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晓明，今年32岁，大学本科毕业，在小城市的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已婚，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我的家庭并不算富裕，父母都是普通人，他们一辈子勤勤恳恳，没什么文化，但总是尽力让我和弟弟生活得好一点。
我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上过几年学，结婚后一直在家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照顾我们兄弟俩。
我爸年轻时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后来身体吃不消了，就回家做点小生意，虽然赚的不多，但也勉强维持家里的开支。我们家在村里算是普通水平，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过得去。
我妈的性格很温和，属于那种典型的“吃苦耐劳型女人”，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她从年轻时就一直听从我奶奶的安排，做饭、洗衣、干农活，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她是那种典型的“嫁进夫家就要为夫家付出一切”的女人，在她的观念里，孝顺公婆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奶奶是个极为强势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她眼里，儿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媳妇只是外人，必须无条件服从。
小时候，我常常看到我妈被奶奶骂得低着头不敢吭声，而我爸永远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既不会替我妈说话，也不会对奶奶的偏心提出异议。
我们家除了我爸，还有个小姑——张丽，比我小两岁，从小被奶奶宠得无法无天。她不管做什么，奶奶都会护着她，甚至连我和弟弟吃的饭菜，都要等她先挑过。
小时候的我曾经嫉妒过，也曾经抗议过，但最终都被奶奶一句“女孩子就该宠着”给堵了回去。
后来，我工作了，结婚了，成家了，但家里的情况依旧没什么变化。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生活逐渐不能自理。
而照顾奶奶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妈身上，仿佛这是她作为长媳的责任，是她“理所应当”完成的任务。
我妈没抱怨过，她每天起早贪黑，给奶奶做饭、洗衣、端屎端尿，生病了陪着去医院，夜里也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奶奶有什么突发状况。这一伺候，就是整整六年。
然而，这一切的付出，最终换来的，却是小姑的一耳光……
那天，我妈像往常一样忙碌，伺候完奶奶吃饭，又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吃东西也不太利索，饭菜常常洒在衣服上，换洗得特别勤。
我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什么怨言。可就在这时，小姑张丽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
“妈，你怎么又穿成这样？我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吗？怎么还穿这些旧的？”张丽把手里的袋子往桌上一放，语气里满是嫌弃。
奶奶坐在藤椅上，嘴里咕哝着：“新衣服留着过年穿，平时穿旧的就行。”
“那能行吗？”张丽嘟囔着，扭头看到正在洗衣服的我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嫂子，你怎么回事？我妈天天穿得脏兮兮的，你就不能伺候周到点？”
我妈愣了一下，手里的衣服还沾着泡沫，抬起头解释道：“妈刚吃完饭，我正在洗呢，等洗完了换上新的。”
可张丽根本不听，走到我妈面前，眼神里满是愤怒：“你是不是嫌伺候我妈麻烦？要不是看你是长媳，早该让你滚了！”
我妈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继续洗衣服，没再回嘴。可张丽却不依不饶，嘴里开始数落她这些年的“不是”，从饭菜不合奶奶胃口，到奶奶生病时没有及时送医院，甚至还指责她“占着家里的钱”，不给奶奶买好的补品。
我妈一向忍耐，可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丽丽，我这些年怎么样，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可她的话刚说完，张丽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妈的脸上。
“你什么意思？还敢跟我顶嘴？”
那一刻，我妈愣住了，站在原地，眼里满是委屈和难以置信。
奶奶没有说话，连劝都没有劝，甚至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丽丽，你别闹，别让你嫂子生气。”
张丽冷哼了一声，甩手回屋，留下我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这一幕，被刚进门的我爸看到了。
我爸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做点小生意，很少回家，可每次回来，他看到的都是我妈忙里忙外，伺候奶奶、伺候张丽，甚至连家里的大小事都要操心。
他一直觉得，作为儿子，照顾母亲的责任肯定少不了，可他也知道，我妈这些年，过得太难了。
那天晚上，我回家吃饭，听我爸沉着脸说：“这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我妈低着头，手里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没说话。
我爸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跟我回去吧。”
我妈愣了一下，眼里满是犹豫。
“我在这儿伺候妈六年了，妈年纪大了，我要是走了，谁照顾她？”
我爸冷笑了一声：“张丽不是会照顾人吗？让她来！”
我妈摇了摇头，还是不肯答应。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她是那种一旦认定了责任，就不会轻易放下的人。
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妈，你要走。”我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奶奶有两个孩子，凭什么所有的苦累都让你一个人扛着？”
我妈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可是，七天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七天里，张丽根本没有回来看过奶奶，家里依旧是我妈在忙碌。可是，奶奶的态度却变了。她开始嫌弃我妈，嫌她做的饭不好吃，嫌她洗衣服不干净，甚至还暗示说：“你要是觉得累，就回去吧，家里又不是没有人。”
我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沉了下去。
到了第七天，我爸再次来接她，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而是直接拿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走吧。”他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我妈没有再犹豫，跟着我爸离开了那个家。
奶奶没有挽留，张丽也没有出现。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我自己的家后，我妈一直沉默不语。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她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那个家，可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那天晚上，我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妈，跟爸离婚吧。”
我妈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婚姻还有意义吗？”我看着她，语气坚定，“你在那个家里，六年如一日地伺候奶奶，可是，奶奶从来没有真正认可你。你受委屈了，爸也没有站出来替你说话。你一直在忍，可是你忍来忍去，换来的是小姑的一耳光，是奶奶的嫌弃，是爸最后不得不带你走。”
我妈的眼神有些动摇，我知道，她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面对。
“妈，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还有自己的生活。”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离开那里，没什么不好。”
我爸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妈要是愿意，我不会拦着。”
我妈的眼圈红了，她低头沉思了很久，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个月后，他们办了离婚手续。
我妈搬到了我家附近的一处小房子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学会了跳广场舞，学会了用手机追剧，甚至还报了一个插花班。虽然她的日子依旧简单，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轻松和笑容。
有时候，她会感慨：“要是早知道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我笑着说：“知道就好。”
她的后半生，终于属于她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