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
父亲至死也未知晓黄旭华在做什么,母亲逝世也未能见上黄旭华一面。
自古忠孝两难全,对祖国的忠,也便成为黄旭华对父母最大的孝。
三十年埋头苦干,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除去愧疚于孝道,黄旭华羞愧于妻子,我欠了你30年的情,但为了国家,我来生还是要为国奉献。
三十年的“不孝儿”,黄旭华又付出了多少?
终是被称作我国核潜艇建设的“活字典”,黄旭华提及家人却是只剩愧疚,“不称职”的自嘲,却是令外界直言“忠孝难两全”。
甚至父亲直到去世都并非清楚自己这个三儿子到底做着什么工作,竟是三十年未回过家。
黄旭华是家中老三,父母均是医生,也是受到父母的熏陶,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成为黄旭华自小的志愿,但终是时局动荡,硝烟四起的年代,黄旭华一度无学可上。
目睹到处人员的惨状,愤怒于日寇对祖国的侵犯,也是令黄旭华警醒:学医只能救人,但自己要救国。
奋发图强,放弃学医,从航空到造船,白天躲避日寇的飞机,晚上便找一块空地,上海交通大学造船系,黄旭华正式踏入“为国奉献”的大门。
一如既往的发愤图强,但此时的我国对于核潜艇可谓是“空白”,以“白手起家”形容却终是不为过。
空白、无措,1985年,我国最高机密的中国核潜艇工程正式立项,而刚刚毕业的黄旭华被任命为项目的副总工程师,而那一年,黄旭华32岁。也是从此30年未回过家。
“当入选核潜艇研究团队,便已经做好‘隐姓埋名’的准备。”即使后来回忆于此,黄旭华却依旧如当初一样,始终坚定。
整整三十年,只能同父母通信,但不能谋面,从父亲离世、二哥离开,到一人支撑起整个家庭的妻子。
三十年的家人埋怨和不理解,外界人眼中的“不孝儿”,黄旭华一人全部“吞下”,只因其尤其清楚,自己得为国家造出这核潜艇。
那时候有多苦呢?全国无一个专业的核潜艇人才,甚至真正见过核潜艇的人都没有,没学过,没见过,即使是黄旭华也只是见过友人从美国带回的两个“华盛顿号”核潜艇的儿童玩具模型。
凭借着玩具模型便成为了众人对核潜艇的初步构思,反复的拆装,反复的打磨,磨损的零件,却终是惊呼,这模型同他们靠借零散材料和个想象构思出的图纸一样。
虽然有了图纸,但终是对于彼时的我国来说,科研难度极大,即使是彼时最为先进的“水滴型”核潜艇设计,也是美军谨慎分成三步才研发出的结果。
那怎么办,没有工具便苦算,用算盘,用磅秤。
即使是如今众人都极其惊叹,我国核潜艇的造出却是靠借一把算盘的仔细推敲。
因为海量数据需要极为精密的计算,更何况有无数的零部件,不先进的工具和设备,黄旭华等人便采用土方法。
用算盘和磅秤一遍遍的反复计算,一遍遍核对和演算称重,从崩溃到继续,从苦于数据的精准到再度计算推敲。
谁又能想到,数千吨的核潜艇下水后的试潜、定重测试值,竟与设计指标完全一致,即使算盘和磅秤已经出现磨损,但也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即使到如今黄旭华依旧保存着那把“前进”牌算盘,而黄旭华却对此淡然,称呼那不过是在用磅秤“斤斤计较”。
1970年,我国第一艘核潜艇下水。那一年的黄旭华也来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中年到鬓角斑白,但黄旭华等人却是直言一切都值得。
而被问其从一穷二白到造出我国核潜艇的信念,黄旭华却是坚定,一如毛主席所说,就是花费万年,中国也要造出核潜艇来,为的便是不被旁人看不起。
1974年8月1日,我国第一艘核潜艇命名为“长征一号”,正式列入海军战斗序列,而我国核潜艇的问世,也使得我国成为继美、苏、英、法后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
而从1965年“09”计划立项,到1974年正式列入我国海军战斗序列,毛主席说“花费一万年也要造出的核潜艇”,黄旭华等人却只用了不到10年!
从而立青年到暮年老者,三十年的埋头苦干,一切的苦终是有了甜。
研发的尘埃落定,却也是黄旭华同家人分离的三十年,1987年上海《文汇月刊》刊登的一篇报告文学《赫赫无名的人生》终是令黄旭华隐秘30年的生活逐渐展现。
尤其看到文中提及的妻子李世英,1988年,黄旭华知道,三四年了,该回家看看了。
1988年,再次见到母亲,黄旭华的母亲已经是93岁高龄,也是此时众人终是知晓,这黄家的“不孝儿”三十年的“忘家”却是在为国家做大事。
但面对家人,黄旭华却是只剩愧疚,面对高龄的母亲,黄旭华泣不成声,没有见到父亲兄长最后一面,又空白于妻子和女儿的生活。
舍小家为大家,对国家的忠,也便是黄旭华对父母最大的孝。
除去愧疚父母,黄旭华愧疚于妻子李世英,两人于1956年结婚,大女儿黄燕妮1957年出生,然自从研发核潜艇之后,家里的大小事务均压在李世英一人。
天各一方,但李世英却表示理解:党派他去哪里,他便是要去哪里,这是他的义务。
虽然我国核潜艇问世,但对于我国核潜艇事业的发展在,这只是开端,要想确定具有一定威慑力,必然要做极限深潜,所以1988年,我国核潜艇首次进行极限深潜试验也便成为关键。
但作为工程师的黄旭华终是自认自己不能缺席,甚至开创了核潜艇总设计师亲自参与极限深潜的先例,而这年的黄旭华,64岁了。
而后来回忆起当时,被问到“不害怕吗”,黄旭华也终是只有一句“怕,怎么不怕,但只有这一个选择,顾不得。”
要知道,核潜艇的极限深潜测试,潜艇上放置扑克牌大小的钢板,潜入水下数百米,100多米长的潜艇体,任何一块钢板不合格亦或是焊缝有问题,或是阀门封闭不足,都可能导致人艇共亡。
但黄旭华坚持,即使作为设计师参与试验在世界都并未有先例,成功了。
而这位我国核潜艇技术的“活字典”一生都奉献于我国核潜艇事业,从我国第一代核潜艇总设计师,到七一九所工程师,再到后来1994年成为我国工程首批院士。
退休后也要奔波于核潜艇的进度与研发,可谓是将最好的年华隐姓埋名的刻在核潜艇上。
但也终是独独对家人愧疚,据黄旭华女儿回忆,父亲黄旭华向来不轻易流露感情,但家人清楚,他极为看重。
为数不多的痛哭也是多年前母亲李世英车祸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父亲黄旭赶到医院之际已满面泪花。
对于妻子,黄旭华愧疚,曾经直言,我欠下父母、妻子、女儿,欠下了一辈子的情债,但国家需要,我不能有其他考虑。
2月6日,我国的核潜艇之父黄旭华因病医治无效,享年99岁。
终是此生属于核潜艇,此生属于祖国,此生无怨无悔的誓言,一如曾被询问黄旭华对祖国的情谊,黄旭华直言那样,因为祖国需要,即使流了90多年的鲜血,也要一直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