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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建国，今年56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供我们姐弟几个读书已经很吃力了。

那时候，考上中专已经算是不错的出路，毕竟能分配工作，不像那些初中毕业就下地干活的同龄人。

1987年，我和堂弟张伟同时考上了县里的中专。说是堂弟，其实我们同岁，关系也一直很好。

张伟家境比我们稍好些，叔叔是县里的一个小干部，家里日子比我们宽裕些。

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感情一直很好，谁也没想到，几年后我们的人生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中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县供销社做营业员，张伟则参军入伍，去了南方的一个部队。

那时候，在供销社上班是个不错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稳定，家里也满意。而参军虽然辛苦，但如果能留下来，对前途也是一种保障。

刚开始几年，我们的生活差距并不明显。我在供销社拿着固定工资，日子过得平稳踏实，张伟则在部队摸爬滚打，每次回来探亲，晒得黑黑的，人也比以前更有精神。

他总说部队里纪律严明，训练辛苦，但对他来说，是一种成长。我当时还笑他，说我每天坐在柜台后面收钱找零，舒服得很，哪像他每天摸爬滚打。

可谁能想到，几十年过去，我们的境遇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伟在部队待了十几年，从一个普通士兵一路升到了士官，最终以副连职的身份转业回地方。

那年，他38岁，政策好，安排进了县里的公安系统，成了一名公务员，端上了“铁饭碗”。

而我呢，供销社早在90年代中期就开始走下坡路，后来彻底改制，国营变成了私营，原来的正式工大部分被买断工龄，自己另谋出路。

我也被裁了。拿到的那点补偿金，根本不够养家糊口。我那时已经结婚，妻子是同县城的普通职工，女儿刚上小学，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突然没了工作，家里顿时陷入了困境。

无奈之下，我去摆摊，卖过水果，干过小买卖，甚至还跟着人去外地工地上搬过砖。但这些活都不稳定，收入时好时坏，根本无法支撑一个家庭正常开销。

有时候，连女儿的学费都要东拼西凑地去借，那种窘迫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人生。

相比之下，张伟的生活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转业后，工作稳定，工资不低，还有各种补贴，家里日子越过越好。他娶了一位银行职员，家里买了楼房、换了新车，儿子也进了县城最好的学校。

每次过年回老家，亲戚们都围着他转，夸他有出息，说他是家族里的“榜样”。而我呢，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落寞。

有一年春节，家族聚会，我们两家的对比更是鲜明。

那天，叔叔家摆了两桌酒席，张伟一家人风风光光地进门，他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手里提着高档烟酒，亲戚们纷纷围上去寒暄。而我呢，提着一袋普通年货，站在门口，竟然有些不敢进去。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了各自的近况。张伟谈起单位的事情，说最近又领了绩效奖金，年底可能还有额外补贴。**我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不敢多说一句话。**有亲戚问起我：“建国啊，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讪讪地笑了笑：“就……打点零工，维持生计。”

有人点点头，话题很快又转回了张伟身上。我坐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

但让我真正意识到差距的，是女儿上大学的那一年。

那年，女儿考上了一所省城的本科大学，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可是学费却成了难题。

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加起来，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我东拼西凑，还是差几千块，最后硬着头皮找张伟借。

他当时正坐在新房的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听我说完后，沉吟了一下：“哥，你也知道，我这几年房贷车贷压力也不小，儿子补习班也要花不少钱……”

我愣住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比我一年赚得还多，可他却说自己“压力大”？

最终，他还是借给了我，但语气里带着几分勉强。我拿着那几千块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我并不怨他，毕竟钱是他的，他愿不愿意帮忙是他的自由。只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一起在田间奔跑、一起上学的堂兄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几年过去，我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大起色。在外打拼多年，身体也累出了不少毛病，腰椎、膝盖都不好，前几年索性回了老家，在镇上开了个小杂货店，勉强维持生计。

而张伟，已经当上了副局长，生活更加优渥。他的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后来进了体制内，继续走着他父亲的路。

而我的女儿，大学毕业后找了份普通的工作，薪资一般，日子过得紧巴巴，还要时不时接济我这个老父亲。

境遇一天一天拉开，我也渐渐习惯了。

但有些事情，我始终无法释怀。

前年的一次家族聚会，大家又聊起了年轻时的往事。有人笑着问张伟：“哎，当年你要是不去当兵，估计也和建国一样，在供销社混日子吧？”

张伟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还能闯出更大的名堂呢！”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其实吧，人的命运，还是自己选的。”

我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里苦涩无比。

是啊，人的命运是自己选的。可是，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看似轻松稳定的工作，竟然成了我人生最大的桎梏？谁又能想到，张伟当年那个看似辛苦的选择，会让他的人生一路开挂？

现在，我已经56岁，杂货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身体也越来越差。有时候夜里坐在店里，望着门外冷清的街道，我常常回想起年轻时的选择。

如果当年，我也去当兵，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如果当年，我能更有眼光一些，提前为未来做打算，会不会现在不至于如此落魄？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张伟的人生，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长跑，他选对了赛道，一路向前，越跑越远。而我，则像是被困在原地，任凭岁月流转，始终无法摆脱困境。

但我并不后悔。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轨迹，或高或低，或顺或坎坷。**张伟的成功固然值得羡慕，但我的人生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有一个懂事的女儿，有一个虽然平凡但还算安稳的家。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想到当年那个站在岔路口的自己，我还是会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