍等八人联名发启募捐,总计共收到捐款二十五万余银元,这才应付了所有的开支。

袁世凯的灵柩要由北京运至河南彰德安葬,路线是从中南海新华门出,沿西长安街经长安右门往东,至天安门前折向南上御路,穿过中华门,正阳门城楼进入瓮城,再向南穿过正阳门箭楼,转向西到达前门西车站,这里是京汉线的起点,袁的灵柩在这里乘火车运往彰德。

中西合璧的仪式

出殡队伍经过的地方,从怀仁堂到前门车站,路两旁均有士兵列队,并在左臂佩以黑纱。袁世凯的葬礼规格不仅是国葬,而且是一次中西合璧的形式。演奏丧乐不仅有中式乐队,也有西式乐队;有中式仪仗,也有新军仪仗;有挽联,也有花圈,等等。在葬礼中使用花圈是民国之后才兴起的,照片中的执事便抬着中外各届赠送的花圈。参与袁世凯葬礼的这些执事均来自当时京城著名的永利杠房,他们着紫红色驾衣,土黄色套裤、青缎靴子,头戴青毡荷叶帽,插着鹅黄色冲天锥式的雉翎。

灵枢穿越正阳门城楼

出殡队伍中负责抛撒纸钱的,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撮毛”和他的四位高徒,一次能向空中扔出一摞纸钱,至最高处方才散开。照片中能看出纸钱抛撒的高度已经超过城楼台基,可见其功力。当送葬队伍经过时,两旁的士兵均举枪而立。正阳门和前门的改造刚于前一年(1915)完成,道路两旁饰以石墩和铁链。当时正阳门仍然由美国军队驻守,从照片中可见数十名美军士兵聚集在城楼西南角上围观葬礼。

葬礼队伍穿越长安右门

袁世凯1916年6月6日病逝后,经过二十一天的停灵,按计划要将灵枢运往河南安阳(时称彰德)的洹水之滨安葬。袁世凯本是河南项城人,安阳是他1908年被解职之后的隐居之地,因他早年为母亲下葬的事与兄长翻脸,誓不再回项城,所以在安阳的洹上村为自己选择了一块风水宝地。彼时北京的火车站在前门外,丧礼队伍从灵堂所在的怀仁堂出发,行至前门西车站,全程不过两三里,仪仗却绝不草率。袁世凯去世时虽时局混乱,举国尽是促其退位之声,但他终归还是死在大总统任上,北洋政府决定为他行国葬之礼。照片中的送葬队伍正从中南海出来,经过长安右门,即将抵达天安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是军乐队,后面跟着卫队和纸扎的灯笼。有文献说袁的葬礼队伍有清水泼街黄土垫道,从照片上看似乎并非如此。

华丽的灵柩

八十人的皇杠,抬着袁世凯的灵枢。黄杠、黄绳、黄垫,上扣大黄云缎的官罩一卷,罩片上绣有彩色云水龙纹,上端安柳叶尖式大金火焰顶子,罩架四角探出兽头龙口,口下挂着编织的花穗。大罩每角还串以黄绸,每角由一名杠夫向后牵拉,四角成为一顺边的形式。杠夫有两班,每班实际上应为一百一十二名。除杠夫八十名外,还有随杠跟夫三十二名。头班杠夫为紫红色缂丝銮驾衣;二班杠夫为绿色缂丝銮驾衣,两班杠夫俱头戴青荷叶式毡帽,上插黄雉翎,土黄套裤,青布靴。

装载灵柩的火车

装载袁世凯棺椁的车厢用纸花装饰,正由工人推着与后面的车厢挂接。因为袁世凯的棺椁通过火车经平汉线运往河南安阳,所以在葬礼这天平汉线被命令停驶。袁氏的灵车,本是民国二年(1913)逊位后的清隆裕太后奉安时特制的,经京汉铁路局事先改装,修饰一新,车厢内满涂白漆,车厢外完全以蓝白两色的布结成素彩,其中有花车一节,作为灵堂。灵车启动后,保安队全体警官、警士两军仪仗队官兵均举枪向灵车致敬;全体铁路警员,前往"弹压"秩序的军警一律就地肃立,行注目礼。全体送殡官脱帽三鞠躬。总统府军乐团再次奏起哀乐,金银两色的纸钱漫天飞扬,军队鸣礼炮一百零八响。

国丧规格

按照继任大总统黎元洪的指示,袁的葬礼是国丧规格。不过民国的国葬应该是个什么形式在这之前并没有先例,值此新旧并未彻底更替之时,部分参照前朝皇帝的形式似乎也无可无不可。照片中的堂罩是御用规格,这顶堂罩顶端饰以火焰宝珠,四周以黄云缎作底,绣以五彩龙纹。堂罩下即袁世凯的棺椁,据记载,堂罩前还设有一张灵床,灵床上竖着袁世凯的巨幅遗像,不过在这张照片上并没有见到。袁的棺椁由八十人杠,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比清朝皇帝出殡的规模小了一些。照片里天安门外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群,其中不乏外国人。

前门车站的围观人群

袁世凯自朝鲜成名,后经小站练兵,再做到直隶总督、总理大臣直至大总统,还登基做了一把皇帝,十余年来一直是北京城内第一号人物,前清皇室也不如他风光。他的葬礼排场巨大,京城内围观百姓甚众,从这张在正阳门上向南拍摄的照片中,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道路。

中南海居仁堂的宝光门

宝光门位于中南海居仁堂前,同其他几个葬礼队伍要经过的门楼一样,这里被用纸扎的素彩牌楼包裹。这些纸活都由当时著名的前门外东珠市口罗记贵寿彩子局联合同业承办。这样的门楼也都有臂缠黑纱的荷枪军人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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