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紫圜
编辑|梦入神机
伊斯兰初期包括穆罕默德时期和四大正统哈里发时期。
麦瓦利的来源在这一时期体现出两个变化,一是释奴持续增多;二是基于盟友型瓦拉发展而来的伊斯兰麦瓦利成为主流。麦瓦利基本都是新入教的穆斯林,他们的非阿拉伯属性逐渐凸显。
释奴释奴是麦瓦利的一种,即具有释放动作的麦瓦利被释放奴隶通常和原主人保持亲近关系,通过成为他的麦瓦利继续提供服务。
由于当时的社会原因,伊斯兰教并没有废除奴隶制,但它提高了奴隶的地位,鼓励信徒释放奴隶。
故释奴的数量在伊斯兰初期增加了。
《古兰经》说,安拉是“众世界的主”,世人皆是安拉的被造物,“众人啊,我确已从一男一女创造你们,以便你们互相认识”
穆罕默德在辞朝演说中强调,“全人类都是阿丹和哈娃的后代。阿拉伯人不优越于非阿拉伯人,非阿拉伯人也不优越于阿拉伯人;白人不优越于黑人,黑人也不优越于白人”,“人们啊!你们的养主是一个,你们的祖先是一个,你们都是阿丹的后代”。
其中的人类平等思想挑战了以血缘亲疏判定地位高低的氏族社会,对来自社会底层的奴隶有很大的吸引力。
伊斯兰教最早的信徒中就有不少人是奴隶出身,例如埃塞俄比亚人比莱勒、波斯人塞尔曼、罗马人苏海伯。
伊斯兰教主要在三个方面提倡善待奴隶:承认奴隶的基本权利,给予其人权;减少产生奴隶的途径,使对外战争中的战俘成为新奴隶的唯一合法来源;鼓励释放奴隶,尤其要求释放已皈依伊斯兰教的奴隶——这直接导致了释奴麦瓦利的增多。
首先,普通穆斯林在日常生活中以释放奴隶增加善行、弥补过失,奴隶也可以通过努力为自己赎身。
先知穆罕默德说:“无沦是谁,只要他释放了一位穆斯林,则这位被释放的穆斯林有身体多少部位,安拉必使释放者身体多少部位免遭火狱的惩罚。”
穆罕默德释放了自己的奴隶宰德,人们以“穆罕默德之子”称呼后者,除宰德外,穆罕默德还有三名释奴。
穆罕默德的妻子阿伊莎曾购买奴隶并释放之,因争论依附权的所属,传述有“依附权归释放者所有”的圣训。
错杀穆斯林后应释放奴隶赎罪,“谁误杀一个信士;谁当释放一个信道的奴隶。”
其次,主人不能虐待奴隶。谁扇奴隶耳光,或殴打奴隶,其罪赎就是将该奴隶释放。
再次,对外战争中大量战奴获释。穆斯林军队凡攻克一地,所获战俘的五分之四将依律分予参战将士,尤其是东部对抗波斯帝国的战争,由于是武力攻克,所获战俘无数。
将士们无暇管理战争奴隶,常常当场售出,并允许奴隶自己赎身。
拥有大量奴隶的将士也会一次性释放多名皈依的奴隶,并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提供服务。哈利德·本·宰德释放了他的400名新入教的奴隶,他们后来一直跟随着他。
第三任正统哈里发奥斯曼·本·阿凡拥有一千名奴隶,宰比尔·本·阿瓦穆逝世时有一千名男奴和一千名女奴。
许多战奴获得宽宥,被释放或赎回,也有一些被格杀。白德尔战役中,穆斯林俘虏了70名古莱氏人,后来允许他们缴纳赎金赎身。
围困塔伊夫时,穆罕默德允诺凡城内归顺的奴隶皆获自由,后来夜间攀爬城墙潜出的奴隶都依诺获释。
塔伊夫战争后,哈瓦金部落的6000名男女老少在皈依伊斯兰教的前提下获得原谅,被释放并准予返回原籍地。
四大正统哈里发基本延续了穆罕默德的释奴政策,但他们执政期间阿拉伯人作为奴隶和释奴的情况很少了,释奴的非阿拉伯属性逐渐凸显。
伊历8年(公元629-630年),欧麦尔禁止蓄养阿拉伯奴隶。
首先是禁止蓄养阿拉伯男性为奴,接着拓展到阿拉伯女性、儿童,他著名的言论说到:“阿拉伯人拥有阿拉伯人是可耻的”。
为鼓励人们释放奴隶,尤其是信教的和阿拉伯裔奴隶,欧麦尔重申“伊斯兰中没有战俘,伊斯兰中没有阿拉伯奴隶”。
这和他在任期间推行的半岛阿拉伯化、伊斯兰教的阿拉伯民族性是并行的。
艾哈迈德·艾敏认为,创教初期在理论上是允许蓄养阿拉伯奴隶的。
但至伊历14年(公元635-636年),整个国家的奴隶和释奴基本都是异族人。
哈里发奥斯曼和阿里时期,穆斯林间内讧加剧。
阿里禁止战士们格杀新皈依的穆斯林,禁止在内战中掠夺穆斯林们除牲口、武器以外的财物,禁止在战争内、外奴役穆斯林。
当阿里迁都库法时,该城的一半居民是非阿拉伯人,阿里的支持者中有大量的麦瓦利。总的来说,由于领导人的政策和大批外来异族释奴的加入,阿拉伯人逐渐从奴隶、释奴中稀释出去了。
瓦拉关系的转让和赠予被禁止使释奴与主人的关系更加稳定。释奴大多依附于原主人、或者原阿拉伯部落,成为他们的麦瓦利,同时释奴也常是新入教的穆斯林。
但有少量释奴不依附于任何个人或团体,如上文提到的萨瓦伊布和塔伊夫释奴。
故释奴不全是麦瓦利,麦瓦利也不都是释奴出身,如果以意译的释奴涵盖整个麦瓦利群体,是欠妥的。
新穆斯林“新穆斯林”意为新加入伊斯兰教的穆斯林。
新穆斯林拥有的是一种伊斯兰瓦拉,故也被称为伊斯兰麦瓦利,中国学者译为“新穆斯林”,意为新皈依伊斯兰教的穆斯林。
一个人经某个穆斯林介绍宣誓入教,那么,这个人成为他的麦瓦利;一个部落,依附于另一个阿拉伯部落加入伊斯兰教,新入教部落成为依附于该“介绍人”的麦瓦利。
伊斯兰教废除了此前的一些旧俗(如多神崇拜、溺亡女婴、高利贷、收养义子),同时延续了另一些传统,其中就有瓦拉。
新穆斯林麦瓦利是在盟友型麦瓦利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一种基于共同信仰的契约和保护,是从宗教的角度建立的像贾希利叶时期那样的依附关系。
瓦拉关系是双向的,因此并不是所有的新入教穆斯林都是麦瓦利——有少量不依附于任何人、自己入教的自由人,他们是独立的,严格来说不是麦瓦利。
庇护人(上麦瓦利)必须是一名自由、男性成年穆斯林,而依附人(下麦瓦利),哈乃斐派和伊玛目派认为他必须是一个自由的成年非穆斯林,无论男女,并且此前在伊斯兰教信徒中没有亲属和主人。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吉米人、新皈依者、弃儿、没有瓦拉关系的自由人。
关于上下麦瓦利是否需要真的握手宣誓,各教法学派观点不一。
新穆斯林的出现伴随着盟友型麦瓦利的减少。
为避免贾希利叶时期的宗派斗争重演,先知穆罕默德要求“阿拉伯人之间无结盟”,哈里发欧麦尔明令禁止结盟瓦拉和结邻瓦拉,因为它们受利益驱使,易导致部落战争。
丹尼·派普认为,伊斯兰初期在盟友瓦拉逐渐向伊斯兰瓦拉过渡的时间里,大约有150年,社会上同时存在在盟友型麦瓦利和伊斯兰麦瓦利(新穆斯林),而在此之后,非释放的麦瓦利就几乎都是新穆斯林了。
麦瓦利的地位伊斯兰初期,统治者政治清明,新穆斯林的身份使麦瓦利获得了平等的待遇。
穆罕默德要求信徒们以教胞关系替代血缘关系作为社会纽带,说“你们称呼人时不可说‘我的仆人’、‘我的奴婢’,你们都是真主的仆人,你们所有女人都是真主的奴婢。
但可以说‘我的孩子’、‘我的姑娘’、‘我的小伙子’、‘我的丫头’。四大正统哈里发以继任者的定位履行管理职责,不专制权威,保持了教胞间理想的平等。
艾布·伯克尔在就职演讲中说到,“我并不是你们之中的最优秀者”,“我只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如果我走正道,你们当跟随我,如果我偏离正道,你们当矫正我。”
他极力主张,不分阿拉伯人和非阿拉伯人,归信不分先后,穆斯林一律平等。欧麦尔虽然认为“阿拉伯人因真主的使者而变得尊贵”,但他同时承认“如果非阿拉伯人善功累累,而我们两手空空,那么,他们在复生日比我们更接近穆罕默德圣人。”
欧麦尔听到有一伙麦瓦利和阿拉伯人要去见他的官员,后者接见了阿拉伯人却拒绝了麦瓦利。
欧麦尔对此不满地写道:“贬低他穆斯林兄弟的人是不义的”。奥斯曼虽因任人唯亲备受质疑,但他保持了欧麦尔时期对麦瓦利的政策,例如宗教地位平等、获得年金。
波斯人苏莱曼是先知穆罕默德的麦瓦利,阿里说“苏莱曼是我们屋的亲人”。
阿里曾评论一个麦瓦利,他向阿里抱怨麦瓦利和阿拉伯人间的不公正待遇,阿里说“哦,你们麦瓦利哦,是阿拉伯人使你们和犹太人、基督徒一样平等,继续经商吧!愿真主保祐你。”
伊斯兰初期强调宗教身份高于血缘和民族,麦瓦利最重要的特征是新入教的穆斯林。
具体需要说明的是:第一,新入教穆斯林中少数没有依附、或者还没来得及依附他人(往往是阿拉伯人)的自由人,不是麦瓦利,因为他们缺乏庇护人(上麦瓦利)。
第二,新穆斯林(伊斯兰麦瓦利)、释奴不等同,前者源于自由人而释奴源于奴隶。
第三,阿拉伯释奴逐渐被析出释奴群体,新穆斯林(伊斯兰麦瓦利)中阿拉伯人的比例下降,麦瓦利的非阿拉伯属性提升。但此时依旧不能认为麦瓦利一定是非阿拉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