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头上,在广西南宁的303医院前线救护站里,放着一具塑料棺材,里头睡着一位伤得很重的年轻士兵。他浑身插满了弹壳碎片,已经没法救活了。
头天,一个五十多岁经验丰富的老军医和医院的医护人员认真检查后,确定他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接着,他们准备将他送到后方进行安葬。
不过,在搬运“遗体”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他两次从车上掉下来,而且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女护士郑英想让牺牲的战士安心闭上眼睛,但怎么也办不到。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他的身体还暖暖的,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其实还没死,连忙跑去告诉同事们这个好消息。
之后,战士一直昏迷不醒,过了整整78天,他才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这位厉害的战士究竟是谁呢?他后来过得怎么样了?
【被宣告死亡】
郑英是广西南宁303医院的一名护士,1984年4月底战斗打响后,医院迅速建了个前线救护站,她毫不犹豫地请求到最前线去照顾受伤的人员。
在救护站前线,她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给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更换药物。没错,她也亲眼目睹了一些战士因为伤得太重而离开了人世。
5月10号半夜两点,郑英还没睡呢,就有人告诉他,救护所又抬来了个牺牲的战士,得再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了,然后送到后面去安葬。几个战士满脸伤心,抬着个塑料棺材,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她得知这个士兵名叫李陶雄,前一天不小心被飞来的子弹打中,浑身上下都是弹片碎片,伤得特别重,战友赶紧把他送去治疗了。
五十多岁的军医检查时,发现他心脏、肺这些关键地方都被弹片打中了,因为条件太差,没法给他做手术。再说了,他的心脏已经不跳了,也没必要再抢救了。
因此,军医看着李陶雄的那两位同伴,摇摇头,眼里含着泪说他们队长已经不在了。听到这个坏消息,同伴们都伤心得不行。
他身上沾满了泥和血,血都已经干了,所以不能直接扒掉衣服。战友跟医护人员只能打来热水,一点一点地给他擦洗干净。
李陶雄浑身上下布满了弹片和伤痕,看着非常吓人。这时候,大家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只觉得心痛和难过。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身上的血迹和脏东西洗干净。
他的军装被弹片弄破了,大家赶紧找了一套新的给他穿上。弄好之后,他们把李陶雄放进一个塑料棺材里,然后由战士抬送到救护所。
这里的医生护士又一次给李陶雄仔细查了查,发现他确实已经去世了,于是准备叫两个战士来把遗体抬上车。
郑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头百感交集,既为失去战友而心痛,又满心遗憾。她盼着战争能快点过去,那样就能少牺牲些人了。
【靠矛山战斗】
我国和越南做了好几百年的邻居,一直以来,两国关系都挺友好的。在抗日战争那会儿,就算我们自己过得挺不容易,也还是出兵帮助越南人民打日本鬼子。
新中国刚成立没多久,咱们国家就开始支援越南对抗法国的殖民统治。后来越南战争打响了,因为美国也插了一脚,害得越南的老百姓过得非常艰难。
为了把他们从战争的困境中拉出来,响应北越的请求,我们提供了很多免费的军事帮助,战争结束后还派了人去协助越南重建家园。
原以为两国之间的友情能长久保持,可胡志明去世后,黎笋上台,中越关系就大变样了。黎笋亲近苏联,反对中国,有了苏联撑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自称是“世界第三军事大国”。
中越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非常糟糕,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同时也想给越南一个警告,我国在1979年初发动了“对越自卫反击战”。黎笋很自豪的越南军队,结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吃了大败仗,战斗很快就收尾了。
我们国家觉得,经过这次战斗,越南应该不敢再挑衅解放军了,边境应该能安静一阵子。可没想到,越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在边境上找麻烦。
为了阻止越军再搞小动作,我们国家在边界安排了军队。守护家园,是每个中国人的使命。那时候,好多年轻人都不上学了,而是去当兵,守卫在边界。湖南郴州的李陶雄,也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个。
1960年,他在桂阳县大塘乡麻地村的一个农民家里出生了。到了1981年,只有21岁的他果断地选择了去当兵,加入了广西独立师1团,成了一名战士。进了部队,他拼命训练,没多久就入了党,还被提拔为了1营3连2排5班的班长。
1984年4月28日,“老山战役”拉开了序幕。在这之前,李陶雄他们部队收到了上级的任务:“为了帮助老山和者阴山那边的战斗,拖住越南军队的兵力,好让云南边防的同志们轻松点,广西独立师得去打靠矛山。”
老师严厉地给他们下了最后的命令:
就是说要拼上一个师的兵力,也得把茅山拿下来!
矛山地理位置关键,挨着越南的那吞县,山上树木很多,最高的山峰被1000名越军占领着,他们还建起了很结实的防御设施。
为了拿下靠矛山,独立师的领头人制定了周密的打仗方案。李陶雄的任务是带着尖刀班的士兵悄悄摸到靠矛山前线,溜到敌人屁股后面,设法阻止敌人派来帮手,还要给1连攻打7号高地铺好路。
4月25号,他领着战士们动身了,一步步往越军的阵地摸过去。敌人真是狡猾,在路上悄悄埋了好多地雷,他们压根儿没察觉,结果有的战士不幸中招牺牲了。
4月26号下午四点半左右,李陶雄他们来到了那吞村,离7号高地就差200米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躲着敌人,爬着往前挪。没过多久,他们和1连一起成功完成了任务,拿下了7号高地。
然而,李陶雄又有了新的使命,那就是带着几位战士去接替1连,守卫7号高地。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危险正悄悄靠近。
5月1号傍晚七点,7号山头被越军突然袭击。李陶雄他们心里清楚这地方有多关键,于是下定决心要守住,立刻就进入了打仗的状态,跟敌人打了起来。
没多久,越军就被打退了,不再继续往前冲。但他们还不肯罢休,后来又一连好几次攻打7号高地。李陶雄带着战士们奋勇抵抗,一次次地把敌人给打了回去。
5月9号傍晚五点半,越军又一次向7号高地发起了进攻,炮弹密密麻麻地朝他们轰炸过来。李陶雄为了去救那些正在抢修防御工事的战友,不幸被飞来的流弹打中,一下子就倒在了满是鲜血的地上。看到这种情况,另外两个战士在其他人的保护下,赶紧把他抬去救治。
可惜的是,因为伤得太重,李陶雄不在了。他的战友把这事告诉了上级,全连的人心里都特别难受。后来,他被授予了二等功,部队还在广西龙州下冻烈士陵园给他立了块碑。
另外,部队还告知了他的家里人,并把一份写着“李陶雄同志于1984年5月9日在守卫边界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他的家人可以享受革命烈属的待遇”的烈士证明书,亲手交给了他的父母。
李父李母心里难以接受,要看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母因为太过伤心,直接病倒在床上。李父则由大儿子陪着,一起去烈士陵园悼念李陶雄。
当大家都在为失去像李陶雄这样既孝顺又忠诚的好儿子、好战友而伤心不已时,突然传来了一个让人惊愕不已的消息:李陶雄其实没死,他还好好活着呢!
大家心里都犯嘀咕,怎么医生都说这人没救了,他却说自己还活着呢?
【“死而复生”】
回到1984年5月10号凌晨两点多钟,李陶雄被救护站的医生护士确定已经去世,随后,两名战士把他连着塑料棺材一起抬上了转运车。
郑英在一旁站着,送他走到最后一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李陶雄的“身体”被抬上车,眼看车门就要关上,他却突然从车上溜了下来,摔到了地上。战友们心想,肯定是自己没摆稳他,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于是赶紧下车,又把他给抬了上去。没想到,同样的事儿,又重演了一遍。
郑英指挥他们,一个人按住李陶雄的脚,另一个人按住他的肩膀,确认他稳稳当当不会摔落后,再关上车门。两人按照她的吩咐,小心翼翼地把“遗体”安置好。
她莫名其妙地拉开了塑料棺材的拉锁,瞧见李陶雄睁着眼,心里琢磨着得让他好好安息,于是就伸手去帮他合上眼皮。但奇怪的是,她没能成功,因为李陶雄的眼睛就是闭不上。
这时候,郑英心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李陶雄该不会还没死吧?
于是,她把手放到他的胸口上摸了摸,还能感觉到一点点温度。
一般来说,人死后一两个到三四个小时,体温就会慢慢没了。可李陶雄“死”了都10个小时了,他的体温不应该还这么高,身子也应该变硬了,而不是还软软的。
这么一想,郑英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叫旁边两个人把他抬进抢救室。看到医护人员一脸不解,她连忙把刚才的事儿快速说了一遍,还说李陶雄很可能还活着,接着就拿出一些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看法。
她说李陶雄是因为流了太多血导致休克,所以心脏不跳了。
医生觉得,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就绝对不能放弃。他们立刻拿来血袋,给李陶雄输血,同时对他进行抢救,并留心观察他的情况。
李陶雄输了整整2500毫升血后,心脏开始有了非常细微的跳动,这说明他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算是“重生”了。
郑英他们心里乐开了花,可这高兴劲儿没多久就没了。李陶雄虽然又能喘上气了,但他的状况还是挺让人担心的。他一直昏迷不醒,病情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变糟,身上的弹片得赶紧取出来,伤口也得好好处理一下。
按照救护所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到这件事。每耽误一秒,李陶雄就多一分危险,大家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所以他们赶紧向领导报告,请求派飞机来把他送到后方的医院。
【钢铁硬汉】
经过一番折腾,李陶雄被送到了303医院。为了救这位英雄,院长和各科室的头头们都赶来了,他们组成了一个专门的救治小组,一起商量怎么给他治疗。
检查后发现,他体内藏着170多片弹头碎片。他的身体太弱了,没法动手术,只能靠一堆管子来延续生命,还得好几个护士全天轮流看护他。
那时候的广西,天气热得要命,很容易让伤口感染、烂掉。李陶雄的伤口里竟然长了蛆,而且他还发起了高烧,情况相当紧急。
护士们每天都会耐心地使用镊子等东西,帮他把身上的白蛆一点点夹掉。这事儿特别考验人的耐心和毅力,尽管很累,但没人抱怨一句。
在医护人员的细心照料下,他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不久后,医生决定为他动手术,从身体里取出了56块弹片。但还有些弹片因为位置太特别,没能拿出来。手术结束后,大家都在期盼他能快点醒过来。
心里一直想着的事总会有结果,1984年7月26日早上十点,经过78天的等待,李陶雄终于睁开了眼,慢慢醒了过来,这简直是个奇迹。他的脑子没受影响,什么都记得。但不幸的是,他的左眼看不见了,右眼视力也只有大概0.5。
更糟糕的是,李陶雄身体里还埋着好多弹片得赶紧取出来,不然他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在接下来的十个月中,他又做了八十多次小手术,四十多次大手术,这才终于转危为安。
有一次情况特别严重,医生对李陶雄说,他的左腿得截肢了。他想,要是没了一条腿,活着还有啥奔头,更别提给国家出力了。国家为了救他,花了好多心思,他不能光享受不回报,得为祖国做点事。
所以,他打死也不肯截肢。他告诉医生,除了截肢,啥治疗办法他都愿意试。
听说只有经过好几次手术,把大腿上烂掉的肉和伤口都清干净,才能保住腿不用截肢,他立马就同意了,还主动说不用打麻药,这样他能自己感觉到哪块肉是好的,哪块肉是坏的。
李陶雄醒过来后,部队派了战士代表去看望他,就连军区的司令员和他的父亲也都到医院去了。大家伙儿都挺高兴的,都夸他是“硬汉战士”,部队还号召所有将士都要向他看齐。
大概在1986年那会儿,李陶雄带着一百多片弹片回到了桂阳县,这些弹片以后都得跟他在一起了。到了每年的四月和五月,他的头就像要裂开一样,嗡嗡地响,还疼得要命,害得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连饭都吃不下。
他吃了安眠药,但没啥用。心里的病还得靠自己去治,只有凭借他坚强的意志和乐观的心态,才能打败病魔。之后,他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和牺牲的战友比起来,我能活着就已经很知足了,我跟伤痛较上了劲,这点苦头根本不算啥。
李陶雄经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但好在,国家没忘记那些英雄,给了他一等荣誉军人的称号,每个月还会发补贴。
他一直没忘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大恩人。每年,他都会去303医院探望郑英护士长,当面感谢她当年的搭救。要不是郑英,他早就没命了。
现在,李陶雄老爷爷住在当地的休养院里,经常得去医院瞧瞧病,身子骨不太硬朗。郑英老奶奶呢,已经退休在家,享受着天伦之乐,有了活泼可爱的孙子和孙女。
给两位老人家问好,愿他们身体棒棒,晚年过得舒心快乐。